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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扫奸除秽(2/3)

子陡转清明。

云虚又惊又怒,沉喝一声,转过身来,力贯食中二指,叮的一声,精钢长剑断成两截,三寸长的剑尖被云虚夹在指间。

乐之扬虎口流血,仓皇后退,不想瞥眼之间,遇上云虚目光,登时一脚踏空,心头一片恍惚。

他心知不妙,趁着灵智未泯,用力咬向舌尖,一股剧痛传来,乐之扬脑子一清,忽见精芒闪动,云虚手拈寸许剑尖,刺到了他的咽喉之前。

乐之扬急向后仰,刷刷刷挥剑乱刺,云虚不闪不避,拈着剑尖长驱直入。

乐之扬仿佛中了魇,长剑在他身边掠来掠去,可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碰不着云虚一片衣角,眼睁睁望着剑尖越逼越近,三寸、两寸、一寸……乐之扬冷汗泉涌,偏又无计可施,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般若心剑”的厉害,宝剑杀人,心剑诛心,两人目光相遇的一刹那,他的心神已被云虚控制,人心一旦受制,任何武功都是枉然。

一转念的工夫,剑尖抵近咽喉,肌肤隐隐刺痛。

乐之扬心生绝望,放下宝剑,闭眼等死,这时忽听叮的一声,清锐贯耳。

乐之扬手臂一紧,被人向后拽出,他微微吃惊,张眼望去,但见云虚面如死灰,剑尖下垂,盯着这方呆呆发愣。

乐之扬掉头一瞧,但见叶灵苏抿着嘴唇、俏脸发白,一手握住他的胳膊,另一手握着长剑微微发抖。

“你……”乐之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子怦怦乱跳,转眼看向朱微。

小公主也望着这边,焦急中透出一丝疑惑。

叶灵苏看了乐之扬一眼,又瞧了瞧朱微,仿佛明白什么,凄然一笑,放开乐之扬,轻声道:“你说的那个女子……就是她么?” 乐之扬默然点头,叶灵苏打量朱微一眼,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灵苏!”花眠忍不住叫道。

叶灵苏冲她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花姨!” “你这孩子……”花眠眼中泪光闪动,“几个月不见,可是清减多啦。

” 她这一说,乐之扬也忍不住打量身边女子,果然比起东岛,叶灵苏纤瘦了不少,可是瘦弱之中越见挺拔,仿佛风中劲草,柔韧不屈,生意勃发,以至于乐之扬不觉其瘦,只见其强,不觉其憔悴,只见其精神。

一念及此,不知为何,乐之扬暗生惭愧,低声说道:“叶姑娘,多谢相救……” 叶灵苏冷冷不答,目光投向云虚。

云虚脸上阵红阵白,甚是狼狈,咳嗽一声,说道:“苏儿,你怎么来了?” “岛王大人。

”花眠说道,“灵苏已是盐帮之主,我透过盐帮分舵,约她在此一见。

” 云虚越发吃惊,仔细打量叶灵苏一眼,点头道:“人说齐浩鼎死后,即位者是个年轻女子。

我原本奇怪,不想竟然是你……好,我东岛弟子变化如龙,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 叶灵苏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杀妻通奸,也不是池中之物?” 云虚一愣,面皮涨红发紫,这时云裳拔出松针,闻言大为不忿:“灵苏,你怎么对父亲说话?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他……” “我不想听!”叶灵苏冷冷打断云裳,“我来此间,只是为了见花姨一面,至于其他人,死也好,活也罢,是好是歹,统统跟我没有关系。

” “你、你……”云裳望着妹子,心中百味杂陈,也不知是爱是恨,是喜是悲,万般情绪涌到胸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云虚闭眼叹一口气,说道:“灵苏,我知道你心中恨我,你娘之死是我平生大悲,你我父女反目,是我平生大苦。

而今我别无他求,只求舍身一战,死在梁思禽的掌下,好去九泉之下见你母亲。

” 叶灵苏见他神情凄苦,心头微微一软,几乎舍弃怨恨,可一想到母亲的死状,心肠又刚硬起来,冷冷说道:“覆水难收,人死难活,以前的事不必再说,你若顾念恩情,还请高抬贵手,放了我盐帮弟子。

” “盐帮弟子?”云虚环视四周,惊讶问道,“谁是盐帮弟子?” “他!”叶灵苏指着乐之扬,“他是本帮紫盐使者。

” 云虚脸色一沉,眉头紧皱。

云裳更是恼怒,他输给乐之扬的暗器诈术,心中大不服气,只想再打一场,当即叫道:“你骗谁?盐帮朝廷,势不两立。

这小子明明是朱元璋的走狗,怎么又成了你盐帮的使者?” “怎么不是?”叶灵苏说道,“当日河咸海淡大会,我亲自任命他为紫盐使者,数千盐帮弟子,全都可以作证。

” “口说无凭!”云裳一口气难以下咽,“当日是当日,今日谁可作证?” “我!”话音未落,笑声忽起,楚空山大袖飘飘,步入厅堂。

施南庭一皱眉头,手指微动,嗖嗖嗖,数枚钢锥化为流光飞出。

楚空山袖袍一拂,流光消失,童耀在他身旁,大喝一声,挥掌拍出,“滔天炁”势如奔潮,直冲楚空山的胁下。

楚空山一笑,大袖舒卷,一股柔和劲力托住童耀的掌力,绵绵密密,后势无穷。

童耀急催内劲,不想对方劲力忽又一缩,蓄足的劲力陡然落空,身子不由得向前跌出。

楚空山一声长笑,袖袍横挥,童耀滴溜溜乱转,陀螺似的向前蹿出。

他努眼撑睛,想要沉身扎马,可又哪里能够,只觉天旋地转,径直撞向云虚。

云虚双眉上扬,漫不经意跨出一步,右手伸出,轻飘飘按在童耀腰际,运劲一捺,童耀顿觉五内翻腾,脚下画了一个圆弧,呼啦啦绕过云虚,反向楚空山撞去。

这一下,他身上不止带了楚空山的袖劲,更有云虚的掌力,旋转之势更加猛烈。

童耀又气又急,索性把牙一咬,“鲸息功”所至,身子坚韧如钢,存心要将楚空山撞个人仰马翻。

楚空山看出他的心思,只是笑笑,不待他撞上,身子略微一偏,袖中夹掌,拂中他的肩膀,童耀脚下一滑,无可奈何地又转了回去。

“寂兮寥兮,名不虚传。

”云虚微微一笑,“天香楚家绝学,云某早想领教。

”说着一掌扫出,又将迫近的童耀送了回去。

“寂兮寥兮功”是当年“天香神剑”楚仙流所创,取法《道德经》中的“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内劲所及,功力稍弱者必为带动,以自身为轴心转动不休。

楚空山不费一拳一脚,只需从旁引导,就能让对手转得天昏地暗、筋疲力尽。

云、楚本是旧识,多年未见,均想试探对方的进境。

楚空山使出“寂兮寥兮功”,云虚则以“碧海惊涛掌”里的“涡旋劲”应对,童耀身处其间,苦不堪言,两股内劲均有莫大的旋转之力,彼此叠加,更添威力,搅得他气血冲脑、眼冒金星,双腿不觉绞在一起。

他原本肥胖,登时矮了半截,浑如一个皮球,咕噜噜又向楚空山滚去。

“童老弟!”杨风来看不过去,“我来帮你……”纵身上前,伸手便抓,指尖碰到童耀,忽觉一股潜力涌来。

杨风来措手不及,竟被甩了出去。

他轻功了得,半空中一拧身,袖中吐出白绫,刷地缠住一根圆柱,啪,白绫扯断,跟着一声闷响,撞垮了一扇大门,杨风来翻身站起,形同醉酒,脚下踉踉跄跄,眼前一阵晕眩。

众人无不骇然,楚空山也是微微皱眉,他运劲送出童耀,本想云虚定会止住旋转势头,谁知这人好胜之心一起,不管不顾,竟用童耀与他较量内力。

如此劲力叠加、越来越强,一方化解不了,那就算是输了,只不过,两人谁输谁赢倒在其次,童耀身处其间,这一场比下来,不死也受重伤。

楚空山闲云野鹤,胜负不萦于怀,正想罢手认输,忽见一人横冲而出,双手齐出,扶住童耀,随着他转动起来。

来人正是乐之扬,楚空山心叫“不好”,他深知童耀身上所附劲力,童耀无法自主,杨风来尚被甩出,乐之扬功力再高,比起二人也未必高强多少,一旦童耀身上的劲力传到他身上,乐之扬化解不了,后果不堪想象。

楚空山一晃身,正要上前解围,不意云虚目光投来,两人四目相对,楚空山心头一跳。

他见识甚高,顿觉不妙,匆忙凝神守意,极力与“般若心剑”相抗。

乐之扬东岛落难,多得童耀照顾,见他遇险,忍不住挺身而出,不想一碰童耀,仿佛掉进激流漩涡,身不由主,人随之转,童耀身上劲力有如怒潮涌来。

他不及多想,使出“灵舞”,步法玄奇,走动间,将传来的劲力引到脚下,硬生生在青石砖上划出痕迹,同时使出“抚琴掌”,双手一按一捺,又暗合“止戈五律”的心法,将转动之势纳入“灵舞”节拍,不过十余转,乐之扬反客为主,不为童耀所动,反而带动对方,又转数转,终于双双停下。

童耀面红如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乐之扬也后退一步,伸袖拭去头上汗水。

云虚碍于叶灵苏,不好对乐之扬下手,本想借童耀将之重创,谁想乐之扬手段高明,不但没有受伤,反而助童耀脱出困境。

云虚心中失落,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冷说道:“楚空山,你不在天香山庄享福,掺和盐帮的事儿干什么?” “这个么……”楚空山极力抵御“心剑”,脸上笑嘻嘻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我近日入了盐帮,在叶帮主手下干事。

叶帮主任命乐老弟为紫盐使者是我亲耳所闻。

呵,以楚某人的身份,说出的话,阁下应该相信了吧?” 众人无不吃惊,论武功,楚空山也是江湖上有数人物,只是性情冲淡,远离朝野纷争,超凡脱俗,自得其乐,故也无咎无誉,不如东岛、西城、燕然山、太昊谷的大高手名头响亮。

当初云虚之父云灿也曾下书招他入伙,但如石沉大海,全无回音,云灿以为他藐视东岛,派出高手教训,结果纷纷铩羽而归。

此后不久,东岛退出天下之争,这一段梁子也就此抛下,不想时隔多年,这个散淡剑客、世外高人,居然投入盐帮,做了叶灵苏的属下。

云虚暗暗纳闷,随口道:“楚兄做了盐帮的长老?真叫人意想不到。

” “长老?”楚空山笑了笑,“阁下抬举我了,楚某只是盐帮里最平常的弟子,就是这个身份,也是我好容易才弄到手的呢!” 众人越发惊讶,楚空山出了名的清高,盐帮俗不可耐,只怕历代帮主都不在他眼里。

再以他的武功,入了盐帮,不当帮主,也是长老之尊,做个普通弟子,何止是屈才,简直就是荒唐。

更可怪的是,楚空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乎能进盐帮,已是求之不得的妙事。

云虚思索不透,瞥了叶灵苏一眼,见她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无奈。

楚空山性子风流,爱美成痴,名花、美人、精瓷、书画无一不喜,无一不精,无一不沉醉痴迷,相比起来,武功高低倒在其次。

他一见叶灵苏,惊为天人,生平所见美人均如浮云朝露一般。

楚空山一旦痴气发作,登时不管不顾,乃至于情愿加入盐帮。

他是天香山庄的主人,威名遐迩的前辈,叶灵苏耐不住他死缠烂打,只好默许他留在盐帮,偏偏这老头儿性情散淡、不受拘束,既不肯担当要职,也不屑贩卖私盐的俗务,只愿呆在叶灵苏身边,自许护花使者,鞍前马后,端茶奉水,见她一瞥一笑、一言一语都觉满心欢喜。

叶灵苏起初心怀疑虑,几乎为此翻脸,可是仔细揣摩,这老儿发乎情、止乎礼,进退有度,并无一星半点儿下流心思,加上见多识广、谈吐高妙,与之相处,倒也不觉厌倦。

更紧要的是,盐帮人心不齐,鱼龙混杂,叶灵苏又是女子,帮众多是男子,对她大不服气,帮内暗流涌动,一众长老、使者之中,只有孟飞燕对她心悦诚服,楚空山又是孟飞燕的恩师,若无这一对师徒助力,要想行使帮务,当真障碍重重。

因此缘故,叶灵苏只好将楚空山留在身边,一来拉拢孟飞燕,二来借他威名,震慑帮中宵小。

童耀堂堂东岛尊主,竟被两大高手当做皮球玩弄,尽管稳住身形,心中羞愤难当,一张脸好比酱爆猪肝,忽然大叫一声,掉头跑出厅堂。

众人均是一愣,杨风来忙叫:“童老弟,慢走。

”纵身赶了上去。

花、施脸色阴沉,神色颇有不忿,云虚为求一胜,不顾手下死活,着实刻薄寡恩,叫人齿冷。

云虚看出众人心思,但他成大事不拘小节,也不理会,漫不经意地说道:“楚兄成名已久,理应不会胡说。

也罢,我看你面子,放这姓乐的一马。

” 方才一番较量,面子上不分胜负,其实楚空山已落下风,当真交起手来,并无多少胜算。

本想必有一场恶战,谁料云虚轻轻放手,反让楚空山大为意外,愣了一下,拱手笑道:“云岛王宽宏大量,可敬,可佩!” 云虚微微皱眉,“宽宏大量”四字向来与他无缘,但他对叶灵苏有愧于心,不便与她翻脸,楚空山出头,他也就借坡下驴,况且盐帮人多势大,万一天下有变,乃是不可轻忽的势力。

叶灵苏对云虚一时愤恨,可是父女之情、养育之恩,千丝万缕,斩断谈何容易。

云虚自忖过一些时日,等到女儿怨恨淡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难将她挽回身边,到那时,盐帮也是囊中之物,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云虚盘算至此,微微有些得意,这时忽听乐之扬说道:“帮主见谅,公主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死在这儿。

至于紫盐使者,帮主另请高明。

” 楚空山一听,瞪着乐之扬颇有怒意。

乐之扬若无所觉,只是定定望着朱微,叶灵苏看他一眼,叹一口气,掉头说道:“云虚,我要带走公主,你答不答应?” 云虚脸色一沉,眼中迸射杀机。

朱微奇货可居,乃是对付朱元璋的大好筹码,而今皇族内乱,前途莫测,倘若善加利用,必能生发奇效,这个道理三岁小儿也能明白。

叶灵苏偏偏得寸进尺,竟想带走公主,云虚惊愕之余,打心底腾起一股恼怒。

放走乐之扬,云裳已是恼怒,又见云虚脸色不善,登时把剑一摆,叫道:“谁要带走姓朱的女子,先问过我手中的长剑?” “是么?”叶灵苏秀眉上挑,云袖一拂,刹那间,微风飒飒,烛影摇晃,厅中忽然一暗,叶灵苏踪影全无。

云裳一愣,忽觉脖子冰冷,多了一口精光闪闪的长剑,叶灵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样如何?” 云裳血涌面颊,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虽然口出大言,却没料到叶灵苏真会出手。

在他心里,这妹子一向敬重自己,从小到大为他马首是瞻,万无拔剑相向的道理,落入这种田地,全是轻敌之故。

云虚眼力高明,看出云裳并非败在轻敌,而是叶灵苏的武功太过离奇,她用袖风拂乱灯火,巧妙使人生出错觉,而后急速游走,所经之地,或是人影,或是烛影,或是梁柱暗影,无一不是人们惯常忽略的死角,看似乍隐乍现、如鬼如魅,其实一举一动均是精心算计,天时、地利、人事无一不备,方能一剑制敌,降服东岛少主。

大厅中鸦雀无声,无论敌我,均被叶灵苏震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间,楚空山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拍手笑道:“神出鬼没,神出鬼没……”说完哈哈大笑,比他自己出手取胜还要欢喜。

叶灵苏扫视众人,目光停在云虚脸上:“怎么样?以一换一,用你儿子换公主如何?” “我儿子?”云虚苦笑一下,“他是你哥……” “不!”叶灵苏冷冷说道,“我没有哥哥,也没有爹娘,我只是天生地长的一个孤苦女子。

”说到这儿,心中不胜酸楚,瞥了乐之扬一眼,见他定眼望着朱微,目光深沉痴迷,厅中一切变故,似乎都与他毫无干系。

云虚脸色发白,两眼望着屋顶,呆呆出了一会儿神,忽地大袖拂出,朱微的穴道登时解开。

她呆了呆,慢慢站起身来,脸上挂着茫然。

“滚!”云虚忽道,“越快越好!” 乐之扬心生狂喜,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打量一眼,拉着她手,转身走向厅外。

走了数步,朱微忽然挣脱他手,走到叶灵苏面前,欠身行礼,轻声说道:“多谢姑娘。

” 叶灵苏略略点头,神情冷冷淡淡,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朱微怔怔地望着她,忽然冲口而出:“你、你真是盐帮的帮主?” 叶灵苏微感错愕,又点了点头。

朱微两眼放光,流露出几分佩服羡慕,轻声说:“真好,就像是天上的鸟儿,无拘无束,想飞到哪儿也行……” 叶灵苏疑惑不解,反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朱微面红微红,匆忙转身,扯着乐之扬的衣袖,并肩走向门外。

到了门前,乐之扬回头看了一眼,正与叶灵苏目光相遇,他犹豫一下,欲言又止,终于叹了口气,走出大门,消失不见。

叶灵苏收回长剑,望着门外的夜色,胸中又空又冷,一股莫名的酸痛涌了上来。

她用手捂住心口,强忍住放声痛哭的冲动,无论如何,她不能示弱,她是通奸而生、她是盐帮之主,怜悯跟她无缘,要在这个世界山活着,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敬畏。

她放开手,冷冷扫视众人,云裳望着她,眼中并无怨恨,只有说不出的悲伤。

云虚仍是望着屋顶,不知想些什么。

她的目光遇上花眠,后者的眼里流露出一股痛惜,叶灵苏心头一乱,匆匆收回目光,快步走向门外。

“灵苏!”花眠叫了一声,在场众人,只有她明白少女的心事。

“花姨!”叶灵苏头也不回,“你见过我了,我活得好好的,你大可以放心。

” “你……”花眠胸中刺痛,眼前朦胧起来,“若有难处,一定要来找我。

” 叶灵苏点了点头,走向大门,经过江小流身边,后者上前一步,低声道:“叶姑娘……”叶灵苏扫他一眼,信步出门,江小流望她背影,脸上挂满失落。

“告辞,告辞。

”楚空山笑嘻嘻作了一圈揖,一晃身,跟了出去。

花眠收回目光,抹泪转身,忽然冲口而出:“岛王大人……” 众人应声望去,哪儿还有云虚的影子。

乐之扬拉着朱微一阵狂奔,直至僻静之处,方才停了下来。

“乐之扬。

”朱微大口喘气,“干吗这样急?” “你爹让我们去见他。

”乐之扬惶急道,“耽搁这么久,也不知来得及来不及?” 他嘴里如此说,心里却有隐衷。

不知为何,自从登上大陆,他对叶灵苏颇有几分畏惧,每次见她,只想逃得越远越好,非得与之相处,便觉局促、尴尬,难以言述。

这些微妙情感,乐之扬冷暖自知,无法宣之于口,更不能告诉朱微,一想到又欠了叶灵苏莫大的人情,便觉说不出的头痛。

“爹的心思真难捉摸。

”朱微叹一口气,痴痴望着远处,忽道,“乐之扬,那位叶姑娘是你的朋友么?” 乐之扬心头一跳,强笑道:“是啊,我在东岛时交的朋友。

” “她生得真美。

”朱微又叹一口气,“没想到人世间竟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你也很美啊。

”乐之扬笑道,“除了你,别人再美,我也不稀罕。

” 朱微俏脸通红,瞥他一眼,说道:“她的武功也很了得,老天爷可真偏心,给了她这样的美貌,又给她这样的武功。

她还是盐帮的帮主,带着那么多江湖儿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真真叫人羡慕极了。

” 朱微贵为公主,可是久居深宫,不得自由,闲来无事,对于红尘俗世有许多痴想。

今晚见了叶灵苏,我之所无,她之所有,无论人才武功,均是绝妙出奇。

朱微心向往之,不觉对叶灵苏生出极大好感,想象女剑客笑傲江湖的英姿,心中羡慕无比,恨不得以身代之。

乐之扬深知江湖险恶,叶灵苏身陷其中、烦恼甚多,远不如朱微想象中那么潇洒写意,但见她神情,也不忍说破,说笑道:“来日方长,度过这一劫,我们也去江湖上走走。

” “是么?”朱微大喜,“一言为定。

”说着伸出右手。

乐之扬点头,也伸出手来,两人小指勾在一起,摇了三下,都笑了起来。

两人边说边走。

不多时,来到朱元璋藏身之地。

举目望去,宅邸一灯如豆,朱微心系父亲,忍不住加快步子,翻身跳入院子,叫一声“父皇”,可是无人答应,三道人影从暗中走了出来,正是看守宅子的三个废人。

“是你们?”朱微松一口气,“父皇睡了么?” 三人默不吭声,朱微恍然想起三人又聋又哑,一时自嘲苦笑,正要迈步进门,忽听乐之扬叫了声“谁”,嗓音中透出莫名的恐慌。

朱微吃了一惊,回头望去,院子墙头之上,云虚白衣飘举,目似冷星,淡淡说道:“妙啊,朱元璋藏在这儿么?” 话音未落,他一晃身冲向灯火,乐之扬纵身跳起,举剑就刺,不想云虚凌空晃动,乐之扬长剑落空,云虚一掌穿透剑幕,轻飘飘向他胸口拍来。

乐之扬向后一缩,翻掌相迎。

狭道相逢,两个各自使出全力,乐之扬只觉云虚的掌力如一面山墙压来,登时血冲喉头,一个跟斗向后飞出,砰地撞上围墙、委顿不起。

云虚略不停留,直奔房门。

三个守卫晃身齐上,云虚一不做,二不休,出手如电,啪啪啪连环三掌,拍中三人头顶。

三人颅骨碎裂,瘫倒在地,七窍中鲜血长流。

云虚出手之快,匪夷所思,朱微身在一旁,来不及动念,他已经闪身入房。

朱微不胜骇然,匆忙赶入,进门一瞧,却见云虚双手叉腰,一脸狂怒。

出乎朱微意料,床榻空空,朱元璋竟然不在屋内,云虚忽然反手一掌,将一个柜子打得粉碎,跟着抓起床铺丢在一边,数百斤的重物在他手里轻如灯草。

一眨眼的工夫,屋内一片狼藉,翻了个底儿朝天。

朱微站在门前,看得喘不过气来,忽见云虚略一沉思,一纵身,狸猫似的钻出窗户。

朱微也退出门外,但见乐之扬缓过气来,扶着墙壁缓慢站起。

她慌忙上前搀扶,涩声道:“你还好么?”乐之扬摇头:“只是岔了气。

” 云虚动如闪电,无所不至,树下、墙角,就连井口也没放过。

乐、朱二人一边瞧着,心子均是怦怦狂跳。

云虚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倏忽来到两人身前,厉声喝问:“朱元璋呢?” 朱微正要答话,乐之扬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掌,笑道:“说笑么?朱元璋堂堂皇帝,怎么会躲在这儿?” 云虚哼了一声,瞅着朱微:“她一口一个‘父皇’,天无二日,天底下难道会有两个皇帝?” “实不相瞒。

”乐之扬笑道,“我发现你在后面,设个局跟你玩玩儿,可笑你自作聪明,眼巴巴跟上来,结果狗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 云虚一瞪眼,脸上腾起一股紫气。

朱微见他发作,不由心跳加剧,掌心渗出汗水。

不料云虚怒气一闪而没,忽又冷笑道:“你能耐长进不假,但要发现云某的跟踪,恐怕还是痴人说梦。

你胆识俱佳,却忘了一条,‘心剑’之下,没有几个人不说实话。

” “闭眼!”乐之扬沉喝一声,话才出口,眼睑突然僵硬,仿佛有人用手撑住,不但没能闭上,反而越睁越大。

他心跳加快,转眼望去,朱微也秀眼圆睁,眼中透出深深的恐惧。

乐之扬暗暗叫苦,“般若心剑”来去全无征兆,二人直面云虚的一刻,竟已着了他的道儿。

“铁之为剑,再快也有形影,心之为剑,来去均无踪迹。

”云虚目射奇光,语气却很悠然,“铁剑裂肌肤,破筋骨,血溅数尺,有目可睹;心剑伤神意、断心志,销魂荡魄,无迹可寻;对心剑,你们抗拒越深,心志受损越大,乖乖说出真话,那么一切好说,嘿,倘若抗拒到底,难免发疯发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落入人世间最悲惨的境地。

” 当日乐之扬全赖风穴地籁,加上“灵曲”引导,方才勉强冲破“心剑”束缚,而今一双眼珠被云虚的目光牢牢吸住,头顶仿佛压着千钧巨石,听着云虚娓娓话语,不觉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一方面睡意如潮,一方面又清楚明白,宫变、逃亡的情形在心头闪过,记忆有如沉沙,从心底一涌而起,透过舌头跃跃欲出。

“朱元璋在哪儿?”云虚的声音缥缈柔和,乐之扬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气力,若干话语在舌尖上打转,他心知不妙,集中心力,忽然咬中舌尖,热血涌出,满嘴腥咸,剧痛钻心入脑,神志为之一清,但只一瞬间,似有迷雾飘来,忽又陷入混沌,许多景象纷纭迭起,均是生平刻骨铭心的经历,恐惧、仇恨、悲伤、痛苦……一切七情六欲,较之当日浓烈十倍。

云虚微微动气。

论心志,朱微比乐之扬更弱、更易驾驭,可是当日鳌头论剑,乐之扬破了他的“心剑”,云虚耿耿于怀,舍弱取强,放弃朱微,逼迫乐之扬吐露朱元璋藏身之所,眼看将要成功,这小子居然咬破舌尖,几乎醒转,脱出他的掌握。

云虚长吸一口气,眼中奇光更加炽烈。

他下了狠心,为了逼出消息,不惜让乐之扬发疯发狂,变成一个废人。

“朱元璋在哪儿?”云虚一字一句,落在乐之扬耳中,仿佛有人手持凿子,对着脑子用力敲打,每听一字,就是一痛,思绪翻江倒海,蓦地鼻孔一热,两行鲜血流淌出来。

“呵!”众人上方传来一声冷笑,忽如一石落水,击破当时寂静。

云虚应声一震,转眼看向屋顶。

他目光移开,乐之扬脱出“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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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十五岁那年,雪地里捡回一个仙风道骨的失忆青年,青年生得兰姿玉质,笑起来似清风明月,还聪慧非常,看什么一眼就会,学什么一点就通。 及笄那晚,昭昭偷偷溜到他窗下,问他愿不愿意入赘她家,以后跟她过一辈子。 青年笑着答好。 成婚两年,昭昭和夫君琴瑟和鸣,恩爱似蜜,她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淡温馨的度过,直到她夫君毫无征兆的失踪,昭昭做了个梦。 她梦见她夫君是昆吾仙境的无情道主,执掌修界生杀权柄,/

最强的系统

有一种人,他一生便是传说。 有一种人,眉宇间逼气纵横。 有一种人,他的名字叫林凡。 众生:林凡,我要给你生猴子。 霸气狂拽吊的人生,不需解释。 /

三国骑砍

田信来到建安二十四年春季的荆城,即将爆发的襄樊战役将决定今后天下是真正三分,还是一强两弱。 当听闻曹仁屠宛城后,田信毅然响应荆州军的征召,不仅仅是为了吃饱肚子,更为了自己的正义、良知、勇气而战。 /

捕风少女

1. 江巡遇到赵商商的那年,还在病中。 人住七芽山,不食人间烟火,无欲无求,看着像个小谪仙。 画得一手好山水。 2. 冬日的某个清晨,他下山,遇到个遛狗的少女。 正在被狗溜。 他捡到她跑掉了的毛线拖鞋,鞋面上有两个大字靓女。 江巡把鞋还给女失主,问:你就是靓女吗? 顶着鸟窝头,被冻得正吸溜鼻涕的赵商商感觉有被冒犯到。 后来,江巡过生日,赵商商亲手给他勾了双拖鞋,鞋面上两个字靓仔。 3.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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