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十六章(1/3)

小红的香寓是比较含蓄而有诗意的,虽然建在闹市,然而深深的庭院,陈设得非常典雅,石板小径上的苔痕,柳荫中的蝉唱,都能给人一种宁静感,踏进这个屋门,便会让人生出一种此身非在长安的感觉。

打量了一下院子,连李益也感到惊奇了,四面高高的院墙包住了一块天,一块很狭窄的天,老远坐在车子上,就已经看见了整个院子的全部范围,不过是巴掌大的那么一块地方。

说它只有巴掌那么大,自然是夸张了一点,但是在两旁高楼巨厦的夹峙下,最初给人的感觉是很小。

四五丈宽的门面,不到十丈深的进堂,要不是两丈多高的围墙显得特出,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块地方。

即使已经圈明出来,仍然使人感到挤。

可是走上高高的台阶,踏进窄窄的木门后所有蹩扭感都消除了,反而,会令人感到深,感到远,感到这一堵墙把长安都推了出去。

单扉高而窄,这是视觉上第一个高远的意念形成,然后就是空间的大胆运用,门由侧面开的,一条青石板道,两边都是修长的翠竹,斜斜地伸向另一角,这使得院子又深了许多。

修竹一边是几簇菊畦,伸展到竹林尽头处,却是一蓬长长的芦苇,芦苇是沿着背墙种植的,而且还开了一条丈来宽的横沟。

芦苇植在水中,波光荡漾,彷佛无穷无际,除非是走近了去细看,才知道这条横沟只有丈来宽,而且紧贴着墙,从远望去,只是一片河畔,有飞雁待落,因为背墙刷了天青色,缀以远山白云,跟前面的芦苇连成一片了。

李益拉着小红的手,忍不住赞道:&ldquo这一片园林大有丘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呀!&rdquo 小红微笑道:&ldquo是的,是我顶了过来后,拆了旧屋子,自己画了图样,鸠工重建的,才竣工十来天,这是第一次让人进来呢,请李十郎法眼一评。

&rdquo 卢闰英也惊奇地道:&ldquo什么?这个园子是刚刚才建的,我简直难以相倍,我还以为至少有几十年呢?&rdquo 小红道:&ldquo妾身一直就梦想着有一块大大的院子,照自己的意思,布置下一块人间净土,只是长安寸土寸金,实在难以找得到,一直到去年,我才积够了钱,顶下了这个地方,再加上一些姊妹的帮忙,终于盖了起来,卢小姐看看还可一观吗?&rdquo 卢闰英道:&ldquo岂止可观,应该说是观止了。

小红姑娘,你怎么想得出来的?&rdquo 小红轻轻一叹道:&ldquo大部份是假的,只能远观,不堪细赏,实在是没办法,因为我们要求生活,必须住在这个地方,也只能找到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只能弄些假的东西,骗骗自己的眼睛,我打算把此地命为愚目园。

&rdquo 李益道:&ldquo这些竹子也是新栽的吗?&rdquo &ldquo新栽的那能长得这么快,我是连根带土挖了移植来的,幸好是在长安,什么东西都找得到。

&rdquo 李益一怔道:&ldquo这笔工程可不小,你也真舍得。

&rdquo 小红笑道:&ldquo没花多少钱,是我要了来的,吴侍郎家里要平园子盖房子,我看着这一片竹子砍了可惜,于是就向他讨取,只花了雇人挖起种下的钱,别人说老竹离了母土种不活,我就不信这个邪,根上的母土多带一点,种下后照顾得勤一点,没有两个月,新根就扎稳了,连一株都没有枯萎,而且比以前长得更为翠绿蓬勃,草木跟人一样,所谓故土难迁,只是苟安心理所致,越养越懒越弱,加以一番磨练,反而能更茁壮一些。

&rdquo 话意深远,不仅是在谈养竹,而且深入了哲理,李益对这个仅是清秀而不太动人的女子,突然萌生了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望着那瘦瘦的身子,他有拥在怀里的欲望,这是一种很卑鄙的欲望,至少李益自认是属于卑鄙的。

因为这个女孩子是属于灵秀那一类的,她动人之处是在于她的内心的深度,如果不去接触她的灵性,她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的村女。

像一束清香,一盏苦茗,她的情趣在于识者的欣赏中,而她之所以成为长安乐女班中另一支劲旅的主帅,也是由于她的睿智与才华,可见长安市上并不全是俗人,否则这样的女人是红不起来的。

可是李益的爱情观却是独树一帜的,他并不庸俗,也不浅视,对每一种女人,他都能很快地发现她们的优点,毫不费力地接触到对方心灵深处,但是他的爱情观却是以自我中心的,独占式的。

像一个贪得无厌而又精明的收藏家,一件古玩,一件珍品,他不会埋没它们的价值,但是他不想让人家来分享,一定要设法弄到手,列入自己的收藏。

在小红这儿是另一种情趣,听琴,吟哦,画竹,撇兰,都是些追求心灵宁远境界的活动。

她约来的这些姊妹也都不俗,每个人都有一两手专长。

最后的一项活动是李益与小红的,因为李益在屋角处发现了一件古乐器--筑。

那是用竹段制成的,声调幽远古雅,肃穆而悲壮。

李益笑着道:&ldquo自从胡乐东渐,这种老古董已经很少有人会玩了,你这儿居然会有这个东西!&rdquo 小红笑笑道:&ldquo这是一个客人留下来的,他来京游宦却失意而返,与妾身尚称知己,临行就送给了我,遗憾的是我也不会击奏,只好让它放着生尘,李老爷会吗?&rdquo 她只是信口一问,因为她知道会的人可以说是没有了,能够叫出名目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李益笑了一笑道:&ldquo昔年先君子有个朋友,也是一生不得意,自号击筑生,颇能善此,小时候我向他执经问难时,稍稍学了一点,不知道忘了没有?&rdquo 说着拂去了尘埃,捧在身前,拿起了击槌,先闭目定了一下神,然后才轻轻地敲击起来。

不过是小试了几个音律,小红目中已射出了异采,肃然一拜道:&ldquo李老爷请稍候,妾身去拿剑来为君一舞,以酬雅奏!&rdquo 李益颇为讶异地道:&ldquo你还会舞剑?&rdquo 小红道:&ldquo妾母为公孙大娘弟子,然因体质荏弱。

无以有成,妾身虽然习得剑舞,然亦仅能摩其姿而已,妾身的剑,而非剑客之器术,故而从未敢在人前卖弄,今天听见了李爷的筑音,不觉触动豪情,因以愿为献丑,也请李老爷指教一二。

&rdquo 李益笑道:&ldquo好极,我就为你击易水之曲,关于剑术。

我却不敢妄加批评,因为我却是外行中之外行。

&rdquo &ldquo当今两位技击名家,黄衫客大侠与贾仙儿伉俪,都是李老爷的知己,怎么会不懂呢? &ldquo 李益笑道:&ldquo他们不是因为我的剑法与我结交的,不过好壤我还是看得懂的,快开始吧!&rdquo 于是小红到隔屋先换了套衣服,束发劲装,手中拿了一口霜锋古剑,李益目光不禁一亮。

才换了身衣服执了把剑,小红看起来就完全不同了,显得英姿飒爽,精神抖擞,而且神情有凛然不可侵犯之威,她抛去剑鞘后,一道寒光照眼,抱剑恭身而立,卢闰英究竟是武将之女,到底是识货的,脱口赞道:&ldquo好剑!&rdquo 李益正襟危坐,轻扣筑段,声发如金戈铁马,小红也走了几个步法熟熟手。

筑音由轻柔突转悲壮。

李益开始以他沉壮而低厚的喉咙,脱口长吟道:&ldquo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座有佳人兮,珠泪偷弹,濯我青锋兮,剑光寒。

剑光寒兮,易水波澜,易水莫停兮,送我源关,关山遥兮,怅望云天,独夫虐兮,生灵涂炭,携我长铗兮,渡彼关山,枭彼独夫兮,解民倒悬,苍天不佑兮,竖子何胆寒,时不我待兮。

图穷匕现。

击虽不中兮,独夫丧胆,壮士之血碧兮,溅彼朱栏,壮士之英魂兮,青史璀璨,风萧萧兮,易水犹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思壮士兮,我泪阑干&hellip&hellip&rdquo 歌音,筑音,都在低沉的叹息中慢慢地弱了下来,剑光窄敛,阶前落了一地的松针。

小红把剑插回鞘中,脸上已是泪痕宛然,卢闰英,还有陪侍的女郎们,每个人的衣襟都湿了一大片。

只有李益仍是漠然不动,良久后,小红才上来,肃容裣衽下拜道:&ldquo李老爷筑音悲壮。

不让昔日之高渐离。

词意苍凉,妾身不觉身入歌里,忘却舞剑了!&rdquo 李益笑笑道:&ldquo你没舞剑,这一地的松针是如何脱下来的?小红,我想不到你的剑技如此高明,居然能以剑气透出锋外了。

&rdquo 小红看看满地松针,自己也难以相信地道:&ldquo这怎么可能呢?妾身根本就没有动。

&rdquo 李益道:&ldquo你没动,我怎么只看见一片光彩,连人影都瞧不见了,小红,你倒真会藏晦!&rdquo 卢闰英道:&ldquo小红也不是藏晦,她是受你歌声所动,不知不觉,身与剑合而为一,把你的词境表于剑上,而她的那枝剑也非凡器,所以才有剑气外透!&rdquo 小红道:&ldquo一定是这缘故。

李老爷筑击得好,歌唱得更好,妾身不知不觉而身随之动&hellip&hellip&rdquo 卢闰英道:&ldquo精诚所致。

金石为开,也是这个道理,人到了忘我之境,意志力量在不知不觉发挥出来。

每有超凡之表现,不过小红姑娘能有这种境界,也是勤练之故。

&rdquo 李益道:&ldquo不错!小红,我看你出手时手法圆润纯熟,可知你在剑上是下过一番工夫的,有你这身造谙,应该不是个普通人才对,至少不该落籍在乐户之中!&rdquo 小红脸色微微一动道:&ldquo是的,妾身假此栖身,实非得已,望二位不要问了。

&rdquo 李益笑笑道:&ldquo好,你不肯说,我们自然也不便动问,今日已尽兴,你也很累了,我们走了。

&rdquo 小红倒是有点不舍地道:&ldquo李老爷多坐坐。

&rdquo 李益道:&ldquo不了,今天我们本来有事,已经耽误了,改天再来看你。

&rdquo &ldquo李老爷可不能骗人!&rdquo 李益笑道:&ldquo我骗你干吗?虽然我跟卢小姐已定婚约,但你看她也不是个小器的人,以前我是不知道风尘中有你这么一位奇女,才失诸交臂。

今后定会常来的。

&rdquo 小红朝卢闰英一拜道:&ldquo卢小姐,妾身沦落风尘。

殊非得已,对李老爷除了仰慕文才之外,还有一点小事求告,绝对不敢对李老爷有任何冒渎之念,请小姐垂鉴!&rdquo 卢闰英笑道:&ldquo你多虑了,十郎名动长安,本也不是个安份的人,但他的定力操守我也很清楚,也不会是个沉迷声色的人,我怎么会管这个呢,何况你们这儿这么好玩,连我都舍不得离开,怎会反对十郎来呢?今天是有事,改天一定再来的,其他几位姑娘,你代我招呼一下,一律照例加倍致谢,明天叫人上我家支领去。

&rdquo 那几个女郎都连声道谢赏赐,小红却道:&ldquo李老爷,妾身这个园子还没有命名,求您赏一个!&rdquo 李益道:&ldquo这些事应该去求年高德劭的侍郎翰林之流来题名,才现得份量,我那里够资格!&rdquo 小红道:&ldquo妾身如果有心他求,早就求了来了,只是妾身虽溷风尘,倒还没把富贵看得多重,园名本欲自拟的,可是今天听了李老爷的筑音庄歌后,觉得不如远甚。

如非为妾身所敬之人,虽位极人臣,官及阁相,硬要送给我,妾身还不屑受呢!&rdquo 李益道:&ldquo这么一说,我倒是欲辞不得了。

&rdquo 小红再拜道:&ldquo谢谢李老爷,屋中笔墨纸俱至的,李老爷就请赐挥毫,俾立即鸠匠刻勒悬上。

&rdquo 李益趁着高兴道:&ldquo那我就写了再走吧。

&rdquo 在屋角的案上,卢闰英磨墨,小红自己牵纸,李益拿起笔来,提腕劲书了&ldquo啸虹&rdquo两个字。

笔好,墨好,纸好,气氛心情都好,这两个字不仅题得苍劲有力,而且就用小红的名字换了两个字,表达出另一种豪迈的气派。

当然,李益的书法也颇可一观的,写好了后,他自己看了也满意得很,笑道:&ldquo我就用芳名谐声易字,你看呢?&rdquo 卢闰英笑道:&ldquo当然好,人如玉,剑如虹;这是何等境界,我想红姑娘一定也很满意! &ldquo 小红连忙道:&ldquo岂止是满意,简直就感激涕零了!&rdquo 说着语音哽咽,泪水直落。

李益诧然道:&ldquo不过是两个字,那也不值得高兴得这个样子!&rdquo 小红拭拭泪道:&ldquo启禀李老爷,这两个字本是妾身小字,后因溷落风尘,有辱门楣,才改了这两个字,那知道李老爷无意间又为妾身把这两个字翻了出来。

虽然在李老爷是无心之举,在妾身却是重睹天日之机&hellip&hellip&rdquo 李益听得一头露水地道:&ldquo小红。

你的话叫我听了莫名其妙,如堕五里雾中。

&rdquo 小红顿了一顿才道:&ldquo照理妾身就该据实以告,但因事有关碍,不得不暂时瞒住爷,如若皇天见怜,果因李老爷之启示而应天机,使妾身得以重见天日,妾身定当踵府叩拜成全大恩,现在只求李老爷赐允,将这两个字勒石以为庐名。

&rdquo 李益觉得这个女郎的态度隐昧,言辞闪烁,显见得别有隐情,而且从她乍喜还悲的神情上看,可能与她的身世大有关系,再从她的造诣,谈吐,以及种种的表现来看,这件事的内情曲折,恐怕大有文章,心中倒颇为后悔,觉得不该多此一事。

现在问她,是绝对问不出来的,倒不如大方一点,多表示一点关切,或许还能套出点内情来。

于是笑笑道:&ldquo小红,我是从你小红两个字上。

再看到你舞剑的神妙,联想到这两个字,觉得这两个字也颇能形容你当时的气概,想不到居然能暗合你的本名,而且似乎还触发了什么隐机!&rdquo 小红睁大了眼睛道:&ldquo是的!李老爷,莫非你对妾身的身世有所闻吗?&rdquo 李益笑道:&ldquo我怎会知道呢?我到长安也不过才两年,你已经比我先来了,我只是在鲍十一娘的口中听过你的名字而已。

&rdquo 小红道:&ldquo不!在文会酬酢时,妾身见过爷了。

&rdquo 李益道:&ldquo我在酬酢场合中,木来就疏淡,因为&hellip&hellip&rdquo 他本来是要说因为他那时跟鲍十一娘很要好,无瑕注意别的女子,而内在的苦衷却是阮囊羞涩,除了鲍十一娘外,他也无力多作应酬,虽然初到长安时,他的钱并不少,花得也很大方,但那时初涉欢场,着眼的是艳媚工欢的女子,像秋娘等那一伙,他还时作一召,对这些重于内涵的一批,他是无暇一顾的,不过这话当着卢闰英不便说,对着小红,也是不好说。

小红却接口道:&ldquo那时长安钗鬟如云,妾身不善交往,爷是不会记得的。

&rdquo 她善解人意,一语就带了过去,李盆觉得她慧黠可人,原本存着敷衍心情的,倒是激起了一丝怜惜之意,变成诚恳地道:&ldquo不过我们总还是有缘的,才有今日之会,对你的事我不便多问,但你若有什么困难。

我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你要知道我的话并不是空说的,也不是以我现在的官场上身份帮助你。

&rdquo 小红道:&ldquo妾身明白,妾身很感激爷的感情,而且爷给妾身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妾身不敢再有奢求,赐字勒石,仅为表示妾身对爷的感激,天知神鉴已足,不会把爷的官讳也镌上去的。

&rdquo 李益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被小红这一说,他倒不能承认了:&ldquo小红,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题字香庐乃为雅事,当朝身居要津者颇不乏其人,也不会有贬于官箴,只是我目前还年轻,虽然有了功名,还只是刚进门而已,无论身份地位,都不足以傲人,如果跟那些一品大员相竞,就是自不量力了。

我只是怕人骂我轻狂,连带你也跟着被人骂荒唐,因此题名大可不必,不过我说要帮你的忙,却是真心的,我说不以官场身份,是我这个小芝麻绿豆官,能帮的忙有限,不过你也知道,我的朋友多,其中颇有一些急人之急的豪杰侠客&hellip&hellip&rdquo 小红笑道:&ldquo妾身也知道,黄衫客,贾仙儿,俱为一时之杰,他们与爷的交称莫逆,也是众所周知,只是妾身的事很细琐,无须烦扰这些高人的大驾。

妾身自己处理得了的,请爷放心好了。

&rdquo 李益见她的口风仍是很紧,但是也想不到会是什么很严重的大事,因为她显然是知道黄衫客与贾仙儿那些人的,如果是什么恩怨仇报而牵及杀人的事,自己表明了可以向这些名侠求助,小红就不应该推辞了。

只要不是那种事,他就无所谓了,于是道:&ldquo好吧!那我就先走了,我在长安,还有几天逗留,而后就要上郑州赴任,你真要有什么需要的急助,可以找我的未婚妻卢小姐,她也一定会帮助的。

&rdquo在小红千恩万谢中,两人带着雅萍上了车,卢闰英不禁轻叹道:&ldquo十室忠信,百步芳草,真想不到在风尘中会有此奇女,不仅胸藏海纳,而且还允文允武,闺阁佳秀中,也难以找到一两个与她相比的!十郎,我对此姝非常倾心,以后要好好跟她结交一番。

&rdquo 李益道:&ldquo京师本为卧虎藏龙之地,而风尘中也出过不少奇女,但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此女的,以前她并不特出,因为长安平康里巷中,才女并不少,这半年来,她才脱颖而出,突然变得不凡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会使她落籍乐户数年的,别的女子或因身世而溷迹青楼,身后都有个假母在逼着,此女却看来不似,隐名藏锐,似乎别有所图,怎么?你对她有兴趣?&rdquo 卢闰英道:&ldquo是的!难道你没有?&rdquo 李益道:&ldquo我对她谜样的身世感兴趣!&rdquo 卢闰英笑笑道:&ldquo我却是对她的才华感兴趣,尤其是她经营设计的那所庐园,大有丘壑,很令人钦服。

&rdquo 雅萍笑道:&ldquo是的!这个女子很动人。

婢子刚跟她谈话,不觉她有什么引人之处,慢慢接近,就发现她身上有一股力量,牵引着人去接近她,可是等她一剑在手,抱剑待舞的时候,那真像是突地换了个人似的,庄严肃穆,神采飞扬,简直说不出是像什么了。

&rdquo 李益不禁一动道:&ldquo你倒观察得很入微,你说说看,她像是什么呢?&rdquo 雅萍低着头想了一下道:&ldquo婢子说不上来,什么都不像,就像她这个人,也似乎她应该就是这样子才对。

老爷在河西时,曾经获得一方美玉,找了个名匠来,照着它的本形雕就了一尊白玉观音像,婢子见了也有类似的感觉。

&rdquo 卢闰英笑道:&ldquo想不到你这鬼丫头倒还颇有点见识,举出的例子竟是妥切万分&hellip&hellip&rdquo 李益道:&ldquo我倒觉得最好的是她对小红所下的评语,什么都不像,就像她这个人,似乎她生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短短三句话,比千万句形容更为真切9再为妥贴,就是不举那个例子,也使人完全地明白了,所以我认为她倒是很懂得写文章的手法,切入白描,淋漓尽致。

&rdquo 两个人这一吹一嘘,倒是把雅萍的脸胀得通红,羞不可仰,十五六岁少女,娇羞时别具一股动人之韵致,李益看得不觉忘情地吟道:&ldquo可儿风情十五余,醉人秋波横欲语,恰似芙蓉初出水,螓首半垂娇无许&hellip&hellip&rdquo 卢闰英看看他,又看看雅萍的情态,乃咬着李益的耳根轻声道:&ldquo十郎,妮子春心动矣,连我都越看越爱,我们的事是无须瞒她的,我今天出去,把她留下侍候你,原是给你一个机会的,你为了使性子,白白地放过了,今夜你留下来别回去,我再遣她来&hellip&hellip&rdquo 李益连忙道:&ldquo那怎么可以?&rdquo 卢闰英笑道:&ldquo是什么不可以?你不能留下呢,还是要她来侍奉你不可以?&rdquo 李益道:&ldquo我留下没什么不可以,但是遣她来却万万不可,给姨丈知道了,我还能做人吗?&rdquo 只是怕人知道,却不是不要,卢闰英心中有数,笑道:&ldquo没人会知道,爹要跟你谈论明天的事,一定是在园中的暖阁,那里是禁绝家中下人前往的,一到了晚上,内外就隔开了,爹就在暖阁中跟我谈事情6除了雅萍侍茶水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进来的,所以家人都不知道爹的公务找我参赞,这倒不是怕人知道,而是为了省麻烦,怕下人嘴松传了出去,人情行到我这儿来。

&rdquo 李益道:&ldquo这是过虑了,打通人情关节,固然有走内线的,但你是没出阁的闺女,怎么也找不到你。

&rdquo 卢闰英道:&ldquo不然,有些人神通广大,无孔不入,他们自己不便前来,可以托内央眷前来,娘一向疏于应酬,差不多的堂客亲友登门,都是我去招呼,接待这些内眷,可真麻烦,连挡驾都不行,在河西时。

我就不胜其烦,所以来到京师后,我们就商量了在暖阁里谈事,不要下人侍候免得添麻烦。

有时时间晚了,爹歇在暖阁里,也是由雅萍侍候的,所以那儿有床榻被褥,你如果留宿,一定也是那儿最现成。

&rdquo 李益笑道:&ldquo暖阁离你的阁楼好像很近?&rdquo 卢闰英道:&ldquo是的,不太远,万一是爹宿在暖阁,我第二天早上带了雅萍去侍候他老人家起身也方便些。

&rdquo 李益轻笑道:&ldquo万一是我留宿,到你的楼上也方便些?&rdquo 卢闰英也满脸飞红,打了他一下道:&ldquo你怎么尽往那些不正经的地方想?&rdquo 李益笑笑道:&ldquo这怎么算是不正经呢?我假如要留宿,也是为了你而留下的。

&rdquo &ldquo难道你不喜欢那个丫头?&rdquo 李益道:&ldquo青梅酸涩口,怎如黄梅沁心。

&rdquo &ldquo十郎!我们之间已经定了局,来日方长,还是谨慎些,让雅萍侍奉你不是一样吗?&rdquo 李益道:&ldquo不一样d你我名分可说定了。

纵有逾越也不过是提前交易,还说得过去,但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过门的时候,她一定会跟过去的,所以你今天一走,她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rdquo 李益道:&ldquo那也不必操之过急,还是等你过门以后再说吧,我倒不是假道学,但必须要考虑到人言,我潜入你的绣楼,让姨丈知道了,最多说我心急而已,但如果是跟个丫头不乾不净,就是个急色的登徒子了。

&rdquo &ldquo爹怎么会知道呢?&rdquo 李益道:&ldquo也许当时不知道,可是这种小鬼头正在长发之际,一经破身,最易改变,腰肢胸脯,就像是吹气似的,尤其是眉毛,本是舒紧而贴伏,那时就会松立起来,略有知识的人一看就知道了,闲言闲语,蜚短流长,那可不是开玩笑的!&rdquo 卢闰英道:&ldquo真有这回事吗?&rdquo 李益道:&ldquo假不了的,我说过我不是圣人,在长安两年,交往的也都是些风月名家,集思广益,酒酣耳热之际语不及义,听听都成了行家。

&rdquo 卢闰英一急道:&ldquo这样那我不是也难以掩饰了吗?&rdquo 李益笑道:&ldquo你倒还好。

因为你天生尤物。

小乔未嫁,已是万种风情,该长的地力全长满了,没什么可增添之处,因此不会太现形迹,只是你自己要注意,少妇与处子,改变最多言谈举止。

&rdquo 卢闰英道:&ldquo难道我的举止有不对的地方吗?&rdquo 李益道:&ldquo你自己不觉得,实际上改变很多,像今天挟妓狎游,那是女孩儿家绝对做不到的。

&rdquo 卢闰英急了道:&ldquo这都是你的主意!&rdquo 李益笑道:&ldquo你别急,我出的主意错不了的。

这是一种非常的举动,纵然是出嫁生子的少妇,也未必能洒脱如此,所以这件事倒不足为据,我说的是另一些不自然的举动,比如说在未经人事之前,你对自己身上的一部份都生具一种戒心,不让人碰一下的,既经人事后,你就自然而然地失去这种戒心,今天秋娘拉着你的手,你就十分自然,这就是一种成熟的表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彼此都是女儿之身,那有这些忌讳的?&rdquo &ldquo不然,想想以前,即使是长辈们老太太,要握握你的手,对你详细地品视,你就会感觉到不自然,急着想离开的,但现在,你已可安之若素了。

&rdquo 卢闰英一呆道:&ldquo是的,今天到刘家去,姑母拉住我的手罗苏了半天,在以前我早就抽手跑了,今天居然忍了下来,姑母还说我到底是许了人了,行止文静多,莫不是她看出什么了?&rdquo 李益道:&ldquo不会!我们昨天才见面,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这么样的,只是以后你要注意一点,但最好你还是快点嫁过来吧。

&rdquo 卢闰英红着脸道:&ldquo那要等你家来下聘呀,总不能由我家先提出,上你家求亲去!&rdquo 李益笑笑道:&ldquo那可说不定,假如你的肚子不争气,有了消息,怕你家不用八百里快马,把你送上我那儿去就婚才怪!&rdquo 卢闰英又轻轻碎了一口,忽而又有点担心地道:&ldquo十郎,你说会不会,假如真的有了,那可怎么办呢?&rdquo 李益道:&ldquo我想是不会的,不过这种事很难说,而且目前又不会知道的。

你还是留心着,假如过了一个多月,月信不至,就赶快通知我,郑州离长安不远,快马急足,三两天工夫就到!&rdquo &ldquo通知你又能怎么办呢?难道真的草草遣嫁不成?&rdquo &ldquo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两户都是大族,你又是独女,相阁千金,嫁女岂能草草,就算赶急着办,也要等三五个月不可,那时肚子都鼓出来了,上花轿还像话吗?&rdquo 卢闰英道:&ldquo就算是勉强就嫁,过门五六个月就生孩于,岂不是大笑话,你我两家也闹不起这个笑话。

&rdquo 李益点点头道:&ldquo那当然,何况风声传出来,对姨丈的家教,我的私德都有亏损,让那些多事的御史老爷参上一本,虽不致有多大的罪,到底颜面上不太好看。

&rdquo 卢闰英忧急得双眉皱在一起,李益轻揽着她的腰肢道:&ldquo别焦急,这事未必就会如此凑巧,即使真的发生了,也容易解决得很,尤其是在长安,自天宝之后,官宦之家的礼防极疏。

亲朋来往,男女不禁,没出嫁的女儿家,闺中养汉子已不算新闻,但闺中养孩子却从所未闻!&rdquo &ldquo十郎,你别开玩笑好不好!我都急死了!&rdquo &ldquo我怎么曾在开玩笑,正因为你着急,我才告诉你这种事不是你第一个,那么多的闺阁千金,都没有顶着个大肚子上花轿的,你又急些什么呢?&rdquo &ldquo她们是怎么个办法的?&rdquo &ldquo在平康里有几位密医,药丸灵得很,一剂下去,立刻烟消云散,神不知鬼不觉。

&rdquo &ldquo你是说堕掉?&rdquo &ldquo是的!这是唯一的办法,平康里巷,琵琶人家,在长安这么多乐户中,夜夜春宵,没一个是规规矩矩的,有些乐女们早晚的客人都不同,开了花还不知道茄子葫芦,如若没有这些要命郎中,天下岂不大乱子!&rdquo &ldquo十郎,你口头留点德好不好,怎么叫要命郎中呢?&rdquo 李益笑道:&ldquo我旧日相与的朋友里有一个就是专干这行的,他配制的药特别灵,这是他自己起的外号,他还在自己的私室墙壁上贴了八个字,一剂致命,不灵退钱。

自夸说任何医生都不敢贴这八个字,只有他,贴出这张字条后,居然门庭若市,户限为穿,求药者日以百计&hellip&hellip&rdquo &ldquo该死,这样子还会有人去求教他?&rdquo &ldquo他专售堕胎药,本就是要命的行业,不过他要的是没出世的命而已!&rdquo 卢闰英道:&ldquo难道他不怕作孽吗?&rdquo 李益叹道:&ldquo这就是立心的问题了,他说他祖上遗留此一秘方已有数代,却都是偷偷的,俏俏的做,到他父亲这一代见有利可图,才大事经营,据说他父亲到了五十岁时才生他,也是跟菩萨打官司得来的。

&rdquo 卢闺英引起了兴趣,忙问道:&ldquo跟菩萨也能打官司,这倒是从所未闻的新闻。

&rdquo 李益笑道:&ldquo反正是姑妄言之,姑妄听之,他父亲到了四十岁后。

膝下犹虚,就开始着急了,他的母亲也很贤慧,一连置了三房侧室。

四五年来,仍是没有消息,急得求神拜佛,说也奇怪,不管到什么庙里,他父亲的香烛都是点不着的,同样的东西,别人用得都是好好的,到了他父亲手里就熄掉了。

&rdquo 卢闰英道:&ldquo可见冥冥之中,已触鬼神之怒。

&rdquo &ldquo城西有座送子观音殿,妇人求子者,就到庙里去虔诚祝祷,然后把菩萨座下的泥娃娃抱一个回家,若是心虔意诚,每可如愿,那些泥娃娃有男有女,思子得男,望女得雌,十分灵验;所以庙里香火很盛。

&rdquo &ldquo真有这么灵验吗?&rdquo 李益一笑道:&ldquo别的庙里不知道,这座庙倒是的确灵验,因为大殿上的横匾题着诚心则灵四个大字,假如不灵,就是诚心不足,而心诚与否,唯有神知。

&rdquo 卢闰英也笑笑道:&ldquo这种说法下当然没有不灵验的。

&rdquo 李益道:&ldquo可是也真有灵验的时候,那一次这位朋友的母亲跑去虔诚祝告,一口气抱了三个泥娃娃。

&rdquo &ldquo一不可得而求三,这也太贪了!&rdquo &ldquo那知在回家的路上。

突遇倾盆大雨,狂风大作,把轿都淋得透湿,回家一看,三个泥娃娃成了三团烂泥。

&rdquo &ldquo这是神灵示警,责他们作孽太甚。

&rdquo &ldquo那位妇人也是如此劝她的丈夫,说从此收了这门行业吧,男的也深自惶恐,果然就收起了来,说什么也不再卖那种药了,结果有一个闺女因为与人私通受孕,求药不果,羞于见人而自尽。

一个独居的孀妇,夜半被人强暴后不顾而去,她为了顾全名节,不敢声张,谁知过了一两个月发现已经有了孕,也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第八年新婚

领证当天,唐苒被相亲认识的男友甩了。 对方坦言喜欢的并不是她,所以不能跟她结婚。 唐苒靠在民政局门口的墙上发呆,复盘谭喆和她交往以来的种种行为,全都印证了网上言论 在相亲结婚这事上,每个男的都是奥斯卡级别的演员。 她以为谭喆喜欢她。 因为他表现得实在喜欢。 思绪游离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 修长指间夹着的纸巾,被寒冬腊月的风吹得瑟瑟发抖。 唐苒吸了吸鼻子:谢谢,我没哭。 鼻塞是被冷风吹的,/

变身之我的系统有毒

仙神儒道,人魔佛妖。 一条踏临武道之巅的通天之路。 /

小宫女(美食)

苏莞穿越成刚尚食司的小宫女,在偌大的皇宫里勤恳度日,就是为了攒够银子,有朝一日回家接走姨娘自立门户。 凭借自己的厨艺,苏莞终于在皇宫过得松快些,谁知道被她饲养近一年的小孩竟然是传闻中最不受宠的三殿下?! 再然后,三殿下被立为太子后的某天,殿下拉着苏莞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苏莞无奈道:我只是个小宫女。 太子面无表情:我只是个小可怜。 苏莞:???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小可怜? 一心咸鱼厨艺非凡的/

超级宠兽系统

意外获得一种外星文明的超级宠兽系统,可契约凶兽,炼凶兽能力于己身。 /

学习做猫好难啊[系统]

父母离婚十年后,抚养楚听乌的祖母去世,她被亲戚们来回踢皮球。 此时自称幼崽养成系统的存在突然出现,想要绑定她,将她培养成课程的优秀毕业生。 楚听乌刚想拒绝,就看到了系统界面的个人属性 [姓名:楚听乌] [种族:猫] 楚听乌:哪里不对= = 系统bug将她识别成了小猫咪。 数值是猫,但外表还是人类。 优秀人猫该如何养成?睡觉,捣蛋,猫猫吃成猪猪? 然而实际上是:极限运动,抓鸟能手,捕鼠达人,/

曹操穿越武大郎

正月里的一天,曹操正自昏沉,忽听见耳边有个妇人声音:大郎,起来吃药了 故事就此拉开大幕 汝这等契丹、女真野人,可知一汉能当五胡吗? 赵家这等天子,如何配受万民奉养? 宋江小儿,凭你也配自比刘备? 吴用,你是孤见过的最无用的军师了。 林教头,孤的虎豹骑以后就交给你了! 吾旗所指,皆为中华,若不臣服,便为尘土! /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
0.130856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