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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出身,时时犯官府的法、造乡里的孽,每回见到权贵欺压善良、富豪强取民女等情事,莫不愤起伤人。
朝廷见这批人血气方刚,好打不平,也是怕他们误入歧途了,便请了“龙手大都督”出面,向之晓以大义。
其后侠客们也懂了,原来朝廷之所以不仁、权贵之所以无耻,一切全与皇上德政无关,而是为怒苍诬蔑陷害!于是他们急忙收拾行囊,一齐追随了大都督的脚步,赶上西北拼老命去了。
“怒匪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平”,为使贪官污吏一扫而空,为富不仁就此绝迹,“正统军”惟有踏破怒苍,杀死怒王,那才是天下不二的正道!十年来他们一次又一次开关出征,“潼关烈士”、“襄阳壮士”、“荆州勇士”、“藏边死士”……靠着他们多年来前仆后继,埋骨异乡,大臣日子越过越好,皇上睡觉也越来越不受人打扰,如此为国为民,真不愧“侠义”美名啊。
良久良久,众参谋全去赶麻雀了,赵任勇却还在怔怔发呆。
一名参军附耳过来:“大帅,怒苍烽火传令,此事可要通报兵部?”赵任勇醒了过来,忙道:“当然当然。
” 近日怒苍频频传讯,烽火台无日或歇,料来是在预备什么大战。
以马人杰的才智,收到军情后,必能参破怒匪动向。
届时怒王有何阴谋、煞金想做什么坏事,自也不出掌握之中。
他结束文书,盖上了兵印,又在信封上添了“送呈兵部尚书马人杰”九个草字,嘱咐道:“这道怒苍密语十万火急,限三日内抵达京城。
记得,务必亲手交到马大人手中。
” “留守军”虽不善于作战,送呈公文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那参谋连拍胸脯,担保路上绝不喝酒,正激动间,却又给赵任勇拉住,听他附耳嘱咐:“记得,我二弟擅离霸州一事,千万别让马人杰知道了,懂吧?”那参军醒悟过来,忙道:“懂懂懂,兄弟如手足,朝廷如衣服,大帅友爱胞弟的心情,大伙儿一定成全。
” 赵任勇听他如此一说,不由也是满面通红,忙挥手道:“行了,你快出发吧。
” 眼看稻草兵随风而去,赵任勇也送了口气,正要命人取来红茶,忽听背后给人拍了一记,听得一人静静地道:“大哥,谢谢你。
” 听得这嗓音阴森森的,赵任勇自是吓得跳了起来。
他急回头去看,却是二弟来了,忙擦去了冷汗,颤声道:“你……你别老是从背后拍我,可吓死人了。
” 赵任通神情木然,道:“对不住,我已经习惯了。
” 这二弟年轻时本极精明,中年后却变得阴阳怪气,谁都得怕他三分。
想起适才那句“及时行乐”,赵任勇不由嘿了一声,忙把二弟拉到了一旁,责备到:“任通,我好歹是潼关总兵,你方才怎么说什么‘及时行乐’?你不怕动摇军心、危言耸听么?” 赵任通木然道:“大哥,‘及时行乐’的下一句,该怎么说?”想起“来日无多”四个字,赵任勇不觉大惊失色:“怎么?这……这句话时冲着我来的?”满心惊怕间,不觉便望向二弟的右臂。
待见他也在打量自己,忙又堆足了笑脸,干笑装傻。
在朝廷看来,赵任勇手下共有八万稻草兵,然则若要细细数过,却会发觉“二一添作五”,原来稻草兵只有五万,剩下的三万全躲在赵任勇的口袋里,只有领饷时才会现身。
是以赵任勇平日口袋总是撑得极饱,若非住在京城的老婆酷爱名贵首饰,便十个口袋也撑破了。
一片寂静中,二弟目光阴沉,好似什么都知道了,想起“大义灭亲”四个字,赵任勇不由两腿一软,颤声道:“任通,大哥……大哥一直没问你,你……你本来不是在霸州驻防么?为何……为何上我这儿来了?” 此问确实要紧,这赵任通本是一名参将,与总兵钟思文一同看守霸州,谁晓得六天前却忽然现身潼关,不免把大哥吓了天大一跳,险些要烧账本了。
赵任通不是普通人,他镇守霸州的使命也非看城,而是“看帐”,全城将领的起居隐私,莫不在他的掌握中。
想起二弟臂膀上的那只神鹰,赵任勇更是哭丧着脸,正要招认罪行,却听赵任通静静地道:“大哥,你误会了。
我若有公务在身,岂会带着妻儿同行?” 这话甚是有力,不免让赵任勇心下一安。
看二弟此行确非孤身过来,这趟潼关之行,他还带着老婆小孩同行,现下也都给安顿在城中。
此事越发悬疑了,看二弟长驻霸州,十年来不会擅离职守,如此想想,他真不是为了公事而来。
可说也奇怪,二弟既无公务在身,那他又来潼关做什么?莫非他思念大哥,却是专程来省亲的?可他事前为何不捎封信过来?也好让大哥有个准备? 莫非……莫非他遇着了什么事,竟然触犯了军法,抑或得罪了什么权贵,居然闹到了丢官亡命?不对……这也不对……看二弟身有烙印,霸州上下莫不畏之如虎,连总兵钟思文也得忌他三分,却有哪个权贵敢来招惹他? 整整六天以来,赵任勇不知多少次旁敲侧击,探询二弟的来意,他却始终讳莫如深,只字不提内情。
想起“及时行乐”四个字,赵任勇心下更敢惊烦,正要追问下去,猛见夜空雪云散开,月光掩映之下,天地交接处出现乐一座黑山峰,吓得众将大惊而呼:“怒苍山!” 相传月照中天之时,只消站于潼关城楼,便有机缘瞧见怒苍本寨。
今夜万里无云,视野甚佳,居然应验了这个传说。
一时之间,全场都静了下来,上从参谋,下至传令,人人身上微微发抖,各自藏到了城垛后,只在窥望传闻中的“怒苍山”。
银白的月光洒落,在那极西苦寒之地,矗立了一座地狱黑山。
那历经秦霸先、秦仲海父子两代经营的反逆之山,就这样静静现身眼前。
这座山远比想象来得崇高,它的主峰拔天而起,穿云而出,直指神佛苍穹,依稀可见东壁建有防御工事,层层叠叠,固若金汤,西侧山腰则满部陡峭断崖,险峻异常。
足见此地规模宏大,绝非十年前举兵初叛时可比。
魔军大本营,拥兵七十万,隐隐约约间,眼前的“怒苍”好似成了一个巨人。
它俯身弯腰,正在监视东境众生的动静。
诸将明知这是幻觉,可在怒王的积威之下,却还是魂为之夺,气为之摄,宛如中邪一般。
四下悄然寂静,人人无语,个个噤声,正战栗间,忽见怒峰顶上隐隐亮起了火光,似有什么动静。
人人揉了揉眼,还待再看,猛见一道红焰喷发上天,吓得众人大惊而呼:“怒苍魔火!” 怒峰顶上魔焰翻腾,如天雷震落,如地狱之火喷发,烧得夜空如同流血。
蓦然间,光芒刺眼慑目,天水的烽火台竟也亮了起来。
“怒苍回应了!怒苍回应了!”众参谋语带哭音,全数趴到了城垛下方,吓得直发抖。
“煞金”石刚传讯四方,怒苍本寨随即作出回应。
只见“天水”、“平凉”、“凤翔”、“三原”各地烽火台接连焚烧,火光越烧越烈,来势越来越快,不过片刻间,魔火竟已兵临“驿马关”,便在众将面前燃起了万丈熊光。
“啊呀!”众将一起遮住了双眼,赵家兄弟也被迫转开了脸面,无法直视这股熊熊怒火。
怒峰顶上怒火中烧,仿佛怒王正在昭告天下苍生,怒苍全军即将东度,整顿人间公道。
眼看众下属哭嚷呐喊,赵任勇毕竟是全军主帅,当此兵凶战危之刻,断不可丧失神智。
他紧紧抱住二弟臂膀,藉着那只烙印镇定自己。
他深深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安抚军心,猛听“咚咚”之声响起,潼关城下竟有人抢先擂起了战鼓。
“正统军……”夜色里传来了苍茫号令:“起身备战!” 八千唢呐高鸣,割破九重云霄。
关外战鼓如雷,“潼关六镇”已经整队了。
咚咚咚、咚咚咚,战鼓声声催促,数十匹战马在军营里来回奔驰传令。
但见“正武”、“仁武”、“义武”等六镇全数打开营栅,一列又一列军士踏步出阵,声势极为浩大。
魔光照天,“正统军”即刻回应,他们一无所惧,竟似要拔寨远征了。
眼看大战将起,赵任勇猛烈喘气,他拉住了二弟,低声喘问:“任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怒苍真要开打了吗?” “大哥……”赵任通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不是要开打了,是已经开打了。
” “已……已经开打了?”饶那赵任勇武功高强,听得此言,仍不免双腿一软,悲声道:“是……是谁领军过来?是……是那石刚么?”赵任通摇了摇头道:“大哥还不懂么?这石刚压根儿不在西北,哪能率兵过来?”这话先前便听过了,赵任勇仍不免“咦”了一声,喃喃地道:“不是石刚,那……那这回是谁统领大军?是……是陆孤瞻?还是秦……秦……” 耳听大哥声音嘶哑,极显惧怕,赵任通便安慰道:“大哥放心,他俩也不在西北。
” 赵任勇愣住了,看这怒苍似有倾巢而出之势,却又无人坐镇西北,情势前所未见。
赵任勇越听越疑,喃喃便道:“二弟,到底……到底这几个家伙跑到哪儿去了?” 赵任通叹了口气,他搂住兄长的肩头,低声道:“大哥忘了么?我打何处来?”赵任勇心里生出一股寒意,颤声道:“你……别吓我,这‘霸州’是在大后方,你……你不要胡说……” “大哥……信我一次……”赵任通附耳过来,细声道:“现今天下最平安的处所,便是潼关前线。
你这几日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也别管,啥也别去想,尤其记得千万别往后方跑,否则等你逃回去以后,又得向前线冲了。
” 天旋地转间,前线成了后方,后方成了前线,赵任勇还在喃喃自语,猛地想起来老婆小孩还在北京,霎时惨叫一声,身子向后便倒,竟已不醒人事。
轰……轰…… “驿关”光照天地,威慑无极八方,百里方圆内清晰可见,只见那烽火忽明忽暗。
忽忽,整整历经一柱香时分,西方夜空总算恢复了沉静,不过东方更远处却亮了起来,就在百里外的一处山头,那儿也亮起了一盏明灯。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魔火并未消失,它只是跨过了凉关,在朝廷境内默默潜行。
向东,向东……一路向东……灯火开始东进,它翻山越岭、过河渡江,离开了甘肃,进入了陕西。
很快地,魔火历经了千里之路,来到了“北直隶”。
山巅一片明亮,光照四方,从山顶向北遥望,二十里外有座城池,正是龙兴之地“北京”。
转向东望,山脚后方则隐伏了一座村落,此地平民都姓“杨”,故而称作“杨家村”。
至于山脚前方,则有一座破庙,说来也巧,这座庙恰也姓“杨”。
山顶灯火明灭,庙前金匾也随之闪闪发光,藉着灯光勉强看去,依稀可见“杨无敌庙”四个金字。
从庙门向殿内看去,大殿正中安放一座神像,面孔虽给香烟熏黄了,仍可见其堂堂之表,正是那大名鼎鼎,力抗大辽的北宋名将“杨业”。
杨业便是“天波无佞府”杨家掌门杨无敌。
此人本名“重贵”,又名“继业”,乃是杨家将第一代祖,看此地供奉遗祀,附近当有一座杨家村,常会有人来此立庙祭拜。
山上灯火通明,山下则是黑沉沉一片。
两相对比下,山巅处更显得晶亮了,那儿好似躲了几千只萤火虫,一下金、一下白,一下红、一下青,光芒非但四色变幻,尚且明暗有别、长短有序,共得十六种变化。
“明暗明、长短长、白金红……”灯火稍歇,黑暗中忽然传出嗓音,读出了远方灯号。
时于深夜,破庙前一无杨家后裔,二无路过香客,对过山顶的灯火便再刺眼醒目,亦当无人知觉。
想当然尔,眼下能够读出灯讯之人,必定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那嗓音稍一停下,黑暗中窸窸窣窣之声大作,竟有人拿着纸笔,将说话一一抄录下来。
谁也料想不到,“杨无敌庙”门口竟然有人,那是个沉寂的黑影,他双手抱胸,一边遥望远方山顶,一边读出了暗号。
对过山顶灯火变幻,忽白忽金、时长时短,那嗓音也随灯火一字一顿,毫不停歇。
良久良久,灯火终于全熄,依稀遥望,好似更远处的山头又亮了起来,不过那已无关紧要了,想要的消息都已到手了。
四下昏沉黑暗,听得“嘶”地一声,有人燃起了火摺,也照亮了背后的“杨无敌庙”,霎时便也映出了“铁随城”三字。
此庙年久失修,并无住持,但见殿内匾额高挂,两旁梁柱题了有字,左是“诚坚金石”,右是“气傲风云”,两面照壁更满饰雕刻彩釉,其上另有诗文,述说着杨家将的丰功伟业。
“汉家飞将领熊罴,死战燕山护我师,威信仇方名不灭,至今遗祠。
” 这是古北口“杨无敌庙”的诗词,却给人抄来这儿了。
看此庙庄重宏伟,昔日必也辉煌过,可惜后代子孙不肖,无力修缮,这边任凭它毁败下去。
“杨家将”薪火相传,与异族间的争斗永不停歇。
相传“杨业”为收复燕云十六州,曾于大辽国重兵包围下,撞死在李陵碑前。
“杨延昭”秉持遗命,亦是抗辽名将。
传到孙儿“杨宗保”这一代,对手则换成了西夏人,再到第五代“杨怀玉”,则改征南蛮。
一代接一代,“天波无佞府”前仆后继,男的女的,老的小的,每一代都有名将,他们的对手也一路变换,由契丹变为女真,再由女真换为蒙古,朝廷防线也节节败退,由长城退到黄河,又由黄河退守长江,终于在蒙古大军的侵近下,全军跳入了大海。
全军覆没的“杨家将”,如今终于回来了。
现下他们前进京华,从异族手里夺回了燕云十六州,光复了长城全线。
不同的是这代“杨家将”不再用刀,他们改用笔,主帅也成了一个文臣,此人官拜“中极殿大学士”,大名“杨肃观”,至于他的异族死敌,则换成了眼前这群人。
三更半夜里,庙外雪地百来只骆驼屈膝而坐,各自打盹休憩。
忽听“啪”、“啪”两声响,黑暗中有人拍了拍手,霎时之间,庙外雪地里站起了百来人。
这些人全是白袍武士,他们默默转身,看向面前的统帅。
只见他长发披肩,身高膀圆,火光照耀他的一身衣服,竟是亮如纯银。
“灭里将军……”脚步声响,有人奉来了字条,道:“请过目。
” 说话之人鼻音短促,字字黏连,正是源自于西疆的“回回语”。
回回语若要细分,其实南辕北辙,有维吾尔语、南天房语、北天房语、波斯语、普圆什语等等,彼此不能相通。
不过却有个地方例外,那儿坐拥南北天山,占有西域全境,国中为佛教、景教、穆斯林等三教交会之地,这便是西域第一大国:“帖木儿汗国”。
百年前“帖木儿大帝”起兵西征,击破突厥王“雷神”,打击了安卡拉百万大会战,便也顺势征服蒙古两大汗国,从此创建“帖木儿帝国”。
它的疆域大过西方百倍,兵力远胜契丹女真,疆界北临钦察,南抵天竺,西接波斯大食,号称“蒙古第二帝国”,这就是“杨家将”的新对手。
汗国大元帅,是一位长发大汉,人称“帖木儿灭里”便是。
他提起了火把,率先走入破庙之中,只见他背对“杨无敌像”站立,一头长发垂落双肩,气概苍茫,真是与杨家一脉名将匹敌。
眼见主帅进庙了,其余武士也鱼贯而入,各寻地方坐下。
但见这些武士头发蜷曲,高鼻深目,想来有的是色目人,有的是鞑靼人,彼此容貌大相径庭。
帖木儿汗国种族繁多,国中有鞑靼人、波斯人、大食人,甚且有天竺人,却以维吾尔人为多。
各族样貌差异极大,少有错认。
不过这位“将军”却有点怪,他的天庭宽广、下颚方正,一头长发浓黑且直,这模样不似鞑靼,也不像突厥,更不似维吾尔,仿佛便是个混种。
要看一个人的血缘来历,除了五官样貌,其实还可以从姓氏来找。
这位“帖木儿灭里”出生于哈剌迷矢,以国为名,自号“帖木儿”,“灭里”二字则是他的姓。
这两字源于突厥康里,熟知西域史书的都明白,此乃花剌子模名将“铁王”的姓氏。
至于“帖木儿”三字,更是蒙古话里的“特穆尔”,此为蒙古大姓,如元顺帝的爱将王保保,他虽是汉人,却因崇拜蒙古,自称“扩廓特穆尔”,又如西夏人念察罕,亦因效忠蒙古,遂自称“察罕特穆尔”。
因而“帖木儿灭里”这五个字也是硬凑出来的,全然看不出主人的血脉。
从小到大,帖木儿灭里就有个麻烦,他不论走到哪儿,都要给人误认族裔身份,在维吾尔人眼里看来,他的头发很黑很直,活脱便是个鞑靼;可是在鞑靼人眼里瞧来,他的鼻梁又太高,必然是个突厥;可到了突厥人面前,他又常给误认成维吾尔,那是因为他的眼珠儿是深褐色的。
也因此,灭里小时候总是同伴的笑柄,人家都说他是鞑靼、维吾尔、突厥三族混生的后裔,简称“杂种”。
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因为“杂种”多了一个新名字,称为“煞金”。
这两字是大月氏古语,波斯人译为“鲁思王母”,蒙古人译为“拔阿图儿”,女真人称为“巴图鲁”,其意就是汉语中的“勇者”。
此号权威至大,能率各族武士,手下人无分突厥康里、鞑靼波斯,全都得臣服于“八代煞金汗”,帖木儿灭里。
四下一片寂静,只见帖木儿灭里冷着一双凶眼,手持字条,翻着簿本对照,想来此人能静能动,能读能写,并非暴躁莽夫一类。
怒苍烽火以三讯为一字,每讯四色四变,共计四千零九十六字,查对起来自也费神。
众下属静静坐着,不敢打扰,过了半晌,只听灭里问道:“一个时辰前抄来的字条呢?解出来了吧?” 一名下属送来了字条,交到上司手里,低声道:“是解出来了没错,不过没人读得懂。
” 帖木儿灭里拿起字条来瞧,默不作声。
众武士互望一眼,怯怯低问:“将军,我们……我们是不是抄错了?什么叫‘狗一样的坏人来找你妈妈,少说两句就不算吵了’?” 听得此言,灭里先是一愣,随即仰天长笑,一时声震屋瓦。
“去你妈的狗杂碎,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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