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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苍穹之烬 第十七章(3/3)

ash很快，它就要往下坠落了！&rdquo 话音未落，迦楼罗一震，忽然重新发出了可怖的响声！ &ldquo啊？&rdquo清欢眼睁睁看着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如同活了一样迅速延展开来，连忙跳到一边避开&mdash&mdash那道裂痕迅速蔓延，撕裂钢铁的地面，轻易得如同撕裂一张薄纸。

瞬间，更多裂痕出现在四壁，疯了一样蔓延，发出刺耳的声音。

&ldquo快跳！&rdquo溯光在顶上厉喝，&ldquo抓住帷幔，跳下去！&rdquo 清欢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一面垂下来的帷幔&mdash&mdash是的，他看过那些孩童放风筝，如果自己从万丈高空抓着帷幔跳下去，作为一只精通轻功的大风筝，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他没有挥剑割下帷幕，反而一用力，抓着帷幕跃上了舱室顶部。

&ldquo跳个头！&rdquo他粗鲁地大声叫道，一边用尽力气凝聚起了剑芒，对着溯光挥剑，&ldquo我跳了，你怎么办！&mdash&mdash奶奶的，你还像一条死鱼困在网里呢！&rdquo 唰的一声，光剑削在了金丝上，只削断了一根金丝，整个网仍纹丝不动。

&ldquo别管我了！&rdquo溯光厉声道，在分崩离析的声音里对着同伴大喊，&ldquo我试过，这东西非常柔韧，短时间内是弄不开的！&mdash&mdash别管我了，快跳！我们命轮总要有个活下去的人！&rdquo &ldquo跳，跳！跳下去也是个死，不跳也是个死，干嘛要做缩头乌龟？&rdquo空桑的剑圣咬着牙，一剑一剑削下来，任凭周围的一切飞速崩溃，&ldquo那个和尚的舍利子我已经收好了！要死，咱们三个人也得一起死！&mdash&mdash剑圣门下，有酒鬼，没逃兵！&rdquo 迦楼罗在崩溃，从舱室四分五裂，四壁一片片飞走。

没有了动力继续向上飞起，这个机械在九天开始失重，飞速下坠。

然而清欢眼里似乎只有那困住同伴的罗网，咬着牙，一剑一剑砍着，表情狰狞。

咔嚓一声，溯光的一只手终于可以从网里伸出，开始挣脱。

然而那一刻，迦楼罗已经彻底崩溃，只听一声巨响，悬挂着金色的茧的舱顶也碎裂了。

&ldquo龙，小心！&rdquo那一瞬，清欢大喝一声，用尽全力抓住溯光，一把将他从罗网中拉出，脚下却忽然空了。

迦楼罗碎裂，两人一起从万丈高空坠落！ 失重的那一瞬间，时间显得出奇的漫长。

他们从舱室内掉落而出，下意识地伸手，周围只是一片虚空，什么也抓不住，只能飞速的下坠，如同细小的种子从果壳里掉下。

迦楼罗金翅鸟在极高的天空里坠毁，四分五裂，如同巨大的烟火在冷月下绽放。

当主舱室碎裂后，内胆开始崩溃。

只见漆黑的天幕上一道一道的光华不停迸裂、射出，在夜空里交织出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花纹。

&ldquo真美啊&hellip&hellip&rdquo那一刻，仰面跌落的两个人同时在心里默默赞叹，完全忘了自己已经飞速接近死亡的深渊。

天风呼啸过耳，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坠落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能令神志在瞬间模糊&mdash&mdash重伤的清欢率先昏死过去，但却死死握着溯光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两个人就这样握着手一起掉了下去，速度越来越快。

和胖子在一起，会掉的更快一些吗？溯光脑海里掠过这个念头，不由的苦笑起来。

坠落的速度令他有些恍惚，眼前渐渐花了起来，似乎有无数小碎片在视线里疾速的飞舞，一片一片，如同仲夏夜的雪花。

那一刻，他想起了一生里的所有事情，历历在目。

紫烟、孔雀、命轮、誓约，还有遥远的碧落海上的故乡&hellip&hellip从极冰渊下的龙冢&hellip&hellip等着自己归去的父王&hellip&hellip都已经非常遥远，遥远到仿佛是另一个自己身上发生的故事。

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回到那片碧落海里去了。

多么可笑&hellip&hellip一个鲛人，最后居然死在了天空中。

天空，不是那些飞鸟的故乡吗？就像是已经在月下消散离去的紫烟&hellip&hellip以及那个在黯月之夜归于天上的少女琉璃&mdash&mdash多么奇特的宿命啊。

这一生里，和他生命轨迹发生交错的，似乎永远都是飞翔的那一族，却有永远不能相守。

就如飞鸟和鱼，永不能相见。

在飞速的坠落里，他抬起头，看着漆黑夜空里的圆月。

那轮月亮似乎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巨大无比，如同镜子映照着他平静苍白的脸。

而月亮的彼端，他几乎可以看到那座漂浮在九天之上的城，存在于传说中的云浮城。

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纯血翼族的最后国度。

依稀之间，仿佛是临终前的幻觉，他在呼啸的天风里听到了这首熟悉的曲子。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声音在轻轻吟唱，似乎从彼岸传来。

《仲夏之雪》？那首歌&hellip&hellip是北越的民谣《仲夏之雪》吗？ 那一瞬间，似乎是因为飞速坠落的恍惚感，眼前黑的如同墨一样的夜空里忽然浮现出了淡淡的影子&mdash&mdash那个影子似乎在天宇的另一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也在俯视着从九天坠落的他，影影绰绰。

电光石火般地，他想起了童年时的那个预言。

那个叫碧的女祭司，让他站在一面冰川面前，凝视自己的未来&mdash&mdash他在冰川里看到了一个人影，似乎是紫烟，又似乎是其他女子，影影绰绰，忽近忽远，如同此刻的幻影。

他曾经以为终其一生也不会真正看清楚那个冰之镜里的人影了。

然而，在飞速下坠的那一刻，生与死的边缘，那个影子似乎忽然清晰起来，它打破了厚厚的冰壁朝着他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hellip&hellip 先是紫烟回眸而去的脸，接着，又化成了灿如阳光的少女的笑容。

&ldquo紫烟？&hellip&hellip琉璃？&rdquo那一刻，溯光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mdash&mdash然而，他的身体却在不受控制地飞速下坠，几乎失去了知觉。

现在这一瞬，可能是她离开大地后，自己离她最近的一刻了，但估计她永远不会知道吧？不知道自己曾飞上九天，却又在天空中死去&hellip&hellip只能天人永隔，独自坠向他们初次相遇的那片大漠。

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神志开始恍惚&mdash&mdash恍惚到居然觉得月亮忽然在眼前消失了，而冰川里的那个影子破壁而出，来到了他的面前。

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覆盖住了眼前的天空，如同从天而降的羽翼。

耳边呼啸的风声忽然消失了，下坠的趋势也忽然开始减弱。

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倏地托住他，努力地向上而去。

然而他和清欢两个人加在一起很重，坠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耳边听到有个声音惊呼了一声，刚稳住，又坠了下去。

&ldquo天啊，怎么这么重？！&rdquo那个声音失声抱怨。

是&hellip&hellip是谁？还是幻觉？依稀间，他闻到了冰冷的芳香&mdash&mdash那是来自北海从极冰渊的海誓花的芳香。

是幻觉吗？在这样高的天空里，居然会有海誓花绽放？ 天空里似乎有一双柔软微凉的小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ldquo天啊&hellip&hellip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rdquo他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喊，&ldquo真的是你？&hellip&hellip你、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rdquo 那个个声音是如此熟悉，近在咫尺，令他猛然一震，清醒过来&mdash&mdash是她？是她在说话？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鬓边那朵洁白的花，来自于从极冰渊的常年不凋零的冰雪之花，以及在花下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少女。

她张大了嘴，表情是如此震惊，以至于夸张得有些可笑。

&ldquo琉&hellip&hellip璃？&rdquo那一刻，他发出了一声低呼，不可思议。

&ldquo是我！是我！&rdquo巨大的羽翼在他头顶展开，遮蔽了圆月。

琉璃从九天之上飞翔而下，俯身把坠落的人紧紧抱住，&ldquo天啊，我刚刚祈祷过，神就把你送到面前了！&mdash&mdash天啊，你真的来了！你&hellip&hellip你是怎么飞到这里来的？鲛人会飞吗？&rdquo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语无伦次。

溯光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被压紧，无法呼吸。

这个丫头的力气可真大啊&hellip&hellip双臂如此用力，几乎要把他生生窒息在怀里。

然而，从未有过体温的鲛人，却在这一刻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ldquo你是来找我的吗？&rdquo她看着他，热切而欢喜，&ldquo是不是？&rdquo 他本来想解释，最终却只是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ldquo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rdquo那个女孩欢喜地叫了起来，挥舞着翅膀在天空里回旋，眼里闪着光，如同明亮的星辰，&ldquo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hellip&hellip我就知道！&rdquo 久别重逢，在九天上飞翔的琉璃狂喜如醉，似乎完全忘记了羞涩，忽然抱着他，大声问：&ldquo你&hellip&hellip你是不是也想见我？就像我一直祈祷能再见你一面一样！&rdquo 他看着她的模样，点了点头。

&ldquo太好了！你居然不否认！&rdquo她欢呼起来，挥舞着翅膀，如同孩子一样在天空里团团转，&ldquo哎呀！我能亲你一下吗？&rdquo 然而，这次不等他回答，她就低下头，狠狠地亲了他一下。

她亲得很用力，牙齿啪地撞上了他的嘴唇，用力的似乎是想留下一个印戳。

溯光被她抱在怀里，飞翔在万丈高空之上，丝毫没有反抗和拒绝的余地。

看着红着脸亲吻自己的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如同最深的潭水，令人看不清他这一刻的心情。

当琉璃打完了印戳，想抬起头时，他忽然侧过脸，亲亲吻了她一下。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从来没有被吻过的少女蒙了，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

那一刻，琉璃甚至忘记了飞翔，翅膀停顿在半空，身体失去了支撑，拥抱着他飞速地向下坠落，意识一片空白，直到呼呼地下坠了数百丈，才回过神来，连忙重新扑扇着翅膀稳住身体。

&ldquo你&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rdquo她的脸忽然滚烫，侧过头去，不敢看怀里的人，停顿了片刻，才鼓足了勇气问出了最重要的话，&ldquo你&hellip&hellip你喜欢我吗？&rdquo 溯光看着面红耳赤的少女，微笑，&ldquo如果回答&lsquo不&rsquo的话，你会把我从这里扔下去吗？&rdquo &ldquo哼！&rdquo琉璃扭过头去，露出了绯红的脖子根。

他们停驻在半空，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整个天和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唯有头顶九天上的迦楼罗还在不停崩溃，碎裂，化为光和影，一道一道从四面洒落下来。

&ldquo原来是迦楼罗金翅鸟碎了。

&rdquo她仰望着半空的景象，赞叹，&ldquo你知道吗？我在云浮城里百无聊赖，结果忽然听到离湮城主的声音&mdash&mdash我忍不住出来一看，就看到不远处绽放的烟火，飞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结果&hellip&hellip&rdquo &ldquo结果，看到了我？&rdquo溯光微笑，渐渐化为一声叹息。

是的，或许是离湮城主相助，或者是命运仁慈，令他们在最后一刻还能相遇在云的彼端，拥抱彼此，而终不至于海天一方，相互错过。

&ldquo那现在我们去哪里？&rdquo挥舞着翅膀悬浮在半空里，琉璃仰起头问他，顿了顿，看着他，道，&ldquo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rdquo 溯光抬头看着月亮的彼端，&ldquo你不回云浮城吗?&rdquo &ldquo现在已经回不去了&hellip&hellip等下一次黯月到来时再回去呗。

&rdquo琉璃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上已经成为一个小点的城市，撇了撇嘴，&ldquo反正那儿现在也是一座空城，我一个人呆在那里无聊死了&mdash&mdash你&hellip&hellip你可别再扔下我啊！&rdquo &ldquo不会。

&rdquo溯光抬起头看着天空，又俯身看了看大地，&ldquo在这片大地上，所有要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完了；所有立下的誓约，我也都已经遵循了&mdash&mdash如今，我该回故乡了。

&rdquo &ldquo去碧落海吗？&rdquo琉璃欢喜起来，几乎要拍着手，&ldquo太好了，我还没见过大海呢！&rdquo &ldquo我的父王也从没见过有翅膀的女孩。

&rdquo溯光微笑着看着她，&ldquo但愿你不要吓到他。

&rdquo &ldquo没关系，我可以吧翅膀藏起来的！&rdquo女孩嘟囔，然而一句话说出来却忽然楞了一下，睁大了眼睛，&ldquo什么？父王？你、你是说，你难道是&mdash&mdash哇！&rdquo 溯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微笑。

是的，在这个飞鸟一族的少女心中，这些世人为之疯狂颠倒的权力、地位都不过为尘土。

她来自天空，自由自在，澄澈无瑕。

琉璃挥动着翅膀，开始向着大地徐徐下降，一边又开始发愁：&ldquo不过，我不会游泳怎么办？你家是在大海底下的珊瑚宫殿里吗？我要怎么去？&hellip&hellip呃，真是重死了&hellip&hellip我可以把这个抓着你的死胖子踢下去吗？对了，他又是谁？&rdquo 他微笑着，听着那个女孩在耳边嘀嘀咕咕，仰望着碧空明月，只觉得心里平静而温暖。

已经是五月二十日了，天空已远，大地已近，破军已然逝去，迦楼罗也化为灰烬。

一切都已经在这一夜的风里散去，如同九百年前的那段历史。

如同滚滚的河流，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消逝。

甚至，这片大地上的很多人从未意识到这些发生过&mdash&mdash那些在睡梦中度过了九百年大劫的人们，愿你们永远安宁，永远不要再看到灾祸和动荡。

这，就是昔年我和紫烟共同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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