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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高升,不久升到百丈高处,化为一个小点,盘旋往来,悠然自得。
如此之高,任何弓弩都休想够到。
盐帮、东岛众人无不沮丧,叶灵苏也觉失望,回头看去,不见了乐之扬的影子,忍不住问道:“扬朱呢?” 众人的目光都在金雕身上,听了无不摇头。
叶灵苏心中暗急,微微跺了一下脚,忽听冲大师笑道:“看来胜负已分,这一阵算我方胜了。
” “慢着!”叶灵苏说道,“你说让金雕落下来,可没说要多少时候,一个时辰也行,十天半月也行。
” “对呀!”花眠拍手笑道,“金雕飞倦了,不就自然落下来了吗?” 冲大师不由语塞,才发现规则大有漏洞,叶灵苏惫懒狡猾,竟然被她逮住。
正想对策,忽听铁木黎冷冷说道:“强词夺理,限你们两刻之内想到法子,要么算你们认输。
” 花眠怒道:“你这不是强词夺理,而是仗势压人。
” 铁木黎哼了一声,只是抬眼望天。
花眠不忿,还要讥讽,忽听一缕笛声从远处响起,高入云霄,清亮悦耳。
笛声悠扬,盘旋不下。
叶灵苏侧耳聆听,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冲大师却变了脸色,东张西望,寻找笛声来处。
花眠听了时许,也是双目一亮,冲口叫道:“这不是乐……”叶灵苏轻轻拧她一下,冲她摇了摇头。
呼啦啦,远处山林里蹿一道白影,快如闪电,直冲霄汉。
那钦看见,“咦”了一声,眼里透出莫名的惊讶。
白影飞快缩小,化为小小一点,倏忽逼近金雕。
金雕向下扑击,白影一晃躲开,转到金雕背上,啄似电闪,利爪如风,霎时羽毛乱飞,金雕发出愤怒痛楚的尖叫,掉转身形,落荒而逃。
白影紧追不舍,金雕血溅长空,陨石一般向下坠落。
那钦脸色惨变,连声唿哨,剩下两只金雕同时蹿起,比翼齐飞,形如两支怒箭射向苍穹。
“不要脸!”叶灵苏叫道,“以多欺少,这算不算违规?” 冲大师咳嗽一声,说道:“说了射雕,又没说是几只雕。
” “好个贼和尚。
”花眠怒极反笑,“限定时间的是你们,增加数目的也是你们,反正自个儿放屁自个儿闻,说香说臭都是你们!” 盐帮、东岛忿忿不平,闹哄哄骂成一片。
铁木黎一伙自知理亏,不好反驳,索性闭嘴不应,一个个望着天上,脸色说不出的阴沉。
那钦取出鹰哨,极力吹响,指挥三只金雕共斗大金天隼。
双方一是天山之精,一是东海之灵,都是天底下数得出的猛禽。
飞雪以一敌三,丝毫不惧,直进侧击,高蹿低伏,如风似电,令人眼花缭乱。
三只金雕也非善与,虽不如飞雪灵动矫捷,但经那钦多年调教,分进合击,善于群斗。
“飞雪”攻击其一,另二雕则拊它之背,围魏救赵,逼它放弃进攻。
天隼一旦后退,三只金雕立马结阵,上下左右团团乱飞,力图将它包围起来。
天隼一旦陷入缠斗,纵然不败,也会虚耗力气,如此反复再三,等到气力衰竭,就是丧命之时。
忽听笛声一变,飞雪突出包围、冲天而上。
三只金雕紧追不舍,很快分出快慢,第一只金雕曾被“飞雪”啄伤,伤疲交加,落在最后,后来的二只金雕并肩齐飞,渐渐迫近天隼。
三只鸟儿搅成一团,眼看又要厮杀,“天隼”猛地摆脱二雕,流星落电似的向下冲突,瞬间撞上落后的金雕,居高临下,狂抓乱啄,血花漫天。
一眨眼的工夫,后方二雕赶来救援。
飞雪也不恋战,展翅飞走,受袭的金雕一声哀鸣,打着旋儿向下坠落,砰的摔进湖水,挣扎两下,就被水蚺拖入水底。
场上沉寂一下,叶灵苏一方爆出雷鸣似的欢呼。
金雕落地,第一局盐帮、东岛胜出。
铁木黎以下,脸色无不难看。
那钦更是心如刀绞,死死盯着天上,口中吹哨不绝,那笛声也冲高盘旋、丝毫不停。
众人欢呼过后,才发现天上仍在厮杀,飞雪以一敌二,轻松写意,倏来倏去,行踪诡异,突然绕到高处,乘高下击,只一啄,就将一只金雕脑袋啄开。
那金雕一头栽了下来,掉到悬崖上摔得稀烂。
剩下一只金雕,肝胆俱落,掉头乱飞。
可是天隼速度远胜于它,连连展翅,瞬息赶上,抓住金雕背脊,两三下啄死,拎着大它一倍有余的尸体,一阵风俯冲而下,钻入山林里消失了。
笛声戛然而止,那钦手握鹰哨,望着静荡荡的天穹,两眼空洞洞的,面皮有如死灰,仿佛随着金雕惨死,他的魂儿也离开了身子。
“还有什么话说?”叶灵苏望着冲大师,冷笑道,“和尚你说过,不拘什么法儿,能让金雕落地,就算你方败落! 冲大师看了铁木黎一眼,后者抿嘴皱眉,神气不胜凝重。
金雕于铁木黎并非只是玩物,打起仗来,更是天上的斥候,远隔千里也能发现敌踪,是战是逃,均可及早决定。
这三只金雕训练有素,而今死个精光,要想重新豢养,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光阴。
铁木黎心中之痛,冲大师心知肚明,沉默一下,忽而笑道:“那白隼就一定是你家的么?或许只是野生的猛禽,不甘寂寞,攻击同类。
” 这话十分无赖,盐帮弟子纷纷破口大骂,叶灵苏忽地回头,锐声叫道:“扬朱,还不出来?” 沉寂片刻,乐之扬从岸边一个石缝里钻了出来,手持一根笛子,上面枝叶碧绿,分明刚刚截下。
乐之扬纵身跳上船只,慢腾腾走向叶灵苏,行将走近,江小流突地跳出,一把抱住他,大吼道:“乐之扬,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混蛋。
” 花眠一怔,喝道:“江小流,你胡说什么?乐之扬是个瘸子,这个人可是好端端的。
” “瘸子!”江小流不知道乐之扬断过脚筋,愣了一下,望着他惊疑不定。
乐之扬叹了口气,腰身一撑,长高尺许,伸袖把脸一抹,去掉泥污,露出俊秀面目。
众人目定口呆,江小流更是惊喜,给他一拳,笑道:“我就说他是乐之扬!” 乐之扬苦笑摇头,转向叶灵苏说道:“你也认出我了?” “是啊!”叶灵苏漫不经意地道,“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寥寥一句,乐之扬却如挨了一拳,鼻酸眼热,几乎儿掉下泪来。
楚空山打量乐之扬,笑道:“可喜可贺,乐老弟不但双脚康复,武功也高了不止一筹。
” “是呀!”花眠小声咕哝,“真是怪事。
”她本想乐之扬一死,叶灵苏断了痴念、另觅佳偶。
谁想这小子命大未死,一双脚也恢复如初。
叶灵苏见了他,自然陷入情海、难以自拔。
花眠越想越气,不胜烦恼。
这边冲大师、乌有道也很泄气,乐之扬逃走以后,两人带着弟子搜遍附近山林,可是一无所获,没想到再次相见,这小子不但脱胎换骨,还坏了二人的大事。
“乐之扬,不是说你死了么?”童耀跳上前来,努眼撑睛地道,“你怎么活得好好的?” 乐之扬道:“谁说我死了?” “蛇夫人说的。
”花眠没好气说道,“若不然,我们何苦攻打‘毒王宗’?” 乐之扬莫名其妙,楚空山叹道:“我猜想,白鹭一心救我脱困,不愿叶帮主跟乌有道纠缠不休,所以说谎骗了叶帮主,结果弄巧成拙,闹出这么多事来。
” 花眠瞪着乐之扬:“你既然没死,怎么不早点儿出来?改头换面,又想骗谁?” “这个……”乐之扬叹道,“叶姑娘、花尊主见谅,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 花眠心中不忿,还要逼问,叶灵苏冲她摆了摆手,注目乐之扬,说道:“你的事我懒得理会,如今贼秃驴装疯卖傻,不信‘飞雪’是你的鸟儿。
” 乐之扬笑了笑,吹起竹笛,飞雪钻出山林,箭也似向这边飞来,到了乐之扬头顶,盘旋一圈,落在他的肩头。
那钦看得张口结舌,他绰号“雕鬼”,爱鹰成痴,死了三只金雕,却不怨恨“飞雪”,反而满心艳羡,大声说道:“汉人小子,你这隼打哪儿来的。
” “东海一个岛上。
”乐之扬回答。
那钦喜上眉梢,忙说:“我拜你为师,你带我去那岛上好不好?” 铁木黎大怒,厉声喝道:“那钦,说什么混话?” “啊!”那钦一拍额头,苦着脸说,“糟糕,我有师父了,不过没爹。
汉人小子,你要肯带我上岛,我拜你当爹也行。
” 他说得一脸诚恳,乐之扬哭笑不得,说道:“那岛上,这海东青也仅有一只。
” “海东青?”那钦一愣,冲口而出,“大金天隼。
” “好眼力。
”乐之扬跷起大拇指。
“真的仅有一只么?”那钦回过味儿,急切问道。
乐之扬道:“我骗你干吗?” 那钦望着“飞雪”,口中咕咕哝哝,眼中不胜遗憾。
“也罢。
”冲大师忽道,“第一局算你方胜了,第二局,我方派出杨恨,你方派谁?” 叶灵苏沉吟未决,忽听乐之扬说道:“派我!” 叶灵苏应声一颤,看了看碧沉沉的湖水,盯着乐之扬目不转睛:“你有几成把握?这湖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 乐之扬想了一下,说道:“五成!” “不必勉强。
”叶灵苏压低嗓音,“这局输了,还有一局。
” 她暗示乐之扬若无把握,大可认输,乐之扬笑了笑,故作没有领会。
忽见杨恨走到岸边,身穿漆黑水靠,阴沉沉地望了过来,眼底深处闪动杀机。
乐之扬也脱下外套,走到船边,施南庭递上一把匕首,说道:“水下刀剑不便施展,这一把匕首是我祖传之物,切金断玉,还算锋利。
” 乐之扬称谢,接过匕首,瞥一眼杨恨,见他手腕一翻,那把乌黑匕首也落到掌心。
乐之扬想到他刺杀蛇夫人的情景,心里登时怒火升腾。
冲大师拈起一块石头,说道:“贫僧石头落水,二位一起下去。
”笑嘻嘻左顾右盼,突然屈指一弹,石头飞出,嗖地钻入水里。
噗通,乐之扬和杨恨几乎同时跳进湖里。
乐之扬沉入丈许,环顾周围,水蚺、水蛭、水虱……诸般毒虫好似老鼠见了猫,从他身边飞也似逃走。
乐之扬种下“蛊痘”,俨然百蛊之神,万毒戒惧,避之不及,所以敢于入水争胜,正是吃定了湖中的毒物奈何不了自己。
他稳住身形,留意四周,不见杨恨的影子,正诧异,忽觉下方一丈颇有异样,他耳力超人,水波稍有动荡,双耳就能感知。
这动静细微之极,与水蚺、游鱼相差无几,换了一人,必遭毒手。
乐之扬故作不知,等到对方逼近,突然双脚一蹬,迅速向左漂移。
一把乌黑匕首从他身边掠过,杨恨志在必得的一击突然落空,怔了一下,腋下空门大露,乐之扬举匕反刺,必能洞穿其肺,可是刺到一半,忽觉不忍,微微收力,在杨恨的水靠上划了一下,水靠划破,露出肌肤。
杨恨死里逃生,匕首划过的地方一片酥麻,心知对方手下留情,一愣神的当儿,数只毒蛭先后钻进水靠裂口,杨恨一把扯掉,扑向乐之扬,运起匕首乱挑乱刺。
匕首、水靠均是“毒王宗”炼制,一个见血封喉,一个能辟蛇虫,均是罕有的异宝,杨恨只盼匕首碰着对方一星半点儿,乐之扬死在湖里,手下留情的事儿也就再也没人知道了。
水下不比陆上,阻力甚大,寻常拳脚施展不开。
杨恨身为刺客,精通龟息之术,长于水下格斗,所习武功多为近身招数,膝顶、肘击、头撞、指戳,发力又短又狠,能于寸许间夺人性命。
乐之扬头一次与人水战,拳脚变慢,内力无功,一时接连遇险,匕首几度擦身而过,胸腹间也中了一膝,几乎儿泄了一口真气。
杨恨得势不让,招招进逼,乐之扬无力招架,蹬水急退,一口气退出数丈,忽见身边一条水蚺作势要逃,他情急智生,一把扯过,挡在身前。
杨恨的匕首恰好刺来,扎入蛇身,黑血喷涌,杨恨双眼一迷,乐之扬一脚踢出,这一脚藏在血中,若有若无,噗的踢中杨恨小腹。
杨恨痛得一缩,吐出一串气泡。
乐之扬挥匕直进,掠过他的手臂,留下尺许长一条伤口,鲜血汹涌而出,蛇虫见之发狂,蜂拥而上,杨恨躲闪不及,忽被一条木桶粗细的水蚺咬住左腿,用力拖向湖底。
乐之扬本意自救,并无杀人之心,见状心生恻隐,不顾真气将尽,翻身潜入湖底。
越是下潜,越觉昏暗,湖水乌蒙蒙的,透出一股腥气。
乐之扬潜了三丈有余,终于看见杨恨,他垂死挣扎,挥舞匕首乱捅乱刺,数条水蚺在他身边盘旋。
杨恨内息将尽,出手越来越慢,一条水蚺突然冲上,咬中他的手臂。
杨恨吃痛,匕首脱手,水蚺刷刷刷缠住他的腰身,猛地向内一收,杨恨肋骨欲断,水泡成串成行,从他口鼻冒了出来。
乐之扬俯冲上去,水蚺纷纷让开。
他挥舞匕首,刺中缠绕杨恨的水蚺,那蛇松开杨恨,负伤逃窜。
杨恨翻着白眼,半死不活,乐之扬揪住他的肩膀,双脚一蹬,用力蹿向湖面。
两人入水以后,湖水上下翻腾,足见搏斗激烈,水上众人无不担忧。
过了一会儿,湖面忽又平静下来,幽绿深沉,比起动荡之时,更加叫人心寒。
叶灵苏死死盯着湖水,脸色惨白如纸,五指紧握剑柄,身子有如风中枯叶簌簌发抖。
忽然哗啦一声,湖水分开,钻出一个人来。
叶灵苏认出乐之扬,一跳而起,“啊哟”叫了起来。
她一向矜持严厉,忽然失态,盐帮群豪无不惊奇。
乐之扬真气耗尽,一出水面,正要大口喘气,冷不防腰间剧痛,挨了重重一拳。
乐之扬痛得蜷缩起来,连呛数口湖水,心中狂怒不禁:“姓杨的狗贼,我救了他,他竟然伤我?” 杨恨一击得手,挣脱乐之扬,奋起全身之力,踉跄游向岸边。
刚一上岸,就昏了过去。
众人定眼望去,无不骇然:水靠裂口处爬满水虱、水蛭,蠕蠕而动,布满肌肤。
铁木黎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乌有道,还不救人?” 乌有道应声上前,施术驱走毒虫,又喂两颗解毒丹,过了片刻,杨恨方才悠然醒转。
乐之扬爬上千里舟,左胁隐隐作痛。
杨恨假装昏迷,出水时忽然偷袭,若非他内功精进,险些送了性命。
更可气的是,乐之扬出水在先,杨恨出水在后,如果杨恨当真昏迷,自是乐之扬胜出,如今他撑到上岸,冲大师有言在先:“后出水者胜”,竟是杨恨胜了。
乐之扬一念之仁,先赢后输,不胜懊恼,这时叶灵苏走上前来,急切问道:“怎么样?”乐之扬悻悻道:“输了!” “我没问输赢。
”叶灵苏皱眉道,“你受伤了么?” 乐之扬一愣,叹道:“倒也没有。
”叶灵苏又问:“中毒了么?”乐之扬仍是摇头。
叶灵苏点点头,退到一边。
乐之扬越想越气,挺身叫道,“杨恨,你恩将仇报,赢得心安么?” 杨恨余毒未清,听了这话,脸色越发苍白,抿嘴沉默一下,嘎声说道:“杨某心中,没有恩仇,只有胜负。
从生到死,我只效忠国师一个。
” 众人见他满身是伤,知道他在水里落了下风,再听两人交谈,登时明白了其中的纠葛。
楚空山把袖一拂,怒道:“乐之扬,你好糊涂,如此奸恶小人,你救他干什么?他让水蚺吞了,才叫天地报应!” 乐之扬无言以答,杨恨杀了蛇夫人,论理不该救他,可当时除了救人心中别无其他,不由愧疚道:“楚先生见谅!小子愚钝,误救歹人。
” 楚空山冷哼一声,说道:“算你命大,他若匕首还在,你都死了多时了。
心存慈悲不错,可这姓杨的逃过这一劫,将来不知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手下。
” 乐之扬诺诺连声,心中越发悔恨。
忽听冲大师笑道:“不管怎么赢的,总之赢就是赢。
乐兄你自个儿心软,怨不得别人,而今双方各胜一局,谁胜谁负,还看第三局。
” 铁木黎哼了一声,大踏步出列,不丁不八地站在谷口。
叶灵苏催舟上前,拔剑跳上湖岸。
铁木黎打量女子,忽而笑道:“本尊第一次跟女人比武。
女人么?就该绣绣花、做做饭,生生孩子。
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这话极尽轻蔑,叶灵苏却不动气,伸袖拂拭剑锋,漫不经意地道:“凡事都有第一次,国师第一次输给女人也说不定!” 铁木黎冷哼一声,不见他抬脚,忽地越过丈余,一掌斩落,刁钻迅疾。
他一派宗师,口中讥讽,心里不敢托大,力求先声夺人。
可是一掌落空,叶灵苏倏尔消失,一股锋锐的剑气直奔铁木黎后背。
“嘿!”铁木黎一声沉喝,嗖地弹起,半空拧身,叮,脚尖扫中剑身,叶灵苏虎口流血,身子斜斜飘出,凭借身法化解铁木黎的腿劲。
铁木黎绰号“天刃”,不止是他所练武学,也是暗示他通身精钢百炼,从头到脚就是一件神兵利刃,锋利绝伦,无一处不可伤人。
铁木黎一得先手,更不饶人,手斩足踢,劲气如有实质,扫过地面岩石,犁出一道道印痕,遒劲有力,龙章凤姿,俨然大书家信手挥笔,横竖撇捺,无不兼美。
叶灵苏一击不中,不再出手,只是一味闪避。
天下武功林林总总,若说闪避之妙,无出“山河潜龙诀”之右,此间长岸临水,高山陵谷,正合“水下土”、“掩陵谷”两种变化。
山高必有阴,两侧高崖耸立,斜阳映照,留下大片暗影,沿着山根起伏不定,此情此景,使出“伏光景”来,又是如鱼得水。
“水下土”、“掩陵谷”是“山河潜龙决”的入门功夫,叶灵苏早已习练精熟,“伏光景”虽未纯熟,倚仗地势,也堪堪合用。
她不拘一隅,八方驰骋,恨不得将整个儿山谷当做战场,藏在乱石与石头同化,到了树下与草木同根,近水则没于水光,近山则融入山影。
铁木黎招招落空,心中生出错觉,所对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空虚幻影,拳脚眼看击中,对手总有法子遁走。
这女子就如流动的风水,不可挽留,难以捉摸,明明近在眼前,又每每从他指缝间溜走。
这身法闻所未闻,铁木黎不胜骇异,可又欲罢不能。
叶灵苏忽东忽西,其实并未走远,一缕剑气若有若无,始终在他身边缠绕,只要稍露破绽,青螭剑下,必定血溅五步。
铁木黎固然难受,叶灵苏也不容易,她已将生平所学发挥至极,每次想要出剑,对手总能转到合适方位、做出恰当防御,俨然料敌先机,以静制动。
叶灵苏来来去去,却连刺出一剑的机会也没有乐之扬一边观战,心中愧悔交集。
他丢了必胜之局,迫使叶灵苏对阵劲敌,倘若稍有闪失,当真抱憾终身。
他专注之甚,极力寻找铁木黎的破绽,想要将功补过,设法告诉叶灵苏。
看了十余招,铁木黎攻守严密,无懈可击,正感沮丧,心头略微一动,模糊听见一丝异响,细微之极,只在有无之间,可又连续不断,究其来源,却是从铁木黎身上发出。
乐之扬定眼细看,那声音忽又消失。
他沉思一下,闭合双眼,只用双耳凝神去听,那声音顿又冒了出来,千真万确,出自铁木黎的体内,时急时缓、时高时低,仿佛一脉流水,依循一定之规。
“那是他的真气!”梁思禽的声音忽然响起,细如蚊蚋,一如崇明岛上。
“落先生!”乐之扬吓了一跳,冲口而出,四周的人无不向他望来。
乐之扬面如火烧,不知所措,好在大家关注打斗,并未深究,看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岸上。
乐之扬松一口气,掉头扫视人群,可是一无所获,梁思禽化身无数,执意不肯露面,找他难比登天。
忽听梁思禽又道:“你可记得《灵感篇》里的经文:‘听其几微,感其元气,知其动静,明其阴阳,如风之行,如水之流,若断若续,若有若无……’” 乐之扬无法如梁思禽一般传音,只好懵懂点头,也不知梁思禽是否看见。
忽听梁思禽又说:“你内功精进,神而明之,依照经文所载,足以‘听其几微、感其元气’。
这一法子,医家谓之‘望气’,武学叫做‘听劲’。
先祖母医道精深,有‘望气’之能,武学高手也能透过拳脚掌风感知对方真气走向。
可如你一般,双耳听人真气,却是灵道人的发明。
场上二人剧斗之中,气血流转甚急,你留心细听,必有所获。
” 若论武学上的见解,当世无人能出梁思禽之右。
乐之扬眼中,《灵飞经》的《灵感》、《灵飞》两篇,许多字句艰深晦涩、始终不解其意,可是梁思禽一听,便知其中所指,一切谈玄论道,稍加变化,均可化为实实在在的神通。
乐之扬一点就透,微闭双眼,凝聚精神,摒除所有杂音,所有耳力汇聚到铁木黎身上。
刹那间,他进入一个玄妙境地,铁木黎的身子好比深山空洞,万籁俱寂,静水深流,真气来自何方、流向何处,一点一滴,无不清晰可闻。
只不过,铁木黎出手越快,运气越急,越是容易感知,以静制动,谨小慎微,稍稍有些模糊不清。
乐之扬吐一口气,转而留意叶灵苏,可怪的是,叶灵苏动如风,快如电,真气流转却不如铁木黎连贯,若说铁木黎如水如风,叶灵苏的真气便如天际浮云,聚聚散散,断断续续,时而流转奇快,时而又沉寂下来,仿佛一身空空,并无内力存留。
乐之扬越听越奇,直觉不可思议,可转念一想:叶灵苏所使《山河潜龙诀》出自释印神。
当年“乘黄观”一战,释印神一定饱尝灵道人“听劲”的苦头,痛定思痛,想出这一般飘如浮云、难测难料的运气法门,以免灵道人听出端倪,猜到他的身法拳路。
再听四周人物,气血流转,历历可闻,此时激斗方酣,已过三十余招,众人关心胜负,无暇运用内力,丹田沉寂,真气不兴。
正想收起神意,忽觉有人转运真气,乐之扬循声望去:乌有道鼓着一对死鱼眼,直勾勾盯着斗场,真气循双手向下,又徐徐地从袖袍涌出。
乐之扬心生警觉,跳上湖岸,移步靠近乌有道,定王望去,一无所见,可是凝神细听,却觉乌有道的内力与细丝相连,飘出袖口,若有若无。
这些细丝吐自血蛛,无形无影,当日楚空山一时不察,吃过这毒丝的大亏。
乐之扬不知毒丝来历,但想乌有道一身奇毒,放出的东西一定大有古怪。
细丝越出越多,随着铁、叶二人交手四散飘拂,有的被劲力冲开,有的却被牵扯进去。
铁木黎以静制动,劲力内敛,细丝绕身而走,衣服、肌肤沾了不少;叶灵苏来来去去,疾风随身,蛛丝反而不易接近。
乌有道望着叶灵苏,神色焦躁,内力越流越快,双袖无风而动,逼使数十缕蛛丝向着女子流注过去。
“乌有道!”乐之扬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乌有道心中有鬼,应声一个激灵,想也不想,挥掌打向乐之扬。
他一转身,蛛丝也随之转向,叶灵苏缥缈而过,堪堪躲过一劫。
乌有道掌风未到,腥臭先闻,“无影蛊”在前,“血蛛丝”在中,“寸草不生掌”在后,三箭齐发,防不胜防。
乐之扬以神御敌,眼不见,耳先闻,“无影蛊”肉眼难辨,可是成群结队,飞动有声,尽管细微,可是逃不过他的双耳。
乐之扬略一退让,使出“抚琴掌”,拂中带按,如挑七弦,内力转阴易阳,变得至阴至柔、奇寒彻骨,无影蛊裹入掌风,纷纷僵死,簌簌簌掉落一地,剩下数只,惊慌逃窜,钻入一旁“毒王宗”弟子的耳朵、鼻孔,连钻带咬,那人耳鼻流血,凄声惨叫。
两人手掌一交,啪,乐之扬神乎其神,绕过蛛丝,一掌拍中乌有道的手腕。
乌有道吃了一惊,急催毒功,冷不防乐之扬顺手一捺,他毒功受阻,无法向前涌出,反而向后流蹿。
乌有道魂飞魄散,慌忙收手后退。
乐之扬也感诧异,他听见真气流出,下意识运劲阻挡,不想一招得手,不但阻住了真气,还能使其倒流,神妙之处,出人意表。
“你到底明白了!”梁思禽的声音忽又在响起,言下甚是欣慰,“正所谓:动而使之静,静而使之动,堂堂正道,致其歧路,浩浩之气,困顿难舒,故曰:不动而动,无所不动……’“这是《灵飞篇》里的话!”乐之扬冲口而出。
“你说什么屁话?”乌有道莫名其妙,厉声呵斥。
乐之扬也不理睬,低头皱眉,只顾回味梁思禽所说的经文。
乌有道当他藐视自己,怒气上冲,双袖呼地抖直,血蛛乘着细丝冲出袖口,仿佛数十点火光,直向乐之扬飞去。
乐之扬收起思绪,呼呼两掌荡开血蛛,左脚突起,穿过乌有道的双掌,踢向他的小腹。
乌有道自恃“元毒功”护体,不躲不闪。
噗,脚尖及身,并不十分疼痛,可是乌有道却如置身一口大钟,外面木槌猛敲,里面真气晃荡,登时头晕脑胀,浑身气血乱蹿。
乌有道所练毒功逆天而动,强横霸道,控制不易,一旦阴阳失调,真气乱蹿,势必诱发毒质,颇有反噬之患。
他心有忌惮,仓皇向后蹿出,乐之扬跟踪而上,“踏歌步”绕身疾走,“暮鼓拳”连环使出。
乌有道只见拳影晃动,莫知所出,眼花缭乱,更要命的是体内气血不稳,七流八蹿,难以收拾。
一时内外交困,难以兼顾,左肩、右胁、后背各中一拳,虽未受伤,可是经脉震动、丹田沸腾,好不容易收拢的真气忽又到处乱蹿。
乌有道失声大吼,一个跟斗向后翻出,不想乐之扬食髓知味,隐隐然把握到挑动对手真气的诀窍。
乌有道身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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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视力为代价从无限流退休后,谢长离多了新爱好,收集各种诡秘之物 怪异的雕塑,幽暗的山庄,不可直视的触手,低声絮语的奇异光斑 越是诡秘,越是恐怖,越是可以清晰地映入脑海,成为无法看见平凡世界的他唯一可以看见的色彩。 同时,它们的力量也是复仇最大的助力。 恰好,谢长离拿到黑心前东家的邀请: 无限服务公司,目标是为各界鬼怪提供贴心服务,诚邀您的加入。 谢长离:刚好收藏柜空空荡荡,不妨去见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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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次元与三次元产生冲突,林洛得到了名为契约之书的把妹礼包只要好感度达到九十以上,他就可以与二次元世界里,智慧与武力并存的美少女们签订心之契约。 傲娇强气的LV5超电磁炮御坂美琴! 天才魔术师红色恶魔远坂凛! 吸血鬼真祖黑暗福音依文洁琳! 最终血统之七煌宝树蕾芙丽! 不老不死之命运的魔女C.C! 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灼眼的夏娜! 蓝焰焚尽恶世的重炮者黑岩射手!这,只不过是开始 于是,轰轰烈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