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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迷城变 第三章(2/3)

他嘎嘎作响的从冰箱里挤将出来,站到地上,咔拉咔拉活动了一下脖子,尖削枯槁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身上穿一件纯黑色的贴身战衣,质料十分柔软,紧紧帖住身体,是所有修炼中的吸血鬼永远随身穿着的另一层皮肤。

他四肢强壮,力量分布均衡,骨骼灵活而柔软,可以折叠压缩,自如伸展,很显然受到了日本伊贺忍术修行方法的影响。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表情惊疑,自口中取出杯子,有分叉的长长舌尖伸出来舔舔自己的嘴唇,居然不理我,四处看看,径直往卧室而去。

我心想要是这样给你进去了,我这辈子不是要被那两只动物嘲笑致死?舒展了一下身体,我轻巧的赶上去,伸手去抓他的后心衣服,喝道:&ldquo慢走,你是谁?&rdquo 他将身子忽然一软,幻影般消失在我眼前,仔细看,其实是整个人放低到了地上,颜面朝天,对我露齿阴测测的一笑,猛然跟只弹簧一样反竖起来,对我来了个一头撞。

这速度可真快啊,我要是躲呢,先机不但尽失,而且自己和吸血鬼力量至多是个五五开,再也讨不了好去。

一不做二不休,我硬起头皮,沉关下气,头一拧,跟他针锋相对的撞了上去。

一声闷响过后,我和吸血鬼分别找了个地方蹲下,各自龇牙咧嘴的摸自己的头,一边骂骂咧咧的:&ldquo神经病,打就打吧,非要撞头,脑震荡你有钱治吗?&rdquo 南美和辟尘听到响动,慢腾腾走了出来,跟看到西洋景一样,惊讶的说:&ldquo哎呀,有只吸血鬼哦,猪哥,你从哪里弄来的?&rdquo SHIT,又不是我上集市买来的西瓜,为什么要问我。

我指了指冰箱:&ldquo那里出来的,不关我的事。

&rdquo 南美过去查看了一下:&ldquo空间洞,什么时候开的。

这东京就是不好,妖怪到处乱开洞。

&rdquo 吸血鬼没有想到我的头原来也如此之硬,蹲了好久才昏昏的站起来。

他四处看看,听到南美说空间洞三个字,神色一凛,立刻翻身冲了上去,可能是生怕空间洞被封住,他有点抓狂,欺负南美背向他,居然一拳偷袭后心要害。

老实说人家的拳法真不错,放在街头玩两手,过往人客也会心甘情愿丢点钱。

不过现在,我还是先行代他惨叫一声好了。

想南美一生做人,最喜欢背后偷袭,把这一手功夫研究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据说当年她在狐山的时候,连万狐之王出行都要带两个盾牌,一前一后小心防护,免得南美冷不丁兴趣来了,过来跟他玩荆柯刺秦。

再想这位吸血鬼,就此游击战来说,一看而知是菜鸟中的菜鸟,怎么可能在她面前讨得了好去,只见南美一个姿势优美的倒踢紫金冠,轻轻巧巧做了侧腿空翻,不但把那一拳躲开,而且及时凑脸过去,冲到人家的鼻子面前,一口咬下。

该吸血鬼怪叫一声,眼看下辈子要破相了,忙不迭的躲,射箭一般回撤了近十米,姿势干净漂亮,值得喝彩,可惜,他对着过去的乃是辟尘,指头一动,一阵迷你龙卷风围住他的腿转了两圈,抬起来往地上狠狠一摔,摔得人家哇哇乱叫。

还听到辟尘习惯成自然的说:&ldquo看见没有,这样多摔打几次以后鱼肉脱水就比较彻底了。

&rdquo 被我们搞得如此之难看,这位吸血鬼仿佛还是不甚服气。

我看他在地上怨恨的看着我们,忍不住蹲下戳戳他的胸口:&ldquo喂,起来啦,打输了没关系的,这两位可都是大人物。

要不要给你签名?&rdquo他摇头如拨浪鼓,而且脸上露出异常痛苦的神色,让我进一步怀疑自己的手力最近莫名有了极大长进。

不过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对我说:&ldquo劳驾,可不可以不要戳我,很疼啊。

&rdquo 抱歉的收回了手,我发现他的胸口隐约有蓝色液体渗出,而且被我一戳之下,渗出的还越来越多。

南美过来捻了一把,问道:&ldquo你受伤?谁伤的?&rdquo他疼得直哆嗦,嘴里喃喃念出两个字:&ldquo破魂。

&rdquo 破魂二字,令我们心头一凛,对此吸血鬼的兴趣大增,为了方便称呼,我重新回到社交寒暄的第一步,问他:&ldquo贵姓?&rdquo他虽然看起来很辛苦,不过还算是一只有礼貌的吸血鬼,文绉绉的回答:&ldquo小姓罗德,叫我迪克就可以了。

&rdquo 辟尘在英语国家呆过几年,现在有点语言常识了,当场笑出来:&ldquo迪克罗德先生,名字取得不坏呀。

&rdquo 被拍了一个小小不然的马屁,他好似有点受用,告诉我们,说他是在野吸血鬼,受天皇法令的影响,要靠去医院购买血浆为生。

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需要,他在银座一家高级夜总会当保安。

今天他上班去晚了一点,急急忙忙到门口,却发现空空荡荡,居然半个人都没有。

按说这家店一向客如云来,要倒闭也没有那么快的。

觉得蹊跷,他于是直闯进去。

在大厅门口刚一冒头,三魂七魄就都吓得翩翩飞起在天上。

所有的客人和工作人员都被集中在了大堂里,一对对背靠背,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

一共三排,每一排,都有一个穿着白色过膝长外套,容貌十分俊秀的蓝眼高个男人在其中走来走去。

他的步伐中带有某种极端的不祥,因此一旦在某个人面前停下,那个人就面如土色,有一个衣冠楚楚的胖子干脆就当场尿出来了。

这一泡尿颇为管用,因为对方立刻带着嫌弃之意走开,结果不出两秒钟,所有人,包括夜总会头牌舞女的裙子底下,都渐渐出现形迹可疑,颜色黯淡的液体。

所谓过犹不及,既然差别没有了,优待就立刻取消,蓝眼男子重新回到那位始作俑者那里,端详了对方半天,忽然把手放上胖子的头颅。

不知道他的手心到底蕴涵着什么魔力,瞬间之后,那颗肉肉的大好脑袋就奇异的在空中开起花来,变成一瓣一瓣的,次第盛开,没有血液,也没有骨头,这巨大的猪头肉之花中心,藏着一只硕大的眼睛,正无奈的眨巴眨巴。

南美插了一句:&ldquo东海莲人啊,传说都灭绝了的,居然在东京看到。

&rdquo 破魂放在东海莲人上的手离开以后,那朵肉花便悄然凋败下来,眼睛也颓然合上,整个人倒地不起,只有微弱的呼吸起伏,显示其还没有一命呜呼。

据迪克说,在这个夜总会当中,破魂总共搜寻到了七个非人,包括两只最低级的沙尘鼠鬼,三只在此处工作的在野吸血鬼,一只短腰万年青和已经非常少见的东海莲人。

奇怪的是,摄取了他们的能量过后,破魂者便悄然离去,没有赶尽杀绝之余,也没有按照其族类本身的习惯,将他们驱赶归去作为食仔。

打完收工,破魂们准备离开,都已经走出门了。

迪克躲在大厅的出口处上方的天花板内,闭气闭到自己的肺都要昏过去可,眼看可以就此逃过一劫,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吸血鬼算也不如天算,偏偏他就在那个时候,不小心放了个响屁。

这个屁实在生不逢时,其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发一声喊,他开始亡命狂奔,仗着地形熟悉,几窜就窜到了厨房,一看烤箱太小,下水道堵塞,无处可托身,惊惧攻心的情况下,他没奈何效法鸵鸟,一头闪进了冰箱。

这么愚蠢的躲避当然不奏效,因为立刻破魂就拉开了冰箱门,当胸一抓,迪克狂叫着感觉到胸口一阵冰冷,往后便瘫了下去,谁知道身子一空,竟然无巧不巧的的掉进了一个空间洞,当然,老天爷玩起人来,绝对不会搞一次峰回路转就罢手了。

所以他会倒霉的在另一个冰箱里冒出头来,仍然招来一顿打。

我陷入沉思:&ldquo破魂为什么会如此大规模的在东京出现?这不符合他们那种低调而彻底的作风啊。

这样搞的话,不但会造成非常大的非人外逃恐慌,而且一定会惊动吸血鬼出手干预,南美啊,你的通行证生意会越来越好做呢。

&rdquo 南美听到生意好做眼睛都笑弯了,也不顾自己其实同样也是破魂算计的目标之一种,而是还是大客户级别的,一旦抓住,可以好几年都躺在家里坐吃山空了。

破魂搞什么有的没的,本来我一点都不用担心,可是小破也是破魂族中的成员啊,回想之前听到的厄运预言,联系到邪族的高调行动,要还对自己说其中毫无关系,除非我上辈子是鸵鸟。

还是去问山狗吧,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像的。

我们三个一合计达成共识,当即吵吵嚷嚷准备出门,接下来我们就发现,门不见了。

门呢?在房间四周找了一圈,我犯起了迷糊,和它们两个面面相觑:&ldquo发生了什么事?&rdquo 一切都是好好的,可是原先是门的那个地方,变成了一堵实实在在的墙,上面还多了瓶壁花!这是怎么来的?装得跟真的一样。

转圈转得我烦躁,凭着四肢发达,我就想上前砸开墙来看看。

刚要出手,后背被狐狸一把抓住拉回去了。

她神情有点错愕:&ldquo猪哥,这是法力非常高深的屏蔽结界。

你砸墙有个屁用啊。

&rdquo 结界?谁下的?什么时候下的?莫非是迪克这个笨蛋吸血鬼?他发现我们不怀好意的去看他,立刻大摇其头:&ldquo不是我不是我,我会搞这个我才不去夜总会当保安呢。

&rdquo说得有道理,那是谁呢?为什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又为什么要屏蔽我们,限制我们的行动自由呢?说起来人的想法是很奇怪的,当我可以随便出出进进的时候,我觉得在这么漂亮的酒店房间里呆上个十天八个月吃吃外卖看看成人电影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一旦被关起来了,我心里那个痒痒啊,好象有十几只猫在磨牙一样,逼得我跑去窗台边目测了一下高度,就想一跃而下。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还要接受南美的冷嘲热讽:&ldquo哼,土包子,在哪儿见过只封门不封窗户的结界啊?&rdquo 到最后,吸血鬼迪克先生成为了我们的福音使者。

他好心的提醒我们,冰箱里不是有个空间洞吗!我们可以通过空间洞出去啊。

即使回到破魂工作的现场,他们也应该已经撤了。

此言一出,我就从浴室出来,把手里拿着拆浴缸马桶的扳手丢下,兴高采烈开冰箱。

我们四个击掌庆祝,大表开心,而后那两只动物突然发难,一涌而上,迪克先生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消失,就被左右擒拿手制住,丢到了床上。

当我们接二连三跳进冰箱的时候,我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五花大绑在床头,老狐狸还将他摆成了一个对女侍应生应该很有诱惑力的姿势,要是真的有侍应生来的话,也许他今天晚上会有一段美好的艳遇呢。

扬手对苦瓜脸吸血鬼先生送去美好的祝福,我们关上了冰箱门,眼前先是一黑,然后,仿佛大幕徐徐拉开一般,一种湛蓝的水光将我们彻底包围了,这是哪里?是墨尔本水族公园吗?我们恍惚就站在那条处于巨大水族箱中间的夹道上,身前身后,水光泠泠,似流动似静止,温柔而寂静。

屏住了呼吸,我听到南美轻轻说;&ldquo看头顶。

&rdquo 头顶是一大方蓝色的幕,活动着无数跳跃的影子。

像是在成群的野兽在无情厮杀,又像是娶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穿街过市,那色彩变幻,影像穿梭,使我眼花缭乱,却看不出所以然。

擦了擦眼睛,我想问南美这到底是什么,她却全神贯注的紧紧盯住,目不转睛,身体挺直,手指握成拳头,仿佛处于十分紧张的关头。

转眼再看,连辟尘也是,那种凝重之色,是我从未见过的。

到底他们看到了什么呢?带着惊疑的心情,我再次抬头。

这一次,突兀之间,那蓝幕清晰了。

纷乱图影消逝不见,代之出现的是一栋非常美丽的白色海边小楼,一条彩色石头的路从门边一直通向一个小小的码头,在那楼上的窗户边,有个美丽的金发女子向下探身出来,笑容如花,仿佛正在向谁大声说着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我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人,非常熟悉,那是江左司徒啊。

他笔挺的站在不远处,张开双臂灿烂的微笑着,是在应和楼上女子的叮嘱吗?这是一副多么幸福的图画,可是,为什么是江左司徒呢?这是哪里?这个女子是谁呢?一道霹雳般的电光闪过,劈散了我眼前的图像。

千万条蓝色光线满眼帘疯狂窜动,我的眼睛都痛起来了,闭了闭眼,再看,另一副图画出现了。

还是一样的小楼,一样的沙滩和海,一样的江左司徒站在那里,向楼上看着,可是他的脸上不复笑意,却充满不可掩饰的深深哀痛之色,那窗户后探身出来的,赫然是一个满脸皱纹,银发如雪的老妇人。

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妇人又是谁?那美丽的女子呢?为什么江左司徒的脸上,有这样令人惊心动魄的哀伤?图像渐渐隐去,我才发觉自己的脖子酸得跟四月出头的杨梅一样,简直马上要掉下去了。

我叫着辟尘:&ldquo过来给我按一下脖子,哇,好痛,我们看了多久啊。

&rdquo 他一声不吭的过来,横着就是一记手刀,几乎把我的脖子从近似圆柱形变成扁平结构。

刚想抱怨两句他这么不怜香惜玉,却发现犀牛脸色极度阴沉,完全不像他平时模样。

还没来得及出言询问,南美一扯我,低声的说:&ldquo继续走。

&rdquo没有更多的话,一马当先往更深的空间通道处走去。

我问辟尘:&ldquo狐狸怎么了,喂,你们看到什么了?&rdquo 他没有回答我,过了半天,叹口气喃喃的说:&ldquo这次麻烦大了,这次麻烦可大了。

&rdquo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联合起来整我?明明知道我的好奇心比什么都强,居然一起装神弄鬼。

要搞我也麻烦你们各自轮班好不好?没奈何,只好跟着继续走。

水光泠泠,水光泠泠,抚摩着我们行走的身影,周围一切都笼罩在静谧的蓝色光芒里。

我不期然想起小破,每当他发起脾气来的时候,那眼睛里闪现的颜色,就是这样的。

心里那一酸,让我低头去紧一紧自己的胸膛,不要太过于沉溺吧,沉溺是多么无意义的事情,尤其是当你无法挽回的时候。

喏,一个人要是多情的话,日子是不太好过的。

这条路仿佛很长。

那么长。

在这寂静无声的地方慢慢走向更深的未知,我生命中所有印象或深刻或模糊的往事,忽然都从脑海里一幕幕的涌现出来,我记起了幼时才见过的父母的脸,我老爹是个很婆婆妈妈,极度温和的人;那只老狗,跟着我流浪时候,狗头上会布满一种懒洋洋浪子我浪迹天涯的搞笑表情;我记起了有一次辟尘帮我过生日,特意跑去泰山顶上,在我面前制造了一整天的佛光盛彩,海市蜃楼,看得我回家以后眼睛还在闪星星,大呼过瘾。

我还记起,小破每天都从幼儿园把点心省下带回家,一本正经坐在门廊上跟我对半分着吃,每到那个时候,心里会出现那种整个人都愿意瘫软到地上给人随便踩的温柔感情。

而我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如此美妙的回忆中,总有一股如寒流般的情绪涌动呢?那仿佛与我无关,而是被另外的心灵主宰着。

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了多久,当摇摇头清醒过来的时候,南美和辟尘都站在我面前,表情都非常严肃。

我第一个反应是往后跳了一步,赶紧在身上左右摸摸,看是不是刚刚被他们一起修理了。

还好,四肢齐全,衣服都在,重点部位都没有外逃。

我小心翼翼的问这两只好难得板起脸来的动物:&ldquo怎么了?&rdquo 辟尘叹了口气:&ldquo猪哥,你刚才想什么呢,一脸陶醉的。

看上哪个狐狸精了?&rdquo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辟尘立刻改口:&ldquo看上哪只野山鸡了。

&rdquo随后又嘀咕道:&ldquo山鸡和你不是亲戚罢。

&rdquo 我摇摇头:&ldquo没什么啊,都是一些小事情,我妈啊,我小时候家里的房子啊,我以为我都不记得了呢。

&rdquo 南美忽然走过来,抱住我。

身为一只狐狸精,而且是一只现代豪放派的狐狸精,南美对于揩男性人类的油向来非常有兴趣,虽然她声称自己眼高于顶,宁缺勿滥,非汤姆克鲁斯,班得拉斯,乔治克鲁尼,张国荣一个级别的,就是趴在地上穿T-BACK求她碰一碰也不可得,但是好歹朋友一场,她还是决定给我一点面子,没事就来骚扰我一下。

虽然每次抱完了,我都要去医院输血。

但是无论如何,我一生之中所享受过的温柔怀抱,大多数都是来自老狐狸的。

这一直是我想写入回忆录:&ldquo猎手回忆&mdash我与非人三十年和战史&rdquo中的一个章节,分标题名字我都取好了,叫做:锵锵3P行――我,狐狸和犀牛,不得不说的故事!可是今天,她的拥抱和平常是不一样的。

从老狐狸的手臂上传来的力度和温度里,我感觉到了一种在人类身上司空见惯,可是对于讲究物竞天择的非人却非常罕见的感情―――怜悯。

怜悯。

为什么?为什么要可怜我?不错,我妈妈已经去世了,我的狗也不在了。

小破或许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但是,我还是好好的在这里呀。

人生是有希望的吧。

最少,我还有你们啊,有一件事情我一定可以保证的是,不管我最后如何高寿法,都不可能比犀牛族的长老或者狐狸精活得更久的,也就是说,将来我老人家一命呜呼的时候,一定会有一大帮莫名其妙的亲朋好友帮我送终,我到底要不要在头七的时候闹宅呢?会不会闹的时候反而被抓去点天灯呢?不想想清楚的话后果堪忧啊。

挣脱了南美的怀抱,我低头去看她的高跟鞋:&ldquo喂,你要让我自卑也不要出这么损的招数吧?七寸啊!&rdquo 她来劲了:&ldquo咳,我回头要去做什么整形手术你猜?&rdquo我对她左右看看:&ldquo已经很好啦。

前凸后翘,三十六,二十五,三十六,瓜子脸,象牙皮肤,你还要怎么样?&rdquo 她跺跺脚,那个鞋跟,啧啧,太用力了会直接踩出一眼温泉来呀。

继续提醒我:&ldquo你不觉得我有点矮?&rdquo 我没好气:&ldquo你刚才抱住我,我的头在你耳朵那里啊,大姐!你还矮?那辟尘叫什么?迷你?那东京街上走的那些叫什么?微生物?&rdquo 她立刻很鄙视我这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富即安心理:&ldquo哼,那是日本人啊,你怎么可以拿我这种出身中国狐狸名门的大家闺秀和他们比?老实告诉你吧,我回头要做个手术,把腿打断了,接个钢架子进去,立刻增高十厘米,哈哈,你就等着我在国际模特圈里大放异彩吧!&rdquo 我简直懒得理她。

老大,你是一只狐狸啊,你想变成什么样子就变什么样子啊,你想自己腿多长就多长啊,到底出于什么心理,你非要去做手术!脑子里的神经都黏起来了吗?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我四处看看:&ldquo我们这是到哪里了?我从来没见过物理延度这么长的空间洞呢,以前都是BIU的一声就掉出去了。

&rdquo 辟尘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现在才慢吞吞的出声:&ldquo猪哥,这个空间洞是某些高等级妖怪开辟的。

还设置了潜意识反射幛。

我们这一路走去,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rdquo 听到高等级妖怪这几个字,我立刻变得十分警惕,把辟尘往我身后一拉,向四周拼命看,随时准备奋起反击来袭者。

他的爪子轻轻搭在我背上,微微有点颤抖,我忍不住回头去安慰他:&ldquo别怕,别怕,我保护你。

&rdquo 说得雄壮,却完全无的放矢,四周仍然是那样的安静而平和,完全看不到有什么庞然大物来给我们当头一棒的迹象。

就在我想嘲笑自己神经过敏的时候,有一个有如幽魂一般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说:&ldquo啊,风之辟尘,你终于肯出现了吗?&rdquo 我大惊失色,厉声问:&ldquo谁?&rdquo全身力量急速提升到最高,向仿佛是声音来源的高处望去,眼前突然骤然大亮。

所有的朦胧不明,明灭波光,猛然如潮水般自我们身侧退去,一直退,一直退,流泻到无穷远的地方去。

我们所在的这条狭长的通道,恍惚之间,化身为无限旷野中的一个点,周围飘渺遥遥,散落出一个全新的空白世界。

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这里没有天之高,地之厚,没有边界,限制,远与近,更没有草木万物,日月星辰。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彻底干净,朦胧雾霭间是一块不曾落笔的画布,是一处烧了无数年的火场,是连神灵都来不及诞生的茫茫初世。

我与一切都不可能存在的一个世界。

回响于我耳边的声音,来自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一道温柔水光。

进了空间洞之后,我们一直在水光中行走,被水光浸润,而那些无处不在又有形无质的泠泠渺渺,此时却聚集起来,在广漠中变化成型,逐渐拥有了真正的生命,喊出了这全新生命自己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

仿佛被辟尘的名字所震动,另一个如同巨雷滚过天宇般沉闷而威力无穷的低声接口说:&ldquo辟尘,倘若不将五绝通道开到这里,你是不是仍然隐藏下去,永远都不出现?&rdquo之后,第三个声音,包含着不可形容的干涩之意,回答道:&ldquo七百年。

七百年了。

辟尘,你有你的使命。

&rdquo最后,一个似曾相识的口音带着笑意说道:&ldquo辟尘,大局如此,你不可掩耳盗铃呢?回来吧,五运同绝的大日子到了。

&rdquo啊,是黄金使者你这个王八蛋啊~~~ 他们口口声声说的,我都听不太明白。

可是结果我是明白的,他们要辟尘离开我啊。

耳边有细微的叹气,却如惊雷一样炸疼了我的胸膛。

我莫名着慌起来,眼角瞥见辟尘一动,仿佛就要走开去,我反手一把揪住他:&ldquo喂,不是叫你啊,他们认错人了。

&rdquo转头我又大声对虚空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声音重复了一遍:&ldquo喂,你们认错人了。

&rdquo 南美轻轻捉住我的手拉开:&ldquo猪哥,辟尘是风之主人,事实无法更改。

你放手吧。

&rdquo 我不可置信的去看南美,有热流来自我的胸口,奔袭而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会突然那么嘶哑:&ldquo老狐狸,辟尘去哪里?他什么时候回来?&rdquo 她悲悯的看着我,拉住了我的手:&ldquo五运同绝,八百年一现。

一定是有大难将临了,他们要担负起他们的工作。

猪哥,离合有命,散聚是缘,你看开些。

&rdquo 我回答得十分之干脆:&ldquo不要。

&rdquo 我很愤怒:&ldquo为什么我要看开些?我没说不要辟尘去重建世界啊,他不能在我身边重建吗?最多我做饭,喂,死犀牛,我做饭不行吗?&rdquo 转脸找到辟尘,他含着眼泪看看我,然后低下头,又死盯了一会儿地上那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浓密雾气。

擦了一把眼睛,他开始骂南美:&ldquo死老狐狸,就是你说要走这个空间洞出来,我不出来不行啊,这下好了,被逮住了。

全怪你。

&rdquo 南美难得如此大度,居然没有立刻跳起来发飙,好声好气的解释:&ldquo辟尘,不关我的事啊,他们不可能缺少你,你跑到哪里他们都要找你的。

当了七八百年风之主,你一天到晚都干了些什么啊?偶尔还是要尽尽义务嘛。

&rdquo 辟尘的脖子跟电影&ldquo大法师&rdquo里那个鬼上身的小女孩子一样扭了个三百六十度又扭回来,这个质量上乘的拨浪鼓响亮的喊出了一句我好久都没有听到的口号:&ldquo喂,你要我拯救世界,也要问问我爱不爱这个世界呀!&rdquo 听到我们在这里罗嗦个不休,那几个声音不耐烦了,幽幽的水样声线建议道:&ldquo方,我们不如用抢的好了,我看辟尘这个样子,分分钟又要跑掉。

上次他一跑,可跑了七百年啊。

&rdquo 黄金使者对此馊主意极表赞同:&ldquo藏灵说的对。

我们中间谁去?水克金,金克土,土克树,树克风。

喂,方去啊。

&ldquo 看来树之方对此决定并非很同意,嘟噜了一句:&ldquo你好象这次又把我们的克制关系改掉了哦,怎么遇到什么人都是我去啊。

不行,猜拳!&rdquo 吵嚷了一阵,黄金使者没能说服倔脾气的方,于是他们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开始八匹马呀九魁手呀的猜拳,喊杀声震彻四际,不知道的,一定以为是场数百年不遇势均力敌的厮杀,不过只要听上一阵就可以得出结论,水之藏灵只猜三五,树之方只猜四六,土之实只会在一到五之间做有规律的轮换,只有黄金使者懂得灵活运用,无须费劲,很快就把其他三人都杀得灰头土脸,败下阵来。

辟尘在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ldquo这几个笨蛋,跟他玩了几百年了都没长进,有钱人狡猾狡猾的!&rdquo南美却跃跃欲试:&ldquo喂,不要撞在我手里啊,一定连短裤都给他赢过来。

&rdquo辟尘严肃的说:&ldquo据我所知,敛是不穿内裤的。

&rdquo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虽然黄金使者智力比较出众,在赖皮一途上却大有双手不敌六拳的感慨。

盖那几位大人物们,技术欠佳之余,赌品也不算好,输得不是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竟然集体哗变,用强把三局两胜制改成了五局三胜制,然后又改成了七局四胜制,最后竟然直接奔到九局五胜制去了,这完全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啊,这世道,你见过什么比赛还搞九局五胜的?最无聊是那几个傻瓜半点觉悟都没有,无论哪一局都是输完就赖,赖完就输,周而复始,毫无新意思。

老狐狸最后终于等毛了,锐叫一声:&ldquo喂,你们玩着,我们回去吃点消夜。

要不要打个包带来啊?&rdquo 鏖战声为之一顿,寂然无声,看来都楞住了,终于树之方悻悻的说:&ldquo我去吧,我去吧,讨厌!回头跟你们算帐。

&rdquo 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据说是文学描写里十分重要的一种手法,历史上的典范之一,就是红楼梦中的王熙凤奶奶,恍惚间已经达到了以其音状其神,以其言观其貌的神妙境界。

眼下,树之方的声音在空中勾勒出的,百分之百应当是一位黄毛大汉,满脸树根状胡须,眼如铜铃,口如巴斗,鼻如啄木鸟,喉结有红富士那么圆硕,往我们面前一站,气定神闲。

然而世事无常,当他真的一显身被我看到的时候,我哐啷一声摔到地上,把心都跌碎了。

救命啊,这是从哪间玩具店滚出来的一只健身球啊?而且是一只好鲜艳的,红通通的大球!辟尘和南美显然对我的反应早有预料,一直运好气在等着看热闹,此时逮个正着,即刻一起捧腹狂笑起来。

南美一边笑还一边安慰我:&ldquo猪哥,正常的正常的,我两百年前在北极度假看到这群怪东西的时候,笑得胃下垂了半个月,还是找上代光行带去见华佗才治好,哈哈哈哈,树之方,好久不见,你清减了?&rdquo 清减?我本来想爬起来,听到这个,为了不要再去照顾华佗的生意,我还是躺下去喘气好了。

这只健身球很不满的看着我们,球面上两只眼睛倒是非常之大,亮晶晶圆溜溜的,他慢慢吞吞的说:&ldquo喂,谁说树之方要长得像棵树啊?你们这些没想象力的家伙。

难道辟尘长得象一阵风吗?或者阿敛长得象一坨金子吗?&rdquo这个坨字用得好啊,黄金使者可不就是一坨吗?我笑得越发厉害了。

他决定不跟我纠缠那么多,直接冲辟尘嚷嚷:&ldquo喂,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归队啊?老实跟你说,这一次东京大难,破毁度预测有十一级啊。

冰川来临和恐龙灭亡都才十五级呢,你不在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彻底发挥力量的。

&rdquo 我大吃一惊:&ldquo什么十一级?&rdquo急忙问辟尘:&ldquo他在说什么?&rdquo 犀牛不好意思的偏着头,小心翼翼看着我:&ldquo猪哥,刚刚在酒店我没跟你说实话啊。

&rdquo我一瞪眼,他语速明显加快:&ldquo阿敛来招我归队。

东京两日里有大难,应该是非人世界大混战而引起的能量爆炸引致。

我才和南美商量,本来是想乘今天晚上把你带出东京的。

&rdquo 我有点伤心:&ldquo你想把我丢出去,然后自己回来东京?你要急死我呀&rdquo 它奇怪的看着我:&ldquo不是啊,我当然是跟你一起跑路啊,我们跑远一点,最多去火星好了,我会造大气层,最多火星上的水少一点。

&rdquo 是吗,那现在呢。

我们还跑不跑?它摇摇头:&ldquo不跑了。

&rdquo 它可爱的犀牛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ldquo刚才我在藏灵设置的意识反射幛上看到了东京毁灭后的情形。

猪哥,我知道你是不喜欢那种情形的。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要尽力去阻止它出现。

&rdquo 我眼眶一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酸楚比小破离开我的时候更加强烈。

因为我一早知道小破注定不会留在我身边太久,而辟尘,我本以为可以一辈子都和他一起到处晃荡的。

伤感如潮中,旁边突然有人哽咽着说:&ldquo好感人,我都要哭了,犀牛,你好伟大。

&rdquo 刷刷刷,在树之方的身后,先是出现了打过一个照面的黄金使者,然后乌油油的一道光闪过,出现一个黑皮肤的矮个男子,留了好多胡子。

乌黑乌黑的,修理得很有个性,美中不足的是,他胡子太多,个子却未免太矮了,只好拿了个漂亮的发卷把胡子卷起来往四边摆布,其嘴巴有没有因为长期缺少阳光而退化,我觉得实在需要进一步的考证。

这是土之实,果然有够实。

最后出现的终于可以养养我的眼睛。

正是那些水光聚集而起时恍惚出现过的那条人影,纤纤如织,玲珑剔透,长长的头发如同海藻一般飘荡,透过晶莹发色,仿佛可以看到另一个洁净无暇的奇异世界。

她的眼波一转,给我带来完全双重的感觉,一半是惊涛骇浪,一半是神秘幽远。

我的推测看来没错,因为辟尘凑上来对我说:&ldquo惹谁都不要惹藏灵,她人格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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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红

吵架时。 千岱兰愤怒地说:我们完全不匹配。 哪里不匹配?叶洗砚擦拭被咬破的唇,沉稳地说,天下恐怕再找不出我们如此登对的人,毕竟一般人很难在吵到气头上接吻。 --- 将千岱兰带回家的那一天,叶熙京其实准备正式向她提出结束。 最大的困扰是不知怎么向哥哥提起,哥哥叶洗砚为人正派,最不喜他朝三暮四。 晨光熹微。 黑色浴袍的叶洗砚坐在白色沙发上,耐心听完弟弟的讲述。 茶汤清绿,幽幽高香。 叶洗砚发丝/

我姐修仙,我哥学魔

乔曦是《神逆》的女主角,乔伯琛是《神逆》的男主角,只可惜两部小说一个女频仙侠,一个男频西幻。 两个世界融合那天,两人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叫荔枝的妹妹,乖巧懂事,人人喜爱。 乔曦:妹妹,一起修仙,我带你屠仙! 乔伯琛:妹妹,一起冥想,我助你封神! 荔枝:饿饿,饭饭。 大姐身怀极品灵根,二哥精通全系魔法,唯有咸鱼小荔枝天资平平,干啥啥不成,干饭第一名。 直到邪神打上门,抢走荔枝的鸡腿,小荔枝掉了滴/

饲养全人类

部落农耕时代,世界是庞大未知的。 随着不断的探索,古人惊骇的发现,这个世界,天圆地方,有各种神迹降临,甚至有身高万丈的超大型巨人,智慧巨兽的身影神秘出现,踩踏山川、破碎大地。 数百年后,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下,人们与巨兽搏斗,终于建立徇烂的苏美尔文明。 这一日,智慧巨人忽然彻底降临,踩踏整片山村河流,亡国灭种。 天地崩坏,城池倒塌, 神祇降临,降罪众生? 不好意思,你们只是生活在我家大院果园的/

穿成娇软废物在游戏封神

[欢迎来到末世将临求生游戏,一小时后,d级副本丧尸围城即将开启,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一起迎接人间炼狱~] 末时代1062年,物种灭绝世界毁灭,作为最后一批人类的元幼杉死后,进入了一个末世求生游戏。 初始身份是又美又娇但极度废物的菟丝花。 跑步会摔跤,吃饭会噎到,因为一张漂亮脸蛋被人轻视垂涎:跟了我,你才能活下去。 元幼杉:?这些人在说什么屁话? 由高维世界开发的真人末世游戏app横空出世,/

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我书读的少,你别骗我,咫尺之间人尽敌国的意思分明是说我站在这咫尺之间不动,可以一人之力毁灭一个敌对国家。 可是,我记得,这句话的意思好像是形容两个人很近时,另一人即便背后有一个国家都没用。 假的。百里青锋一剑平举,雷霆真气运转形成的电磁场爆发出庞大的安培力,推动手中超导体赤神钢铸成的神剑,以二十倍音速撕裂大气,将三百公里外一艘航空母舰射爆,火药库殉爆的火焰升腾照亮天空。 你看,我就在咫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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