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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2/3)

老老实实地说,就像他讲的那些云荒故事,可偏偏那些故事都是活灵活现的,所有故事深处都有个同一个飘荡的鬼魂。

这里是云荒,赌上命发财的地方,毒蛇口里夺金铢的地方,却有一种幽暗腐烂中透出来的凄美,像是恶臭的泥沼上生出独一枝蓝色幽香的花来,所以诱惑着来过的人不断地回头。

就像祁烈,他回到云荒到底是不是因为欠了很多钱?鬼才知道,也许这个人就该死在这里,沉在那些泥眼子里,心满意足。

可云荒却不欢迎回来的人,这里是密林深处的神秘土地,就像羽族的幻城崖,人的一生,只有一个机会它会在月光下开门。

对进去过的人,门就永远的封闭了。

如此多的思绪在他脑海里转着,他忽的想到祁烈所说的那个伙计来,他站在黑沼边,跋涉着想渡过去,寻找鬼神头。

可是他一定是找不到的,因为他已经选择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那个小女人在他背后双眼红得像是流血。

离开了再要回头,就太晚了,蛊神不会保佑他,门对一个人只开次。

那个身披白纱的女人忽然破开脑海中的混沌出现,幽幽的眼神仿佛从星空里垂视下来。

商博良呆呆的,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掉转马头,向着黑暗里的鬼神头方向返回。

*********************彭黎静静地趴在那里,不说话,蛊母也静静地坐着。

两人以沉默僵持,竹桥悠悠的摇晃。

苏青的手在裤子上悄悄蹭蹭,擦去了汗,这样他一会儿抓弓会更加麻利。

他斜瞥了祁烈眼,祁烈的手背在身后抓着刀柄。

祁烈巧妙地把刀插在了后腰带上,这样他始终背着手,前面的人便看不见他是不是握着武器。

苏青感觉到冷汗在衣服下悄悄地流淌,沉默里孕育着危险,他想祁烈也感觉到了。

蛊母可能发难,而彭黎没有武器,只剩下他和祁烈,对付一个不知底细的美丽女人,他心里没底。

“蛊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彭黎忽然问。

“这不重要。

”“我们之间不会有交易么?”“交易也不重要。

”“我明白了,”彭黎恭恭敬敬地说,“我们在这里是多余的人,我们太不了解主人的心意了,那我们这就离开。

”“能够保命是重要的,你说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就照着做吧。

”蛊母低声说。

紧绷的气氛忽的松懈下来,下面守候的汉子们也长出了一口气。

站在这里,心中油然而生敬畏,他们忽然觉得赚得已经不少了,能不能富可敌国,那是彭黎那种大豪的事,和他们关系不大。

彭黎恭恭敬敬地磕头:“此行不能建立商路,可是能够见到巫民心中最神圣的蛊母,我的心愿也足了,不知道能否请蛊母最后赐给我一点好处?”“贪婪依然没有止境么?你要什么好处?”蛊母的声音里带着厌倦。

“让我看看你的脸!”彭黎低喝的同时箭一样射出,伸手抓向蛊母脸上的鎏银骷髅面。

苏青和祁烈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彭黎体格魁梧,在竹桥上猛地发力,竹桥摇晃得厉害,苏青几乎控制不住身形,手一错没有抓到背后的弓,祁烈倒是拔出了刀,可是刀锋居然割裂了他的裤带,他往前一扑,被自己的裤子绊住了,一头向竹桥下栽去。

“祁头儿!”老磨惊恐地喊声里,祁烈一手捞住了一根竹简,挂在半空里。

只剩下彭黎和蛊母相对。

以彭黎虎扑般的气势,别说摘下她的面具,吞了她也不是难事。

可彭黎一动,蛊母也动,她轻盈而迅速地起身,沿着竹桥急速地向后退却。

彭黎竟然扑空了,眼看着蛊母和他的距离越拉越远。

松一明的微光里,那个近平赤裸的女人如同一只涉水的白鸟那样优美,她踮着足尖行走,双腿笔直修长,轻纱飞扬在身后遮挡她的胴体。

黑色的人影从屋顶上落下,和彭黎一样是魁梧高大的人,可是落在竹桥上极稳,竹桥没有摇晃,只是微微一沉。

那人猛地撩开了大氅,露出赤裸胸膛上的靛青色狮子图腾来,从腰间拔了牛角柄的弯刀。

“玛央铎!”苏青低喝一声。

他还没有完全清楚这局面到底是怎么了,不知道彭黎为何会忽然发难,也不知道原本该在外面跳那媚惑之舞的玛央铎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

他们似乎是落入了一个陷阱,却已经跳不出去。

玛央铎的弯刀被彭黎以两臂上的铁甲格住,玛央铎借势肩膀一撞,撞在彭黎胸口,彭黎后仰,失去了平衡。

玛央铎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越过彭黎,矮身一刀,纵劈祁烈的头颅。

正如祁烈所说,他是极可怕的敌人,祁烈扔掉了松明,双手攀着竹筒移动来闪避。

苏青呆了一下,咬牙把自己的弓探出去,帮着祁烈挡了一刀。

弯刀没能砍断弓背,可是留下了刀痕,这柄跟着苏青多年的好弓便这样废了。

“彭头儿接刀!”抱着彭黎钩刀的那个伙计喊。

他膂力极强,竟然把一柄纯钢打造的长刀从下面直抛了上来,彭黎一探身,恰好抓住。

钩刀出鞘,蛊母早已退到了竹桥的尽头,彭黎一刀挥向玛央铎。

松明落地,竹楼里只剩下漆黑一片,竹桥上钩刀和弯刀的撞击溅出点点火星,彭黎和玛央铎每一刀都在玩命。

***************商博良已经看见远处的火光了。

人们在火光里舞蹈,美酒飘香。

他的心里洋溢着快活,就像海航的人在最疲拿的时候看见灯塔。

他不想打搅这份欢腾,便下马把黑骊拴在一栋竹楼前,沿着石路向前走去,他嘴边带着淡淡的笑。

人群里魁的年轻人搂抱着妖娆的女孩舞蹈,周围的巫女们舞蹈着把漆黑的长发甩向天空,她们毫不掩饰地暴露出自己小腿、胳膊和柔滑的背,男人们高举酒碗把酒从一尺高的高度泼进嘴里。

他喜欢这样的时候,这时候便觉得温暖,不那么寂寞,纵然只是暂时忘却。

他不记得这些年自己多少次站在一群之外远望人们的欢乐,欢乐像是堆火,可以暂时的驱散他的寒冷。

他的笑容忽的僵了一下,男男女女们一边狂舞,一边剥下身上的衣服,上千雄壮或者妖娆的胴体在火光中款款扭动,女人们的长发盈空。

他们把牛皮和藤条制成的甲胄穿在身上,在腰带里插上了锋利的铁刀。

武装起来的巫民血脉贲张,拍打着胸口大声吼叫,满地鲜红,他们踩着神牛的血继续舞蹈。

这是誓师之会。

商博良忽的明白了,这样颠狂和欢乐的舞蹈里蕴含的不仅仅是不受约束的欢乐,还有即将开始杀戮的喜悦。

今日是蛊神节的最后一天,明日是龙神节的开始,蛊神的子民要在这个时候转入反击。

商博良站在那里,不敢再走进,他仿佛闻见了浓重的血腥气,正从人群的中间悄悄地向着四周蔓延。

巫民们欢呼着把武器举向天空,反射火把的光。

他听见了清锐的脚铃声,这个熟悉的声音令他浑身一紧。

他顺着铃声的方向看去,三个女人正轻盈地向着人群中央走去,中间的女人穿着如火焰的红色纱裙,搀扶她的两个小巫女则穿着白色的搭简筒裙。

虽然衣服换了,可正是那支迎亲的队伍。

即使在这么多的美丽巫女中,她们的美依然令人震骇,商博良觉得脑子在发木。

他不明白那是为什么,但是这无疑不是第一次和第二次他看见这三个女人时的感觉,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令他无法把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此刻新娘是最美的,美得可以把人的灵魂从躯壳里收走。

这诡异的事情也发生在巫民们的身上,刚才还在舞蹈中的巫民们渐渐地停下了,赞叹的注视着这些不知来自何处的陌生人。

小巫女们举着的横杆上,红色的轻纱挡住了新娘的脸,人们透过纱只能看见双清澈如水的瞳子。

可是有股无可言喻的媚惑让男男女女每个人都想上去揭开轻纱看看她的脸。

她明媚的肤色在红纱下带着隐隐的光泽,长袖里露出来的手指晶莹如玉石,她的长发带着极深极深的黛绿,柔软纤细的腰像是初生的藤蔓,嘴唇红得就像夏天草间的莓子。

她的美丽是你一生只能遇见一次的那种,错过一次令人毕生都会悔恨。

陪嫁的小巫女轻轻踩着地面,脚腕上的银铃“嚓嚓”地作响。

她们像是拉开了戏台的幕布,缓缓移开了遮挡新娘面容的轻纱。

那张脸暴露在世人面前的时候,每个人都像是傻了,很难说出那种美丽是什么,可是看着新娘的眼睛,只觉得她是你如此熟悉的一个人,生中最留恋的那个人,许多年之后梦里还不断出现的那人,此时天地外物都消失,只有你和新娘默默地相对。

商博良轻轻摸着腰间的瓶子,喃喃地说:“其实你是死了啊……”新娘轻柔地舒展身体,卸去了东陆式样的长袍广袖的外衣。

她里面也是一件搭肩的纱裙,裙带是纯银的,长发上插着一朵红色的不知名的大花,缀在耳边,随着她缓缓的舞蹈起来,长发散开,红花坠落,摔得粉碎。

刚才在人群中舞蹈的男子并非玛央铎,此时他呆呆地看着新娘向他走来,她玉一般赤裸的脚踩在神牛的血泊里,留下了两行艳红的脚印。

和男子共舞的巫女也已经迷醉,默默地站在一旁。

看着新娘轻轻的偎依在男子的胸口。

男子几乎是无意识的搂抱着新娘,两人交颈偎依,仿佛雕塑般沉寂。

舞蹈在瞬间开始,新娘柔软的双臂张开,像是红翼的鸟儿要展翅飞翔,男子抱着她的腰肢把她举向天空,而后从背后紧紧搂着她。

他缓缓地跪下去亲吻她粘着牛血的双足,如同膜拜女神。

新娘轻柔地捧着他的脸令他抬起头,亲吻他的嘴唇。

舞蹈变得张扬甚至狂暴,陪嫁的小巫女们以脚铃踩出了强烈的节奏,其余的巫民也像是着了魔似的跟着那个节奏踏地,银铃声汇聚起来竟然有一股雄浑之气,像是戈壁上风吹碎石、碎石滚动的声音。

男子和新娘搂抱复又分开,男子追逐新娘闪避,当男子绝望的时候,新娘复又贴近他诱惑。

男子已经入魔,大汗淋漓满心的绝望,新娘依然不染尘埃。

自始至终,她的脸漠然没有表情,谁也说不清那木然的脸为何令人沉迷。

商博良呆呆地看着,不知不觉潸然泪下。

在他之前,上千巫民一齐痛哭流涕,却又欢呼舞蹈。

这大约是世间最诡异的场面,最大的欢乐和最大的悲哀有如云水纠缠,上千人在最甜蜜的梦魇中。

陪嫁的小巫女们盛来了一碗又一碗的酒递给人们,巫民们肩并肩往前挤,拿到的人一口喝干,继续伸着手索要。

人和人之间的空隙都消失,挡住了商博良的视线。

“其实……你是死了啊!”商博良再次重复这句话。

他的声音微微撕裂,带着痛苦,他的手伸入发丝里,指甲陷入。

疼痛让他脑海里的混沌微微退却,他清醒过来。

他意识到这不对,那种美丽绝不正常,而是一种可怕的媚惑。

蛇王峒的人公然出现在了蛊神子民们的面前,他们带来的虽然不是蛇而是舞蹈,却很难想象这里面会有任何好意。

商博良焦急起来,他拼命地往人群里挤。

人群紧紧贴着舞蹈,巨大的力量压着他,他就像是大潮里要逆流的一个小石子似的。

当他挤到最前面,心里股压着的凉气猛冲上来,人群中央的巫民男子还在舞蹈,做出了各种婉转缠绵的动作,可是他的怀抱里空空的,这个着魔的男子以为他抱着的新娘早已消失不见。

盛酒的陪嫁巫女:不见了,人们仿佛干渴之极,却又舍不下舞蹈,纷纷去舀碗酒喝下,立刻奔回来,很快又渴得受不了,再次跑去舀酒。

竹楼中的人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这栋诡异的楼把内外分隔开来,声音全然不能穿透它的墙壁。

黑暗中,彭黎和玛央铎的搏斗还在继续,所幸的是玛央铎和在黑沼遇见的巫民不同,大约也无法在黑暗里视物,所以彭黎没有落在下风。

两个人谨慎地保持戒备,在漆黑的环境里捕捉对手的一丝一毫呼吸,当他们确认了对方的位置,便闪电一样扑上去。

弯刀和钩刀左右挥舞,刃口崩缺,火星坠落在空中熄灭。

两人一旦错开,失去了对方的位置,便再度退回。

竹桥的细微颤动都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两个人退开的时候,脚步便忽的变作猫一般的轻巧。

下面的伙计只能仰头观望,背心的冷汗湿透了衣衫。

竹桥上的苏青和祁烈也无法动作,苏青拉了祁烈一把,把他扯上竹桥,祁烈蹲在那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苏青手里扣了三支箭,蹲在竹桥的一侧,他的弓上有伤痕,不能用了,可是他还可以用“无弓箭”,他的手劲极强,空手投掷羽箭在十几步内足以命中敌人眉心。

可他不敢投,他无法分辨祁烈和玛央铎的位置。

他犹豫间,彭黎和玛央铎再次算准了彼此的方位扑了过去。

这场决斗明摆着要倒下一人,不死不休,可玛央铎占了武器的优势,彭黎的钩刀太长,在竹桥上施展不开。

“老祁,怎么办?”苏青问。

祁烈没有回答,像是被吓傻了。

苏青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猛地起身,要往彭黎和玛央铎那边逼近。

黑暗里响起了慢悠悠的巴掌声,来自竹桥的尽头。

苏青一愣,意识到那是蛊母在拍掌。

他停下脚步犹疑不定。

他不惧玛央铎,可是盅母这个女人却超出他的想象,他见识过蛊的可怕。

钩刀和弯刀再次相撞,这一次火花明亮,仿佛电闪横空,短暂的照亮了周围。

苏青的眼睛犀利如鹰,在那一瞬间看见蛊母端坐在竹桥的尽头,缓缓地拍着自己的膝盖。

下面的伙计们更诧异,随着蛊母的拍打,他们觉得地面开始震动。

屋顶上的拍掌是绝无可能震动地面的,地下腾起淡淡的烟尘,像是地震,又像是什么东西要从泥土里跳出来。

那东西终于挣脱了土地的束缚跳了起来!那不是一个东西,而是数十条古老枯朽的蛇骨,这些发黄发黑的骨摹跳跃在空中,扭曲着,像是被蛊母唤醒了。

伙计们在极度的惊恐中甚至发不出声音来,那些蛇骨上泛起了隐隐的磷光,让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一切。

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两尺的地方,这些蛇骨的背脊骨散落,连带着可以活动的肋骨,空空的骨腔里数以万计的虫子飞了出来。

那些虫子聚集在蛇的头骨上,带着它们浮起在空中,那些蛇头骨张开了下颌,露出匕首般的毒牙。

蛇头骨们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眶里流下血泪。

“血煞蛊!”苏青在惊恐中狂吼。

那是他们在黑水铺曾见到的至毒至恶的大蛊,沾上这些血泪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提醒了,伙计们茫然的伸手去抓那些蛇头骨,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老磨是唯一一个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挂在腰里的锯齿刀割伤了他的腿。

他管不得别人,怪叫着往后跑去。

他的背后,同伴们的肢体被蛇眼中流下的血泪灼烧着、崩裂着,飞溅向四周。

马帮伙计们的哀嚎声把竹楼变做了地狱,他们都已经被疼痛惊醒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炸为粘稠的血线,千千万万的血线围绕着,人仿佛一朵盛开的血色金丝菊。

“你们已经侵犯了蛊神,就把灵魂留下来。

”蛊母的声音淡淡的,仿佛眼前的一切跟他全无关系。

“你这个疯女人!是准备好要杀我们的么?”苏青暴怒,大吼。

“杀死你们的,是你们自己贪婪的心。

”蛊母微笑。

“你不贪婪么?”有人在下面静静地发问。

“谁?”蛊母问,苏青从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听到了惊讶。

他往下看去,一手持火把、一手打伞的女人站在竹楼的一角,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她一身黑色,像是穿着丧袍,以黑纱蒙住了脸。

女人把手里的桦木火把抛了出去,落在血水上,血泊剧烈地燃烧起来,像是油脂似的,一边燃烧边炸开。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可苏青能感觉到她笑了,笑得就像刚才那些蛇头骨。

“你来了?”蛊母低声问。

“因为你要杀死我啊,姐姐。

”打伞的女人说,声音柔顺,“你在外面准备了上千人,他们都忠于你,他们已经带上刀准备来杀我了。

而你在他们身上下了最狠毒的石头蛊,这样他们的力量会变得牛一样大,谁都抵挡不住这些忠于你的人,可石头蛊会慢慢的把他们的身体变得僵硬,最后他们干裂碎掉,变成石粉,你就是这样对待忠于你的人的么?”“他们不会死,他们杀死你之后回来,我自然可以引出他们身体里的益虫。

”蛊母说。

“姐姐,你的狠毒我曾经见识过啊。

你真的想看到他们回来么?石头蛊我也懂得的,中了石头蛊的人,他。

‘的血溅到别人身上,别人也会中蛊。

你难道不想我亲手杀死他们,他们的血溅在我身上,我也干裂碎掉,变成石粉么?”“那样也很好。

”蛊母轻声说。

“可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打伞的女人说,“因为我已经喂了他们荼蘼胆。

你知道荼蘼胆的效用么?它会让益虫提早醒过来发作,这时候你的人正在开裂。

”“毒母!”祁烈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毒母?”苏青愣。

“毒母……一年四季屋里屋外都打伞,她的伞上满是毒粉,毒粉往下落,就像雨水淋在伞上。

靠近她的人.都死!”“真是博学的外乡人。

”毒母幽幽地说。

******************此时,在外面的商博良正经历着更让人惊骇的事。

他忽然觉得时间变慢了,因为巫民们欢腾的舞蹈变慢了。

他以为这是一种错觉,巫民们脸上依然带着如痴如醉的神情,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容颜仿佛天人的新娘偎依在男子怀里,把自己献给蛊神,可是他们的舞蹈越来越慢,他们还在一下一下地踩着地面,但动作越来越僵硬。

他们的动作让人想起锈蚀了的机括,转动起来越来越困难。

渐渐的他们脸上欢愉的神色消失了,痛苦慢慢地爬上他们的脸,这表情变化也极为缓慢,像是一个痛苦的魔鬼在欢乐的人身体里慢慢地苏醒。

巫民们最后全部安静下来,商博良环顾左右,如此多的人以痛苦痉挛的动作默默地站在那里,围绕着他。

他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甚至连眼珠也不能转动,他们的脸正在慢慢的剥落,如同被沙风剥蚀的砾岩,表皮剥落后露出后面鲜红的血管和肌肉,血管也开始剥落,血流出来,立刻凝结干涸,迅速粉碎成灰。

唯一能证明他们还活着的是他们的眼睛,大约是血管在眼珠后面疯狂的跳动,像是要把眼珠也弹出来。

这些血脉还在竭力把血液输送到全身,可是身体却已经一寸一寸地僵死了。

在上千双这样的眼睛的注视下,商博良缓缓地战栗了一下,仰头望着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后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他已经救不得他们,那便只能找到杀死他们的人。

商博良退出这个沉寂如死的人群,奔到水渠边拔下一根插在那里的火把。

他低头看向水渠里,清澈的酒液里血珠漂浮躁动。

他顺着水渠潜行,在最靠近黑色竹楼的方位找到了一个漆黑的洞眼,它藏在一个精巧的石莲花下,不易被发觉。

此刻这个漆黑的洞眼里正往外流着血丝,那些血在酒中滚动成球,却不和酒液混溶。

商博良想到了那夜在黑水铺,石头死在血煞蛊的时候,他的血肉仿佛活物样自己聚集成滩回避着火焰。

随着血丝和酒液,还有细小不知名的蛊虫不断地流出来,融入水中转瞬不见。

不知道多少的蛊虫悄悄藏在这些酒液里,商博良觉得浑身的血慢慢地冷了。

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他想,所有人都饮了这水渠中的酒,却没有发觉这水渠里不断流出的其实是益虫。

他也喝了,昨夜这些死去的虫子已经住在了他的身体里。

*********************竹楼里,除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磨和持伞的毒母,竹桥下的人都死了,他们粘稠的血一边燃烧,一边顺着地面流淌。

竹楼的中央有一块嵌在地里的方石,石头的中间是个竹管粗的石眼,燃烧的血慢慢往石眼里钻去。

此时谁也不知道谁是敌人,或者下一刻谁会变做敌人。

玛央铎和彭黎停止了搏斗,各自缓缓后退。

毒母漫步而行,步伐曼妙。

她持伞而舞,曼妙的曲线轻轻扭动,舞姿华丽柔靡,黑色的纱衣下肌肤白净如同霜雪。

地下一条蛇骨忽的腾起来向着她的背后扑去,可是蛇头进入伞下的一瞬,它就失去了力量。

毒母转身抓住蛇骷髅,轻蔑的把它扔向远处。

她盈盈而立,仰头,隔着伞望向屋顶。

“姐姐,你要死在这里了。

”毒母说,“我们会祭奠你的。

”蛊母没有回答,燃烧着的血就要完全流入那个石眼里去了。

火光最后照亮高坐在屋顶竹桥尽头的蛊母,她低着头仿佛沉思。

“杀了她,玛央铎。

”蛊母忽的说。

玛央铎跪下,身体蜷曲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着蛊母行礼。

毒母默默地持伞而立。

玛央铎忽的起身,跃出了竹桥!谁也没有料到他的进攻如此开始,从这里摔下去的人必死无疑。

玛央铎头下脚上,急速坠落,双手握着弯刀刺向毒母的伞。

毒母隔着伞,看不见他,却能听见声音。

她没有露出丝毫惊慌,甚至没有闪避,只是左手轻轻拍了拍伞的竹柄。

一阵若有若无的烟雾从伞面上腾起,向着天空袅袅升腾。

玛央铎落入了这片稀薄的烟雾中。

他的身体忽然就失去了柔韧,毒母轻盈地一闪,玛央铎没能命中,重重地落在地上,身体像是发霉一样变得惨绿。

“姐姐,这是你最爱的男人么?”毒母话里带着快活而恶毒的笑意。

“不是。

”蛊母淡淡地说。

毒母忽的不笑了。

因为她被玛央铎握住了脚踝!玛央铎中了毒也摔断了骨头,却没有立刻死去,在毒母松懈的间隙他挣扎着爬上一步,伸手向毒母的裙下,抓住了女人玲珑的脚腕。

玛央铎手上锋利的指甲陷进女人娇嫩的肌肤里,留下两个血口子。

他喉咙里咕咕的两声,吐出了一滩带着绿痕的血,终于死去。

仅仅是这两个微不足道的伤口,毒母忽然恐惧得发起抖来。

“玛央铎的身体里也有石头蛊,妹妹,现在他的血已经流进了你的身体里,你知道石头蛊会钻进它碰到的血里。

可你身体里的毒太多了,这些毒会让石头蛊不知什么时候发作,你很难用毒压制它,石头蛊是很顽强的蛊。

”蛊母轻声说,“现在报应刚刚开始,你杀死了我的人,而你会和他们一样的死去。

”毒母尖声的惊叫起来,从腰间拔出匕首向着自己的小腿割去。

“没有用的,石头蛊不是你的毒。

”蛊母叹息着说,“蛊虫是活的,它不会随着你的血慢慢流动,它钻进去,立刻就游到你的全身。

”谁也无法想到的变化忽然出现,彭黎从腰间抽出了弩弓,这张弩弓很小,也仅仅能装一支弩箭,隐藏在他的衣服下难以觉察。

他对准下面的毒母发射。

弩箭不会被毒和蛊干扰,它进入伞下的时候毫无停滞,从腰侧钻透了毒母的身体。

毒母长长地哀号一声,发了疯地转身奔跑。

彭黎把钩刀和弩弓都抛了下去,转身恭恭敬敬地向着蛊母下跪:“我们只是希望这样可以证明我们这支商队的诚意。

”蛊母默默地注视他,没有出声。

燃烧的血完全流入了石眼,竹楼里再次陷入了一团漆黑。

所有人都不敢动,只听见毒母狂奔的脚步声,她在四处寻找出口,可是这个竹楼却偏偏是没有门的。

“你为何那么想看我的脸?”蛊母轻声问。

“因为看见这样动人的身体,就想遮起来的脸一定更美。

”彭黎轻声回答。

“这么桀骜的人也会对女人动情么?”彭黎磕头,头撞在竹桥上咚咚的作响。

那边狂奔无路的毒母一再撞在竹墙上,蛊和恐惧似已摧毁了她的神智。

竹桥忽然震动,震得厉害,苏青几乎控制不住平衡要摔下去。

几乎在同一刻竹墙上青光闪过,一柄长刀闪电般刺入,把竹墙硬生生的劈开一个出口,百年的老竹几乎钢铁般坚硬,老磨锯了半天,来人却只用了一割。

商博良手持火把闪了进来,毒母终于找到了出路,从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闪过,不顾一切地狂奔出去。

商博良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怔住了。

他仰头看向上方,竹桥的一边是抓着竹筒保持平衡的苏青和豹子般前扑的祁烈,可祁烈的动作僵在那里,人像是傻了。

他原本是要扑向竹桥的另一侧,而那里是搂抱在一起的彭黎和蛊母,彭黎死死地抱住这个身躯柔媚的女人,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怀里,而他袖筒里的匕首从后颈刺穿了蛊母的脖子。

蛊母怔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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