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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百年,身后无人,瞿宇是他唯一侄子,又有身不错的功夫,自然就有接手六合门主的奢念。
瞿宇恼的就是来的人过多过杂,他也不知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是瞿老英雄生前真正的好友,只疑心这批人怕个个对他不满,是有意助沈姑姑与郭师叔他们来的。
他自己一向生活浮浪,为人骄躁。
幼时极得叔叔宠爱,但年长之后,一身毛病却颇为瞿百龄所不喜。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在外面名声不好,怕得不到什么支持,所以今日家门之事,巴望着来人越少越好,所以早早传话,命关上大门,吩咐门首值勤的只说“家有内务,不见外客”。
没想从一早起一递一递接连来的尽是些不能拦阻之客,不由心下郁怒。
他一怒,气色便上了脸,明知道这样旁人看了要笑话,但为此只有更怒,出言也更暴躁。
这时他见弋敛三人进来,竟是理也不理。
弋敛冲那妇人沈姑姑道:“小可与瞿老英雄有过一面之交,今特来上香为敬。
” 沈姑姑却极知礼,谦和道:“未亡人就此代亡者谢过了。
” 沈放望着弋敛,见他昨夜为瞿百龄竟夜抚琴、存亡相吊,极有季子挂剑之感,这时却只淡淡上了一柱香,微微一躬,并不多话,就退向一边。
那边瞿宇却接了沈姑姑的话在旁冷哼道:“嘿,未亡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这么自己把自己升格了。
把瞿门家谱拿来看看,什么时候许你称作未亡人了?” 看来沈姑姑并非瞿百龄明媒正娶的正室。
她身边那憨厚少年脸上一怒,沈姑姑自己却只装做听不见。
见沈放与三娘也行完礼,她答礼道:“三位请坐,小厮,奉茶。
” 弋敛就捡东首极偏的一个角落坐下了。
沈放与三娘见他不说什么,便也坐在那儿静观其变。
瞿宇心中也有算计,他见所来人物愈来愈多,知道不能再等。
其实来人岂能尽知瞿百龄后来对他的恶感以及他的所作所为,但他总不免自觉心虚。
只听他清清嗓子道:“吭,吭,——列位,我家伯父过世,诸位能够远来,足见高义。
正好我瞿门之中今日有些家门之事要商议一下,诸位做个见证也好。
” 他这边说着,那边荆三娘在底下也与沈放低声道:“这小子心急要夺位。
” 果然瞿宇接下来就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何况我伯父开下如此大一片基业。
伯父今日撒手西去,门中不可一日无主。
上下子弟,内外三堂,无不忧心于此。
所以小可拙见,还是及早选出门主为宜。
所以约了门中师长聚此商议。
郭师叔、刘师叔、杨师叔,你们觉得小侄说得可有道理?” 他情知这三人必定不会对他支持,但面子上又不能不提到,勉强委屈说来,口气中一种骄慢之态却无可掩饰。
厅中众人齐齐向大厅右首望去,只见右首三张花梨木椅上正端坐着三个人。
最上首一人面色红润,身高体壮,颇为轩昂。
中间一人暗青脸色,双目似睁似闭,一双手始终扣在一起。
第三人则穿着有些破旧,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熟识的人就认得这三人都是瞿百龄的师弟,现掌“外三堂”的堂主。
那面色红润的便是“滴福堂”堂主郭千寿,暗青脸色的则是“点禄堂”堂主刘万乘,最后一人衣衫敝旧的乃是“半喜堂”堂主杨兆基。
师兄弟三人和瞿百龄,名字是以百、千、万、兆为序的。
郭千寿性子最暴躁,杨兆基性子则过于阴缓,他三人想是商量好了才来的,所以由性子不急不缓的刘万乘开口答话:“贤侄所说甚是。
” 瞿宇似乎也没想到这三个一向难缠的老头子今日这么好说话。
这大概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三人说“贤侄所说甚是”。
愣了一愣,才又开口道:“那师叔以为何人妥当呢?我本来不想出头,无奈近日总有一干子弟前来劝谕,说瞿门之内,以我一人为嫡亲最长,我不出任门主,换谁谁自己也会觉得不合适。
小侄虽自知才疏学浅,但也只有勉为其难,不能推托重任,让外人说我瞿门无后,伯父无后。
——师叔,您说:这个门主,我该不该当呢?” 刘万乘声色不露,淡然道:“该当,该当,这门主你不当还有谁当?” 瞿宇心中一愕,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和自己水火不容的三个师叔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却也忍不住心头狂喜。
他虽怕那刘万乘说的是反话,却已忍不住面露喜色,问道:“只不知,郭师叔、杨师叔又是何意见?” 他见对方支持自己,话里带的尊敬不由就多了几分。
杨兆基并不睁眼,只鼻子里“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瞿宇心头大喜过望,已顾不得计较他的神色,又转向郭千寿。
郭千寿却难掩饰心中态度,“哼”声道:“都认为该你当,当然就是你当了。
” 瞿宇本以为今日必有一番唇枪舌战的,弄不好还要动手,已准备好应付一场龙争虎斗,没想会这么轻易地得到“外三堂”堂主的同意,心中自然喜不自胜,不由得都有点恍恍惚惚。
瞿门中“内三堂”堂主本都是瞿百龄的亲旧袍泽,他自然更好搞定。
而且内三堂人今日到场人不多,他自领“利人堂”堂主之职,为“天、地、人”三堂之首。
其余“天、地”二堂堂主一为瞿百龄之徒,一为昔日他八字军中部下,今日都推故未来,不想卷入门内之争。
瞿宇笑着搓手道:“俗话说,拣日不如撞日,小侄就选今日当着众人之面成礼如何?” 他适才只嫌外人多,怕有碍他门中争斗。
这时又只嫌人少了——大家伙儿看不到他瞿大少爷光光鲜鲜就任门主的场面。
心中高兴无可发泄,一扬手,道:“打开大门。
”本想说传酒席的,一转念才想起正在伯父丧中,不由有些扫兴,只有罢了。
又冲一个亲信道:“去内堂顺天堂中请出六合门主信物,并请出天堂执法胡长老,我要当着三位师叔与众人的面完成这继任门主之礼。
” 他一声呼唤,自有他的亲信弟子为他奔跑张罗。
——他前面的话本也无人反对,没想说至最后一句,刘万乘忽站起身来阻道:“且慢,请出六合门门主信物却是为何?” 细心的人听出,他把“六合”两个字咬得极重。
瞿宇一愣,说道:“刘师叔适才不是说我应该继任门主——且拣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成礼吗?请出信物自然是为了成礼。
” 刘万乘已淡淡道:“你开口瞿门,闭口瞿门,自称为嫡亲诸人之长,所以我和你郭、杨两位师叔同意你为瞿门之主。
那是你瞿门家务之事,你既尊重我们三个老朽,过问我们适宜与否,我们自然要给你面子,说你该继任为门主。
可说到六合门,六合门的信物表记,岂是一般人可轻易动的?” 厅内微微一乱,众人都是猜知有事才会前来,可也没想到会看到六合门内哄。
瞿宇望着刘万乘,见他面上正微微冷笑。
知道自己原来被这老狐狸给耍了,他一开口就把“瞿门”与“六合门”清清楚楚分开,反似自己毫无道理一般。
他性子本急,这一急,不由气得面色紫涨,怒道:“你说什么?六合门和瞿门不是一家?这六合门中哪一样不是我伯父亲手创立下的?哪一套功夫不是我伯父亲手改正后又传与你们的?他尸骨未寒,你们就开始摈弃他家人了。
哼哼,你们真可谓狼子野心,何其毒也啊!” 刘万乘也无容让,冷笑道:“伯父?亏你还好意思说这两个字!当年你在合肥万花楼出丑,如果不是我们这几个师叔相劝,你伯父早把你赶出瞿门了,还说什么六合门!说起来,连这瞿门之首你配不配坐得也未可知。
六合门堂堂正正,门主之位难道可以随便让给一个嫖宿之徒吗?” 当年“万花楼”之事本是瞿宇心头一块旧病,最恨别人提及。
他闻言刺痛,不由立即反口相讥:“嘿嘿,你又摆什么长辈架子,别让我说出来。
——说你们是‘外三堂’堂主,但这最近几年来,你们可曾进过‘永济堂’的大门一步?外三堂早已形同虚设。
当年为了我伯父连络淮上易先生,及门中财货经营之事,你们与伯父几乎反目,一怒远去。
你们当时所说‘同门不同帐’的话难道自己都忘了?这些年还腆脸要我伯父的贴补。
你不记得旁人可还记得呢!今日见门中昌盛,我伯父又已去,你们外三堂却处处衰敝,倒又要回来争这总门主了。
可鄙呀可鄙,可笑啊可笑!” 那面郭千寿性子最急,“啪”地一掌拍下,一张花梨木椅子的右手扶手已被他一掌击落。
只听他大怒道:“你,你就这样态度对待门中师长吗?有你做门主,门中上下如何得服?” 瞿宇也一腔怒火上来,怒道:“显功夫吗?凭拍椅子这等入门功夫也来抢门主?嘿嘿、也未免太小瞧我瞿门中无人了。
难不成你作了门主门中就有人服了。
” 说话之间,他已伸出双指,也夹在自己所坐之椅上。
也不见他蓄力,只是夹住慢慢一扭,那椅子的把手就已然被他二指之力扭断。
厅中人不由一声轻呼。
众人见瞿宇暴躁骄横,心中对他不免轻视,以为不过一纨绔子弟。
这时一见之下,才知别的不说,他这手功夫可是真的。
光凭这一手,就比郭千寿那一掌高明多了。
座中也不乏高手,但仅凭两指之力扭断一张儿臂粗细的花梨硬木扶手,却也无几人能真正做到。
只见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杨兆基这时却开了口:“做门主也不是光凭功夫就坐得了的。
如果光凭功夫,咱们不用比,请缇骑袁老大来不就得了?不用我说,在座的一个也及不上他。
要光讲武功,不如请他坐了天下各门各派的总门主。
” 他语气尖利,话却也似颇有道理,天下各派,选门主往往并不只看重功夫的。
刘万乘已接口道:“不错,你杨师叔说得不错,这门主之位,在德不在能。
” 瞿宇见他们说来说去,是怕了自己,要用一个德字和众人的悠悠之口将自己压服。
但他如何肯服,口中冷笑道:“嘿嘿,在德不在能,那你三位哪位最有德呀?哪位最配当门主?” 他言下一片讥嘲之意。
刘万乘却不为所动,淡淡道:“我兄弟三个老天巴地,岂会尸位素餐,在意门主之位,争这空头名份,徒惹众人嘲笑?不过是当此非常之际,不如由我三人暂摄门中事物,门主之职且先虚其位以待。
等忙过了师兄大事之后,再找一个不浮浪、不骄躁,懂得尊老护小的良实后辈委以重职。
那时六合门才不致变乱,庶几兴盛了。
” 瞿宇听得心下更怒,知他虽不露锋芒,但所谓“不浮浪、不骄躁、懂得尊老护小”几字全是针对自己而发的。
又知他们这么道貌岸然,最易感动人心,不由额上青筋暴跳,冷笑道:“好、好、好,只不知以当下六合门下之处境,南有袁老大虎视于前,东有虞不信不虞之变,北有金兵,西乏援手,身边还有‘一言堂’数代大仇,几位师叔这‘德’又该如何厚德以载物?远的不说,只要三位师叔凭本身功夫教训得了师侄,师侄我拍手就走。
——这可不是为和师叔争这门主之位,也不是怀疑师叔道德不够,实是为求放心。
只要六合门在三位师叔手中不至危如累卵,真可以以‘德’服人,小侄更有何求!” 他虽暴躁,这话可却不笨,众人交头接耳,也觉这话有理。
那瞿宇明显的欺他三位师叔不敢动手。
却听杨兆基在一旁接口道:“比试倒也可以,但六合门中功夫非只一项,单那一项练得好不代表都好。
瞿师侄不妨以六合枪、六合拳、六合真气与我三人一一印证,看看师叔们当不当得此番重任。
” 他这一句话看似堂堂皇皇,其实避重就轻。
他们深知瞿宇虽脾气骄躁、年纪又轻,但天资颖慧。
何况他伯父就是明师,他那身功夫可是自小在他伯父手下打出来的,非同小可。
自己三人虽是师叔,若论起对敌,只怕都不是他敌手。
但瞿宇胜则胜在他年轻识广,于别派武功颇有涉猎;自己三人若单论六合拳、六合枪、六合真气,也颇可与他较量一番。
且六合枪是战阵中物,颇为沉笨,素来为瞿宇所不喜,一向是他弱项,刘万乘擅长于此,多半可以胜他。
再以二师兄郭千寿之六合拳与自己精研多年的六合真气慢慢与他斗来,不信不让他认识到“姜是老的辣”。
来吊祭中人谁不爱看热闹,虽在灵堂,早有人喝起彩来,弋敛在旁却不由轻声一叹。
那瞿宇原是自骄自重,自视极高的人,瞧不起三个师叔的年老成精、狡猾怯懦。
虽知这么比给他们占便宜不少,但自视过高,只求快刀斩乱麻,应声道:“好!” 那边杨兆基已极快接口道:“那好,就请瞿师侄先与你刘师叔先较量一下六合枪法。
——本门原是为杀敌立功,保家卫国而习武强身,与一般江湖门派大有不同,这门功夫可是重中之重,不可轻废的。
然后再与你郭师叔较一较六合拳。
你要是应承得下来两位师叔,咱们爷俩儿少不得还要再比划比划六合真气了。
” 他这算盘打得好精——六合枪原为瞿宇弱项,他要刘万乘先以六合枪挫挫瞿宇锐气,先取一局;然后在他心灰之下再以郭千寿之六合拳与他缠斗,郭千寿的拳掌功夫可是号称皖西第一,这一局瞿宇纵胜得,恐怕也是在千招之后,且有一局已输在前面,纵使胜了也不过是一个平局;他虽年轻,但连战两阵之下,真气必然驳杂不纯,自己再与他相耗内力。
说到真气,毕竟是靠年深日久的浸淫,那时不信自己胜他不得。
瞿宇唇角下撇,冷冷一笑,已知他用意,不屑与他争辩,已应声道:“好!”他们是武林门派,虽设灵堂,左右两侧的兵器架并未撤去,只是用白布蒙了。
瞿宇一跃就到了右首兵器架前,扯开白布,一伸手就挑了一杆点银枪。
这正堂本就是六合门子弟的练武堂,这枪也是他练熟的,接着一跃而回,在灵桌上一拍,桌上所供瞿百龄生前所用七十八斤重的镔铁长枪就已一跳而起。
他这一拍使的是猛劲,然后并不收手,右肘一抬,一个肘锤已轻轻巧巧撞在枪尾,那枪已迎面向刘万乘射去。
瞿宇这才叫道:“刘师叔,接枪。
”然后双拳一抱,他那长仅四尺的点银枪就横在双臂臂弯间,人已跃至门前下首处端然执礼。
他这两下鹰飞鱼跃,做得极为漂亮,虽然来回两次均从众人头上掠过,颇为无礼,但众人至此也不由拊掌叫了声:“好!” 却听瞿宇叫道:“伯父所遗神枪,弟子不敢僭用。
师叔,请教了。
” 他双手一分,那一杆点银枪忽分为两段,成了两杆,左右双手各挽了一个枪花。
然后双枪互换,左手“凤凰三点头”,右手“武圣遗宗”,等于向刘万乘施了个起手礼。
然后双枪一合,又并成一杆,枪花一颤,直往刘万乘眉间挑去。
他这几手玩得众人眼花瞭乱,果有先声夺人之势。
原来以瞿宇之傲,怎容自己在本门中有一项技艺遭人轻视?他素来不爱那六合枪法的笨重,想来想去,索性避重就轻,自做了一杆枪,将一杆枪化做两杆,重量合起来却比原来的轻了一半。
双枪在手时,只宛如双剑。
他又在枪招上下了番苦心,不求太实用,只要招式精巧、骇人耳目。
果然这几招之下,刘万乘已心头一虚:想,才几月不见,这小子枪法居然进步如此神速! 刚才他反应稍慢,见瞿宇把大师兄的镔铁枪掷来,也就顺手接住,这时却说不出的苦。
原来他惯用的枪也不过三四十斤左右,哪比得上瞿百龄内外皆修、天生神力,这杆七十八斤的枪比刘万乘平时用的足粗了一倍左右,握着已是不顺手,何况又沉重这么多。
实话说来——连瞿百龄自己晚年也很少碰这杆沉枪,说是筋骨老朽了,使不开。
而且瞿宇一开始就貌似有礼地抢了个下首,自己再要抢过去已不可能,也不合自己身份。
但现在自己背对的就是师兄灵位,厅堂虽大,但如此长兵刃,一举一动、不由得就要特别小心,生怕砸了师兄灵位,那就犯了大忌。
心中不由骂道:“这小贱骨头原来不光只猖狂,还有如此滑头。
” 他见瞿宇已枪法不停,一招招攻来,只有挡架还击。
偏对方一杆银枪时合为一、时分为二,把一套六合枪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虽并不更见厉害,但让刘万乘这拆惯正宗枪法的人由不得暗生懊恼,只觉别扭。
他平时教子弟练枪从来极为严格,一招一式马虎不得,他弟子为此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他这枪法也是与弟子拆惯了的,这时见瞿宇将一套枪法改成这样,不由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一时间只是拆解不便。
但刘万乘浸淫于枪中少说也有四五十年,其中心血岂是白费的?那瞿宇尽管上下纵跳,左击右打,把一套枪法使得极为好看。
但堪堪三十招将过,他就已知自己虽然机巧,但单凭这枪法,只怕胜对方不得。
正待凝思使巧,忽听杨兆基在下面高声叫道:“六合枪中何所虑,身要方直气不移。
五十六招无首尾,一贯到底不轻徐。
” 刘万乘正为瞿宇枪法所迷,闻言一凛,当下气纳丹田,不看瞿宇枪招,先把自己的心一沉,手下就定了很多。
此时不管瞿宇如何花巧,他也不再与其争一时之气,只把一套力大招沉、朴实质拙的枪法按式使出。
开始几招似极笨重,但到后来,大开大合,大巧若拙。
只几招已把瞿宇逼至外圈,远远跳斗。
瞿宇心下暗苦,知道这么战下来,自己必输无疑了。
忽见刘万乘一招“凤点头”刺来,忙把身子一晃,堪堪避过,就待进手,没想刘万乘接下来一招会是“玉带缠腰”。
六合枪中本来绝无这一变化,瞿宇也是拆熟了的,哪想到刘万乘上面一招“凤点头”下来会接这一招?刘万乘上一招就是要诱他欺近一步,眼见计成,刘万乘那枪身忽似软了一软,直向瞿宇腰间砸来。
瞿宇大惊,不知这正是师叔之深藏秘技“铁锁横江”,实在连伯父也并不知道。
他别无他法,就待弃去双枪,徒手以一势“搏浪一击”轻击枪杆,人则从枪下钻出逸走。
但这一招要贴地翻滚,未免太过狼狈。
而且这双枪一弃,自己等于认输了。
他脑子一转,已有一个念头——当此胜负一线之机,本不容他思前想后,只是刘万乘用的非是自己惯用之枪,那枪弯击之势也就慢了一慢。
只此一慢,已给了瞿宇一线之机。
只见他已冒险向前跃去,刘万乘喝了一声“好”,双臂一抡,正好把这一枪之势使圆。
只见好个六合门外三堂堂主,他连人带枪原地一转,手里铁枪直向瞿宇腰间砸去。
那瞿宇却一跃已跃至瞿百龄灵前,那枪已堪堪砸到,这一枪若击中,会连人带枪一齐砸在灵位上,那真成了大闹灵堂了。
瞿宇看似大惊,双手弃枪,口中叫道:“刘师叔,休毁灵位,小侄认输了。
”刘万乘一惊也发觉不好,双手猛地收力,却如何收得住?那瞿宇乘势双手往他枪尖处一握,人随势荡起,竟在枪尖上玩了两个大回环,化解开刘万乘收不住的余势。
然后,双手握着枪头稳稳站在瞿百龄灵前,含笑道:“这一阵算小侄输了如何?” 刘万乘见没砸到灵位,酿成大乱,本松了口气。
但听了瞿宇这话,一口气堵在胸口,再也出不来。
郭、杨二人在下面虽料得这一阵刘万乘必胜,却没想到竟是这么胜出的,更没想到瞿宇这个骄躁小子也有心机,输得这般讨巧光彩,倒似为护伯父灵位才违心认输了一般。
两人当下脸色不由一黑。
那刘万乘更是气得“哼”了一声,站在当地是站也不是,退开也不是,最后一跺脚,双手一松枪把,回了痤位。
瞿宇自将枪在灵台上放好。
郭千寿已然站起。
他俩人虽为师侄,这时却形同陌路,更不答话,双拳一和,已动上了手。
这一回动手与适才不同,双方动了真气,也都是真功夫。
在瞿宇,这一阵是绝不能再输,在郭千寿,则是但求不败,只要耗掉他四、五层内力就心愿足矣。
这一斗斗了近百招,两人在场中翻翻滚滚,众人才算见识了六合拳的精奥。
瞿宇眼见已斗了小半个时辰,自己纵胜,若费力过多,下面还有一个杨兆基等着,局势未免不妙。
心下着急,当下手下加紧,口里喝了一声“着!”左手虚虚引开郭千寿左掌,他这招用的是粘劲,瞿百龄当年与郭千寿拆至此招时就是这般模样。
郭千寿显然吃过亏,一见此招,心下一惊,右拳马上击出。
没想瞿宇滴溜溜一转,来了个“脱袍让位”。
这一着本来只是诱敌深入,那四个字空取其义,没想他右手果然在袖子里一缩,仅用一只空袖就缠住郭千寿右手。
郭千寿大惊,待要挣脱,瞿宇右拳却从自己右襟内击出,一击就击在郭千寿胸口。
其实他这招上讨了巧,因为他听伯父说过当年与师弟拆招时曾在这招上胜过他,知郭千寿心中必有阴影,一试之下,果然不错。
他猜郭千寿生性暴烈,若仅只败他,他只怕会缠斗不休,这一式就使上了六成力。
只见郭千寿张口一喷,一口血已吐了出来。
瞿宇已全身一退,拱手道:“郭师叔,承让了。
” 他们动手极快,旁边的一般看客眼睛哪里有那么快?只见他两人双手都已胶住,怎知瞿宇自胸口还会伸出“第三只手”来,齐齐一惊。
那边杨兆基已拍椅怒道:“你!” 见郭千寿已伤,他腾跃而起,双手直向瞿宇拿去。
这一着看似含忿出手,其实是要趁瞿宇调息未定,一上手好占个上风,还可免去偷袭之讥。
瞿宇胸口真是一口真气未定,当此情景,也只有叫了声“好”,双手已向杨兆基迎去。
他们要较的是六合真气,一个是轩昂少年,一个是瘦小老人,两人双手就这么胶在了一起。
瞿宇气息未定,无暇调理,索性就奋起余势,内力如长江大河直向那杨兆基猛攻而去。
众人只见他脸青了一青、又红了一红,然后又青了一青、红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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