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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 第三章 虹上舞(3/3)

终于看清楚了眼前&ldquo舞伴&rdquo的容颜。

那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五官完美如雕刻，水蓝色的长发在风浪里飞舞，碧瞳深沉如宝石，顾盼之间有一种绝美的风华，仿佛是九百年前那个化为潮水消失在海天间的海皇苏摩，真的在这一刻随着大潮回到了云荒！ 更奇怪的是，那个人落到水里后，居然不需要借助木板的浮力，就这样踏足海浪站在了水面上&mdash&mdash这显然不是轻功所能做到的，眼前这个蓝发碧瞳、扮演&ldquo海皇苏摩&rdquo的男舞者，居然是一个真正的鲛人！ 殷夜来微微吸了一口气，低声：&ldquo你究竟是谁？！&rdquo 那个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他的左手护着右手，向外缓缓推开，在空气里画了一个圆弧&mdash&mdash就在那一瞬，周围风浪忽然大作，以铺天盖地之势而来，海潮卷处，顿时竖立起了一道水墙、旋绕在他们身周！ 那一瞬，殷夜来悚然惊觉：这个人并非仅仅只精于剑术，更拥有精妙强大的法术！这个人，是想要隔绝岸上所有人的视线，在这里杀了自己？ 殷夜来双手一动，水袖唰的一声抖得笔直。

三丈长的流云软袖灌住了真气，宛如两把刚柔并济的剑，在海风里翻飞，护住了周身。

被剑气所催，袖端的金铃微微震响，在滔天风浪里显得清澈动听。

她忽地问：&ldquo你方才用的，可是剑圣门下的九问？&rdquo 那个人再度一惊，湛碧色的眼眸里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时间未答。

殷夜来看到他犹豫，蹙眉厉声：&ldquo你到底是谁？兰缬师父并不曾有过你这个弟子！你又是从何习来的九问？！&rdquo &ldquo兰缬师父？&rdquo那个人发出了一声叹息，恍然，&ldquo我明白了&hellip&hellip原来如此！当今剑圣清欢，并不是你的亲哥哥，而是你的同门师兄？难怪。

&rdquo 殷夜来咬住嘴唇：&ldquo可别玷污了剑圣一门，&rdquo她冷冷笑了一声，&ldquo我不曾完成学业，十年前就已经退出了师门&mdash&mdash你到底是谁？为何扮成海皇来杀我？是墨宸的政敌，还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么都不是，&rdquo那个人的手里握着一把纯黑的剑，声音淡漠，&ldquo这个云荒上的一切权势纷争都和我无关&mdash&mdash我，只是来扼住命运之轮的人。

&rdquo &ldquo这把剑是&hellip&hellip&rdquo殷夜来忽地一惊，&ldquo辟天？！&rdquo 一语未落，黑色的闪电旋即刺破了浪潮。

在对方一剑破空而来时，她足尖一点檀香板，便从浪尖一跃而起，手里匹练般地流泻出两道白光，一刚一柔，舒卷而来，分击左右&mdash&mdash嗤的一声轻响，水袖卷上了剑锋，却没有断裂。

剑气和剑气之间激发出凌厉的嗤嗤声，轰然而来的海浪在他们眼前被切开！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那一瞬，鲛人眼里露出了震惊。

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厉害的猎物！ 眼前的女子宛如飞燕般在浪上回翔，衣袂翻飞，水袖猎猎舞动&mdash&mdash电光火石之间，她一口气接下了他三剑，水袖舒卷之间，用的全是最精妙的剑法，纵横凌厉、全无破绽！ 瞬间便是十招过去，两人居然不分上下。

鲛人叹了口气，眼里露出一丝惋惜。

大潮在身边回旋，隐约可以听到岸上人群的惊呼和周围船舰靠近的声音，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

那一瞬，他眼里忽然掠过冷芒，忽地低喝一声，手里长剑脱手飞出，直刺殷夜来的心口！他手指随之点出，结了一个咒术&mdash&mdash手指点到之处，周围的海水忽然间都起了呼应，卷起了巨大的水龙，仿佛巨大的海兽直扑而来！ 惊涛骇浪里，黑色的辟天剑穿梭如电，势不可挡。

&mdash&mdash那是兼具剑术和幻术的一击。

殷夜来微微变了脸色，两道水袖瞬地掠回，左右卷向了黑剑&mdash&mdash水袖贯注了真气，抖得笔直，在如此大的风浪里居然刚硬如铁线白描，只听嗤嗤两声轻响，水袖从两侧卷住了黑剑，将那把剑在刺进身侧一丈时生生勒住，一压，甩入了大海。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只见那个鲛人站在波涛之上，手指平平一划&mdash&mdash刹那间，回旋在两人身周的巨大海浪忽地向中心迅速合拢！仿佛是巨大水之墙壁从四面围合，以殷夜来为中心急速收缩，握成一拳。

水壁迫近，波涛呼啸，隐约发出妖异的声音。

这是铜墙铁壁一样的水阵，一旦合拢，她的脏腑便会被生生震裂！ 眼看海水即将在头顶合拢，殷夜来点足掠起，身在半空，手心扣着水袖端头掉落的数枚金铃，指尖连弹，连续击向了追来的鲛人&mdash&mdash她的动作是如此迅捷，以致十二枚金铃居然只发出了一声连绵的长响。

打完十二枚金铃只不过用了短短一个弹指的时间，那个鲛人被阻了一阻，没有来得及迫近她身侧。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从水墙里突围而出时，出乎意料地、右肋忽然一痛！ 不可能&hellip&hellip这一剑，是从哪里来的？ 眼前只有一个敌人，怎么会有第三方对自己发动空袭！ 殷夜来不可思议地低下头，看到了刺入身体的那一把黑色长剑&mdash&mdash那把片刻前已经被她打入海底的辟天，竟仿佛活了一样的自行飞了起来，忽如其来地刺穿了她的身体！ 这&hellip&hellip是幻术，还是妖邪？ 这把剑，竟然会自动飞来，协助主人！ 就在震惊的一瞬间，四面的水轰然围合，仿佛钢铁的墙壁压了下来！轰鸣的水墙还着千钧之力合击而来，拍击上她单薄的身体。

殷夜来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喊声，一口鲜血出，再也无法支持，整个人轻飘飘地从浪尖上落下。

眼见得手，那个鲛踏浪而来，想要把她从水里捞起。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道白光宛如细细的闪电割裂了水气！那把刺穿殷夜来的剑仿佛有灵性一样自动跃起，凌空一个转折，想要截住那一击，然而，这一次却是来不及。

只听一声低呼，鲛人身体一震，抬手捂住了左胸。

那一刀从他左侧胸口刺入，迅速洞穿了他的身体！ 那是她平日用来修指甲的银刀。

伤口很小，血流得也不多，然而，鲛人脸色转瞬惨白。

这一刀蕴涵着极其凌厉的剑气，居然洞穿了他贴身穿的黄金甲，而且在穿过他身体的那一瞬，将气劲全数释放在血肉之躯内，瞬间撕裂他的五脏六腑。

那个鲛人身体一颤，猛然吐出了一大口血，那把黑色的辟天剑灵活地一转折，迅速飞回到了手里，他柱剑而立，堪堪站稳。

&ldquo哈&hellip&hellip&rdquo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在那最后一击里消失，殷夜来的身体重新从水面沉下，眼睛里带着冷然的笑意。

那个鲛人捂着伤口，不等她完全沉没，便遥遥地伸出了手，一托一握&mdash&mdash刹那间风起浪涌，仿佛有无形的手托着，昏迷的殷夜来从海水里缓缓升起，向着他的掌心移去。

那个鲛人一手攫取了殷夜来的躯体，另一只手便扯裂了她背后的舞衣。

&ldquo嘶&rdquo的一声，舞衣上钉着的流光玉纷纷洒落在海涛里，华美衣袍下，露出苍白的身体。

然而，在她背后，接近第三节脊椎的地方，赫然有着一颗殷红的痣！ 那个鲛人轻轻将手指按在她背后的肌肤上，那一瞬，奇迹出现了：那颗血痣，竟然如同活了一样的往上移动了一寸，逃避着手指的触摸！ &ldquo命轮的刻印&hellip&hellip&rdquo他低低叹了口气，&ldquo第五个。

&rdquo 他垂下眼，默默祈祷了一句，重新张开了右手，手心金光大盛&mdash&mdash右手五指聚起，尖锐起锥，竟然直接刺向了对方的后背，似要活生生将心脏挖出！ &ldquo砰！&rdquo就在这一刻，一声巨响，水壁破裂。

有什么呼啸而来，剑气大盛，竟然直逼眉睫！那是力量惊人的一剑，已经身受重伤的他不得不先放开了殷夜来，全力抵挡。

&ldquo砰！&rdquo的一声，双剑交击，光芒大盛。

&ldquo给我住手！&rdquo那个闯入者发出了一声大喊：&ldquo他娘的！龙，给我住手！&rdquo 鲛人霍地抬头，脱口而出：&ldquo麒麟？&rdquo方才即便是生死相搏，他脸上的神色一直沉静如水，然而此刻却得分掩饰不住的震惊。

大浪散去，蒙蒙的水气里露出一个肥胖的人影。

那个人如秤砣一样沉沉地压在薄薄的木板上，居然没有沉下去。

那个胖子一手横抱着垂死的女子，另一只手平平抬起，掌心里浮凸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金色转轮&mdash&mdash那个奇异的金轮，居然活了一样在那只肥厚的手心里缓缓旋转！ &ldquo果然是你。

&rdquo被称为&ldquo龙&rdquo的鲛人挫败般地吐出了一口气，是的，来的人正是当今空桑的剑圣清欢&mdash&mdash他此刻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这个不速之客从他手里夺走了殷夜来，正和自己冷冷对视，目光里恍然也有震惊，更多的凌厉的敌意和杀气！那一瞬，那个肥胖的人眼神如剑，将平日的市侩气和铜臭味一扫而光，竟如同一个狠厉非常的猛虎。

&ldquo原来你一力劝我离开叶城，却是为了这个？&rdquo清欢冷笑了一声，满脸的肉都紧绷了，牙关紧咬，两腮上的股份一条条鼓出来，&ldquo龙，我把你当自己人，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mdash&mdash你这该死的家伙，却要杀我妹子？&rdquo 在组织里代号为&ldquo龙&rdquo的溯光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

&ldquo可恨啊可恨！&rdquo空桑剑圣咆哮如雷，&ldquo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个组织里的人吧？居然要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来！&mdash&mdash如果不是我凑巧赶回来，你就要在这里把她掏心挖肺了是不是？&rdquo 溯光只是抬起手，指向了女子赤裸的后背：&ldquo你自己看。

&rdquo 清欢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仿佛烫伤一样跳了起来&mdash&mdash在殷夜来洁白的背上，那颗殷红如血的痣赫然在目，不过，和方才片刻前的位置已经不同，这颗痣，居然已经自己移动到了第二节脊椎的位置上！ &ldquo魔之血，分身的印记。

&rdquo溯光低声叹息，&ldquo你应该认得出。

&rdquo &ldquo怎&hellip&hellip怎么可能？&rdquo清欢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一颗痣。

他才抬起手，试探地触碰了一下&mdash&mdash那一瞬，那颗红痣又重新动了起来，往上游走了一寸！ 那一瞬，仿佛看到了某种无法辩驳的证据，清欢的脸色灰败。

&ldquo麒麟，听着：你的同门师妹，正是这一轮出现的六位分身之一！&rdquo溯光的声音低沉，&ldquo当得知你们之间以兄妹相称后，我和凤凰商议，便决定尽快调开你&mdash&mdash命轮组织里只有六位成员，大家各自肩负重任，绝不能因为内讧而有所损失。

&rdquo 清欢的喉结动了一下，想什么却没有说。

&ldquo所以，我催促你离开叶城去狷之原，&rdquo溯光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捂住了胸口那个贯穿身体的伤，&ldquo可惜，我没有料到她的剑术如此惊人，甚至还在你之上&mdash&mdash为了制服她，我费了很大的力气。

&rdquo 清欢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脱口：&ldquo你受伤了？&rdquo 然而，不等同伴反应过来这问话是出于关心还是什么，清欢往水里啐了一口，指节捏得咔嚓响，大声：&ldquo好极好极！他娘的，我妹子果然不愧是剑圣一门百年一见的天才&mdash&mdash既然她先把你伤了，这样一来，我就不愁干不过你了！&rdquo &ldquo麒麟！&rdquo溯光大吃一惊，&ldquo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她背叛组织，和我动手？&rdquo &ldquo废话！&rdquo清欢往后退了一步，陷在肥胖脸上的一对细小眼睛里射出锋利的冷光，&ldquo换了是你，如果这天杀的狗屎运落到自己头上，难道会把自己妹子老婆爹娘拱手相让，任由别人掏她的心、挖她的肺？！&rdquo &ldquo我会。

&rdquo溯光冷冷回答，湛碧色的眼里掠过一抹冷光。

清欢悚然一惊，忽然想起了隐约听过的那些往昔，沉默下去。

&ldquo一百二十年前，我杀了紫烟，以确保在那一轮中破军不会苏醒。

一百二十年后，希望你也能作到，&rdquo溯光的语气低沉而肃杀，顿了一顿，又道，&ldquo麒麟，我知道这样不容易。

但&hellip&hellip我们必须那么做。

否则，便是置天下苍生于火炉！&rdquo 清欢默不做声地听着，牙关紧咬，腮边两条肌肉鼓凸出来，一张脸显得有些狰狞。

&ldquo那是你，&rdquo他忽地笑了一笑，冷嘲，&ldquo鲛人的血，是冷的！&rdquo 这样的话宛如刺入心口的刀，溯光脸色微微一白，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还想说什么，然而滔天风浪里已经隐约听得到舟船上的吆喝声，是那些岸上的人逐渐搜寻到了这边，想要打捞落水者。

清欢侧耳把方位听得清楚，忽然大喝了一声，双手一送，将手里横抱着的殷夜来凭空抛起数丈，从水墙上方抛了出去！ &ldquo麒麟！&rdquo溯光急冲而上，想要截住他。

&ldquo要动我妹子，先问过老子手里这把剑！&rdquo清欢手里的金丸抛起，在浪里割出一道金光，斩断了龙的去路，不顾一切地大喝：&ldquo龙，老子今天和你拼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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