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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迦楼罗振翅起飞的一瞬,高耸入云的白塔上有两个人霍然回首。
“那是什么?”女子低声,难掩震惊。
“迦楼罗金翅鸟。
”旁边的男子开口,一向冷漠的眼神也凝重起来,低声,“不可能……没有如意珠,迦楼罗怎么可能还飞得起来?” 话音未落,只见那只掠过了禁城城墙的巨鸟颓势毕露,翅膀磕碰上了城楼,几乎一头栽倒在地上——果然,那种骇人的力量只爆发了一瞬,随即便告衰竭。
苏摩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果然。
” “真是可怕的东西。
”白璎看着摇晃着坠落的巨大机械,手下意识地握紧,喃喃,“如果真让它飞上了天,结果实在不可想象。
” 苏摩微微颔首,也是不语,许久才道:“先做完眼前的事吧!” 白璎一惊,迅速地回过神来——他们在黑夜里潜行而来,已经快要到达白塔的顶端。
不到五十丈的下方便是十巫议事的紫宸殿,元老院众人已经在议事结束后各自回去休息。
塔顶的广场上空无一人,空旷得令人觉得心惊。
看不到灯火,看不到人气,这个帝国最高的权力中心上,却仿佛是远古的旷野,只有半夜的寒风从高空上呼啸而来,令人凛然生寒。
悄然潜入的两个人凝望着紧闭的九重门,眼神都开始有了微微的改变—— 那,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熟悉的地方。
是她少女时独居白塔绝顶,接受皇室礼仪训导的待嫁之所;也是他陪伴她、一步一步实行那个恶毒计划的地方——百年过去,空桑的神殿早已变成了沧流的圣地,可是,一切看上去却并没有多大改变。
无数的记忆就堆积在眼前,几乎将联袂而来的两人击倒。
他们不敢回头相望,仿佛怕一眼之间、便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
只是沉默地并肩而立,望着那一座漆黑的神殿。
白璎的手悄然按上了剑柄,光剑铮然吞吐出凌厉的白光。
她执剑在手,平举于眉心,默默闭上眼睛,感觉全身的灵力都向着指尖和眉心两处凝聚。
苏摩冷眼看着她:那个女子执剑站在月下,白衣白发在夜风里无声舞动,手指上的后土神戒蓦然折射出神圣的光,仿佛和高空里的冷月争辉——这个执剑的女战士,和百年前站在同一个地方的柔弱沉默的贵族少女,果然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抬头看着夜空里那些闪烁着冷光的星辰,辨认出了属于他们两人的星宿——那两颗星星并行而动,在同一个轨道里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运行,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星魂血誓后,她的宿命星辰被强行改变了轨迹,从此与他共享同一个命运。
是否,今日必须同去同归?如若其中一方遭遇不测、无法返回,另一方的命运也会同时转折,遭到同样的厄运?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碧,一切就拜托你了。
苏摩不做声地呼唤着体内的力量,十指握紧,若有若无的引线在月下闪动着凌厉无比的微弱光芒——远远的,他甚至可以听到镜湖上、甚至七海发出的共鸣。
天下所有的水,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主宰者的召唤。
在两人刚刚凝聚起力量做好准备的时候,一阵风过,神庙的门忽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重一重,由外而内的依次打开,仿佛霍然在两人面前打开了一个漆黑不见底的通道。
黑暗的彼端,有一双眼睛正凝视着联袂前来的两人。
“终于是……来了么?”夜风中忽然传来了模糊的低语,带着狂喜,“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那个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每一个字落下,塔顶的黑暗就仿佛浓烈了一分。
“走。
”苏摩隐隐觉得不祥,再不犹豫,便向着打开的神殿内走了过去——然而,耳边风声一动,一个白影转瞬抢到了他的前面。
“我先去——如若不支,你再援手。
”白璎手握光剑,直视着黑暗最深处,大步坚定地走向前,低声,“这是神魔双方的对决,是我宿命里的责任。
你能相助,已是超出了本分。
” 苏摩无声冷笑:“早已没有什么宿命了。
” 他毫不理会地踏入,疾步走向黑暗最深处,手指间凝聚着强大的灵力。
忽然间,空气里响起了第三个声音,威严而决断:“听白璎的!苏摩,你的体质不适合与‘那个人’战斗——让她先进去。
” 谁?两人都是一惊,顿住了并行的脚步。
黑暗的神庙里,忽然缓缓浮凸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黑暗最深处:“苏摩,不要逞强……琅玕身负魔之右手的力量,在整个云荒上,也只有后土的继承者才能应付。
” “白薇皇后!”白璎脱口惊呼。
苏摩顿住了脚步,眼神雪亮,看着虚空里的幽灵——她说什么?她说什么!这个神庙里的神秘人,创建了沧流帝国、灭绝了空桑一族的征服者,居然是空桑王朝的创造者,七千年前驾崩于白塔绝顶的星尊帝琅玕?! 两人惊在黑暗里,一时间只觉的千年沧桑扑面而来,竟有些恍惚。
“呵呵呵……是啊,过了那么多年,只有你,还能认得我。
”黑暗最深处,忽然传来了模糊的笑声,那笑声穿透了几重帷幕,瞬忽飘近,“我等了你很久……你终于,还是来了……阿薇,我的皇后……你,终于是…来了呵!” 笑声里,神庙的门忽然无声无息的关闭,一转眼便将外面一切光线隔绝。
彻底的暗,绝对的黑,几乎让人以为转瞬回到了天地开辟之前的混沌中——那种黑是可怕的,令人心盲目盲,仿佛是无限罪恶的温床,呼唤出人心内的黑暗。
黑衣的傀儡师和白衣的太子妃并肩站在这样的黑暗里,三双眼睛一直凝视着黑暗的最深处,露出不同的表情。
巨大的杀气在凝聚,一触即发。
没有谁说一句话,只有后土神戒上的宝石光芒在闪烁——极大的力量在这座小小神庙里无声聚集,连四方的风的方向都发生了改变,仿佛被什么吸引着、向着白塔顶端凝聚,形成了巨大的气旋! 暗夜里,七海和镜湖上波涛汹涌,向着云荒的中心汹涌而来,黑色的浪在冷月下如同一望无际的巨兽群,连绵不绝地向着大陆扑来——天地之间,转瞬充斥了可怖的呼啸。
灭世的力量,即将在云荒最高点上交锋! 迦楼罗金翅鸟着陆的瞬间,整个帝都都为之震动。
整座含光殿如同积木般摧枯拉朽地散落,发出巨大的轰鸣。
整个机舱里充斥了潇的低呼,然而没有了驱动力,她和飞廉两人即使竭尽了全力,也无法控制住坠落的机械,就这样一头冲入了含光殿,然后在废墟里止住去势。
尘土腾起了半天高,遮蔽了高空的冷月。
“云焕!”飞廉惊呼着从座位上跃起,扯下头上的金盔奔了出去——他已然不能行走,不会被废墟埋住吧?会不会丧命?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是害了他了! 他从舱门口一跃而下:“潇,我去找他,你等着!” “是。
”迦楼罗发出柔和却决然的回答。
飞廉在废墟里急奔,一边呼唤着同僚的名字,灰尘落满了他的肩头,不停有梁柱倒下,四周空无一人——他奔到了侧厢云焕养伤的地方,然而一连叫了几声,却还是没有人回应。
他心里一惊:难道,真的是来不及逃出来,被压在废墟下了? 飞廉来不及多想,便俯下身去,赤手搬开那些断裂的梁和柱。
然而,就在那一刻,他听到了某种异样的声音,仿佛兵刃交击的尖锐,让他一惊住手,侧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暗夜里,他看到了极其可怖的一幕! 一道光华划开了夜幕,映照出了当空搏杀的两人身形。
剑光一掠即收,然而那一剑几乎达到了速度和力量的极至,让身为剑术高手的他都不由惊在了当地……这、这是什么?那样熟悉的一剑,仿佛在某一时刻看到过!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满空纷扬的灰尘忽然变成了血红色,交错的人形乍然分开,其中一个捂住肩膀踉跄后退,剑脱手飞出。
“能撑到一套天问剑法使完,真不愧是帝国的元帅。
”冷月下有人冷笑,声音带着逼人而来的杀气,“只可惜,你的力量极限已经到此为止了……” “嚓”,那把脱手飞出的长剑不偏不倚斜插在飞廉的面前,剧烈地摇曳。
“元帅?!”认出了那把剑上的双头金翅鸟标记,飞廉失声惊呼。
——废墟里与人搏杀的,居然是帝国元帅! “飞廉?飞廉!快……”仿佛也听出了他的声音,对方嘶声大呼,声音里居然带着从未有过的惊骇恐惧,“快来帮我……帮我杀了云焕!这是魔鬼……魔鬼啊!” 然而惊呼未毕,声音忽然间中断了,只余下诡异的咕咕声,仿佛水泡一个接着一个浮出了水面,然后模糊地消失。
“真让人失望啊……”飞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冷笑,噗的一声,是利剑割断什么的声音,那种血里浮出的咕咕声立刻消失了,只余下冷峭刻毒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堂堂帝国元帅,居然还向下属求救——巫彭,你真让我感到失望。
” 冷月下,他看到一个人俯下身去,不紧不慢地割断了倒地之人的咽喉。
“云、云焕?”飞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踩住元帅肩膀,拔剑割断对手咽喉的人,居然……居然是残废了的云焕! “快……快……”巫彭的手还在颤动,极力伸向他,似乎在寻求援助。
——在这个帝国元帅铁血的一生里,大约从来没有开口向人说过这样的话吧? 飞廉怔怔地看着冷月下那个执剑冷笑的杀戮者,一时间回不过神——这、这是云焕?怎么可能……他的出手、他的眼神、他的力量,全部都变了,仿佛熟悉的躯壳里忽然入住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灵魂! 云焕也看见了前来的他,然而却丝毫没有动容,手臂一动,将地上垂死的人拎了起来——巫彭也是身高八尺的昂藏男子,然而云焕双手抓住对方的左右上臂,竟然似拎着一片枯叶般轻松。
“这只手,是当年你欠我师父的……”眸子里闪过冷光,云焕低沉地开口——暗夜里忽然传出嗑啦啦的一声裂响,仿佛有什么在瞬间被生生扭断! “啊——!”手臂被齐根扯下的人发出撕裂般的痛呼。
然而对方只是漠然的把扯下的断臂扔到地上,用单手拎着另一边的肩膀,嘴角浮出一丝冷酷的笑意:“而这一只……是我要取走的。
” “不!”飞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脱口惊呼,“住手!” 云焕根本没看他,手臂只是一抖,黑夜里又是嗑啦啦一声响,满身是血的人落到了地上,咽喉里发出第二声痛呼,在尘土和血污中剧烈翻滚。
然而,仿佛知道不能再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呼声只到一半、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呵……还算有点血性。
”云焕看着脚下咬碎了牙忍住苦痛的人,眼里露出一丝笑,“呵呵,求我吧,元帅!——跪下来求我,我或许会让你象狗一样的活下去——就像你那时候留了我一条命一样!” 双臂尽断的军人咬住牙,整个人仿佛被斩开了两个巨大的窟窿,白骨支离,血汹涌而出,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愚蠢……事到如今,还想保留什么军人的尊严?”云焕冷笑起来,一脚踩在巫彭的肩头,将刚刚努力抬起身的人踩到了地上,“你曾怎样对我,我就怎样对你——你对我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要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你以及你的族人!” “不……”巫彭霍然抬头,终于吐出一个字,“不!” “不要杀你家人?”云焕持剑冷笑,眼神冷酷,“这个帝都里,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赦免。
我绝不宽恕……任何人也不配得到我的宽恕!” “我,即将替天行道,执行七杀碑上的所有戒条!” 那样狂妄悖逆的话从胸臆里呼啸而出,带着逼人而来的杀气。
此刻正是生死顷俄之际,飞廉却忽然一个恍惚——七杀碑? 那传说是百年前冰族重返大陆时,由智者大人亲口颁下的旨意。
那是一道“不赦”的绝杀令,一连用了七个“杀”字,明确指出了对于腐败荒淫的空桑人一个都不能宽恕。
在智者大人的最高指令下,沧流军队刀不入鞘,一路杀光所有空桑人,无论是投降归附的还是坚决抵抗的——从此,大陆烽烟燃遍,腐败颓靡到极点的梦华王朝被狂风暴雨般的一扫而空,六部尽灭,血流漂杵。
在沧流建国后,那一面碑文一直被保留在讲武堂内,作为帝国军人的最初启蒙训导。
他和云焕也曾在入学时一起站在此碑前聆听训导,碑上的文字纵横凌厉,一个个剑一样的刺入眼里,深刻入骨—— “天生万物以养人,世人犹怨天不仁。
“不知蝗蠹遍天下,苦尽苍生尽王臣。
“草民生死皆如狗,贵人骄奢天恩眷。
“如此云荒非人世,逆天而行应天谴!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翻天覆地从今始,杀人何须惜手劳? “不忠之人,杀! “不孝之人,杀! “不仁之人,杀! “不义之人,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奉天之命杀杀杀! “我生不为逐鹿来,千年沧桑大梦还, “君臣将相皆如土,总是刀下觳觫材。
“传令麾下三军众:‘破城不须封刀匕!’ “三军之中树此碑—— “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 那一块碑凝聚了无可言喻的气势,竖立在云荒的心脏上。
即便是百年后,每个站在碑前的战士依然能感觉到沧海横流烽火燃遍的乱世里、那种扑面而来的酷烈杀意。
那,是试图毁灭一切,然后再于废墟之上赤手再创新天地的霸气,是“上天不仁、万物为刍狗”的绝决! 那一段短短的文字里满目皆是“杀”字,触目心惊——宛如此刻云焕的神态。
飞廉忽然有一种恍惚感……百年前,那个神秘的智者大人立下这块碑时,也应该是这样的眼神吧?那是杀戮者的眼神,毁灭一切的眼神! “元帅!”眼看云焕要连下杀手,飞廉冲了过去,迅疾无比地一俯身,从地上抱起满身是血的巫彭。
被血的腥味刺得心乱,他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前来这里的初衷,抬头怒斥:“云焕!你疯了么?怎么做出这种……” 抬头的刹那,他惊呆在当地—— 迦楼罗扬起的飞尘还在半空里漂浮,一轮血红色的冷月悬挂在帝都上空。
白塔的巨大剪影压入眼帘,那个死神一样的人正倒转提起新折下来的断臂,仰头凑到断口之下,张口去喝如注而落的鲜血! “哈哈哈哈……”只是喝了一口,便将断臂远远扔开,大笑——宛如一个斩杀了千百人的凯旋将军,举起金杯以痛饮来庆祝血腥的胜利。
血溅了他满面,然而血污后的眼睛依然奕奕生辉——那眼睛,居然是金色的! 飞廉心里忽然涌出说不出的寒意——这、这还是云焕么?还是他准备不顾一切来营救的昔日同僚么?这完全是一个疯子,一个魔物! “飞廉……看到了么?”怀里垂死的血人忽然发出了低微的声音,全身抽搐。
他连忙低下头去,凑到了元帅的唇边,想听他最后的话—— “一定…一定要杀了他!否则…魔将毁灭……一切。
” 帝国元帅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开口,血腥味随着微弱的呼吸一起碰到了飞廉的脸颊,令他心里剧烈地颤栗起来。
——元帅说什么?魔之左手?那,不是空桑人供奉的孪生双神之一么? “拜托、拜托你了……否则、否则…整个云荒……”垂死的人说出最后的话,被血糊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如此绝望而痛苦,仿佛背负了极大的遗憾和追悔。
没有说完便颓然跌落,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飞廉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抱着面目全非的尸体,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分分变冷。
他几乎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束——不到一天之前,巫彭元帅还站在万军之中,挥斥方遒;然而短短片刻后,居然就成了这样残缺不全的僵冷尸体! “云焕!”他霍然抬头,看着那个嗜血的人,“你疯了么?!” “飞廉?“那双金色的眼睛看了过来,仿佛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云焕冷然一笑:“哦,是你么?高贵的巫朗一族的公子——你,也是想来这里看好戏的么?可惜我并没有死……失望了么?” 根本不等对方回答,云焕冷冷举起了手里的光剑,声音低沉:“拿剑,站起来!——看在一场同窗份上,我给你军人一样死在我剑下的荣耀!” 飞廉愕然看着那个血迹满身的人,喃喃:“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 “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云焕的薄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眼神冰冷雪亮,“夺去我师父,夺去我姐姐,令我的妹妹出卖我,杀尽我族人——你们以为这些事就能击溃我,让我疯掉?” “可惜你们错了……哈哈哈!错了!”他在血色的冷月下仰头大笑,“每从我这里夺去一样东西,只是让你们往绝路上多走一步!——是你们自己招来了死亡,愚蠢的人!” “胡说!”飞廉再也忍不住,厉呼:“我和潇是来救你的!” “救我?”云焕唇边的笑意凝结了一瞬,审视地看了一眼这个昔日同僚。
然而只是一瞬,他又笑起来了:“哈哈哈……救我?巫朗一族的继承者、明茉的新夫婿……你,来救我?” 他在长笑中举起了手里的光剑,那把剑在他手中焕发出前所未见的雪亮光芒,吞吐凌厉,剑芒夺人,竟全没有剑圣之剑的王者之风,而闪着妖异的光。
先饮云焰之血,再饮巫彭之血——所亲所爱,一剑斩断!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再羁绊住他? ——如果,眼前的人是最后一个,也须立刻斩绝!云焕霍地止住了笑声。
俯视着地上人,眼里忽然焕发出了璀璨的金光,那种金色里隐藏着最深的黑暗。
他手里的光剑随着杀气喷薄而出,吞吐几达三丈! 飞廉一惊,来不及多想便扔开了巫彭的尸体,侧身一滚,贴地抽出剑来——叮的一声,手腕发麻,在千钧一发之时恰恰挡住了必杀的一剑。
——什么?云焕……云焕竟真的要杀他?! 然而,根本容不得他有一丝怀疑,杀气逼人而来。
剑风破空,直刺他的心脏、咽喉和眉心,令他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能堪堪格挡——他和云焕多年同窗同僚,对彼此的武学造诣都是了如指掌,两人如交手,不到一千招开外是分不出胜负的。
但令他惊骇的是云焕攻击速度忽然比往日快了数倍,力量更是大到不可思议,仿佛是换了一个人! 每接一剑,飞廉心里的惊骇就增加一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简直不是“人”所该有的力量,难怪连巫彭元帅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不过十几招,他的虎口震裂流血,而手中的剑也已经被削到了不足半尺。
“叮!”最后一招交击后,手里的断剑被震飞,飞廉心知不敌,立刻随着那一击的力量急速后掠,想趁势避开对方的后继攻击——此刻他已经不再有什么阻止云焕或者救回云焕的念头,唯一的念头就是如何才能不被杀! 然而对方显然没有让他逃脱的打算,一击震飞飞廉的剑,云焕合身疾速踏进一步,人剑合一,当头便是一剑向着飞廉顶心劈下! 他只来得及合身一滚,避开了要害,然而光剑已经斜斜切开了他的肩膀,继续毫不留情地斩下,瞬间就要将把他的身体整个斜切开来!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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