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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丝悬垂在半空中,不需要分毫移动,只要凭借着人们奔跑的力量,就能把他们的腿、胳膊甚至腰和胸口轻松切成两半。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村妇,竟然会是个天罗,须弥子想,原来这个传说中的杀手组织还没有灭绝啊。
这群追兵,又是怎么和这个女天罗扯上关系的呢? 不过这当口顾不上去思考那些与己无关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看上的尸仆。
须弥子能够感受到那个秘术士的精神力并没有什么减弱,说明被天罗丝伤害的人里不包括他,但如果这帮人仍旧像无头苍蝇那样在浓雾里乱撞,那可就说不准了。
只能出口干预了。
须弥子无奈地摇摇头,运足精神力,大喊一声:“是天罗丝!任何人都不要乱动!” 这一声喊拯救了剩余的追兵,他们大致也都听到过天罗丝的威名,立即停住脚步,不敢再移动。
一时间,山谷里变得寂静无声,连人们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片刻之后,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坏我的计策?” 须弥子一面留意着身前的天罗刀丝,一面谨慎地向着他未来的尸仆移动着,过了半晌才回答:“我和你没有什么仇怨,但是这群人当中,有一个人是我想要的。
我要把他带走,其他人你爱怎么杀就怎么杀,我不在乎。
” “你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么?”女子冷冷地问。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须弥子说,“死人是没有身份的。
” 两个人一问一答,旁若无人,简直是把困在天罗丝阵中的人们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尽管须弥子刚刚出声帮助了他们,也没人顾得上领情,一片咒骂声爆发出来。
须弥子只当听不见,仍旧向着那名秘术士靠近。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须弥子距离秘术士已经很近了。
秘术士此时正全神贯注提防女天罗的袭击,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须弥子手里捏住一根毒针,只需要把毒针发射出去,刺到此人的身上,他就会瞬间倒地毙命。
然后他会带着这具尸体迅速离开山谷,神不知鬼不觉。
“那你最后成功了吗?”雪怀青问。
须弥子苦笑一声:“成功了,但最后却失败了。
” “这是什么意思?”雪怀青不明白。
“我发出了那枚毒针,杀死了那个秘术士,用尸舞术把他的尸体带了出去,远离身后血腥的战场,”须弥子说,“但当我来到安全地带,准备给他打上烙印,成为我的专属尸仆时,才发现他的后背上不知什么时候被钉上了一枚钢钉。
当时我就知道不妙,一检视才发现,这枚钢钉上带有一种奇特的剧毒,能够迅速利用毒素损毁中毒者的内脏,但外表上却看不出来。
” 雪怀青“啊”了一声。
身为尸舞者,她当然知道,如果一具尸体的内脏被完全损毁,就没有办法作为尸仆长期驱用了。
也就是说,须弥子白白辛苦了一场。
“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过来,这是那个女天罗对我说破她的天罗刀丝阵的报复,”须弥子说,“她从我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我想要干什么——也许我不该多提那一句死人——然后迅速想到了报复我的方法。
她不但杀人手法准确迅速,还对尸舞术有相当的了解,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哪。
” “能得到你一句称赞,我想她的确能算得上了不起了,”雪怀青说,“那后来呢?” “后来?我竹篮打水一场空,既丢了长门僧,又没能得到秘术士,当然是恶向胆边生,回头去找那个山谷,想要杀了她出气,”须弥子说,“但当我回到那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地上有很多血迹,还有一些残肢断臂,但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到最后究竟这两拨人谁胜谁负,我也就不知道了。
后来我郁郁地离开了锁河山,也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女子和其他的追兵了。
这就是我全部能告诉你的。
” “谢谢你,须弥子前辈。
”雪怀青深深地施了一礼。
他完成了自己的许诺,又额外奉送了一个,已经显示出了在他身上非常难得一见的慷慨和温情。
如今回答了这两个大费唇舌的问题之后,他带着剩余的尸仆飘然而去,雪怀青猜测,他大概会第一时间去往天启城的郊外,去寻找她的师父姜琴音的坟墓。
至于这个老怪物到底会在师父的坟墓前说些什么话,她就猜不到了。
雪怀青定了定神,走向安星眠,“他已经回答了我的问题,你的呢?” “他也回答了,”安星眠说,“此行不虚。
那我们就……就此别过吧。
” 话说出口,他的心里却微微有点不舍。
虽然雪怀青是一个性情淡漠的少女,但和她相处这些日子,安星眠却始终觉得很轻松。
她不会耍小性子发脾气,不会说谎欺骗,不会阳奉阴违,不会蓄意刁难,虽然过去素不相识,但和她在一起反而没有任何压力,也不用担心什么,比起每次见到唐荷时的头痛欲裂,真是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嗯,再见了。
”雪怀青仍旧是淡淡地点点头,真的转身招呼自己的尸仆向远处走去。
安星眠没想到她走得那么痛快,一愣之下,忍不住喊了一声:“等等!” 雪怀青回过头:“还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问,你要问的问题,有答案了吗?”安星眠问。
其实他并没有任何意愿去打听他人的隐私,但总得为自己那一句无意识的挽留找点借口。
“已经有了,但是……没有什么用。
”雪怀青有些沮丧。
“为什么没用呢?”安星眠下意识地又问,然后连忙摇摇头,“对不起,我不是想要打听你的隐私,只是……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能够帮到你。
毕竟这一趟能够见到须弥子,我首先就得感谢你。
” “不必谢,没有你和风前辈,我也未必能让须弥子开口,就算是我们相互合作好了。
”雪怀青摆了摆手,神情有点犹豫。
她咬了咬嘴唇,接着说:“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你那么聪明,也许真的能帮我想出点主意来。
你愿意听吗?” “当然愿意,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安星眠说。
“我说过了,这不算什么恩……”雪怀青把义父的遭遇向安星眠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安星眠认真地倾听着,当听到这件事里竟然又出现了一名长门僧之后,眉头微微一皱。
为什么又有长门僧的事?他想着,这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出场么?还是背后藏着什么玄机? “须弥子至少解开了我一个长久的疑团,那就是为什么义父全家本是与世无争的普通山民,却会遭遇那样的惨祸,”雪怀青说,“如果是恰好需要女人和婴儿的尸体冒充,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但是须弥子对旁人的身份漠不关心,从头到尾他只是惦记着他的尸仆,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群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女天罗为什么被追杀。
” “但是你已经知道了,那群人毫无疑问就是乔装改扮的金吾卫,”安星眠说,“须弥子猜得没错,我也是这样的判断,他们抓不到那个女人和婴儿,于是杀害了你义父的妻儿,把尸体烧焦,带回去冒充以便交差。
那一天到你义父村子里的所谓药材商人,其实就是他们,目的是为了找到某一个正好有婴儿的人家,以便下手。
” “这些说的大概都是正确的,可是……我不知道我该干些什么了,”雪怀青的脸上有难得的迷茫,“我应该去复仇吗?可是那些金吾卫基本上都被皇帝抓起来杀光了。
我应该就此放下么?可是,我追寻了那么久,最后找到的只是半个答案,根本不能给死者一个交代。
但我如果继续追究下去,弄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找到那个女人的身份,找到金吾卫们追捕她的原因,我又能得到什么呢?好像什么都得不到,义父已死,义父的妻儿已死,怎么都换不回来了。
” 此时的雪怀青看起来不仅迷惘,而且充满了苦恼,这让安星眠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在长门修习这么多年,他对于人的心理活动和精神世界有着相当强的把握能力。
在他看来,雪怀青这样的女孩子,或许对她的义父的确是有真情的,却未必会把同样的感情施加给她从来没见过的两个人——她又不是那种感情泛滥的小女人。
而且即便她真的满怀孝心,以替义父复仇为己任,当年的金吾卫们也一个个都被皇帝处死了,而且往往是受尽酷刑而死,雪怀青自己也未必能做得比官家的鹰犬更专业,难道这还不能让人出够气么? 他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得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也许雪怀青只是单纯地需要找点事做。
与其说她是在为义父尽心,倒不如说是以义父的事情为借口,逃避着另外的一些事。
这就好像安星眠小时候被私塾老师逼着做功课的情形,他自己天资聪颖,完成功课不在话下,而和他关系不错的一个小伙伴却总是很头疼,一到做功课时就会磨磨蹭蹭,一会儿又要磨墨,一会儿又要上茅厕,总之赖到拖无可拖的时候,才不情愿地翻开课本。
现在的雪怀青,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孩子啊,或许正有什么让她无限恐惧的事物在等待着她,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推诿和拖延。
虽然安星眠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很能理解那种感受,并且,也愿意想办法去帮助她。
比如说,装作不经意地推动她一下。
“其实我觉得,如果你的心里还存着迷惘,倒还不如一直追查到底,”安星眠说,“事物的意义总是藏在表象之下,当我们动手做一件事情时,其实心里并不明白它的意义所在,但只要做了,结果就会存在。
我们长门的修炼,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为了消除心中的迷惑,寻求内心的宁静。
” “内心的宁静……”雪怀青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像是忽然间被这句话感染了一样。
“我们长门的得名由来,来自于最初的典籍《长门经》,”安星眠继续说,“撰写这本书的觉者,把生命比喻成一道又一道的无尽长门。
我们这些凡俗的生灵,就是要跨过一道道长门,得到最终的平静与解脱。
长门僧的修炼,是为了得到这种平静,而你,也可以为了这样的平静而努力,那就是放手去做,做能够让你得到宁静的事。
” “我懂了。
谢谢你。
”雪怀青点了点头。
她回过身,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忽然展颜一笑:“我决定了,哪怕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也想要把它弄清楚。
我也想要得到平静。
” 安星眠看呆了。
之前他见到过若干次雪怀青的笑,但那只是一种惯性的、礼貌的表情,骨子里仍然是淡漠而压抑的,笑与不笑并无分别,而现在,安星眠真正见到了她的美丽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舒畅的笑颜。
他发现雪怀青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那样明媚而灿烂,宛如照进幻象森林最深处的金色阳光。
“这才像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啊。
”安星眠喃喃地说。
“你说什么?”雪怀青问。
“没说什么,”安星眠连忙摇摇头,“自言自语而已。
” 夜深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万蛇潭数里,在森林里没能找到合适的宿营地,只好将就在林中清理出一片空地,搭上帐篷。
这原本是很危险的,随时可能遭受毒虫和猛兽的袭击,犯了森林生存的大忌,但有了不眠不休的尸仆在旁边护卫,大忌也就变得无须顾忌了。
经历了这一天的种种凶险经历,再加上连续的赶路,贪睡的安星眠其实已经很困倦了,刚刚躺下就睡着了。
但睡了没两个对时,天就亮了,林中不知名的鸟儿开始发出响亮的鸣叫,那声音就像是被杀的公鸡发出的最后惨号,凄厉异常,把他生生吵醒。
安星眠揉揉眼睛,钻出帐篷,发现尸仆仍旧铁塔一般守在外面,脚下躺着一只皮毛斑斓的动物,也不知道是狐狸还是别的什么倒霉蛋,但雪怀青的帐篷已经空了。
考虑到尸舞术的有效范围,她应该没有走得太远。
他沿着地上的足迹走出几十步,看见雪怀青正靠在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天,貌似是在观赏朝阳。
但实际上,这片森林里的树木躯干都很高,抬起头大半只能看到浓密的枝叶。
“你在看什么?”安星眠问。
“没看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些旧事而已,”雪怀青说,“当年的金吾卫恐怕都被皇帝杀绝了,怎么才能查到他们那时侯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呢?” “大概可以翻一翻过去的陈旧记录吧,”安星眠说,“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来年,很难讲这样的记录能否找得到。
” “看来非得进皇宫去找一找了。
”雪怀青说着,脸上并没有太担忧,似乎皇宫这种地方对她而言也就像是个菜市场,可以自由进出。
“皇宫里也未必找得到,”安星眠思索了一下,“一般情况下,如果是金吾卫出宫办案,必然有皇帝的特许,完全不必要伪装。
但那些人都伪装成寻常的市井糙汉,可见执行的是机密任务,未必会留下文字记录。
只有找到当时的经手官员,也许才能亲口问到。
” “这就不好办了,”雪怀青眉头微皱,“也许我又只能去麻烦一下天启城的游侠了。
” “这种事情,普通的游侠未必能办好,何况你不担心再次被出卖?”安星眠说。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其实我倒是认识一个朋友,也许可以帮你的忙。
” 他大致讲述了一下白千云的身份:“这位白兄常年贩卖地下河洛兵器,和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来往。
你只要告诉他,是我让你去找他的,他一定会帮忙。
” “你就这么肯定他肯出手相助?”雪怀青问,“我可没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他。
” “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放心吧。
”安星眠自信地说。
“那我就只好去麻烦他了,不过,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云中城?”雪怀青说,“你不是也有事情拜托他调查么?现在须弥子也见过了,正可以回去看看他的结果如何。
” “我……另有事情要办,恐怕不能陪你同去了。
”安星眠又迟疑了一下。
“哦?其实是讨厌和我同路吧?”雪怀青忽然说。
安星眠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雪怀青嘴里说出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雪怀青又是一笑:“其实我知道你的心思。
你原本是要去云中城的,可是指点了我也去云中城后,你就不想和我一起走了,免得我误解你,以为你是想要找借口和我同路,然后趁机有些非分之想。
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君子,而我也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
” “那我们还是同行吧,我也不必多耽搁时间了,”安星眠如释重负,“和你说话真是痛快,什么圈子都不用绕。
” 离开幻象森林一路向东北方向行进,到了距离云中城大约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初了,天气明显转凉。
安星眠连着几个月奔波劳碌,疲倦之下感染了风寒。
好在他是个有钱人,直接包下一辆马车,躺在马车里边休养边赶路。
让他有些受宠若惊的是,雪怀青主动承担起了照料他的任务,茶水饮食都安排得十分妥帖。
“我一直以为,我非得死了变成尸体,才能得到尸舞者的照料呢。
”他开玩笑说。
“我一直以为,你们长门僧得了病也会非常高兴,把这又当成是‘跨越的一道门’呢。
”雪怀青回应说。
和安星眠相处这些日子后,她也慢慢会说一些调侃的话了。
“一般的长门僧没准还真会那么想,”安星眠懒懒地靠在枕头上,“可我和他们不大一样。
我还是觉得人生应该是快乐的,该享受的时候就应该好好享受,不用随时随地把自己绷得苦哈哈的。
” “这可不像一个长门僧应该说的话,”雪怀青有些惊奇,“你既然对苦修没有兴趣,又为什么要加入长门呢?” “父亲的遗命,不得不遵从啊。
”安星眠苦笑一声,把自己童年的经历略微说了一下,又稍稍讲述了自己如何试图以金钱收买章浩歌收自己为徒、而章浩歌居然答应了。
他不喜欢在女性面前矜夸,对自己的事情基本一笔带过,却忍不住大大夸赞了老师章浩歌。
“也许站在你们的角度看,他确实很伟大,不过我不是太理解这种为了捍卫所谓的信仰而完全不顾自己生命的做法。
”雪怀青听完评价说。
“你还真是诚实,”安星眠说,“其实我也并不赞同他那么做,但是,一想到那种信仰的力量,还是难免让我感动。
也许是因为我自己没有那种坚定的信仰,所以我才会很羡慕那样的意志。
” “尸舞者不为任何信仰而活着,”雪怀青沉默了一会儿,“他们只为了自己。
不,是我们只为了自己。
” 安星眠看得出来,雪怀青的情绪里混杂了一丝忧伤。
这不难体会,尸舞者的孤独和离世固然令他们有骄傲的资本,却也同时让他们在内心深处对其他人有隐隐的羡慕,尤其是像长门僧这样有一个光明正大的信仰可以去崇拜和追求的人群。
他只能想办法岔开话题。
“前面那个小镇可以歇歇脚,”他说,“那里有一家店,做的烧饼夹牛肉味道相当不错。
” 雪怀青不置可否,但还是跟着他下了车,和他一起走到了那家烧饼店。
这家店其实不只卖烧饼,还有各色卤菜,店门口挂着一排色泽金黄油亮的卤鸭子,远远散发出香气。
不过看得出来,它的烧饼夹牛肉名气最大,来这里的顾客不论买些什么吃食,或多或少都会捎上几个烧饼。
那烧饼烤得焦黄酥脆,牛肉则红亮亮的冒着热气,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安星眠买了一只鸭子,买了四个烧饼夹牛肉,然后把雪怀青带到另一家小面馆,要了两碗最便宜的素汤面。
面馆伙计的嘴都快撅到房顶上去了,却也不能不做生意。
雪怀青看着他充满尊严的气鼓鼓的背影,叹了口气:“其实我们拿回马车上吃也是一样的。
” “你不明白,吃烧饼夹牛肉,就要配这一家店的面汤,可惜他们不单卖面汤。
”安星眠笑眯眯地回答。
他撕开油纸,正准备带着幸福的表情朝着手中的烧饼大口咬下去,突然间动作凝滞了。
雪怀青看着他圆睁的双眼,连忙问:“怎么了?” “隔壁桌子上坐着的人我认识,是一个长门僧,天藏宗的长门僧,”安星眠小声说,“我上一次跟随老师参加长门法会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个人。
他胖得很有神韵,所以我对他有印象,后来还找他说过话。
” 雪怀青侧头一看,险些笑出声来。
如安星眠所说,这是一个大胖子,胖得颇有几分神韵,整个脑袋几乎是浑圆的,两只眼睛却小得像绿豆,令他的头颅看起来活像捏出来的面人。
“我还记得这个人叫刘聪,”安星眠说,“那次法会结束后,我去问他,他怎么能在长门的苦修中还保持那样令人羡慕的好身材。
他告诉我说,多亏了长门的苦修,他才能瘦到这个地步,‘只有以前的一半那么胖’。
” 雪怀青叹为观止:“那他以前得胖成什么样啊,岂不是一座肉山?你现在打算怎么样,去和他说话吗?” “先不急,”安星眠说,“现在形势紧张,公开场合说话不方便。
我们可以先跟着他,到僻静的地方再说话。
” “等一下,他好像一直在看着什么,”雪怀青说,“他的眼睛一直瞪着桌腿。
” 两人等了一阵子,名叫刘聪的胖子吃完了面前的一大碗素面,站起身来,谨慎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才走了出去。
可惜的是,这样的左右张望不过是徒具其形,否则他不会看不到,邻桌有一男一女已经暗中观察他很久了,男的他还曾经会过面。
“看起来,他纯粹是因为体型实在不像一个长门僧,才会在那么长的时间里都一直没有被捉住。
”安星眠嘀咕着,假装碰翻了面碗,让面汤流了一桌后又滴到地上,然后不理会眼睛里快要喷出刀子的伙计,和雪怀青一起换到了刘聪之前坐的那张桌子。
他低下头,在桌腿上找到了一个标记。
“一个椭圆形和一个三角形,这是你们长门的暗号吗?”雪怀青问。
“这不是通用的长门标记,”安星眠说,“但刘聪能看懂这个暗号,我认为十有八九是天藏宗独有的暗号,而且至少说明了有人在召唤同伴。
我们应该跟着去看看,不过还是先不要现身,毕竟那是别人宗派里的秘密。
” 安星眠在桌子上扔下一枚银毫,远超过两碗素汤面的价钱,总算让伙计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然后他和雪怀青一起走出门去,远远地跟着刘聪。
这个小镇不算太大,一条南北走向的青石板路贯通全镇,几分钟之后,刘聪已经走到了镇子的中央,然后向东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安星眠正准备跟上去,雪怀青却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怎么了?”安星眠问。
“不大对劲,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在跟着他。
”雪怀青说。
两人装作在路边小摊挑选粗糙的手工饰品,安星眠悄悄回头,果然看见两个黑衣男人跟在刘聪身后,也进入了那个小巷。
他们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目,但身手矫健,显然身怀武艺。
“我们尸舞者对于跟踪和反跟踪这一套都玩得很熟。
那两个人,从刘聪离开面馆后,就一直朝着同一方向走,不会是巧合。
”雪怀青一面说着,一面和安星眠一起跟在了黑衣男人的后面,也拐进了小巷里。
刘聪没有在小巷里停留。
他穿出了小巷,继续向东行走,走上了出镇的官道,黑衣人和安雪二人分别尾随。
雪怀青有些疑惑:“怎么会走官道呢?在这种地方会面,岂不是太招摇了?” “看前面,”安星眠伸手一指,“那里停了一辆马车,大概他们会在马车里碰头吧。
” 果然,刘聪径直走向了那辆马车,伸手掀起了车厢后面悬挂着的布帘。
就在那一瞬间,刘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声,随即整个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向着马车里缩进去。
雪怀青目力过人,看得分明,就在刘聪挑开布帘的一刹那,一个绳套从车厢里飞出,精确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拉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只手伸了出来,把一个布团按在刘聪的嘴上,让他不能发出更多的声音。
但是这些马车里的人大概有一点没想到,那就是刘聪实在是个体型惊人的大胖子,虽然遭受到了袭击,他那肥大的身躯挣扎起来,还是颇有几分力道。
“哧啦”一声,刘聪的手不小心抓到了布帘,一用力,把布帘整个撕了下来,暴露出车厢里的所有人。
不过好在那个捂嘴的布团上似乎是浸过了迷药,刘聪挣扎了两下,身体很快软了下来,再也没有力气了。
车厢里的人费劲地把他拉上车,赶紧驾车离去,身后的两名黑衣人目送马车远去之后,才回身向镇上走去,当然,这时候安星眠和雪怀青已经在道旁藏好了。
马车驶远了,两名黑衣人也消失在视线中,安星眠和雪怀青这才从路边的大树后钻了出来。
雪怀青正想说话,一抬头看到安星眠的脸,不觉一怔。
“你怎么了?”她赶忙问。
此刻安星眠脸上的表情十分吓人,僵硬得就像石头,目光中更是流露出某种惊惧的意味。
自从认识安星眠以来,雪怀青还从来没有在他的眼神里看到过一丝惊惧,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对什么事物都无所畏惧的人。
“刚才刘聪把马车上的布帘扯下来了,我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人。
”安星眠低声说。
“我也看到了,两个壮汉,一个大胡子,还有一个瘦瘦的中年人,怎么了?”雪怀青很是纳闷。
“还记得进入那个小镇之前,我们正在讨论什么么?”安星眠的语调很是怪异。
“我们正在说起和信仰有关的话题,你说了好几遍你很崇敬你的老师,那个叫做章浩歌的长门僧……等等,不可能吧?” “我的眼睛不会出错的,”安星眠的表情除了极度的惊诧之外,还有深深的沉痛和迷惑,“你和我都看到的那个瘦瘦的中年人,就是我的老师章浩歌,本来应该已经被宛州总督砍掉脑袋的章浩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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