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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再深想,硬生生转开了头去。
在看到少主和西京一行从古墓深处搬出裹着驼绒的东西,九叔忍不住的惊诧,却想起音格尔此前的叮嘱,终究没有发问。
“立刻从地道离开,我已安排人手在赤水旁接应,”音格尔转头看着莫离,“莫离,你连夜回空寂大营,带着那里的族人立刻离开空寂城!一刻都不能停留!”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莫离失惊——几个月前盗宝者的部队入驻空寂城,和飞廉领导的沧流军队一起对抗破军,一直相处的还算顺利,没有道理忽然间说撤就撤,连招呼也不打上一个。
“不要问为什么!”音格尔的语气转为严厉,“立刻去!否则来不及了!” “是!”莫离一震,立刻低头领命,迅速离开。
“少主,已经来不及了吧?”在高大的西荒盗宝者离开后,慕容修微微叹了口气,“飞廉那边,应该也已经开始行动、清剿空寂城里的盗宝者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总要给族人有一个交代;即便是为了把戏演得像一点,也一定要实打实的来一场追杀,否则帝都那边也不会轻信这个消息。
” “闭嘴!”音格尔脸色苍白,被这个中州商人漠视生死的语气激怒。
然而慕容修却是正色:“少主息怒,要知道凡事总是有得有失——盗宝者的血,绝不会白流。
” “走吧!”西京不想再听下去,低叹。
一行人抬起毯子裹着的玉石雕像,从地道静静离开——远处的出口处,早已有一辆马车停在夜色里等待,只等一行人得手,便立刻飞驰向乌兰沙海的铜宫。
后世中被成为“诸神黄昏”的惊天计划,由此正式启动。
―――――――――――――――――――― 深夜,狼朗受命来到空寂城,发现飞廉居然还在军中等着他。
“有什么事那么急?”狼朗踏入帐中,看到里面灯火通明,包括卫默、青络在内的几位将领居然都到了,不由诧异地调侃,“我说飞廉,你怎么又搞这种半夜紧急会议的事情?新婚没几天就冷落明茉,实在也说不过去吧?” “狼朗,出大事了!”飞廉却霍然抬头,脸上一点玩笑意味也无,“我刚刚接到密报,那群西荒盗宝者并不是真的来帮助我们抗敌的!他们另有图谋,私下还在和帝都叛军勾结。
” “什么?”狼朗吃了一惊,“你说……音格尔他们不怀好心?” 卫默冷笑:“那一群贼无利而不往,又怎可能真心来帮我们对付破军?” 狼朗没心思和他斗气,只是迟疑:“可是……他们图的是什么?我们这一方到了如今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图了。
” “我也在想这一点,”飞廉也是摇头,在灯下蹙眉,“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了外头一声响,似有无数的人马在朝着城外奔去,猛烈的撞击着入夜后紧闭的城门——守城的军队也被惊动了,一队人下来查看,却遭到了出乎意料的突袭,一时间火把通明乱成了一团。
“怎么了?”帐中的将领们齐齐失声。
“禀、禀告少将,不知道为什么,那群盗宝者们忽然间想要离开空寂城!”有一名士兵气喘吁吁的过来,“半夜城门不开,他们、他们居然疯了一样的撞开了门夺路而逃!” 帐中将领大惊而起,又见另一个士兵在夜色里匆匆而来——却是守在古墓前的那一队士兵。
“禀告少将!”那个人奔得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盗宝者……盗宝者偷偷挖掘了古墓!守墓的队伍发现后,正在拼命的追他们回来!” “什么!”帐中人一起大惊,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霍然站起,相顾失色——原来,这群盗宝者千里迢迢从乌兰沙海下来,并不是真的为了援助他们对抗破军!他们真正的目的,竟然是那座足以震慑破军的古墓! “该死的狗杂种!居然想拿这个去换取荣华富贵!”飞廉铁青了脸,吐出平日罕有的严厉命令,“立刻点起人马,追!把这群强盗都给我击毙,一个也不许逃掉!” “是!”帐里发出了一片暴烈的应合。
在下属各自提兵出阵去讨伐那一群卑鄙的盗宝者后,飞廉一个人呆在帐子里,看着跳动的火光,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外面人声鼎沸,不停传来刀兵的交击和嘶哑的惨叫,盗宝者和追杀而去的镇野军团激烈交战。
空寂大营里这一次动乱,恐怕要持续到天明。
天明之后,那些盗宝者的尸体、便会被钉在空寂城高高的墙头,而那一群人将会带着从古墓里得到的东西、远走高飞——不到三日,空寂古墓被盗的事情将传遍云荒,也会传入帝都那个人的耳朵里。
这个庞大而惊人的计划,他只能残余到这里。
——剩下的事,就已经不再是他能够预料和控制的了……包括空寂大营的安危。
“为什么叹气?”忽然间,身后有温柔的问话,柔软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飞廉,你在为那些盗宝者的事情担心么?” 他的新婚妻子在灯下对他微笑,手里端着熬好的汤。
历经波折,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娇惯的少女,褪去了昔日的那一层耀眼光芒,反而显得温婉沉静起来,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有担忧的神色。
“不,不是为了他们,”飞廉笑了笑,拿过她手里的汤,一饮而尽,“是为了其他事。
” “是么?”明茉轻声问,“可是……如果古墓被盗,空寂大营就会面临很大危险——博古尔沙漠那边的帝都军队会大举进攻,我们……能支撑得住么?为何你不为这个担心呢?难道还有更大的事情?” 飞廉愕然抬头,看着自己年轻美丽的妻子——这个门阀贵族出身的大小姐、居然还是这样一个聪敏的女子。
“是的,失去古墓的庇佑的确是一个严峻的问题,”他点了点头,“即便是得到了西荒几个部落的支持,我们的力量也无法和破军对抗……但是,事有轻重,如果不能完成‘那个计划’的话,空寂大营、甚至整个云荒迟早都会灭亡。
” “那个计划?”明茉吃惊。
“不要再问了……这是我和破军之间的事情。
”飞廉摇了摇头,对妻子微微笑了一下:“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在这里等待最后的结果。
” 破军……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她依然微微颤栗了一下。
然而,这一次不是因为爱慕和思念,而是因为入骨的恐惧——为什么……为什么无论逃到了哪里,她的人生都无法摆脱那个人的影响呢? 果然,刚到第二日,空寂大营发生动乱,盗宝者盗掘空寂古墓之事便传了出来。
空寂城头血淋淋地钉满了未曾逃脱的盗宝者的尸体,一个个遍布刀痕、死态可怖,然而他们的少主却已经带着从古墓里挖出的珍宝顺利逃离。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那一夜里,有一具鲛人的尸体也被静静地安葬入赤水。
“湘,安息吧。
”夜色里,复国军女战士站在沙漠边缘,轻轻对着冰冷水底那一具无头的尸体道,手里的匕首微微颤抖,“相信我,我们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 碧轻轻抚摩同僚和女伴的尸体,泪落成珠。
——怀里那颗被斩下的头颅独眼圆睁,尤自透出愤怒和不干的神色,死不瞑目。
“我们一定会把你的心带回大海,”碧用刀插入了同僚的心脏,剜出鲛人的心,用鲛绡小心的裹起收入怀里,“在复国那一日,你的心也会跟随我们一起回归碧落海……我们绝不会忘记今日你所做出的一切。
” 赤水旁,鲛人女战士低声哽咽,静静祈祷,直到同僚的尸体沉入水底。
“走吧。
”身后的同伴发出了低低的劝告,按住她剧烈颤抖的双肩,“我们要马上去乌兰沙海的铜宫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否则我们的计划就要来不及了。
” “你应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做出这样牺牲,以一个战士的姿态死去的。
” “而我们,一定要让她死得有价值。
” ――――――――――――――――――― 远离云荒大陆万里的碧落海上,黑色的波涛在呼啸。
哀塔顶上站着的红衣女祭长袍飞扬,乱发舞动如蛇。
她已经在这里对着天地祈祷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祝诵声连绵不断响起,直到声音嘶哑、口角流血,却始终不敢停下来。
这是一个可怕的术法,包括了“斩血”和“黑天”两步—— 而每一步,都是惊天动地的骇人术法。
在第四十九天的时候,她返回了黑暗的塔心室,凝望着那个被钉在符咒中心的人。
地上纵横着他的血,画成了一轮密密的咒术围绕着他,渐渐干涸。
那些从他身体里涌出的血液无声无息地从哀塔四周沁出,渗入了广袤无垠的大海、与之融为一体。
在斩血这一步完成后,他身体的衰竭已然达到了极点:长发变成了苍白,肌肤变得枯萎,一切都已经和昔年那个宛若天人的俊美海皇迥异——然而,只有那双眼睛,还是这样的清澈湛碧,宛如一泓冷月下的深泉。
“海皇,”她跪在他的身侧,将头俯在他耳畔,以便让自己的声音可以抵达他衰弱的神智,“还要继续么?” 那个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表示首肯。
溟火的手微微抬起,颤抖地握住了插在他心口的法杖,却不停地颤栗,难以移动丝毫——只要这一刺下去,就再也无法……再也无法逆转接下来的命运了! 在她迟疑的瞬间,海皇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冷冽。
“继续!”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苍白的唇边吐出,衰弱的人竭尽了全力怒吼。
红衣女祭全身一震,忽然仰起头,静默地看着漆黑的屋顶,仿佛在积累着勇气和力量——塔心室的顶上还有烈火燃烧过的痕迹。
那是七千年前、在星尊帝麾师入海之时,为了保留海国一脉,她不惜以身赴火向天地神明祈祷时留下的痕迹。
七千年的封印和禁锢,换来了今日的重生。
然而,刚刚获得自由不久的她、居然要再一次亲手施行这样可怖的咒术么? “纯煌,纯煌啊……”她握着法杖,在心里喃喃,回忆多年前那个温柔亲切的王者的脸,“请给予我力量……让我可以完成这一场艰难的跋涉。
” 大海在怒吼,黑色的波浪仿佛一座座小山,朝着哀塔聚集。
“海皇苏摩……告诉我,你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在天地涛生里,红衣的女祭终于平静下来,睁开了眼睛,静静地俯视着符咒中心那个枯萎的鲛人,“一旦法杖钉入您的心脏,咒术就开始生效——您将在这个术法里渐渐耗尽全部的生命和力量。
鲛人没有轮回,也没有来生,一旦做出了决定便无可挽回……请您再次告诉我,是否心意已决?” 那双深碧色的眼睛里闪过了微弱的笑意,有亮光一闪即逝。
“愿望?”那一瞬,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碎片,那些记忆在一瞬间几乎动摇了他此刻的决心。
然而,随即他就紧闭了眼睛,不想再去回顾那些往事,低声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想回到大海之中。
” “好。
”溟火闭上了眼睛,细碎的珍珠从她眼角铮然而落。
纤细的手指渐渐不再颤抖,握紧了那支尖利的法杖,猛然一抬头,低低吐出了一串的咒语:“九天之上的神啊,听从我的祈祷:海皇已经切断了所有命运的丝线,如今,请让他回到大海之中!” 红衣女祭拄杖垂首,声音渐渐凄厉无比:“让天地间一切水的力量、都经由他来支配!让他在愤怒的风暴里重生,化为七海的怒潮席卷天下!——为此,我们献上所有的血!” 随着最后一个字,法杖用力往下一刺,洞穿了胸臆! 随着那最后夺去性命的一刺,一道黑色的光忽然从海皇即将被洞穿的心口里涌了出来!仿佛体内有某个深藏的魔物被驱逐到无路可退,仓惶地想从这个躯体中逃离——然而,那个黑影却在接触法杖的瞬间发出了惨叫,拼命挣扎,在金色的法杖光芒之下滋滋地融化。
“净化之光,请扫除所有阴暗吧!”溟火看到了那个可怖的黑影,却并无惊讶,只是闭上了眼睛发出了最后祈祷,“让他内心的所有阴暗邪恶都扫荡一空,让他的血回复到最初的洁净纯粹——让我,给您献上最高贵无暇的祭品!” 那一缕黑影被钉死在金杖上,在净化的光芒之下嘶声挣扎,却如冰雪一般的消融。
苏摩垂下眼睑看着这一刻,脸上浮现出一丝奇特的笑容,眉心那个火焰状的刻痕悄无声息的消失——阿诺,看来,在这一场上百年的争斗里,到最后,赢的还是我。
血无穷无尽的从鲛人的心脏深处涌出,从哀塔四面渗入了黑色的海面,渐渐融为一体。
怒吼的大海忽然安静,然后,仿佛受到了某种控制,忽然间向着天上拍击而去! 巨大的黑色巨浪如同一只只愤怒的巨手,向着天空不停击打,一波比一波高、一波比一波猛烈,苍穹之下回荡着可怖的巨大涛声,仿佛七海在一瞬间沸腾,想要扑向天宇、把这一片苍天用黑色的波浪埋葬! 那是极端可怖的景象、恍如末世的噩梦—— 整片的大海,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操控,正在从大地上向着天宇扑去!海水在天地尽头上卷,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水墙,不停地朝着天上升去! 在海浪遮蔽天空的刹那,夜空里、那两颗并轨的星辰悄然脱离。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斩断了彼此之间经由星魂血誓产生的联系,一颗依旧停留在原处,而另一颗、则向着苍穹缓缓滑落。
- 在法杖刺入心脏的那一瞬,万里之外的镜湖水底,空桑太子妃霍然惊醒。
“苏摩!”白璎脱口惊呼,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一种极其深切的痛在瞬间刺入了她的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那种痛并不是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来自极遥远的地方,仿佛某种血缘被瞬间割断的刺痛。
“苏摩!”仿佛猜到万里之外正在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她脸色死一样的苍白,不顾一切地从病榻上坐起,“苏摩!” “太子妃殿下!”侍女吓得连忙扶住了她,“您还不能动!” “水镜!拿水镜来!”白璎一反平日的文雅温和,对着侍女大喊,“快去!” 侍女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不敢违抗,踉跄着朝外奔去,遇到了正在光之塔下的大司命。
“怎么了?”看到惊恐的侍女,大司命蹙起了花白的长眉。
“皇太子、皇太子殿下在哪里?”侍女惊恐不安。
“和诸王一起离开无色城作战去了,大概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
”大司命回答,蹙眉看着惊慌不安的侍女,“后宫出什么事情了?” “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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