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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方向,剑上的血一滴滴流下——哪里……哪里来的那么多血? 他的意识终止在那一刹。
“啪嗒”一声,被拦腰截杀的上半身从半空里颓然落地,睁大着眼睛,血流纵横。
而下半身顺着惯性,居然还继续跑出了五六步,“哗”地一声栽入了外面的水里。
冰冷的水里立刻开出了一朵温热的红花。
“啊!”惊骇的呼声再次从虚空里发出,仿佛那个看不见的敌人也被如此血腥的一幕吓到了。
无数士兵从火海中冲出,却看到了逃兵的半截尸体。
“临阵退缩者,斩!”队长堵在甬道口,执剑指向那一群失措的战士,厉喝。
所有人都被那样的杀气惊得一哆嗦,止住了逃生的步伐。
“给我回去灭火!一个都别想从这里逃掉!”队长咆哮着,剑点向其中几个士兵,“你,立刻启动备用炼炉!你,发信号出去请求最近的援助!立刻去!” 被那样的严厉和冷酷镇住,沧流的士兵们在短暂的失措和骚动后安静了下来,相互看了几眼,便有几个官阶稍高一些的站了出来,苍白着脸冲向各个位置——毕竟是帝国训练出的战士,有着铁一般的纪律,多年来的教导已经把服从和忠臣刻入了他们的脊髓,在危急时刻如条件反射般地跃出。
队长铁青着脸,握剑站在甬道口。
火蔓延到了他脚边,然而他忍受着火的灼烤,居然一动不动,眼睛里有狼一样的光,紧紧盯着内舱的某一处。
那里,那行湿漉漉的脚印已然停顿了多时,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又一阵风吹过。
过来了!——毫不犹豫地,他大喝一声对着风中一剑斩落! “哎呀!”就在斩中的刹那,那个看不见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然而随着惊呼,又有一道白光在瞬间腾起,居然将他的剑震得偏了开去。
那行脚印立刻沿着甬道夺路而逃。
那是什么?那道白光……又是什么? 队长虎口被震裂,握着手腕往前追去,却已经来不及。
他只看到那个脚印飞快地往前跑着,在奔跑的过程中,空气中忽然间微微显露出了一个人形,仿佛露水的凝结——那是一个异族装扮的少女,用右手捂着左臂,踉跄地奔逃。
她的身形极快,只是一眨眼已经冲到了甬道尽头,扑通一声跳入了镜湖的水中。
“那……戒指?”最后的刹那,看清了那道光线来自对方右手的戒指,队长诧异地喃喃。
然而来不及多想,他立刻回身加入了火势的扑救。
在跳入冰冷湖水中的刹那,那笙才吐出了一口气,脸色苍白。
方才那一幕让她几乎恶心到吐出来。
因为无法坐视女萝被杀,她用上了刚学会的隐身术,想去摧毁那只螺舟。
不料那个钢铁的东西是如此坚硬,而皇天的力量在水中又远不如在陆地上,费尽了力气,也只能折断外面的轮叶而已——于是,她大胆地在对方开舱出来检修的时候闯入,想毁了内部机械。
然而,如此酷烈的景象,却让她惊骇到几乎不能举步。
在恍惚中,她无声地在水中下沉,掠过那一朵缓缓洇开的血花。
看到那半截尸体正在不远处缓缓下坠,落入女萝的丛林时,她又是一阵恶寒。
就在这个刹那,仿佛背后有一把无形的巨锤敲来,她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震! 身后的某一点爆裂了,潜流在瞬间向四面八方涌出,推向各处——银色光和红色的火交织着在水底绽放,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一瞬间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骇然回头,眼角只看到了那朵银红的烟火泯灭的光。
那只螺舟、那只螺舟,还是……爆裂了? 她抚摸着胸口的辟水珠,感觉心脏在急速地跳动——她本来应该觉得高兴的,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沉重得受不了。
她闯入过那架可怕的机械,看到过里面那些普通士兵的眼神……那眼神里,同样有着对死的恐惧和对生的热望。
只是这短短一瞬,那上百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随着爆裂消失了么? 那笙怔怔地望着那一处的水面,望着散落下来的木片和铁块,知道那些混和着无数年轻人肢体和血肉的渣滓将会沉入水底,成为女萝们生存的腐土。
那些活生生的年轻人,就这样死了么?……忽然间,她就想起了几个月前在桃源郡遇到的那个少将云焕。
方才那个队长的眼神,真的和他十分相似啊。
那些沧流军队,个个都是如此不要命的么? 湖水托着她缓缓下沉,受伤的左臂流出血来,拖出一缕血红。
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望着爆炸的那一点,发怔。
无数雪白的手臂伸过来,轻轻将她接住,温柔地抚摩着她的伤口,将血止住。
那些女萝纷纷聚拢过来,惨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唉,客人啊,你何必如此……于今生死对我们毫无意义。
”女萝们托着那笙,缓缓放回到水底,那些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没有悲喜,“我们早已死去多时了,不愿回到天上,才化身成女萝沉入湖底守护大营……客人啊,你让我们多么担心。
” 轻轻地说着,女萝托着她,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弋而去,那些深蓝色的长发在水中如水草一样逶迤。
在女萝托起她的那一刻,那笙睁大了眼睛—— 天啊!那么……那么多的女萝! 游鱼的光映照出的都是一片惨白——不知从哪里瞬间冒出来,无数雪白的手臂覆盖了水底,密密麻麻,仿佛无数的水藻随着潜流飘荡,一望无际。
那些女萝织成了雪白的森林,相互之间却不说话,仿佛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汇聚,彼此却素不相识。
那笙望着这蔚为奇观的景象,忽然间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些女萝中,大部分是没有眼睛的!那些黑洞洞的眼窝深不见底,毫无表情,渗出阴冷狠厉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镜湖下……哪里冒出来这么多的女萝?就算云荒大地上活着的鲛人加起来,只怕也没有那么多吧?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鲛人死在了这镜湖底下,成为万年不化的女萝呢? 她怔怔地想着。
女萝托着她急速地潜行,向着战圈的相反方向而去,穿过了一片片颜色迥异的水底和乱石遍布的罅缝,最后停止在某处水流平缓的地方。
“权使,我们终于找到了这个走失的客人。
”她被轻轻放了下来,听得身边的女萝轻声回禀,“我们带她来向您禀告。
” 权使?是炎汐来了?是炎汐来了么! 那一瞬间她不再走神了,倏地回头看去,果然只见一个白甲蓝发的鲛人站在水下石阶上,身姿挺拔。
那个鲛人身侧站着的,居然是方才和她走散了的真岚! 想也不想地,她便挣脱了女萝,直冲了过去:“炎汐!炎汐!” 她欢呼着扑过去,却被一只手轻轻推了开去。
“我不是炎汐。
”那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撑开一臂的距离,正好让她碰不到自己的衣襟。
那个鲛人将领低下头看着她,嘴边泛起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别用戴着皇天的手来碰我……我不喜欢。
” 那笙愣了一下,抬头望了那个人。
奇怪……总觉得熟悉。
这个前来迎接他们的鲛人将领有着这一族独有的俊秀面容,看不出性别。
然而他的眼神却不像炎汐那样是刚硬的,而有着一种飘忽的鬼魅气息,似笑非笑,在看着人的时候仿佛总是含着一丝讥讽。
极力地回忆,她忽然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宁凉?是你!” ——只不过短短几天没见,她几乎要把他给忘记了。
这个将她和西京从康平郡带到九嶷的鲛人战士,在龙神复苏后奉了苏摩的命令返回镜湖大本营。
重见时竟是完全换了一副装扮,几乎让她认不出来。
“你是权使?”她有点惊疑不定,望着他身上披挂的白甲——如果他也是权使,那么岂不是和炎汐平起平坐了? 宁凉甲胄的右肩上纹了一团金色的蟠龙——那是复国军中最高阶位,左右权使的标记。
然而白甲上,却同时佩着一朵素白色的水馨花。
一眼望去,前来的所有复国军战士的甲胄上,都佩着同样一朵白花,清冷而哀伤。
“一月前,寒洲牺牲于西荒博古尔大漠,随行战士无一返回,复国军全军上下为此哀悼。
”宁凉嘴角嘲讽般的笑意终于消失了,他低下头去,将手按在右肩上,“目下外敌入侵,军情如火,于是长老们决定让在下暂时代替。
” “啊……”那笙脱口低呼了一声,脸色急变,“那、那炎汐他呢?” 虽然不认识那个寒洲,但听得右权使身亡,她登时就想到了身为左权使的炎汐——炎汐为什么不自己来接他们,而要让宁凉来?难道、难道他也是在鬼神渊取回封印的时候,被…… 她不敢想下去。
“炎汐没什么大事,只是变身刚结束、身体未曾复原罢了。
”宁凉却讥讽地笑了一下,望向身侧,“他要我将封印交给了皇太子——” 那笙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果然看到真岚的手里捧着一个和地宫里一模一样的石匣。
虽然在万丈深的水底,那个匣子还是在不停地震动,仿佛里面的东西在急不可待地敲击着,要挣脱上百年的束缚。
真岚托着匣子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静默。
他的眼神从方才开始,一直没有离开过远处的那一场惨烈战斗——在战圈外围,水底升起了无数雪白的藤萝,女萝们一群一群地扑出来,织成密密的罗网,拦截着试图外部攻入大营的靖海军团。
这些水底来去自如的女萝们有着优越的行动力,行动极其敏捷,无数乘着小艇出来的靖海军纷纷被那些水藻一样的手臂绞杀。
然而,对于那些螺舟,女萝们却没有多少实际的攻击力。
螺舟不像小艇一样以速度取胜,它是缓慢而坚不可摧的,它一寸一寸地前进,摧毁所遇到的一切。
它坚硬的外壁,让所有不顾一切上去阻拦的女萝都支离破碎。
从螺舟里不停地飞射出小艇,艇上有披坚执锐的沧流战士。
那些战士在靖海军团中受训多年,极擅水战,每人身上的肌肤都遍布着水锈,能在水下屏息一炷香以上的时间。
那些小艇风一样地冲出来,和鲛人战士厮杀在一起。
经常是两艘小艇同时被机簧飞射而出,艇上当先的沧流战士左右分持一张巨大的网,将前方的鲛人战士迅疾不防地裹住。
然后,坐在后面的沧流军人便立刻手持精铁打造的军刀,从网中用力捅入,左右砍杀。
小艇的末端系有长索,在沧流军人水下屏息时间到达极限的时候便会猛然收缩,将战士连着小艇都收回螺舟的腹部。
如此轮番出击,训练有素。
而鲛人战士则多用纤细锐利的武器——或是长剑,或是分水刺,凭借着身形的灵活和地形的熟悉来回游弋,敏捷性远非那些人类可比——往往小艇刚从螺舟里射出,还不等沧流战士展开进攻,鲛人战士已然迅疾地游了上去,一剑当先将持网的战士刺死。
这一场战争进行得惊心动魄,只见血色不停地在水里扩散,将镜湖染得一片红。
然而螺舟仿佛坚不可摧的堡垒,在鲛人和女萝的联合抗击之下虽然速度减缓,却依然如割草机般缓慢地前进,将战线一分分推进。
——沧流建国以来,镜湖底下这不见天日的战争就从未终止过。
由于和鲛人相比,冰族先天不足,无法在水中作战,靖海军团多次在水底遭到了败绩。
然而,近年来随着巫即大人按照《营造法式?靖海篇》改进了螺舟,增加了乌金炉作为水下推进器具,采用了银砂遇水即燃的原理制出水下照明灯,并且找到将水转换为可以呼吸的空气的方法,种种措施之下,靠着新的作战工具,水底的局势开始扭转。
三年前,靖海军团就曾经成功地冲入过鲛人的大营。
然而那一次的胜利也是有限的。
虽然撕裂了复国军的防线,但是鲛人们却已经及时地从大营里撤退,在湖底隐秘的地方重新建立起了基地。
那之后战争又持续了三年,大大小小数十役。
而这一次的规模是空前的。
获得了右权使寒洲和左权使炎汐都奔赴外地执行任务、大营中无人主持的密报,靖海军团三师联手,出动了五十架螺舟,全力出击——力求从各个方位锁定复国军大营的位置,一次性合拢包围圈,再也不让复国军如上次那样逃脱。
果然,在五个方向的同时进逼下,复国军大营被完全包围了,鲛人战士们开始殊死反击,竭尽全力不让那铁一样的包围圈缩小。
这一场血战,已然持续了三天三夜。
宁凉刚奉命返回镜湖,便遇到了这样紧急的局面,来不及多想,便代替右权使披甲上阵,和同样刚刚从鬼神渊返回的炎汐一起指挥反击。
然而,在战事进行得如此紧张激烈的时候,却还要分神过来应付这些空桑人。
一想起来这就让他烦躁不安,杀气上涌。
顿了顿,宁凉眼里忽然浮现出一丝迟疑,他压低了声音,仿佛不愿被身边随行的鲛人战士听到,宁凉靠近真岚身侧,问了一句话:“为什么苏摩少主没有和你们一起来?他去了哪里?他不是说很快就回镜湖来么?” “……”真岚忽然间无法回答。
难道要他说:他们的少主,那个刚刚继承了海皇力量的人,为了所爱的女子去了沧流人的帝都?抛下了这里战乱中的族人和等待他带领的战士,毫不犹豫地去了另一处? “苏摩他,去了帝都,”刹那的迟疑后,他还是开口这样回答,“他要去追回如意珠。
” “哦……是这样。
”宁凉带着恍然的神色点头,“寻找如意珠的确也是当务之急,难怪他急着去了帝都。
”然后,低了头,却极轻地说了一句:“等他找到如意珠,说不定,已然没有族人再需要他拯救了……” 冷冷一笑,宁凉望着那边的战况,蹙眉结束了这一次的谈话:“既然封印已送到,这一次空海之盟,也算是两清了。
”他对着真岚颔首致意,“目下靖海军团三师围攻镜湖大营,情况紧急,也就不远送两位了。
” 他一点头,身侧的鲛人战士们便立即转身。
在两人方才的对话中,所有在侧的鲛人战士均沉默地看着他们,不发一言,但是眼睛里无不对这一行空桑来客透露出敌意。
此刻听得右权使说要走,个个随即离开,头也不回。
望着他们转身,那笙有些愕然,回过神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们怎么……怎么就走啦?炎汐呢?炎汐他呢?” “左权使不能见你……呵,他可是曾经发过誓,要为复国舍弃一切。
如今,全军上下都不会允许他违背这个誓言。
”宁凉定住了脚步,回身,嘴边露出一丝冷笑,“他正在大营中指挥抗敌,没时间来见空桑人——所有该交代的,都由我来交代。
” “那我去和他一起抗敌好了!”那笙一跺脚,懊恼地嚷,“他没时间,我有时间!” 她对着真岚伸过手去,把石匣拿起,用戴着皇天的手在上面比划:“臭手,我现在就替你解了封印——然后,我要去找炎汐啦!” 真岚却默默对着她摇了摇头,将她拉在身侧,低声:“他们不会让你去的。
” “为什么?”那笙气愤地嚷,“他们凭什么不让?” 真岚苦笑,微微叹息:“你看看他们的眼睛——” 那笙愕然地抬起头,望过去,忽然间就一个激灵打了个寒战——那些眼神……那些鲛人们的眼神!充斥着敌意和排斥,冷漠和憎恨,无论是鲛人战士还是死去的女萝,都以那种眼神看过来,似乎在一瞬间将她冰封。
“他们……他们恨我?”那笙脱口低呼,微微退缩了一下,“为什么啊?” “因为你和我在一起,”真岚叹息了一声,“因为你戴着皇天。
” 他望着水底无边无际的女萝,眼神黯淡——这片水底下,积聚着多少的亡灵啊……空桑七千年的历史上,有多少的鲛人被摧残了一生,死后双眼还被挖去制作凝碧珠,尸体被抛入镜湖。
那些死去的鲛人不愿化为云和雨升入天际,就把怨毒都积累在水底,不惜化为死灵也要守护族人,守护镜湖大营。
复国军在这充满了仇恨的水底里驻守,面对着如此深重的仇恨,炎汐他作为左权使,又怎能轻易跨过这一步? 他,毕竟不是苏摩那样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戴着皇天又怎样?我是中州人啊!”那笙叫起来了,对着重新背过身去的宁凉大喊,“喂!我不是空桑人!……我是中州人,和你们无怨无仇!求你们带我去见炎汐吧!” 然而,没有一个人理睬她。
所有的鲛人战士在交出石匣封印后自顾自地离去,随着宁凉返回前方,宛如灵活的游鱼,瞬间消失在光线黯淡的水底。
那笙急急施展起轻身术,跟了几步,然而终究比不上鲛人们的水中速度,被抛了下来。
她愕然地捧着石匣站在水底,望着不远处腥风血雨的战场,不知所措。
心情从高峰骤然跌落到低谷,她怔怔愣了半天,又气又伤心,终于忍不住还是“哇”地一声哭起来。
“别哭,别哭……”真岚从她身后赶上来,轻声安慰。
“炎汐…炎汐他为什么不来见我!”那笙站在水底大哭起来,泪水一滴滴地落入水中,随即消失无痕,她扯着真岚的袖子,哭得像个孩子,“他、他为什么不来!他不要我了么?……臭手,他、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真岚感觉她全身都在剧烈地发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那笙哽咽着,断断续续地问,“他不要我了么?” “他不是不想来,只是不能来。
”真岚想了想,低声道,望着水底那一片激烈战斗的景象,眼神辽远起来,“你要体谅他的不得已。
” “怎么不能来!他是左权使,没人能命令他不来。
”那笙不信。
“也没人能命令我,可我同样有很多不能做的事。
”真岚嘴角浮出苦笑,微微摇头,叹息,“我们只是受制于看不见的束缚。
你要体谅他……回到了镜湖大营,他就不再只是你的炎汐了,他首先是复国军的左权使。
“他违背昔日诺言变身,只怕已然引起军中战友的诸多不满。
而如今寒洲刚死,全军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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