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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千年之秘(1/3)

舒林蜷缩着身子,在稻草堆里轻轻呻吟着。

他很困倦,却无法入睡,因为身上的伤口实在太疼了。

被关押的半个月里,他一直都在承受着各种难以想象的酷刑折磨,这对于一个年仅十七岁、几乎还只是个孩子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有些过分痛苦和沉重。

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强忍了下来。

他模模糊糊地知道,这是一处很隐秘的监牢,里面只关押了一种人,那就是天藏宗的长门僧,总数有多少还不得而知,反正每个人都是被单独关押的。

每天一大早,他就被提出去在刑讯室里受刑,然后到了晚间,又会被带到另外一间漆黑的小屋里。

小屋里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把全身都藏在帘子后面的人,那个人会用低沉的嗓音问他:“今天,你还是不肯说吗?你们天藏宗藏书的洞窟,究竟在哪里?” 舒林不肯。

于是他又被关了回去,等待第二天继续受刑。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最后必然是要被灭口的,但是招供可以换来一个痛快的死,而不必这样活着受罪。

有些时候,活着反而比死亡更加煎熬。

但他还是不肯。

这个瘦弱的孩子血肉模糊的外皮之内,有着一颗坚强的心。

他相信,他的同门也有着和他一样的坚强和不屈。

我是一个长门僧,我是天藏宗的弟子,我绝不能出卖自己的门派。

另一样能够支撑他的精神支柱就是牢房墙角的一个小洞。

那个洞非常小,小到连一只老鼠都很难钻过去,但有一样东西能通过,那就是声音。

靠着这个小小的墙洞,舒林每天深夜时分都可以悄悄地和老师说上几句话。

老师受刑比舒林更重,而且本来就年迈体弱,几乎每天都是在昏死过去的状态下被拖回来的。

但老师同样没有屈服,反而每天都通过墙洞鼓励舒林,鼓励他顽强地战斗下去。

“这不过是人生中的又一道门而已。

”老师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

这一天夜里,舒林照例把遍体鳞伤的身躯扔在墙角,到了深夜时候,他把耳朵贴在墙边,等待着老师的召唤。

但老师来得比往常要晚,而且声音显得更加衰弱。

“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晚和你的对话了,”老师说,“我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再受一天刑,大概就会永远地离开人世。

所以今晚,我要趁着这一口气在,把该说的话都向你交代清楚。

” 泪水涌出了舒林的眼眶,但他知道,此刻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只是徒劳和自我欺骗,倒不如镇定心神,仔细聆听老师的最后一次教诲。

“我看你天资聪颖,又能吃苦,才破例准备把你收入内藏组,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进入内藏组,也就无缘得知我们天藏宗的秘密。

现在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老师的话语里饱含欣慰,“可惜你还没能正式加入,我们就遭遇这等大祸。

不过我也总算是把藏书洞的秘密告诉你了,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任凭酷刑加身也不要屈服。

” “我会的,”舒林眼眶里饱含热泪,“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

我会用生命去捍卫信仰。

” “真是我的好学生!”老师感叹着,“其实这千百年来,我们天藏宗一直都是这样用生命去捍卫信仰的。

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能为任何外人所知,否则将会招致难以想象的灾难。

” “其实,老师,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舒林嗫嚅着,“我并不是太敢问这个问题,可是、可是……” “可是我马上就要死了,再不问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了,对么?”老师的语声很平静,“你只管问,我们长门僧不需要那些无用的避讳,假如言语上的避讳就能消除灾难的话,我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身陷囹圄。

” 舒林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意识到老师根本不可能看见他的动作:“老师,其实我一直都不太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每个时代都开凿深洞,收集所有的知识和历史记载,然后填埋下去、就此封存?这些知识历经千年也始终没有被动用过,它们的意义何在呢?” 这个问题实际上直指天藏宗的创派根基,原本有些大逆不道,因此舒林从来没有开口问过。

但是现在,反正已经身处死地,他反而少了许多顾忌,所以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他等待着老师的斥责。

但老师并没有责备他。

墙壁那边沉默了一阵子之后,舒林又听到老师的声音:“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你要记住,任何真理永远不是无条件地强迫人去相信的,怀疑、学习、了解、相信,才是正确的步骤。

” “我并不是非要去质疑什么,”舒林说,“只是关于这一点,我确实想不明白。

” “因为你还太年轻,”老师说,“比起你来,我是个垂暮的老朽,但我的年龄和九州文明的长度相比,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而文明的历史和九州大地的存在时间相比,又只能算海洋里的一滴水。

” 舒林隐隐意识到了老师想要说的意思,脑子里认真地思考着,老师接着说下去:“人类是脆弱的,文明也是脆弱的,一场席卷大陆的战火就可能改变一切。

人们会死亡,建筑物会被摧毁,书籍会被焚烧,历史会被新晋的帝王肆意歪曲涂抹。

当一个王朝结束后,只需要十年,过去的一切就会被彻底遗忘,人们将会接受那些千疮百孔的谎言,把它当成历史的真实流传下去。

最终,我们将无法寻找到真实的过去。

” “我明白了,”舒林说,“我们那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存真实的历史。

” “不只如此,还有其他同样重要的原因,”老师说,“每一个时代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新知识出现,而由于人们的天性使然,新知识很有可能被运用于战争。

某些时候,当我们发现这样的知识时,我们或许会……想办法把它埋藏起来。

” 某些时候,当我们发现这样的知识时,我们或许会想办法把它埋藏起来。

想办法。

把它埋藏起来。

舒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说什么?难道我们的先辈们,竟然会……” “那就是天藏宗的成员有不少都身怀武技的原因。

”老师没有直接回答,但言语里毫无疑问肯定了舒林的问题。

舒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温和隐忍的长门僧竟然也会有主动出手的时候。

老师的用语很平淡,“想办法把它埋藏起来”,但舒林完全可以想象这短短的几个字背后隐藏了多少强迫和暴力,多少难以言说的血腥真相。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感到很意外,我也知道你对天藏宗产生了怀疑……”老师说。

“你住嘴!”舒林突然感到一阵烦躁,低声吼了起来。

从十三岁入门以来,他从来没有对老师说过半句不敬的话,但是现在,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我一直以为长门是与世无争的,长门是永远不会去害别人的,”舒林怒火中烧,“您不是一直都在教导我吗?‘即便我们手中真理在握,也绝不能用真理去强迫他人,那样的话,我们就和暴徒无异。

’而现在,您却告诉我,我们就是一群暴徒,一群延续了千年的暴徒!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你还没有成熟到能够接受这一切,”老师叹息一声,“我本来准备在你二十岁之后才告诉你这一切,到那时候,你也许已经有足够达观的心态去面对。

可是现在……唉,说与不说,终究没有区别了,你我的死,不过分一个早迟而已。

” “不!不一样!”舒林近乎咆哮着说,“如果您不告诉我,我将会在对信仰的坚守中平静地死去。

而现在,我到临死的时候都会充满悔恨和痛苦!我以为我跨过了一道道长门,寻求到了最后的平静,但我找到的只是炼狱!” “身为长门僧,本来就时时刻刻身处炼狱之中,”老师听起来很失望,“看来我看错了你,不过幸好你还没有正式加入秘藏组,至少你并不知道那些洞窟究竟在哪里。

” 师徒俩都失去了对话的兴趣。

老师很失望,舒林同样失望,但他想到老师的生命也许就会在这一天终结,那些埋怨的话终于没有出口。

他只是默默地背转身,默默地流着眼泪,体会到了信仰被动摇的悲哀,一时间连身上的伤痛都忘掉了。

正当他迷迷糊糊就要入睡时,却被一阵开门声惊醒了。

不是他自己的门,而是老师那间囚牢的牢门。

然后他听到老师喘着粗气站起来,被半拖着带了出去,他已经衰弱到很难自己独立行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舒林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们虽然在白天受尽刑罚,但夜间总能得到休息,并且还能得到足够的食物和伤药,根据老师的分析,那是因为对方一定要得到藏书洞的方位,所以不让他们轻易死掉。

但是现在,老师在深夜就被拖出去了,难道对方已经失却耐心? 虽然心里仍然矛盾而愤怒,他还是非常关注老师的去向,也忘记了睡眠。

他估计着时间,大约过了一个对时之后,长夜还没有过去,老师就已经被押了回来。

老师是自己走回来的,虽然还是被人扶着,但至少不是像前几天那样早已昏迷过去被人拖回来的,说明他并没有受刑。

那他被押出去的这一个对时里干什么了呢? “林儿!林儿!”卫兵刚刚锁好门离开,老师就扑到墙洞边召唤舒林。

“怎么了,老师?”舒林听出老师的声音有些不对劲。

在此之前,无论发生什么,老师都始终是镇静而淡定的,仿佛所发生的这一切只是日常苦修的一部分。

但是现在,在这蹊跷的一个对时之后,老师的声音完全变了,充满了恐惧、紧张、悔恨、愤怒、悲伤,还有一种仿佛到了极致的深深绝望。

“没有时间了,你听好,你必须在天亮之前逃出去。

”老师急急忙忙地说。

舒林糊涂了:“逃出去?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为什么要逃?” “别问了,你记住我告诉你的这几个地点……”老师匆匆忙忙地说了好几个地点,基本都是位于深山、密林或者大沼泽中,常人很难靠近的地点。

舒林猛然意识到:这是老师在告诉他天藏宗藏书的所在!他连忙收束心神,强迫自己硬记下那些地点。

老师说得很快,有不少地方他还没办法和地图印证起来,只能不顾三七二十一,硬背下来再说。

“我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要让你记住有点强人所难,但不要紧,只要你能记住其中的几个,哪怕只是一个,都足够了。

”老师说。

“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舒林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你记住这些藏书的洞窟,找到它们,然后……”老师的语声里陡然间充满了杀意,“毁了它们!彻底地毁掉!把每一个洞都填平,填平!” “您在说什么?”舒林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在一个对时前,老师还在以敬仰的语气谈论着先辈们的伟大成就,还在为舒林无法理解这其中蕴含的意义而感到失望,但是仅仅一个对时之后,他就无比坚定地要求舒林去毁掉它们。

这一个对时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听到我的话了,”老师的话语硬得像铁一样,“毁掉它们!一定要毁掉它们!” “为什么,老师?”舒林不得不追问。

“那是因为……”老师低声说出了原因。

“这不可能!”舒林惊呆了,“这怎么可能!” “我当然是看到了证据才会确信的……没时间多说了,天就要亮了,伸出你的手,把镣铐放在墙洞边!”老师低吼道。

舒林无奈,只能按照老师的指示去做。

他的鼻端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混杂着某种刺鼻的腥臭,这气味甚至压倒了他身上正在开始腐烂的伤口所发出的可怕气味。

接着他感到手上一松,低头一看,一股黑色的液体从墙洞那边流过来,竟然把他手上的铁锁整个腐蚀断了。

“当心,别沾到手上,不然你可能会直接看到你的骨头。

”老师用虚弱的声音说。

舒林惊恐地看到,墙洞越扩越大,黑色的液体蚀穿了两间囚室之间的隔墙,竟然又开始腐蚀外墙。

他猛然明白过来:“老师……这是您的血?” “这就是我告诉过你的,危险的知识之一,”老师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用上这一招秘术,可惜用完之后我也就该死了。

” 他强打起精神,叮嘱舒林:“等墙洞扩大到你能钻出去的时候,就赶紧逃。

当年我从那群小混混那里把你赎出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是帮里跑得最快的一个,也是最擅长逃脱追捕的一个。

现在,就赶紧跑吧。

先逃命,然后想办法去完成你的使命。

” “可是,老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舒林仍旧犹疑不决。

“是不是真的,你可以自己去发掘,但一旦确定了就不能犹豫,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毁掉它们,”失血过多的老师气息奄奄,“洞够大了,快走!快走啊!” 这一天天将亮的时候,舒林已经逃远了,如老师所言,小偷出身的他,藏身和逃命的本领堪称一绝。

这时候他才分辨出来,原来他们被捕后一路蒙着眼睛押运,竟然是一直被关在帝都天启城。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必奇怪,既然是皇帝要抓他们,自然要在天启审问。

蒙蒙的雾霭笼罩着黎明的天启,这座万年帝都在模糊中呈现出更加雄浑的姿态。

这正是世间永恒不变的真理:看不清的事物往往会愈加美丽。

而一旦你把它看通透了,美或许就会就此消失掉。

现在的天藏宗对于舒林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清晰而失去美感的事物。

更糟糕的是,他还不得不继续面对它,继续挑战它,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想办法摧毁掉这个他曾经极度向往的梦想。

这真是人生的绝大讽刺。

“老师,我该怎么办?”舒林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在失魂落魄中,他并没有注意到,几名追兵已经悄然靠近。

他虽然甩掉了监狱里驻扎的人马,两条腿却不可能跑过信鸽的双翼。

追兵们远远观察着他,确认了他的身份,并且毫不犹豫地扬起了长弓,把锋锐的利箭搭在弓弦上。

如有长门僧敢于脱逃,一律格杀勿论,这是他们收到的命令。

太阳正在升起来。

为了避免被身后愤怒的尸舞者们找到,三人一起先向着森林的西面行进了一段时间,最后在密林深处停下休息。

雪怀青带着尸仆去寻找食物,须弥子趁此时机继续向安星眠讲述当年的往事。

安星眠注意到,当雪怀青离开的时候,须弥子隐隐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看上去,雪怀青还是会让须弥子回想起和姜琴音之间的往事,触动他的心事。

看来这个冷酷的尸舞者,在内心深处还是很重情的,安星眠想,可惜的是,这段感情错过之后,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猜得对,我确实不愿意见到她,因为那会让我想起琴音,”须弥子坐在尸仆清理出来的一截干净的树桩上,看起来真像一个寻常的读书人,“回忆往事并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因为让你高兴的事情总是不需要回忆也能记得很清楚,而令你悲伤的事情却需要尽力去深藏。

” 安星眠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须弥子笑了笑:“小子,你用不着想什么话来试图安慰我,须弥子不需要从别人那里寻找安慰。

不过你的确胆子够大,在陷入绝境的情况下,还能想到通过直接偷袭我来扭转乾坤,很合我的胃口。

所以即便没有风秋客插手,我说不定心情一好也会放你一马。

” “原来你们都看出来了……”安星眠叹了口气,“看来我要修炼到你们的境界,还得走很长的路。

” “如果你还同时坚持长门僧的修炼,那就未见得了,那种迂腐的冥修表面上看起来保持了精神力的纯净,却同时也会限制它的爆发……算了,不说这些了,说正事吧,”须弥子摆摆手,“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天,我的确在北邙山遇见过一群长门僧,并且最终杀死了他们。

其实我的目的不在他们,他们的目的也不在我。

我们原本只应该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彼此不会留下任何记忆。

只不过,大概是命中注定的,我们的命运终于交汇在了一起……” 二十三年前,圣德二十年冬天。

须弥子带着他精心挑选的三十三名尸仆,走进了位于北邙山北麓的枯云峰。

在这里,有一场生死决斗正等着他。

那是他多年的老对手路然倾天,一个十分罕见的羽族尸舞者,凭借着羽族独特的精神力另辟蹊径,锤炼出一身精湛的尸舞术,堪称这个时代尸舞者中的二号人物。

不过当他被须弥子杀掉之后,二号人物的位置就归轩辕无心和谭笑了。

当然,那是后话。

在圣德二十年的这个冬天到来时,路然倾天还没有死,并且已经在秋季给须弥子发出战书,邀约他在北邙山一战。

“你还有很多年头可活,我却已经老了,离死不远,”路然倾天的信里写得非常直接,“如果不抓紧时间一战,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天下的尸舞者虽然众多,却都不被我放在眼里,唯有你是个例外。

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垂暮老者最后的心愿。

” 须弥子向来看不起轩辕无心和谭笑,觉得那不过是两个给他提鞋也不配的废物,但对于路然倾天,还是相当肯定的。

他本来也因为没有对手而寂寞着,收到了这封信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并且开始准备作战用的尸仆。

二十三年前,他的功力还没有现在这么精纯,也还没有把通过精神转移操控大量行尸的阵法练到足够熟练,考虑到路然倾天的实力,与其带着五六十个尸仆去做样子,倒还不如带上最能发挥个体威力的数量。

所以最终,他只挑选了三十三个。

他在十月中旬进入了北邙山,并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到达了枯云峰。

那的确是一处极度险峻的所在,寻常人等根本难以到达,不过那当然难不倒伟大的须弥子。

只不过,当须弥子最终来到枯云峰的时候,他才发现,根本没有路然倾天在等着他,等待他的,只有一场山崩。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几名敌人安排好的阴谋。

须弥子一生率性而行,见到素质好的活人更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杀死收为尸仆,因此树敌不少。

那一年春天,须弥子在澜州杀死了一个年轻的羽人,却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澜州的羽族大城邦喀迪库城邦领主的二儿子。

领主勃然大怒,下令手下不惜一切代价为他的儿子报仇。

他们经过缜密的调查,终于查清了须弥子的真实身份。

但要对付这样一个棘手的人物,实在很让人费脑子。

最后领主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可以帮忙的人——尸舞者路然倾天的徒弟。

该徒弟曾受过领主的救命之恩,这正是他报恩的机会。

这位高徒帮助领主炮制了那封逼真到谁看了都会相信的挑战书,把须弥子诱骗到枯云峰,然后制造了一场山崩。

无数的山石泥沙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向着须弥子和他的三十三个尸仆席卷而来。

幸运的是,须弥子的反应足够快,在生死攸关的一刹那,他运用尸舞术,召唤他力量最强的一个尸仆把他举了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总算是逃过一劫。

但他活了下来,他的尸仆们却全都被埋葬在山石之下,统统毁坏了。

正在须弥子大呼倒霉的时候,他却注意到,当山崩平静过后,很快有人来到现场搜索。

他意识到了其中的猫腻,悄悄靠近偷听搜寻者的对话,并且迅速理清了其中的关系。

很奇怪的,他并没有感到愤怒,反倒是觉得很快慰,因为总算也有人能够欺骗到他的头上来,并且差一点就真的杀死他了。

对于一个寂寞的高手来说,这样的挑战和刺激正是他所追求的。

所以他也很快下定了决心,为了对得起这帮人所花费的苦心,他一定要让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北邙山——但可以变成尸仆走出去。

须弥子给自己定下这个目标,实施起来却相当有难度,因为他手边连半个现成的尸仆都没有了,他们全都被这场山崩所埋葬,尸骨无存。

而这些搜索者看上去都身手不弱,没有趁手的尸仆,要对付他们可不容易。

但须弥子不会那样轻言放弃。

他在山间游荡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小村子,找到一些活人。

要和路然倾天交手或许需要三十三个久经训练的尸仆,但要对付这些人,只需要有二十具左右可用的尸体就足够了。

遗憾的是,这里是枯云峰,旅行家都难以攀缘的崇山峻岭。

须弥子找了一天,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山村。

而根据他的估计,那些搜索者最多会花两三天工夫寻找他的尸体,然后就会放弃,离开这里。

不甘心的须弥子继续徒劳地寻找着。

这个怪人虽然阴险狠毒无恶不作,但一向对于自己做出的许诺或者立下的誓言十分看重。

他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收拾这些敢于偷袭他的家伙,就无论如何也要做到。

他发了狠,假如找不到一个有活人的村庄,他就要放下自己的大师身份,一个一个去偷袭那些人,每杀死一个人,就相当于多了一具行尸可以用于操控。

至于这样做是否有损天下第一尸舞者的名声,他根本没兴趣去考虑。

不过他并没有被逼到走上这条有损声誉的路。

一个天赐的良机在这时出现在他面前——他竟然意外地在山路上看见了一大群人,足足有差不多三十个之多!(这也是他错误的开始,假如那时候,他能仔细地数一数人数,而不是通过“差不多”来估算,也就不会漏掉后来沦为流浪汉的李翰了。

) 那一瞬间,从来蔑视鬼神的须弥子差点以为是老天开眼了,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冷静地跟踪在这群人的身后,仔细观察着他们的打扮和举动。

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竟然全都是腰间系着粗麻腰带的长门僧。

他很奇怪,长门僧跑到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来做什么,难道是集体苦修? 于是他进行了一天以来的第二次偷听。

尸舞者在隐匿行踪方面一向有过人之能,须弥子更是个中高手,而作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从来不觉得这样鬼鬼祟祟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跟踪着长门僧们来到了他们暂时住宿的山洞,隐藏在一块凸出的山石后面,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

长门僧们毫无防备,因为他们万万想不到,在这样的荒僻山野竟然会有人跟踪他们;而须弥子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偷听,竟然让他听到了一个隐藏千年的绝大秘密。

从长门僧们的谈话中他才知道,这些长门僧都出自同一个叫做天藏宗的支派,这个支派从千年前就开始营建属于自己的龙渊阁。

“根据我听到的谈话,这个支派最初的建立,就是为了尽可能多地保存各个时代的知识,”二十三年后,须弥子坐在幻象森林中,向安星眠讲述了这段往事,“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每一次的战火纷飞,每一次的王朝更替,都有可能对当时的书籍和历史记载带来灾难性的打击。

很多书籍有可能会失传,很多历史有可能会被歪曲涂抹,这样会让后世的人无法还原时代的真相。

所以他们会在每个时代用尽一切方法收集所有的书籍和资料,同时派人游历天下,挑选各种隐秘的所在,开凿深深的地洞,把他们搜罗到的书籍埋藏其中。

整理得差不多之后,洞窟就会被封死,假如以后还能找到某些漏网之鱼,则会有一个专门的地点来收藏,封死的洞窟从此不会再打开。

” “并非所有天藏宗的成员都知道这个秘密。

在表面上,天藏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门支派,和其他支派之间也会互通有无,彼此研讨辩论长门经经义。

但在它的内部,一直都存在着一个叫做‘秘藏组’的核心组织,只有进入这个组织的人才能分享关于藏书洞窟的秘密,并为此付出自己的努力。

这一次他们来到枯云峰,就是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处足够隐蔽的地方,开始开凿属于这个时代的藏书洞——那大概会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工夫。

” “难怪天藏宗的人每年都会被要求花大量时间在九州各地游历,”安星眠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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