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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云在雪谷中又耽了半个月,将《血刀经》上的刀法和内功练得纯熟无比,再也不会忘却,于是将《血刀经》烧成了灰,撒在血刀老祖的坟墓上。
这半个月中,他仍是睡在山洞外的大石上,水笙虽然走了,他还是不敢到山洞里去睡,自然更不敢去用她的褥子、垫子。
他想:“我该走了!这件鸟羽衣服不必带去,待该办的事情办了,就回这雪谷来住。
外面的人聪明得很,我不明白他们心里想些甚么。
这里谁也不会来,还是住在这里的好。
” 于是他出了雪谷,向东行去。
第一件事要回老家湘西麻溪铺去,瞧瞧师父怎样了。
自己从小出师父抚养长大,他是世上唯一的亲人。
从藏边到湘西,须得横越四川。
狄云心想若是遇上了中原群豪,免不了一场争斗,自己和他们无怨无仇,诸般事端全因自己拔光头发、穿了宝象的僧衣而起。
这时他武功虽然已然极高,可是全无自信,料想只消遇上了一两位中原的高手,非给他们杀了不可。
于是买了套乡民的青布衣裤换上了,烧去了宝象的僧衣,再以锅底煤焦抹黑了脸。
四川湘西一带农民喜以白布缠头,据说是为诸葛亮服丧的遗风。
狄云也找了一块污秽的白布缠在头上。
一路东行,偶尔和江湖人物狭路相逢,却是谁也认他不出了。
他最怕的是遇上了水笙和汪啸风,还有花铁干,幸好,始终没见到。
直走了三十多天,才到麻溪铺老家,其时天气已暖,田里禾秧已长得四寸来高了。
越近故居,感慨越多,渐渐的脸上炙热,心跳也快了起来。
他沿着少年时走惯了的山路,来到故居门外,不由得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小溪旁、柳树边的三间小屋,竟已变成了一座白墙黑瓦的大房子。
这座房子比原来的小屋少说也大了三倍,一眼望去,虽然起得颇有草草之意,但气派甚是雄伟。
他又惊又喜,仔细再看周遭景物,确是师父的老家,心想:“师父发了财回家来啦,那可好极了。
”他大喜之下,高声叫道:“师父!”但只叫得一声,便即住口,心想:“不知屋里还有没别人?我这副小叫化的模样,别丢了师父的脸,且瞧个明白再说。
”也是他这些年来多历艰难,才有这番谨慎,正自思量,屋里走出一人,斜眼向他打量,脸上满是鄙夷的神气,问道:“干甚么的?” 狄云见这人帽子歪戴,满身灰土,和这华厦颇为不称,瞧他神情,似乎是个泥水木匠的头儿,便道:“请问头儿,戚师父在家么?” 那人哼了一声,道:“甚么七师父、八师父的,这里没有。
”狄云一怔,问道:“这儿的主人不是姓戚的么?”那人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么?要讨米嘛,也不用跟人家攀交情。
没有,就是没有!小叫化,走,快走!” 狄云挂念师父,好容易千里迢迢的回来,如何肯单凭他一句话便即离去,说道:“我不是讨米的,跟你打听打听,从前这里住的是姓戚的,不知他老人家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那人冷笑道:“瞧你这小叫化儿,就是有这门子罗嗦,这里主人不姓戚,也不姓八、姓九、姓十。
你老人家乘早给我请罢。
” 说话之间,屋中又出来一人,这人头戴瓜皮帽,衣服光鲜,是个财主家的管家模样,问道:“老平,大声嚷嚷的,又在跟谁吵架了?”那人笑道:“你瞧,这小叫化罗嗦不罗嗦?讨米也就是了,却来打听咱主人家姓甚么?”那管家一听,脸色微变,向狄云打量了半晌,说道:“小朋友,你打听咱主人姓名作甚?” 若是换作五六年前的狄云,自即直陈其事,但这时他阅历已富,深知人心险恶,见那管家目光中满是疑忌之色,寻思:“我且不直说,慢慢打听不迟,莫非这中间有甚么古怪。
”便道:“我不过问主人老爷姓甚么,想大声叫他一声,请他施舍些米饭,你……你就是老爷罢?”他故意装得傻头傻脑,以免引起对方疑心。
那管家哈哈大笑,虽觉此人甚傻,但他竟误认自己为老爷,心中倒也欢喜,笑道:“我不是老爷,喂,傻小子,你干么当我是老爷?”狄云道:“你……你样子……好看,威风得紧,你……你一副财主相。
” 那管家更加高兴了,笑道:“傻小子,我老高他日当真发了大财,定有好处给你。
喂,傻小子,我瞧你身强力壮,干么不好好做事,却要讨米?”狄云道:“没人叫我做事啊。
财主老爷,你赏口饭给我吃,成不成?”那管家用力在那姓平的肩上一拍,笑道:“你听,他口口声声叫我财主老爷,不赏口饭吃是不成的了。
老平,你叫他也去担土罢,算一份工钱给他。
”那姓平的道:“是啦,凭你老吩咐便是。
” 狄云听两人口音,那姓平的工头是湘西本地人,那姓高的管家却是北方人,当下不动声色,恭恭敬敬的道:“财主老爷,财主少爷,多谢你们两个啦。
”那工头笑骂:“他妈的,胡说八道!”那管家笑得只是跌脚,说道:“我是财主老爷,你是财主少爷,这……这不是做了你的便宜老子吗?”那工头揪着狄云耳朵,笑道:“进去,进去!先好好吃一顿,晚上开工。
”狄云毫不抗拒,跟着他进去,心道:“怎么晚上开工?” 进得大屋,经过一个穿堂,不由得大吃一惊,眼前所见当真奇怪之极。
只见屋子中间挖掘了一个极大的深坑,土坑边缘几乎和四面墙壁相连,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通道。
土坑中丢满了铁锄、铁铲、土箕、扁担之类用具,显然还在挖掘。
看了这所大屋外面雄伟堂皇的模样,哪想得到屋中竟会掘了这样一个大土坑。
那工头道:“这里的事,不许到外面去说,知不知道?”狄云道:“是,是!我知道,这里风水好,主人家要葬坟,不能让外面的人晓得。
”那工头嘿嘿一笑,道:“不错,傻小子倒聪明,跟我来吃饭罢。
” 狄云在厨房中饱餐了一顿。
那工头叫他在廊下等着,不可乱走。
狄云答应了,心中愈益起疑。
只见屋中一切陈设都十分简陋,厨房中竟无砌好的灶头,只摆着一只大行灶,架了只铁镬。
桌子板凳等物也都是贫家贱物,和这座大屋实在颇不相称。
到得傍晚,进屋来的人渐多,都是左近年轻力壮的乡民,大家闹哄哄的喝酒吃饭。
狄云随众而食,他说的正是当地土话,语音极正。
那管家和工头听了,丝毫不起疑心,都道他只是本地一个游手好闲的青年。
众人饭罢,平工头率领大伙来到大厅之中,说道:“哥儿们大家出力挖掘,盼望今晚运气好,若是挖到了甚么有用的东西,重重有赏。
”众人答应了,锄头铁铲撞击泥土之声,擦擦擦的响了起来。
一个年纪较长的乡民低声道:“掘了两个多月啦,屁也没挖到半个。
就算这里真有宝贝,也要看你有没福气拿到手啊。
” 狄云心想:“他们想掘宝?这里会有甚么宝物?”他等工头一背转身,慢慢挨到那年长乡民身边,低声道:“大叔,他们要掘甚么宝贝?”那人低声说道:“这宝贝可了不起。
这里的主人会望气。
他不是本地人,远远瞧见这里有宝光上冲,知道地里有宝贝,于是来买了这块地皮,生怕走漏风声,因此先盖了这座大屋,叫咱们白天睡觉,夜晚掘宝。
”狄云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叔可知道是甚么宝贝呢?”那人道:“工头儿说,那是一只聚宝盆,一个铜钱放进了盆中,过得一夜,明早就变成了一盆铜钱。
一两金子放进盆中,明早就变成了满盆黄金。
你说是不是宝贝?” 狄云连连点头,说道:“真是宝贝,真是宝贝!”那人又道:“工头特别吩咐,下锄要轻,打烂了聚宝盆,那可不是玩的。
工头说的,掘到了聚宝盆后,可以借给咱们每个人使用一晚,你爱放甚么东西都成。
傻小子,你倒自己合计合计,要放甚么东西。
”狄云想了一会,道:“我常常饿肚子,放一粒白米进去,明天变出一满盆白米来,岂不是好?”那人哈哈大笑,道:“好,好!” 那工头听到笑声,过来呼叱:“别耗着尽说不干,快挖,快挖!” 狄云心想:“世上哪有甚么聚宝盆?这主人决不是傻子,定是另有计谋,捏造聚宝盆的鬼话来骗人。
”又低声问道:“这里主人姓甚么?你说他不是本地人?”那人道:“你瞧,主人不是出来了么?” 狄云顺着他眼光望去,只见后堂走出一人,身形瘦削,双目炯炯有神,服饰极是华丽,约莫五十来岁年纪。
狄云只向他瞧了一眼,心中便怦怦乱跳,转过了头,不敢对他再看,心中不住说道:“这人我见过的,这人我见过的。
他是谁呢?”只觉这人相貌好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只听得那人道:“今晚大伙把西半边再掘深三尺,不论有甚么纸片碎屑,木条砖瓦,一点都不可漏了,都要拿上来给我。
”狄云听到他的说话之声,心头一凛,登时省悟:“是了,原来是他。
”低下了头,斜眼又向他瞧了一眼,心道:“不错,果真是他。
” 这间大屋主人,竟是在荆州万震山家中教了他三招剑法的老乞丐。
那时他衣服破烂,头发蓬乱,全身污秽之极,今日却是一个衣饰华贵的大财主,通身都变了相,因此直到听了他说话的声音,这才认出。
狄云立时便想从坑中跳将上去,和他相认,但这几年来的受苦受难,教会他事事都要郑重,不可鲁莽急躁,寻思:“这位老乞丐伯伯待我很好,当年我和那大盗吕通相斗,已然落败,幸亏他出手相救。
后来他又教了我三招精妙的剑法,我才得大胜万门众弟子。
现下想来,他这三招剑法平平无奇,也没甚么了不起,但当时却使我得以免受羞辱。
” 又想:“今日重会,原该好好谢他一番才是。
可是这里是我师父的旧居,他在这里挖掘甚么东西?他为甚么要起这样一座大屋,掩人耳目?他从前是乞丐,又怎样发了大财?”心下暗暗琢磨:“还是瞧清楚了再说。
他虽是我恩人,但要拜谢也不必忙在一时。
他怎么不怕我师父回来?难道……难道……师父竟死了么?” 他从小由师父养育长大,向来便当他是父亲一般,想到师父说不定已经逝世,不由得眼眶便红了。
突然之间,东南角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一个乡民的锄头碰到了甚么东西。
那主人跃入坑中,俯身抬起一件东西。
坑中众乡民都停了挖掘,向他望去,只见他手中拿了一根锈烂铁钉,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才抛在一边,说道:“动手啊,快挖,快挖!” 狄云和众乡民忙了一夜,那主人始终全神贯注的在旁监督,直到天明,这才收工。
多数乡民散去回家,有七八人住得远,便在大屋东边廊下席地而睡。
狄云也在廊下睡了。
睡到下午,众人才起身吃饭。
狄云身上肮脏,旁人不愿和他亲近,睡觉吃饭时都离得他远远地。
狄云正是求之不得。
他学会了小心谨慎,不敢轻信旁人,但要假装作伪,仍是颇觉为难,时候一久,定然露出马脚,别人不来和他亲近,那是再好也没有了。
吃过饭后,狄云走向三里外的小村,想找人打听师父是否曾经回来过。
远远见到几个少年时的游伴,这时都已粗壮成人,在田间忙碌工作,他不愿显露自己身份,并不上前招呼,寻到一个不相识的十三四岁少年,问起那间大屋的情形。
那少年说道,大屋是去年秋天起的,屋主人很有钱,来掘聚宝盆的,可是掘到这时候还没掘到。
那少年边说边笑,可见掘聚宝盆一事,在左近一带已成了笑柄。
“原来的那几间小屋么?嗯,好久没人住啦,从来没人回来过。
起大屋的时候,自然是把小屋拆了。
” 狄云别过了那少年,心中闷闷不乐,又是充满了疑团,猜不出那老乞丐干这件怪事到底是何用意。
他在田野间信步而行,经过一块菜地,但见一片青绿,都种满了空心菜。
“空心菜,空心菜!” 蓦然之间,他心中响起了这几下清脆的顽皮的声音。
空心菜是湘西一带最寻常的蔬菜,粗生粗长,菜茎的心是空的。
他师妹戚芳给他取了这个绰号,笑他直肚直肠,没半点心事。
他自离湘西之后,直到今日,才再看到空心菜。
他呆了半晌,俯身摘了一根,闻闻青菜汁液的气息,慢慢向西走去。
西边都是荒山,乱石嶙峋,那是连油桐树、油茶树也不能种的。
那边荒山之中,有一个旁人从来不知的山洞,却是他和戚芳以前常去玩耍的地方。
他怀念昔日,信步向那山洞走去。
翻过两个山坡,钻进一个大山洞,才来到这幽秘荒凉的山洞前。
只见一丛丛齐肩的长草,把洞口都遮住了。
他心中又是一阵难过,钻进山洞,见洞中各物,仍和当年自己和戚芳离去时一模一样,没半点移动过,只是积满了尘土。
戚芳用黏土捏的泥人,他用来弹鸟的弹弓,捉山兔的板机,戚芳放牛时吹的短笛,仍是这么放在洞里的石上。
那边是戚芳的针线篮。
篮中的剪刀已生满了黄锈。
当年逢到冬天农闲的日子,他常在这山洞里打草鞋或是编竹筐,戚芳就坐在他身畔做鞋子。
她拿些零碎布片,叠成鞋底,然后一针针的缝上去。
师父和他的鞋子都是青布鞋面。
她自己的,鞋面上有时绣一朵花,有时绣一只鸟,那当然是过年过节时穿的,平常穿的鞋子也都是青布面。
若是下田下地做庄稼,不是穿草鞋,就是赤脚。
狄云随手从针线篮中拿起一本旧书,书的封面上写着“唐诗选辑”四个字。
他和戚芳都识字不多,谁也不会去读甚么唐诗,那是戚芳用来夹鞋样、绣花样的。
他随手翻开书本,拿出两张纸样来。
那是一对蝴蝶,是戚芳剪来做绣花样的。
他心里清清楚楚的涌现了那时的情景。
一对黄黑相间的大蝴蝶飞到了山洞口,一会儿飞到东,一会儿飞到西,但两只蝴蝶始终不分开。
戚芳叫了起来:“梁山伯,祝英台!梁山伯,祝英台!”湘西一带的人管这种彩色大蝴蝶叫“梁山伯,祝英台”。
这种蝴蝶定是雌雄一对,双宿双飞。
狄云正在打草鞋,这对蝴蝶飞到他身旁,他举起半只草鞋,拍的一下,就将一只蝴蝶打死了。
戚芳“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怒道:“你……你干甚么?”狄云见她突然发怒,不由得手足无措,嗫嚅道:“你喜欢……蝴蝶,我……我打来给你。
” 死蝴蝶掉在地下,一动也不动了,那只没死的却绕着死蝶,不住的盘旋飞动。
戚芳道:“你瞧,这么作孽!人家好好一对夫妻,你活生生把它们拆散了。
”狄云看到她黯然的神色,听到她难过的语音,心中才觉歉然,道:“唉,这可是我的不对啦。
” 后来,戚芳照着那只死蝶,剪了个绣花纸样,绣在她自己的鞋上。
到过年的时候,又绣了一只荷包给他,也是这么一对蝴蝶,黄色和黑色的翅膀,翅上靠近身体处有些红色、绿色的细线。
这只荷包他一直带在身边,但在荆州被捉进狱中之后,就给狱卒拿去了。
狄云拿着那对做绣花样子的纸蝶,耳中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戚芳的声音:“你瞧,这么作孽!人家好好一对夫妻,你活生生把它们拆散了。
” 他呆了一阵,将纸蝶又挟回书中,随手翻动,见书页中还有许多红纸花样,有的是一尾鲤鱼,有的是三只山羊,那是过年时贴在窗上的窗花,都是戚芳剪的。
他正拿了一张张的细看,忽听得数十丈外发出石头相击的喀喇一响,有人走来。
他心想:“这里从没人来,难道是野兽么?”顺手将挟着绣花纸样的书往怀中一塞。
只听得有人说道:“这一带荒凉得很,不会在这里的。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嘿,越是荒凉,越是有人来收藏宝物。
咱们得好好在这里寻寻。
”狄云心道:“怎么到这里寻宝来着?”闪身出了山洞,隐身在一株大树之后。
过不多时,便有人向这边走来,听脚步声共有七八人。
他从树后望将出去,只见当先一人衣服光鲜,油头粉脸,相貌好熟,跟着又有一人手中提着铁铲,走了过来。
这人身材高高的,气宇轩昂。
狄云一见,不由得怒气上冲,立时便想冲出去一把捏死了他。
这人正是那夺他师妹,送他入狱,害得他受尽千辛万苦的万圭。
他怎么会到了这里? 旁边那个年纪略轻的,却是万门小师弟沈城。
那两人一走过,后面来的都是万门弟子,鲁坤、孙均、卜垣、吴坎、冯坦一齐到了。
万门本有八弟子,二弟子周圻在荆州城废园中为狄云所杀,只剩下七人了。
狄云好生奇怪:“这批人赶到这里,寻甚么宝贝?难道也是寻聚宝盆么?” 只听得沈城叫了起来:“师父,师父,这里有个山洞。
”那苍老的声音道:“是吗?”语音中抑制不住喜悦之情。
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形走了过来,正是五云手万震山。
狄云和他多年不见,只见他精神矍铄,步履沈稳,丝毫不见苍老之态。
万震山当先进了山洞,众弟子一拥而进。
洞中传出来诸人的声音:“这里有人住的!”“灰尘积得这样厚,多年没人来了。
”“不,不!你瞧,这里有新的脚印。
”“啊,这里有新手印,有人刚来过不久。
”“一定是言师叔,他……他将连城剑谱偷了去啦。
” 狄云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他们要找连城剑法的剑谱么?怎地搅了这么久,还是没找到?甚么言师叔?师父说他二师兄言达平失踪多年,音讯不知,只怕早已不在人世,怎么又会钻了出来夺连城剑谱?那明明是我留下的手印脚印,他们瞎猜一通,真是活见鬼了。
” 只听万震山道:“大家别忙着起哄,四下里小心找一找。
”有人道:“言师叔既来过这里,那还有不拿了去的?”有人道:“戚长发这厮真工心计,将剑谱藏在这里,别人还真不容易找到。
”又一人道:“他当然工于心计啊,否则怎么会叫‘铁锁横江’?” 万震山道:“刚才咱们远远跟着那乡下人过来,这人脚步好快,一会儿就不见了。
这个人说不定还有点邪门。
”万圭道:“本地乡下人熟悉山路,定是转上小路走了。
若不是他,咱们就算再找上一年半载,恐怕也不会找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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