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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2/3)

定还是受那个裱画的老师傅影响，先入为主有了&ldquo安澜&rdquo这两个字的印象，才蒙出来的。

署着安澜的名字，以袁立海作品的名义收在博物馆里，幽灵少女却说是她画的。

范海辛更愿意相信幽灵少女。

毕竟她都已经死了，诋毁一个同样死掉的人，还是她能记得的唯一的人，有什么意义呢？ 但这样一来，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这幅画是幽灵少女画的，幽灵少女画的那幅&ldquo自画像&rdquo又被装裱店的老师傅一眼认成袁立海的作品。

就是说，这并不是一幅两幅的问题，而是流传出来的袁立海的画，大概都是幽灵少女画的。

这算什么呢？代笔？还是剽窃？ 范海辛看着幽灵少女，问：&ldquo既然是你画的，为什么会是袁立海署名？&rdquo 幽灵少女偏起头，像是在回忆，断断续续道：&ldquo&hellip&hellip阿海字写得好&hellip&hellip有一天我画完画之后&hellip&hellip他握住我的手，在画上写了首诗。

我欢喜得心都要跳出来了&hellip&hellip他离我那样近，还对我笑了&hellip&hellip他说，以后只要我画了画，他都帮我题字&hellip&hellip&rdquo &mdash&mdash尼玛！ 范海辛简直想直接骂粗口，这完全是骗小女孩的棒棒糖的节奏好吗？什么帮她题字，他都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章了好吗？利用爱慕自己的小女生沽名钓誉，这也太无耻了一点。

&ldquo竟然没有人发现吗？难道以前没有人见过你画画？你的朋友亲人呢？&rdquo范海辛问。

幽灵少女摇摇头，眸中一片黯然，&ldquo我没有朋友&hellip&hellip阿海也不让我见他的朋友，怕丢人&hellip&hellip&rdquo 他霸占了人家的画，当然不想她见其他人。

丢人？丢人的是他吧？ 范海辛叹了口气，&ldquo你滞留人间不会就是为了这个人吧？他根本不值得啊，他骗了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幽灵少女轻轻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凄楚，&ldquo我都知道，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每次对我好，都别有用心&hellip&hellip但&hellip&hellip我喜欢他啊&hellip&hellip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喜欢他啊&hellip&hellip&rdquo 范海辛闭了嘴。

是的，她喜欢他，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外人无从置喙。

幽灵少女低落了一阵，自己又抬起头来，向范海辛道：&ldquo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rdquo 很好，有需求就好办了。

范海辛点点头，&ldquo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的。

&rdquo 想知道幽灵少女是怎么死的，当然还是要先知道她是谁。

所以依然得从袁立海身上着手。

范海辛再次开始搜查袁立海的信息，这次更仔细详尽，连八卦和小道消息都翻出来看了。

袁立海出身白岱世家，从小就有&ldquo神童&rdquo之称，什么三岁背诗七岁作文，的确随便拎一段出来都能当故事讲。

他那代人正好赶上了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跟很多有志青年一样，袁立海怀着满腔热情去了英国留学。

中间经历过什么不知道，过了几年回来之后就成了&ldquo浪漫主义诗人&rdquo，跟几个同样喝过洋墨水的年轻人办了白岱第一家文学杂志，一时声名无两。

正值澄空书院要改大学，袁立海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第一批新派教员。

也是因为他的奔走呼吁，澄空才开始招收女学生。

只看这些&hellip&hellip真是完全想象不到他竟然会是一个剽窃他人画作的无耻之徒。

范海辛看了看幽灵少女，问：&ldquo你是袁立海的学生吗？&rdquo 那个时代的女孩子是受到禁锢歧视的，因为袁立海的呼吁才能出走家门接受新式教育，袁立海就算是她们的恩人。

不要说私人的感情，单这份&ldquo师恩&rdquo&hellip&hellip她们就算吃了亏也不好闹出来。

这姓袁的真是好算计。

幽灵少女却答非所问，只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无尽怅然：&ldquo他真的很喜欢学校，很少回家&hellip&hellip说在学校能感受到青春和自由，在澄空才算是活着&hellip&hellip袁家&hellip&hellip不过是尸居余气&hellip&hellip&rdquo 范海辛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不好评价，但对这个袁立海已经鄙视到了极点。

袁立海是成过亲的。

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娶了父母给他订下的妻子。

对于这位袁夫人，各类资料都很少介绍，偶尔提到也只是一笔代过。

只说是守旧的平庸女性，甚至还用这一点来为袁立海的风流开脱。

才子嘛，总会有些&ldquo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rdquo的绯色艳遇的，何况他的妻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包办，跟留英归来的浪漫诗人能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诗人找一找红粉知己倾一倾郁闷心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有一篇文章就很隐晦地提到，袁立海参加一位同样留过洋的梁小姐举办的文学沙龙的时候，经常找各种借口滞留到最后，偶尔还会留下过夜。

又说他和澄空的女学生&ldquo过从甚密&rdquo。

范海辛很讨厌这种人。

以前他的世界非黑即白。

他眼里只分&ldquo人类&rdquo和&ldquo异类&rdquo，每天的生活只是训练和追踪异类，猎杀它们。

后来认识了小白，在这个界线上稍有模糊，但感情上却依然如此。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像袁立海这样，不喜欢家里的妻子，却又不离婚，在外面招三暮四拈花惹草，找各种借口粘粘糊糊玩暧昧&hellip&hellip还自命风流，真是丢男人的脸。

梁小姐也算是当时的名人，网上也能搜到照片，跟幽灵少女并不像。

范海辛想，说不定幽灵少女就是那个跟袁立海&ldquo过从甚密&rdquo的女学生。

竟然这样喜欢着那么个人渣&hellip&hellip他一时间觉得幽灵少女真是又可怜又可悲。

可惜，范海辛没找到更多和这个&ldquo过从甚密&rdquo的女学生相关的消息。

不要说照片，连个名字都没有。

文章是当年用笔名发在一个小报上的，连作者真身是谁都不知道，也不排除有仇家造谣的可能。

而当年声名显赫的袁家也在袁立海去世之后就已经衰败，袁立海没有儿女，其他的后人也早已不知流落何方了。

范海辛找到了一份澄空大学第一届的学生名单，但那些人早已都作了古，连儿子辈也死得差不多了，孙子辈他只联系上了两个，连袁立海这个人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他的小情人了。

范海辛叹了口气。

事情毕竟还是过得太久了。

指望不相关的人记得这些事实在有点不太现实。

如果有当年的知情人就好了。

他听说道家阴阳家什么的好像也有办法招魂，不知能不能把袁立海自己招出来问一问？ 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念头有点荒谬，就算真的可以，他认识的法师也只有李小白而已，是要等她开学回来呢，还是跑她老家去找她？ 找得到吗？就为了这种事在过年这种时候跑去找她&hellip&hellip算什么呢？ 知道的是他为了这幽灵少女，不知道的还当他故意搅局呢。

他还是老实点吧，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范海辛甩甩头靠在椅背上，却见幽灵少女凑在电脑前面，看着上面一张图。

&ldquo怎么了？&rdquo范海辛问，一面把那张图放大。

那是张老黑白照片，正是那个八卦小文提到的&ldquo梁小姐的文学沙龙&rdquo。

西式装潢的客厅里，七八个年轻人或坐或站，众星拱月般围着中间一个面容娇美的年轻女子。

幽灵少女点着那张照片，不太确定的样子，&ldquo&hellip&hellip我好像去过这里。

&rdquo 范海辛并没有看她。

比起幽灵少女去过梁小姐的客厅，他有了更大的发现。

他睁大了眼，将照片放得更大，然后盯紧了坐在最后面的椅子上只露了半张脸的男人。

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张照片里看到这个人。

会出现在这里，就是说，这个人认识梁小姐，也认识袁立海这帮人。

而这个人范海辛也认识。

他叫江明。

&mdash&mdash是个不老不死的吸血鬼。

&ldquo那就是同病相怜喽？&rdquo 范海辛给江明打了电话。

江明的声音听起来很意外：&ldquo咦？小范啊？这可真是稀奇。

&rdquo 可不是稀奇么？范海辛想，大概除了他之外，这世上也没有别的猎魔人会给吸血鬼打电话了吧？ 他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还是开门见山地说了：&ldquo那个，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rdquo &ldquo什么事？&rdquo江明顿了一下，半开玩笑地加了一句，&ldquo先申明啊，要我的项上人头是不会给的。

&rdquo 范海辛沉默了一下，江明的实力他也算见识过了，他的人头自己能不能拿下来是一回事，真敢去拿&hellip&hellip李小白回来他就先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他一时没说话，江明就叫起来：&ldquo不会吧？真想杀我啊？不是这么不讲情面吧？我刚刚才回白岱啊，不想这么快又跑路，好歹让我先过个年&hellip&hellip&rdquo 这吸血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话多。

范海辛又咳了一声，&ldquo不是，只是想问你一些事。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袁立海？&rdquo 这次轮到江明静默下来，很久才轻哂一声，&ldquo哦呀，这还真是个久违的名字啊。

有什么事牵扯到袁大才子了？&rdquo 看起来的确认识。

范海辛看了旁边的幽灵少女一眼，&ldquo如果你在白岱的话&hellip&hellip我们见面谈？&rdquo &ldquo好。

&rdquo江明很爽快，&ldquo哪里见？&rdquo 范海辛把自己的地址告诉江明。

现在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吸血鬼这种生物本来就是晚上活动的，江明很快就出现在范海辛门外。

范海辛开门一看，就不由得挂下一排黑线。

他第一次见到江明的时候，江明穿一身花衬衫沙滩裤戴墨镜打扮得跟个龟仙人似的，这次竟然是羽绒服毛绒帽子长围巾把自己裹得跟狗熊一样&hellip&hellip你说一个吸血鬼，又不怕冷，穿成这样是何必呢？ 不是都说吸血鬼是气质高贵品味优雅的贵族么？怎么一到他这，就变成了纯屌丝了呢？ 这屌丝吸血鬼还伸出手，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ldquo哟，好久不见。

&rdquo 范海辛叹了口气，把他让进门。

江明很自来熟地把外衣帽子什么的一脱就坐在沙发上跷起了二郎腿，&ldquo说吧，到底什么事？&rdquo 范海辛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幽灵少女，&ldquo你看得见她吗？&rdquo 江明皱起眉来，&ldquo什么东西？鬼？我看不见那些。

&rdquo 吸血鬼的视力是比人类好很多，但灵体这种东西并不在他们的视网膜可接收光谱范围内&hellip&hellip见鬼这种事，还是要讲机缘的。

&ldquo嗯，&rdquo范海辛把幽灵少女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把幽灵少女的自画像给他看。

江明只扫了一眼就放在一边，却向范海辛勾了勾手指，范海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ldquo&hellip&hellip真不上道。

&rdquo江明低声抱怨了一句，自己起身凑近范海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就笑起来，&ldquo别说，仔细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

&rdquo 在不知道&ldquo阿海&rdquo是谁的时候，还没怎么觉得，现在知道了袁立海是这么个烂人，再被说跟他有点像，范海辛简直就像吃了个苍蝇一般恶心，一伸手就把江明推开。

江明也不在意，就借那一推之力坐回了沙发上，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容问：&ldquo然后呢，你打算怎么样？&rdquo &ldquo既然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当然就是替她查清楚这件事。

&rdquo范海辛道，&ldquo所以才想找你帮忙&hellip&hellip&rdquo &ldquo等等。

&rdquo江明打断他的话，&ldquo你怎么知道我认识袁立海？&rdquo他可不记得跟范海辛提过自己的年龄和以前的事情。

范海辛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一问，直接递上了事先打印出来的那张老照片。

江明看着那张照片先是一怔，&ldquo梁妍贞？&rdquo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皱起眉来，&ldquo啊，真是不小心，竟然还留下了这种照片&hellip&hellip&rdquo 范海辛道：&ldquo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把网上流传的照片都改掉&hellip&hellip&rdquo 江明抬起一只手，再次打断他的话，&ldquo不用，我咬死不认，只说跟先祖长得像就没事了。

想听我讲故事&hellip&hellip你得拿点更有诚意的东西出来。

&rdquo 范海辛本来的确是想拿这个来交换的。

江明显然是个很谨慎的吸血鬼，隔几年就换个地方就是怕被人发现他的相貌一直没变化，想来也会介意被人看到这种老照片。

所以他想，用帮忙删改照片来交换一点情报想来不会有问题，没想到被江明直接叫破，他不由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问：&ldquo你想要什么？&rdquo 江明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闻了闻，很鄙视地把里面的茶倒了。

然后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空杯子的杯沿，向范海辛笑了笑。

很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闪亮笑容。

&mdash&mdash包括两颗闪着寒光的尖锐獠牙。

鲜红的血液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流淌，折射出宝石般的明艳光彩。

江明斜靠在沙发上，晃着手里的杯子，挑眉看向正在自行包扎手腕的伤口的范海辛，露出玩味的表情来。

他其实不缺这一口血。

只是想逗他玩儿。

但范海辛二话没说就给了自己一刀。

范海辛包好了自己的手，抬起头来，正迎上江明的目光，一时间竟然双方都有点心虚，各自错开。

范海辛道：&ldquo现在可以说了吗？&rdquo 江明笑了笑，&ldquo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

&rdquo 范海辛问：&ldquo什么？&rdquo &ldquo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个猎魔人吧，你想摆脱一个背后灵，有一万种办法。

&rdquo江明又晃了晃手里的杯子，&ldquo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rdquo 是的，虽然不能超度不能灭杀，但如果范海辛只是想摆脱那个幽灵少女，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可他却让她在自己身边待了好几天，甚至还为了她的事，给了一个吸血鬼一杯自己的血。

主动给一个吸血鬼自己的血，对一个猎魔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他一点都没有抗拒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为什么呢？ 范海辛自己也有点想不明白。

他没有回话，江明打量着他的神色，猜测道：&ldquo你爱上这个幽灵了？&rdquo &ldquo胡说。

怎么可能？&rdquo范海辛反驳，&ldquo我只是&hellip&hellip觉得她可怜。

&rdquo 明知道对方不会回应，明知道自己毫无希望，却还是那样地喜欢着那个人。

喜欢到包容他的欺骗，喜欢到为他滞留人世。

喜欢到&hellip&hellip忘记了自己。

那样痴那样傻&hellip&hellip却偏偏触动了他心底最深的一根弦。

&ldquo那就是同病相怜喽？&rdquo江明再猜。

范海辛只觉得又挨了一刀。

这一刀更狠。

直插心头，剜出一个大洞，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ldquo胡说，怎么可能？&rdquo他再次反驳，但却不如刚才有底气。

江明就笑起来。

&ldquo傻小子！&rdquo他笑骂了一声，&ldquo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什么？&rdquo &ldquo我想起来了，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rdquo 江明的记性很好。

近百年前的往事也记得清清楚楚。

他认识袁立海，是因为梁小姐。

梁小姐叫梁妍贞，算是白岱第一个留洋的女子，回国之后作风也颇大胆，一向备受争议。

比如说她的文学沙龙，新派人士夸她是文艺界的先驱，守旧派则骂她招蜂引蝶不知廉耻。

总之褒贬不一。

江明是她的医生。

&ldquo袁立海一直在追这位梁小姐，写诗，送花，看戏看电影&hellip&hellip&rdquo江明道，&ldquo梁妍贞半真半假跟我抱怨过好些次。

我觉得吧，其实他们倒也挺配。

一个自命风流，觉得什么样的女人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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