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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日暮酒醒人已远(2/3)

已经是血红色！ &ldquo纳命来！&rdquo苏微疯了一样地从地上跃起，手一招，旁边桌子上的血薇凌空跃起，唰的一声跳入了她的掌心，剑芒凄厉如电，迎面便是一击！ &ldquo不是我！&rdquo萧停云横过刀，硬生生接住了她的一击，失声道。

然而她下手极重，他的胸口被凌厉的气劲所伤，顿时呕出了一口血来，他再次抗声分辩：&ldquo不是我！&rdquo &ldquo住嘴！住嘴！&rdquo她怒极，再不容他有间隙说话，连下杀手。

剑光如电，狂暴地撕裂黑夜，伴随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几乎是招招夺命。

萧停云每接得一剑，便咳出一口血，却始终手下留情，不敢用出夕影刀谱上最凌厉的杀招来对抗&mdash&mdash然而，他虽然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苏微更狠毒决绝的出招。

&ldquo不是我！&rdquo他被凌厉的剑气逼得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他震开她的手，刀锋上指，逼近她的心口，试图迫使她回手自救。

然而苏微几乎是疯了，居然丝毫不顾自己的性命，照样一剑疾刺而来！他急退，生怕刀锋真的割断她的咽喉，苏微却不顾一切地合身扑上，剑势如虹，甚至用出了&ldquo易水人去&rdquo这样同归于尽的招式！ 砰的一声，他靠上了墙，退无可退。

那一刻，萧停云眼里的神色凝结了。

血薇贯穿了他的胸口，将他钉在了水映寺的墙上！ 苏微急促地喘着气，狠狠将血薇一直推至没柄，这才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血丝，憎恨和愤怒犹如火焰烈烈燃烧。

&ldquo阿微&hellip&hellip&rdquo萧停云微弱地叹了一口气，&ldquo不是我。

&rdquo &ldquo住嘴！我都看到了！&rdquo那一剑将杀气宣泄殆尽，她这才能说出话来，嗓音破碎，几乎像是被烈火灼烤，&ldquo我&hellip&hellip我亲眼看到了！&rdquo &ldquo是吗？&rdquo他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全身的力量被急速地抽走，眼前一阵阵地发白。

是啊，他已经快要死了&hellip&hellip要怎么说呢？又怎么说得清楚？那个人布了这样一个局，一命换一命，根本就不会给他辩白的机会！ 可是&hellip&hellip这样深的恨意，又是为了什么？ &ldquo听着，我不会放过你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你的死期到了！&rdquo 垂死的恍惚之中，耳边响起了片刻前那个人诅咒般的低语。

那一刻，他忽然记起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这句话，忽然间一震，手腕失去了力气。

难道&hellip&hellip真相竟然是这样？！ 夕影刀从她的心脉上移开，落地，发出刺耳冷彻的声音。

苏微忽地怔了一下。

直到这一刻，她才从狂怒中冷静下来，定定地看着掉在脚边的夕影刀。

刚才生死交错的一瞬间，他的刀锋原来一直抵在她的心口上！ &mdash&mdash可是，直到被她一剑刺穿胸口，他竟然都没有下手。

是的，他没法阻拦她杀自己，可在生死关头，竟也不忍心和她同归于尽。

所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把利剑刺入自己的胸口，再没有还击。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她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ldquo真&hellip&hellip真的不是我做的。

&rdquo他苦笑，咳嗽着辩解，&ldquo你相信我！&rdquo &ldquo停云！&rdquo窗外有惊呼声，听雪楼三位护法飞身而入。

然而，只是短短片刻之间，兔起鹘落，事情急转直下，一切都已经发生，再也无可挽回。

夕影刀掉落在地，血薇刺穿听雪楼主的胸口。

碧落、红尘、紫陌震惊地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幕，饶是他们久历江湖，也被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很久很久以前，相同的这一幕，也曾烙印般地刻在他们的灵魂里。

谁都没有想到，在三十年之后，如此惊人相似的一幕还会再次上演！ 无情的命轮，碾压过三十年前的那一对人中龙凤，再度而来。

&ldquo天啊&hellip&hellip&rdquo许久，紫陌才捂着嘴低声惊呼，&ldquo这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们不&hellip&hellip不要伤了阿微。

&rdquo萧停云看到几位护法，用尽最后的力气竖起了手掌，低声，&ldquo不&hellip&hellip不关她的事情。

&rdquo 那一刻，苏微仿佛触电一样地松开了剑柄，往后退了一步。

血从他的胸口急涌而出，顺着剑柄濡湿她的手，灼热而湿润，如同火焰。

&ldquo为什么？&rdquo她恍惚地喃喃，看着他，&ldquo明明是你做的！&rdquo &ldquo不为什么&hellip&hellip这事不是我做的。

我没有骗你。

&rdquo萧停云低声，咳嗽着，&ldquo而且&hellip&hellip我从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手取走你的性命。

就算你要杀我&hellip&hellip我也认了。

谁&hellip&hellip咳咳，谁叫我技不如人，中了别人的计。

&rdquo &ldquo中了别人的计？&rdquo她没有明白他在讲什么。

&ldquo你不明白的。

至少&hellip&hellip我希望你是不明白的。

至少不是有意为之，和他同谋。

&rdquo萧停云低声喃喃，忽然抬起手握住剑柄，用尽剩下的力气，一把将血薇剑从胸口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将一袭白衣彻底染红。

他握着血薇剑，低头凝视&mdash&mdash剑上全部都是他的血，殷红刺目。

那一刻，他忽然忍不住微微苦笑起来。

三位护法一个箭步上去，想要扶住他。

然而萧停云却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凝视着地上原重楼的尸体，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地奇怪，喃喃：&ldquo原来是这样！我&hellip&hellip我早该想到的。

&rdquo 想到什么？苏微想问，却只看到他忽然转过手腕，唰地斩向了躺在地上的原重楼！ &ldquo你做什么？！&rdquo她冲了过去，失声大呼。

然而，就在同一刻，奇迹发生了&mdash&mdash 就在血薇触及咽喉的瞬间，地上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瞬间有一股诡异的力量蛇一样地探出来，将剑锋缠绕住！ 萧停云踉跄着后退，失声惊呼：&ldquo果然是他！大家小心！&rdquo 小心什么？苏微刚要问，却一瞬间全身僵硬了。

已死的原重楼，忽然间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他身形飘忽如鬼魅，瞬间避开了那一剑，然后伸出手，将掉在地上的夕影刀拿了起来！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唯有萧停云只是脸色一变，叹息：&ldquo果然是你！&rdquo &ldquo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死而复生的人放声大笑，握着刀，看着垂死的萧停云，眼里都是快意和冷嘲，锋锐如刀，&ldquo没想到，你都快要死了，居然还看穿了这个局？你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去死呢？&rdquo &ldquo重楼！&rdquo苏微失声喊道，心里瞬间空白一片，&ldquo你到底&hellip&hellip&rdquo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拉住。

&ldquo别傻了&hellip&hellip阿微！&rdquo萧停云咳嗽着，用力拉住了她，手指间满是鲜血，看着原重楼，&ldquo他&hellip&hellip他应该是江城梅家的人！&rdquo &ldquo梅家的人？&rdquo一瞬间，所有人都脱口惊呼。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听雪楼主，你倒是真的很聪明。

&rdquo原重楼冷笑，却没有否认，&ldquo只可惜，到底你还是晚了一步。

&rdquo &ldquo是啊，太晚了&hellip&hellip&rdquo萧停云喟然长叹，&ldquo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咳咳&hellip&hellip我想起这句话是谁说的时候，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rdquo他咳嗽着，声音里满是感慨，&ldquo原来，当年天道盟被击溃后，梅景浩不顾一切地往南边逃&hellip&hellip咳咳，是有原因的。

&rdquo 苏微惊呆在原地，一时间没有明白他们两个人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他们两人乍一见面，就变成了你死我活？ 为什么在此刻，还要提及当年梅景浩往南逃这回事？ &ldquo是。

我父亲昔年被你们联手追杀，山穷水尽，自知难免一死，便不顾一切地往滇南来，只想在死前见上我一面。

&rdquo原重楼握着刀，语声却比刀锋更冷，&ldquo可是，他虽然看到了我，却终究没能来得及和我说上一句话&hellip&hellip你们就在我的眼前，把他给杀了！&rdquo &ldquo重楼！&rdquo苏微声音发抖，只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惊雷，震裂了她的魂魄，&ldquo你&hellip&hellip你的父亲，不是扬州的汉人大药材商原子纲吗？&rdquo &ldquo哈哈哈哈&hellip&hellip这你也信？！&rdquo原重楼微微一愣，放声大笑起来，&ldquo迦陵频伽，你怎么到了现在还这么迟钝？你知道今天和你拜堂成亲的人，究竟是谁吗？&rdquo &ldquo你究竟是谁？&rdquo她语声颤抖，&ldquo你&hellip&hellip真的是梅家的人？&rdquo &ldquo是。

我是梅家最后一个男丁，梅景浩的私生子，梅子瑄。

但我的名字，却并不在族谱上。

&rdquo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回答，&ldquo而我的母亲，你们也许看到过她的名字&mdash&mdash她叫梅安氏，梅家的第三房。

她还给我生了一个妹妹，叫梅若影。

&rdquo 那一刻，苏微如坠冰窟。

是的&hellip&hellip梅安氏！梅若影！ 当年她受命诛灭梅家满门时，当所有男丁都被杀之后，在剩余的女眷孩童里，曾经看到过这两个人的名字！她们母女在天道盟被击溃后，手持梅家的传家之宝落梅玉笛，逃出了江城，是梅氏一族里最后被抓到的两个。

&ldquo她&hellip&hellip她们不是我杀的！&rdquo那一刻，她脱口而出。

&ldquo我知道。

&rdquo原重楼看着她，语声居然很平静，&ldquo你拒绝了听雪楼主的命令，因为你从来不杀妇孺老弱。

&rdquo 然而，他的话锋一转，冷笑：&ldquo可是，到最后，萧停云还是派出了吹花小筑的杀手，把我的母亲和妹妹都杀死在了南归的驿道上！为了保住传家之宝，她们死之前受了多少折磨，你知道吗？&rdquo 她说不出话，剧烈地战栗了起来，如风中的叶子。

萧停云捂着胸口的伤，静静听着他的话，此刻忽然开口：&ldquo梅子瑄？呵呵&hellip&hellip没那么简单吧？我再猜一次：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对不对？&rdquo 原重楼收敛了笑意，略感意外地看着他：&ldquo你说说看？&rdquo 萧停云死死地看着他，一字一顿：&ldquo灵均。

&rdquo 一语出，室内顿时寂静了。

苏微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连战栗都停止了。

&ldquo是。

&rdquo原重楼沉默了一瞬，居然颔首坦然承认，&ldquo你能猜到这一层，真的是不简单。

&rdquo &ldquo不可能！&rdquo她终于忍不住，失声惊呼出来，&ldquo我&hellip&hellip我看到过灵均面具后的脸！你怎么可能是他？&rdquo &ldquo怎么不可能呢？&rdquo原重楼看着她笑了笑，&ldquo是的，灵均是对着你摘下了面具。

可是你怎么能知道那一眼看到的脸，是不是属于真的灵均？&mdash&mdash连滇南的子民都知道灵均有万千化身，你反而忘记了吗？&rdquo &ldquo万千化身？咳咳&hellip&hellip开什么玩笑。

&rdquo萧停云剧烈地咳嗽起来了，苦笑着，&ldquo那都是你训练出来的替身而已吧？或者，是傀儡？&rdquo &ldquo傀儡。

&rdquo原重楼颔首，&ldquo我将自己的血封入他们的身体，以青妖之树控制，便能以我的神魂，完美地驾驭他们的躯体。

&rdquo 他看了苏微一眼，似笑非笑：&ldquo这就是我前日忽然&lsquo大病一场&rsquo的缘故&mdash&mdash因为我的七魄游离在外，在月宫操纵着我的傀儡和明河教主激斗了一番：先是用我师父的身体，后来又转移到另一个备用的傀儡上。

结果最后还被胧月那个贱人坏了好事，大伤元气。

&rdquo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只觉得心里一片空白。

原来，那么些日子的朝夕相处，竟全部是虚假。

萧停云的语气越来越衰竭，咳嗽着：&ldquo难怪&hellip&hellip咳咳，难怪一路上，感觉拜月教那些人，一直都在配合你的行动&hellip&hellip除非你就是灵均，否则，否则怎么做得到如此妙到毫巅？&rdquo &ldquo哈哈哈&hellip&hellip这个你可猜错了。

&rdquo原重楼失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ldquo在拜月教的人看来，灵均已经死了。

如今代替我指挥他们的，是我的乖孩子蜜丹意。

&rdquo &ldquo蜜丹意？！&rdquo苏微再也忍不住地惊呼，&ldquo连她也&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啊&hellip&hellip那个小家伙，才是我真正唯一信任的人。

&rdquo原重楼看着她，冷笑，&ldquo你以为她真的只有八岁？呵呵，她可比你聪明得太多了&hellip&hellip出来吧，蜜丹意！&rdquo 他轻轻击掌，一声方落，黑夜里忽然传来无穷无尽的簌簌声。

从草木里，从树林里，甚至从月光下铺天盖地而来，迅速地靠近，包围。

只是刹那间，这个小小的映水寺就仿佛被包围在一片摇动的海洋里。

&ldquo那些东西又来了！&rdquo红尘推开窗往外看了一眼，低呼。

密密麻麻的僵尸和毒物在夜色里汹涌而来，显然是早有预谋。

有个小小的人影站在水映寺的塔顶，手里提着一串碧绿色的灯笼&mdash&mdash苏微认得，那两盏灯，其中一盏正是原重楼在婚礼上挂出来过的喜灯，而另一盏，竟然是供奉在月宫月神像之前的九曲凝碧灯！ 那个小小的女孩，提着这一串灯笼站在夜色里。

惨碧色的光芒映照着她稚嫩无邪的侧脸，依旧还是平日的眉眼，眼神却已经截然不同。

蜜丹意应声而至，对着这边单膝下跪。

她不再如往常那样孩子气地叫他&ldquo大稀&rdquo，却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恭谨地低声：&ldquo大人。

&rdquo &ldquo把这里的人都吃了。

&rdquo原重楼淡淡道，&ldquo该清场了，一个都不要剩下。

&rdquo &ldquo是！&rdquo蜜丹意低声领命，转身将两盏九曲凝碧灯挂在大殿的檐口上，在高塔上坐下，用小小的手指握起了短笛&mdash&mdash幽幽的惨碧色灯光里，笛声凄凉幽怨地划破夜色，一瞬间，所有的怪物都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ldquo小心！&rdquo几位护法低喝一声，各自扑出，&ldquo别让那些东西进房间！&rdquo 所有的人都开始了血战，唯有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只觉得全身发冷。

是的，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她的重楼了&hellip&hellip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笑意！完全不同了！就像是原本的面具裂开了，里面还有一张真正的脸一样！ 他没有看她，只是盯着萧停云，眼眸里充满了兴奋和残忍。

&ldquo看着你这样一直流着血、慢慢死去，感觉真是太好了。

&rdquo原重楼冷笑起来，掂了掂手里的夕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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