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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惊恐失措,惶惶如丧。
在它面前,一切自私、怀疑、妒忌、出卖,一切丑恶,都无所遁形。
在它面前,一切决心、勇气、智慧、信任,一切美德,都如此可笑。
全心全意的付出,求得的不过是一句笑谈,因为笑谈者的力量超出了你的极限,你的一切都是愚蠢。
又或许,历史上那一道道无法解答的迷题,一个个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传说,也不过是神祗们,偶然选定的游戏罢了。
只是,人类是如此自扰,甘愿付出千万年的苦思。
主人脸上挂着高高在上的微笑,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道:“红线、聂隐娘、柳毅……不愧是最好的传奇,你们已经超出了我的期望。
”她将残破的黑纱扔到一边,轻轻理着散发,道:“这一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柳毅默然了片刻,道:“昨天你杀红娘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被笛声催眠。
红娘很早就发觉了笛声的异样,事先将惊神针插入了我们体内。
当笛声响起的时候,我们俩假作昏睡,目的是想从你对红娘的话中,打探到你的秘密。
” 主人微笑赞道:“很好。
这个计划是红娘想出来的吧。
”她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声:“其实我也知道,她杀了荥阳公子后,就有了求死之心,于是甘愿牺牲自己,引我出来。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心能这么硬,竟然一直假作昏睡,眼睁睁的看着她承受一整夜的酷刑。
” 聂隐娘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有些凄然,也有些愤怒:“因为那本是她自己选择的赎罪。
其实她虽然假扮了自己的妹妹,却心却一直在迷惑着……她自己一定事先有所感觉,所以才反复地嘱咐我们,无论听到什么,都一定不要暴露,不要阻止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 “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从地上跳起来,阻止你的施刑,但我还是没有。
因为我若这么做了,就辜负了红娘对我们的信任,辜负了她承受的痛苦。
”她注视着主人,一字字道“只是我发誓,一定会为她报仇!” 主人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多少年了,我又看到了你眼中的愤怒、仇恨,这本是我最欣赏你的。
那天,看到你倚在柳树上那种绝望的神情,我本来非常失望,失望得心都痛了。
”她的笑容中带上了几分赞许:“而今,我终于明白了,那只是你们计谋的一部分,很好,很好……我始终没有看错你。
” 聂隐娘还未答话,柳毅打断她道:“我们至少知道了一件事,五年前,你中了红娘牵肌丹的剧毒。
这种毒药本来绝无可救,唯有传说中可以起死复生的云梦沉香能够暂时克制。
以你的力量,或许能找到云梦沉香,然而你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你的身体会一天天缩小,直到宛如一个十岁的孩子,然后全身精血干枯而死。
这种返老还童,要将骨骼肌肉生生压缩,想必你忍受的痛苦,绝不比红娘、霍小玉轻。
” 主人颔首道:“你们想的不错,现在,我看上去已经只有十一二岁,也就意味着,我剩下的时间至多不会再超过三个月。
” 柳毅道:“我知道你会遁甲传音之术,我们的谈话很可能被你听到,所以,我和聂隐娘演了一出戏。
我们邀红线到水下对决。
就在江底,我说服了红线,让她加入我们。
你的遁甲传音术虽强,却是决不可能运用到水底的。
何况……” 他的笑容中透出些许温暖:“何况,用画圈来交谈的方式,是我们小时候在小岛上约定下的,是只属于我们的方式。
” 月色,如多年前一样,在他身旁轻轻流照,将他的白衣洗得片尘不染,透出一种脉脉的光晕来。
烈火岛,听起来多么酷热难当,实际上却长年冰雪笼罩。
十年前,月光大盛,万里寒光从积雪中腾腾反照,和漆黑的海波一起轻轻摇曳。
十数米高的孤崖如一只手臂,从海岸上伸展出去,一个紫衣女孩跪在崖边积雪中,也不知跪了多久,飘落的雪花将她的头发都染上一层皓白。
她的身体宛如石像一般,坚硬、执着。
师弟师妹们窃窃私语:“她又受罚了。
” 师兄师姐们暗自摇头:“她握剑的姿势总是不对。
” 师父鄙夷的说,这样握剑,出剑的一瞬间,剑尖会不经意的倾斜,这样下去,永远成不了一流剑客。
每到这时,紫衣女孩只紧紧闭起薄唇,不争辩,却也不改正。
于是,她常常彻夜跪在积雪中,望着远方的海波。
没有人知道,她幼小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天幕和海波都蓝得发黑,唯有一轮孤月,突兀地挂在天幕中,几只惊起的海鸟发出凄厉的长鸣。
这景象并不美丽,却足以让人永生难忘。
另一个跪在不远处的白衣男孩,正偷偷向这边看来。
他就是以后的柳毅,也被师父处罚了,要在这里跪上整整一夜。
没有人知道,他是故意打碎了师父配好的毒药,因为他很好奇,这小姑娘,在夜深人静的海边,到底在干些什么。
难道说,夜晚的思过崖上,能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奇景,所以她才如此倔强,甘愿一次次受罚? 月已中天,凛冽的寒风让小柳毅全身颤抖,饥饿、疲倦交替袭来,他拥起薄薄的衣衫,心底不由有些后悔。
在自己小小的木板床上美梦该多好,何况明天又要接受残酷的训练——每人必须游到数里外的琉璃岛下找回一颗鸽蛋大的蚌珠。
那片海域里有八脚巨章、有白鲨、有各种各样的海底巨怪。
彻夜未眠,明天难保会神智恍惚。
而一点点恍惚,都可能意味着受伤、死亡。
烈火岛上,死亡是最常见的事,他们每月都能看到死去的同伴被扔到海里。
他冒了巨大的危险,来思过崖上探察,结果紫衣女孩却只是静静地跪在雪地中,一动不动! 他不禁十分失望。
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对那女孩子讲话:“你为什么经常到这里来,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么?” 冰雪下,紫衣女孩似乎冷冷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没有。
柳毅还想再问什么,却发现,师父满脸怒容地站在面前。
这句话给柳毅带来了灾难。
罚跪的时候,是绝对不许交谈的。
因此,受罚的期限延长到了一个月。
一月中,柳毅渐渐学会了以跪着的姿态睡觉,然而也有被寒风吹醒,百无聊赖的时候。
于是,他发明了一种新的方式,和紫衣女孩讲话。
他在雪地上写字。
一开始,他还是将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写满了,等着紫衣女孩回答,可紫衣女孩只是冷冷看着他,柳毅没办法,只得擦掉又写。
到后来,他发现女孩似乎根本不回应,就不由写得越来越潦草起来。
他心中忍不住骂道,难道这丫头是石头,是哑巴,还是根本不识字? 再到后来,他就只是一个一个的画圈了。
反正只是为了解闷,反正只是写给自己看…… 主人冷冷的声音,将柳毅从回忆拖回了现实:“她看懂了?” “是的,”柳毅点头微笑道:“其实——”他的声音显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温柔:“其实,她一直都懂。
” 他的目光投向主人:“然后我按照计划,和红线决斗,再装了三个时辰的死人。
按照刺青,我应该是被水中蛟龙所杀,因此,我断定你会出现,来将我的尸体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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