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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峙一行快马北上,过建康,渡长江,深入中原。
官道上他们遇到许多身携武器、骑高头大马赶路的江湖武士,旌旗招展,意气风发,都是往嵩山方向,十之八九是去赴少林寺发起的抗金集会。
徐晖和凌郁知道司徒家族和金国女真人之间千丝万缕的瓜葛,司徒峙此次却冠冕堂皇地应邀赴会,不免叫人心中惴惴。
一路凌郁与徐晖无话,眼里如同没有他这个人。
徐晖却格外珍视这段同行时光,只要在她左近便好。
日日马上颠簸,他只当天地间唯他们二人存在,其他人不过是陪衬。
赶到嵩山脚下,经过望松亭时,徐晖肋下一抽,眼前不由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凌郁的情景。
那日他和杀手会老四埋伏于亭外,准备行刺汤子仰,却见凌郁从旁边的山路上款款而来,斜阳拂在她身上,为她素净的白衫绣上了一层华美的金丝光环。
那时候,徐晖并不知晓这个少年将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占据何等重要的位置,他只顾被她的光彩深深吸引。
如今回想起来,原来从那一刻起,一切便已注定。
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徐晖胸口。
他多想抓住凌郁的手,向她倾诉这所有的前尘往事。
但望着眼前这个清癯的侧影,他又恍恍觉得一切都只存在于自己心中,一经出口便成虚妄。
抗金大会将于翌日举行,当晚他们就宿在镇上司徒家族的落脚点。
饭后徐晖避开他人,独个往望松亭方向走回去。
他忽恍然大悟地想起,怨不得当日寻不到凌郁和她书童踪迹,想来他们就歇脚在镇上,闲闲地吃盏茶,用些点心,自己一路狂追下去,反倒错过了。
若是把此事说与凌郁听,她定要笑自己傻气。
他这样想着,嘴角不禁莞尔,眼眶里却扬起一片辛辣。
远远望见望松亭的暮色里坐着一人,白衣长发,飘曳清扬。
徐晖心上打战,难道竟是凌郁吗?他快步上前两步,看得更真些,切切实实就是凌郁。
她背向他坐着,仰头望向远方,削肩素腰,衣角飘飞。
他吸一吸鼻子,几乎就能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熟悉味道。
凌郁总在晚间晾衣裳,便沾了夜风夜露的湿凉凄清。
每次他靠近她,都惶惶以为她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唯恐一错眼的工夫,她便会化进光电雨露中消失不见。
他走得更近些,心狂跳起来,猛然起一个念头,只想就不管不顾奔上去,从背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抓住她白皙修长的双手,把头深埋进她柔软的秀发,透过他的心脏倾听她怦怦的心跳。
纵使她抽出手来,再狠狠给他一记耳光,他也不避开。
什么富贵繁华,什么权力荣耀,他再不管了。
他只要她,撕心裂肺天上地下,就只要她! 他走到凌郁身后,一颗心绷得紧紧。
然而她听到脚步声,却忽地回过头来。
凌郁并不知晓徐晖此刻的心潮澎湃,她学会了目不斜视,心无旁贷。
面前这个男人紧绷着脸,怔怔瞅着她。
她只淡淡说:&ldquo你来迟一步,太阳已然落山了。
&rdquo起身来绕过他走了,不给他一点儿答话的余地。
徐晖走进亭子里来,果见西方黑幕重重压下,再没有一星夕阳的光亮。
他的心缓缓沉下去,原来果真是迟了,太阳已经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他忽而明白,其实卢道之说的并不对,世上亦有比求而不得更苦的事。
明明心之所向,却给自己生生舍弃了。
这种苦,说亦说不得,只有嚼烂了吞进肚子里去,把肝肠寸寸磨断。
翌日清晨,司徒峙四人换上整洁素净的衣衫,徒步上了少林寺。
少林寺地处中原之心,向为武林的泰山北斗,是未经册封的江湖领袖。
他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回声四起,任谁也不得不服。
然而这些年来少林寺也懈怠了,关起门来修习佛法,研磨武功,不大介入江湖上的恩怨是非。
此次智风方丈邀约群雄赴会,尚属二十余年来的头一遭。
因其少有,才更让人觉得稀罕,收到邀请函的争先恐后赶来,暗地里都有些得意,觉得自家是进了少林寺名帖册的一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老一辈的再踏上少室山的斑驳石阶,自有些追忆往昔的唏嘘感叹。
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往往都是头一回入少林,对这传说中的武学圣地既有顶礼膜拜的幻想,也存着年少轻狂的不屑。
司徒峙一行到时,早有淄衣弟子在寺门口恭迎,请他们出示邀函。
一见是司徒家族来客,更恭谨有礼,由一位年纪较长的僧人引入内园中庭。
中庭人声鼎沸,已来了不少客人,或立或坐,相熟的打招呼叙旧,脸生的则殷勤交换名帖,互道久仰。
若不是人人手执抗金大会邀函,这里倒更像是个江湖门派大聚会。
即刻有人认出了司徒峙,几步抢上来道:&ldquo司徒先生风采依旧啊!司徒家族如今可是如日中天哪!&rdquo 司徒峙淡淡一笑,不冷不热地回礼道:&ldquo瑞关道长,久违了。
&rdquo 永城的瑞关道长是江湖上的一位老人,引了一串人围拢过来,多是都阳派、黄山派这样的名门大家,也不乏铁塔会、五湖帮等新近崛起的江湖帮派。
司徒家族向来不把后起帮会放在眼里,他们没背景没靠山穷折腾,大鱼吃小鱼不过是晨夕之间的事。
而那些钻研独门武学的武学宗派则是各自为政,彼此间既有欣慕,亦存芥蒂。
司徒峙打心眼里看不惯他们的自命清高。
一本祖传典籍代代相传,守着高风亮节的名声清苦度日,对名利之争嗤之以鼻,其实骨子里是吃不到葡萄就泛着醋味儿说葡萄酸。
他早有耳闻,许多道貌岸然的名门大师背地里为帮会挑梁子、押镖银,赚取外快。
司徒峙睨眼想道,这又何苦呢?天下人谁不爱财?大大方方地来争来抢便是,何必半遮半掩,更惹世人耻笑? 负责接待的小沙弥忙前跑后,端茶送水。
众人举着粗瓷茶碗谈笑风生。
瑞关道长感叹道:&ldquo人家说岁月如梭,真是没错,我跟各位都有小十年没见了!&rdquo &ldquo上回来少林寺集会,一眨眼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rdquo &ldquo那次还是为了擒拿慕容湛那恶贼呀!场面真个壮观!司徒先生英雄少年,差一点便取了那厮性命。
&rdquo &ldquo慕容湛明明晓得大伙儿是要商量怎么抓他,还敢一个人跑来生事,也忒有些贼胆子。
&rdquo &ldquo我看是智风方丈有意偏袒,给他留了后路吧。
&rdquo &ldquo后来玉雪峰一战,把慕容湛那小子堵在了老窝,也多亏了司徒族主的智谋胆识呀!&rdquo &ldquo若非少林寺与邪教联手阻拦,那奸贼焉能轻易逃出大伙布下的天罗地网?&rdquo &ldquo智风大师胸怀大慈悲,免去了更多人无辜送命,倒真是令人敬仰。
&rdquo 徐晖和凌郁侧耳倾听这些江湖前辈的议论,颇有隔雾看花、隔世观景之感。
慕容湛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人们口中,不乏贬损,不乏愤恨,也不乏心惊胆战。
慕容旷曾说过他父亲年轻时树敌甚多,如今听这些老辈的口气,竟似有大半个江湖都是慕容湛的仇敌。
两个后生心怦怦加快了跳动,对这些泛黄的江湖往事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他们情不自禁对望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熟稔的默契,心头一热,又一凛,才想起他们早已切断了这默契,于是仓皇地分别调回头去,佯作望向少林寺大殿的一角飞檐。
慕容湛与司徒峙年纪几近,听众人话口,凌郁猜测当年他们年轻气盛时或曾有过数番较量,不由想听义父对此人有何说法。
司徒峙却只是不置可否地倾听,并不着一字评语,末了才不经意似地提起:&ldquo唉,也不知卢道之兄台可有消息了吗?&rdquo 听到卢道之的名字,徐晖的心猛一抓紧。
&ldquo音信全无啊!&rdquo瑞关道长愤愤道:&ldquo卢先生全教慕容湛那恶贼给毁了。
他是大伙公认的中原第一剑客,若不是那厮施了什么诡计,卢先生比剑哪儿就能输?他可从来没输过呀!后来他闭门十几年,发了狠苦练剑法,就为了再找慕容湛决一高下。
&rdquo &ldquo慕容那厮倒聪明,偏生躲起来不吭声。
卢先生满世界找他,别的事全荒废了。
&rdquo五湖帮来人接过话口。
又有人插进嘴来:&ldquo要我说呀,卢先生失踪定跟慕容湛脱不了干系。
说不准,那奸人暗地里已下了毒手&hellip&hellip&rdquo 此言一出,群情激昂,纷纷附和。
徐晖脸憋得通红,真想冲口告诉他们,卢道之人在大草原上,日子过得舒坦自在。
可他情知这话会搅得牧羊人卢道之不得安宁,终于咬紧牙根没开口。
他愣愣站着,回想繁星苍穹下卢道之的梦中呓语:&ldquo我就是求而不得,求而不得&hellip&hellip&rdquo卢道之求而不得的原来是一个虚妄的胜负。
他抛弃了身家四处流浪,只是为了寻找昔日打败他的敌手再决一雌雄。
他渴望赢,他那么渴望赢,这热望化作绳索几乎将他扼死。
幸而草原撞开了他的心,他忘记一切,返璞归真。
&ldquo智风大师到了!&rdquo 不知是谁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全场骤然静下来,数百双眼睛齐刷刷转向庭院正中搭起的高台。
四个中年僧人引着一位素袍袈裟的白须老僧缓缓登上高台。
那老僧双掌合十,向台下众人施了一礼。
众人赶忙回礼,纷纷喊着:&ldquo智风大师,别来无恙!&rdquo 徐晖和凌郁都是头一次亲眼见到这位在江湖上享有盛誉的少林方丈,心头满是好奇。
他们挤在人堆里仰脸张望,但见智风方丈虽已年近八旬,然而面色红润光泽,眼中流淌着一片平和淡然,洒在每个人身上,让人心中温暖适意。
智风待人声渐息,才缓缓开口道:&ldquo此番得以和诸位施主重聚,看到诸位日渐清朗,神采依旧,老纳心中十分喜悦。
&rdquo他声音醇厚悠长,并不见使力,便已稳稳送至最远处之人的耳中:&ldquo各位光临少林,老纳本该奉蒲团,秉长烛,促膝清谈才是。
不过今日第一要务是商议抵御外敌之事。
佛祖眼中众生平等,不该有人我之相,少林亦不愿仅凭地域人种,就生彼此之分。
然则近年来女真族在中原的举动太过凶蛮,屡屡作恶,实在有违慈悲之道。
我寺中许多弟子都曾耳闻目睹,并亲身制止暴行。
可这毕竟只是杯水车薪。
欲救世人于水火,还须仰仗天下人之力。
因此上老纳斗胆相请诸位移步少林,正是想恳请大伙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心力&rdquo。
台下众人听了都纷纷出声应和,连徐晖、凌郁这些并不以救世为己任的年轻后辈都不禁为这番话震动。
智风抬手道:&ldquo今日诸位施主不远千山万水来到少林寺,老纳心中十分感激,也想听听诸位的见解。
吴智子道长路途最远,却是最先赶到,便请先上来讲讲吧!&rdquo 吴智子是南海观掌门,从南海小岛乘船至福建泉州,再一路北上到少林,的确不易,足见其诚。
人们让出一条路。
只见吴智子执拂尘健步登台,先与智风相互施礼,再转而面向台下众人。
他清了清嗓子道:&ldquo智风大师说得极是,我们学武之人不应以武力伤人,却可以武力救人,更可以武力防人伤人。
南海观虽然偏居一隅,也深知女真人在中原的暴行,实是令人发指。
贫道以为,既然江湖上人才济济,便当组建一个盟会共同抗金,御强敌,扶弱小。
&rdquo 之后诸派名门大师争相进言,赞同成立抗金盟会的主张,并一致推举智风为盟会魁首。
智风并不伪饰推辞,只说此事不宜唯一家马首是瞻,不如由几位代表共同议事。
智风又道:&ldquo司徒先生久不在中原走动,此番也从江南赶来了,便请上来吧!&rdquo 听到这话,人们竞相张望,都想一睹司徒家族族主的风采。
司徒峙庄严地微微含笑,以此回应人们的注目致意。
他戴流苏高冠,着紫金长袍,佩半环翠玉,御风而行,两旁众人恻恻避让,远远望去,仿若一位帝王。
司徒峙登上高台,俯视群雄,沉声道:&ldquo诸位,自&lsquo绍兴和议&rsquo以来,宋金东以淮河、西以大散关为界,南北分治。
我大宋屡受金人胁迫,大好国土遭人侵占,无辜百姓流离失所。
每每念及此处,在下都痛彻心扉。
今日赴此良会,见到诸位豪杰的英雄气概,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成立抗金盟会一事司徒家族自当全力相助。
在下拟筹措白银十万两供盟会所用,以略尽司徒家族绵薄之力。
&rdquo 此言一出,满座来宾皆露出钦服赞叹的神情,相互间议论开来:&ldquo司徒族主真是慷慨仗义!&rdquo &ldquo这可不比那些个空谈阔论实在得多了!&rdquo &ldquo十万两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rdquo 智风上前一步,向司徒峙施礼答谢道:&ldquo司徒施主,老纳替天下苍生先谢过你的鼎力相助。
&rdquo 司徒峙正要回礼说些谦恭答辞,远处人群忽然起了骚动。
一阵亮厉的笑声横空劈来:&ldquo司徒先生不愧是江南富豪,出手阔绰,一掷千金,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呀!&rdquo 人们好奇地调头去寻那说话之人。
只见山门处大步走来几位虎虎生威的彪形大汉。
智风定睛远眺,微笑道:&ldquo雕鹏山杨施主也到了,快请进来吧!&rdquo &ldquo啊,杨沛仑也来了?&rdquo&ldquo让我瞅瞅,哪个是杨山主?&rdquo&ldquo真是不虚此行啊!&rdquo人头攒动中,徐晖和凌郁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杨沛仑。
他身后跟着四位肩托雏雕的长老,其中两人颇为面熟,似乎上次在雕鹏山上曾经交过手。
杨沛仑一路走,一路抱拳向众人致意,俨然是一方场面上的霸主。
他也不谦让,径直登上高台,向智风施礼问候,又笑着对司徒峙说:&ldquo司徒先生,别来无恙啊,啊哈!&rdquo 司徒峙暗想,这人怎么偏偏这时候到了?不是存心来搅局的吗?他不动声色,彬彬有礼地答礼道:&ldquo许久不见,杨山主愈见威猛了。
&rdquo 智风素知司徒家族与雕鹏山两家明争暗斗多年,不愿他们当众闹出不愉快,于是牵头想把话题引回抗金盟会上来:&ldquo司徒施主的慷慨解囊十分令人激赏。
适才诸位提议成立抗金盟会,共同抵御女真暴行,杨施主以为如何?&rdquo 杨沛仑挑高了眉毛说:&ldquo抗金盟会自然好,但要看是何人参与。
&rdquo 智风道:&ldquo人人皆可参与,以所学之武尽一份心力。
&rdquo &ldquo嘿嘿,皆可参与?方丈大师,你是一心救众生于水火。
可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怕有人浑水摸鱼,打着抗金旗号,行不义之事!&rdquo杨沛仑有意无意拿眼角扫了扫司徒峙。
&ldquo杨施主,此话老衲不甚明了,还请杨施主明示。
&rdquo智风说。
杨沛仑昂然道:&ldquo好,那就恕在下直言了。
金狗是咱大家伙儿不共戴天的仇敌,凡是有点儿血性的都恨不得亲手剥了他们的皮才痛快。
可偏偏有些个人让猪油蒙了心肝,跟女真人暗地里来往!&rdquo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大家左顾右盼,议论纷纷:&ldquo谁呀?杨山主这说的是谁呀?&rdquo 司徒峙见杨沛仑一双虎目总盯在自己身上,心里不自在,反做诧异地说:&ldquo杨山主可不能就这么草草打个哑谜,教天下英雄寝食难安。
&rdquo 杨沛仑笑了:&ldquo司徒先生,我琢磨着是你自个儿不安心吧?&rdquo 司徒峙沉下脸:&ldquo杨山主这是什么意思?&rdquo &ldquo什么意思?我原本不想当着这么多位英雄好汉给司徒先生难堪,你却非让我说,这不是装糊涂吗?是谁跟那些个金国狗崽子暗中来往?是谁拿江南最好的丝绸瓷器跟狗崽子们做生意,赚取金银皮裘?除了你们司徒家族,天下还有谁家呀?&rdquo 这话如同一丛火苗,嗖地投进干柴堆里,全场登时炸了锅。
人们面面相觑,将信将疑。
台下徐晖三人顿成众矢之的,随时都会被愤怒的人群吞没。
在这个瞬间,徐晖心头忽如明镜,原来伪装毫无用处,所有埋在阴霾处的龌龊之事总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或早或晚,但决不错漏。
难道司徒家族的荣誉便将如此毁于一旦吗?他不禁转头望向凌郁,见她嘴角微微抽动,怔怔凝视着高台上的司徒峙。
此刻不啻为司徒峙人生数于年遭遇的重大难关之一。
他没料到和金人秘密往来之事竟而会在这抗金大会上被当众揭露,而且还是从自己的死对头口中说出来。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杨沛仑既然说得如此有板有眼,必定是获悉了某些内幕,抑或掌握了什么把柄。
司徒峙只有这一刹那的时间思考,全江湖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着他的答复。
他手心里蓄满了紧张的冷汗,对方究竟知悉多少?究竟该如何应对? 然而司徒峙毕竟身经百战,心头越凝重,脸上却越松弛。
他目光掠过杨沛仑,向台下众人缓缓说道:&ldquo司徒家族虽则出身商贾之家,但传承的仍然是江湖的仁义操守。
雕鹏山对司徒家族素有细小误解,此事众所周知,也无须隐瞒。
杨山主怀疑我们倒也还在情理之中,但若只是因为碰巧在金人辖境内见到了江南丝绸瓷器,便浮想联翩,以为是从南方贩卖过去的,那岂不是江南所有的帮派商会都难逃其咎了?江南武人的清誉和江北英雄一样昭若白雪,不容践踏。
杨山主一人可担负得起?&rdquo 司徒峙把杨沛仑对司徒家族的声讨扩大到对整个江南的污蔑,此言一出,果然激起了众多南方宾客的共鸣。
杨沛仑见司徒峙这一席话眼看就要扭转形势,振一振斗篷,冷笑道:&ldquo司徒先生好辩才!其实你同金狗做买卖,倒也没什么。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去跟金狗中的王公贵族腻乎到一块儿。
他们要的可不只是江南的手工精品,更是咱们的万里江山哪!&rdquo 一道狂闪从司徒峙脑海中劈开,当日在长江边上阻截完颜亮一行的就是雕鹏山来人。
杨沛仑知道了,他知道了司徒家族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司徒峙身子刚欲打晃,即被他强行定在当地。
他默默告诫自己,你不能倒,不能败,这世上成王败寇,焉能任人践踏! 司徒峙遂摆出一脸沉痛,慨然说道:&ldquo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前身后,在下对雕鹏山、对杨山主,从无诽谤诋毁,何以雕鹏山总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加诸于司徒家族身上?在下无可辩,也不需辩。
在下是何人,司徒家族行何事,自有浩然天地为证,更有台上台下诸位英雄评判!&rdquo 司徒峙的不辩恰恰就是最好的争辩,他把杨沛仑的指摘归结为雕鹏山因利害冲突对司徒家族的污蔑,十分合乎情理。
他一口一个欲加之罪、莫须有,目光坦诚,言辞悲壮,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了遭陷害致死的忠义将军岳武穆。
台下群雄的激动情绪被恰到好处地挑拨起来,人们从感情上不免向字字血泪的司徒峙倾斜。
&ldquo司徒老爷子可是忠义之士呀!&rdquo汤子仰适时在人群中喊道。
马上就得到一片响应,众人纷纷议论:&ldquo司徒家族该不会卖国求荣&rdquo:&ldquo司徒老爷子定是被冤枉的吧&rdquo。
司徒峙深知要彻底扭转乾坤,尚须一记重拳。
他见杨沛仑张口欲驳,便抢先说道:&ldquo今日在下倒是要问杨山主一句,既然杨山主口口声声指责在下为见利忘义的小人,而以正人君子自居,怎么江湖上才刚出现一部武学秘籍,即来争抢的并非司徒家族,却是雕鹏山呢?&rdquo 此言可谓一举击中要害。
武功秘籍自雕鹏山手上得而复失,此事在江湖上早已不是什么秘闻。
习武之人,谁不觊觎武功绝学?越是得不到,便越是眼红。
司徒峙挑起了这根如鲠在喉的骨刺,每个人都顿觉不吐不快。
台下立马便有人扯嗓子嚷起来:&ldquo杨山主,你以为这秘籍是你们家的?这是江湖共有之物,你雕鹏山怎能意图据为己有?&rdquo 又有人道:&ldquo他说丢了,又没别人瞧见,谁知是真丢还是假丢?兴许就藏在雕鹏山上呢!&rdquo 杨沛仑急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虽有攻城掠地的谋略,但毕竟是爽直汉子,不似司徒峙懂得诡辩之技,只会粗声粗气地强辩道:&ldquo真个是丢了!落进深潭里,再也捞不上来了!我老杨啥时候说过骗人的鬼话?&rdquo 司徒峙睨眼旁观,情知险境已过,到了落井下石之时,于是不经意似的说:&ldquo大家也不妨姑且相信杨山主讲的是实情,秘籍为雕鹏山所得,又从雕鹏山遗失,兴许机缘巧合,复又被其他江湖朋友拾得。
这是天意,也是各人的缘分。
我等唯有羡慕,怎可心怀嫉恨?汉阳派、凤凰派和泰安派的三位高手先后遭人暗算,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杨山主是习武之人,自然嗜武如命。
但秘籍再要紧,也大不过人命,杨山主你说是不是?&rdquo 杨沛仑火了,指着司徒峙大吼道:&ldquo司徒峙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三个的死跟我有关了?你这才是血口喷人!&rdquo 眼见着顷刻间杨沛仑便要和司徒峙动手,智风一步踏到他俩中间:&ldquo汉阳、凤凰和泰安三派的命案老衲也是刚刚得知,料想其中必有隐情,不可武断评判。
趁今日三派的掌门、代掌门都在,我们不妨先听听他们各家的说法。
&rdquo 汉阳派代掌门王元鹤向台上智风深施一礼,悲愤地说:&ldquo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突然冒出了一部什么武功秘籍,给雕鹏山得着了。
可谁知雕鹏山放出话来,说那本秘籍丢了。
不久又有人说秘籍落到了我们汉阳,抑或泰安派、凤凰派的手里。
我们都觉得奇怪,这东西汉阳派从未心存觊觎之心,我们有我们师祖流传下来的功夫,用不着去学别家的武功。
谁知再过没几日,我师父就给人不明不白地杀害了!&rdquo 杨沛仑按耐不住,又吼将起来:&ldquo王掌门,秘籍是从雕鹏山这儿丢的不假。
是不是落到汉阳派手里,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告诉你,你师父的死跟我们雕鹏山半分关系都没有!&rdquo 王元鹤愤愤地说:&ldquo杨山主,我并没说凶手是雕鹏山,你何必急着辩解?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rdquo 凤凰派代掌门陈渡欢接口道:&ldquo王世兄莫急!且容在下说句公道话。
我们察看了老掌门的尸身,还有周边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应该并非雕鹏山所为。
&rdquo 杨沛仑点头道:&ldquo总算有人说了句讲天理的话!&rdquo 智风说:&ldquo那陈掌门可有什么发现?&rdquo &ldquo其实之前在下和汉阳派、泰安派两位世兄已经商讨过,从诸多迹象看来,我们都觉得,犯下这三宗命案的是同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rdquo 人们的好奇心被挑到了极点,纷纷交头接耳议论:&ldquo怎么知道是女人?&rdquo&ldquo是什么女人?&rdquo 陈渡欢向不远处泰安派的方向抱拳道:&ldquo崔掌门,还是请你来说说吧!&rdquo 泰安派掌门人崔长岳迈出一步道:&ldquo那日我一得到消息,即赶去我师叔清修的地方。
师叔他年事已高,起居素来简朴,可我在他房门口却闻到一阵香气,而且是那种十分贵重的薰香气味。
唉,我晚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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