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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历八方。
” 周慎冷言冷语:“你那叫四处瞎晃悠。
” “你都比我老五十岁了,脾气怎么还是这样坏?” 付潮生咧嘴一笑,抬眼看向谢镜辞与裴渡:“周慎他平日里,有没有欺负你们这群后辈?” “周馆主人很好的!” 谢镜辞毫不犹豫为他正名:“馆主很爱笑,总是乐呵呵的,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说到这里,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话本子里的周慎是个沉默高大的剑修,属于没头脑和不高兴组合里的“不高兴”。
类似于“爱笑”“乐呵呵”一类的形容词,绝大多数时候,都出现在关于付潮生的描述里。
“哟,看不出来,你还能乐呵呵?” 付潮生拿胳膊撞撞他手臂:“男大十八变啊周慎。
” 周慎直接给了他脑袋一个拳头。
“说起来,今日怎么不见温妙柔的影子?” 有人好奇开口:“她不是一直对付潮生的事情很上心吗?” “温妙柔从西市跑到东市,把所有衣铺都翻烂了。
” 另一人啧啧道:“女人真是可怕。
不过看时间,她应该也快折腾完了,说不定马上就能――” 他话音未落,院子门前果然有了新的动静。
时隔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付潮生,温妙柔必然会好好打扮一番。
谢镜辞心下好奇,随着其他人一同转过头去。
然后在视线后移的须臾之间,头皮一阵发麻,整个人彻底愣住。
来者并非温妙柔,而是一男一女两名修士。
男人高大健硕,肌肉如同起伏的紧实小丘,剑眉入鬓、五官硬朗,周身上下尽是生人勿近的煞气。
立于他身侧的女修则身形纤弱、容貌娇美,青丝被粗略挽在一起,中央斜斜插着把镶了颗小白珠的木簪,细长的柳叶眼轻轻一扫,与谢镜辞在半空中轰然相撞。
一时间杀气大盛。
裴渡亦是垂头瞧她:“谢小姐……” 谢镜辞暗自一咬牙。
谢镜辞换上满面春风的笑,倏地迎上前去:“爹爹、娘亲!你们怎么来了?我真是想死二位啦!” 来人正是她爹谢疏,以及她娘云朝颜。
这是官方解释。
用更加真实一点的话来讲,是他们家至高无上的女暴君,和女暴君身边的哈士奇。
满脸凶相的男人眉目舒展,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下一句台词是“把这群人拖出去喂狗”。
但谢疏只是憨笑着道:“爹也想你!丫头,你是何时醒来的?我和你娘都很担心。
你伤势未愈,独自来鬼域做什么?就算要来,也应当叫上一些侍卫丫鬟,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云朝颜半眯了眼睛看他。
谢疏乖乖闭上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口型悄悄对谢镜辞道:“危――” “娘换了个新簪子啊!” 带着伤一声不吭偷跑出家,还被家里人当场抓包,谢镜辞百口莫辩,只能试图讨好暴君,做个进献谗言的狗官:“漂亮,真美!” 谢疏嘿嘿笑着邀功:“我亲手做的,中央那颗珠子是琼州雪灵玉,几千年才能逢上一颗。
” “小珠配妻,小珠配妻,不错不错。
” 她夸得失了智,末了才试探性问道:“二位怎会来这儿?”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们问你。
” 云朝颜嗓音清越,噙了显而易见的怒意:“说什么‘外出散心’,若不是我们见你一夜未归,去四处寻人询问线索,恐怕到现在都毫不知情――你说你,之前贪玩也就罢了,如今这么大的节骨眼,鬼域里能有多重要的事,让你一刻没在家里留,马不停蹄赶来这――” 她的声音忽然停下。
谢疏循着妻子视线看去,嘴角下意识浮起不可言说的笑容。
云朝颜迟疑一刹:“这是……小渡?” “真是啊!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儿?” 谢疏嚯嚯:“哦――莫非丫头之所以一刻没在家里留,马不停蹄赶来这,就是为了――哎哟――” 他把每个字都拖得老长,故意没说完后来的话,一副“懂的都懂”的欠揍样,末了,又朝裴渡朗声笑笑:“小渡,还记得我是谁吗?” 谢镜辞:…… 虽然理论上来讲,她的确是为了裴渡而来。
但你的这种语气果然就非常不对劲!她的动机明明很纯洁!你们这群肮脏的老人,一定想到了其它奇奇怪怪的东西! 谢镜辞快要发狂,一旁的裴渡同样紧张。
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这二位时的情景,堪称一辈子难以忘却的黑历史。
那时他并不知晓谢小姐家里人的模样,见了这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夫妻,理所当然叫了声“大哥大姐”。
结果谢疏猛地一拍他肩头:“我们来学宫找女儿,她叫谢镜辞,不知小老弟可曾见过?” 一跃成为谢小姐的小叔叔,裴渡当时撞墙的心都有了。
这回他定要吸取教训,在谢小姐家人心里留下好印象。
……那应该叫什么来着。
叔叔还是伯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么?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更加通用的叫法?或是和往常一样,称他为“剑尊”?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绝不能再脱口而出“大哥”那样逾矩的称谓,得用称呼老一辈的方式。
谢疏还在满怀期待望着他看,如今的情形已经不容许他多加思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通用的老一辈称呼―― 裴渡灵光一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谢爷爷好。
” 谢疏笑意止住,眼底浮起死鱼一样的沧桑。
裴渡:…… 毁灭吧,死亡吧,让他杀了他自己吧。
“什么跟什么啊。
” 谢镜辞差点就狂笑出声:“这是我爹。
” 没错,剑尊是谢小姐她亲爹。
他真是疯了。
倘若剑尊是他爷爷,谢小姐又算是他的什么人,娘还是小姨? 裴渡后脑勺嗡嗡作响,凭借着脑子里所剩不多的理智,试图进行最后的补救:“对不起……爹!” 最后那个字一出,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身旁的谢小姐气息骤乱,向这边投来一个无比惊悚的视线。
他也想向自己投去一个无比惊悚的视线。
裴渡心如死灰,只觉得整个人成了油锅里翻腾的大闸蟹,被烫得咕噜咕噜冒泡,马上就能煮熟上桌。
“哎呀,这么快就宣示主权啦。
” 谢疏几乎要笑成一只面目扭曲的大嘴猴:“小伙子还挺猴急,有我当年那风范了。
年轻人嘛,我都懂的,你尽管冲冲冲诶嘿。
” 裴渡:不,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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