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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不错了,但毕竟也不是哈雷天文镜,望不了那么深。
看看能量针,死抗着毫不妥协。
我不能输给一块铁吧,只好下去探探了。
装上飞爪,把鞋子穿穿紧,我深吸一口气,纵身向悬崖下一跳,冰冷的风呼啸过我的耳朵,根根头发都欲竖起,坠到一半,我奋力抡臂一挥,当的一声,飞爪碰上了崖壁,紧接着无声无息的切了进去,把我吊在悬空中,双腿随后蹬上支撑,纹丝不动,新款的速降设备确实很有进步,据说具备智能识别山壁质地,会自动启用相应材料的飞爪。
上次征求猎人的新技术改进计划,我提议可否将飞爪开发出自动煮饭功能,在野外长期一个人蹲点的时候,装上这玩意儿它就会滴滴哒哒忙来忙去,半小时搞出三菜一汤来,还报告说:&rdquo 吃饭了吃饭了。
&ldquo既保证了猎人们营养,又省了带大包方便食物的麻烦,这么有创意的建议不被采纳,真是没天理。
四周很安静,上面传来重型汽车压过去的隆隆声,向下看,仍然一片浓黑,我打开飞爪上的凝光灯照射,奇怪了,灯光仿佛遇上了一面无形的大镜子一样,居然产生了折射。
光线探不到的深处,一阵阵尖针一般的寒气生出来,渐渐穿透了我的脚底衣服,将我包围起来。
卡拉,能量针断裂了。
蓝色的荧光黯淡了。
下去,还是不下去,这是个问题。
哈姆雷特发神经的时候,想必也没有我今日这么踌躇。
能量针断掉是小意思,生物活动探测屏可以显示能量的存在,火花冒得象皇家礼炮二十一响是个什么样空前绝后的大魔头,实非我辈庸人可以揣测。
关键时候,总部设备总管帮了我一个大忙&mdash&mdash不,我没有看见他老人家坐个进化版的飞行器过来一把捞起我,而是他给我的飞爪突然从崖壁上松脱开了,巨大的岩石混合土块当头落下,我一闪闪过去,飞爪彻底离开了崖壁,整个人靠我的双脚钩住小小一块岩石突起贴在上面,侧耳听那些崩散物终于砸到了底,传来一声闷响。
我暗地里咒骂了一声,不过也晓得这不关设备的事,多半崖壁本来就是松散结构,吃力不住掉了下来。
现在,我就这么临空倒挂着,上衣滑落下来盖住了我的脸,两个硬币滚出来经过我的鼻子,不偏不倚,正盖在我的眼睑上,天哪,我就是再见钱眼开,也不至于为两块人民币折腰吧,最少也给个美元啊。
真是不上道。
脚上钩住的岩块突然也一震,罢了,本来退堂鼓打到了第十八章,白搭了,借力上翻,不翻还好,一翻,崖壁再次松落,我的优美动作嘎然而止,跟着大坨土块整个人掉了下去。
哈姆雷特呀哈姆雷特,早知道最后还是要给一剑刺个对心穿,你当初念啥劳什子诗啊,多吃两顿饭不是上算得多。
不管怎么样,我算是下来了,这一跤摔得不轻,嘴里腥甜腥甜的,看来有牙齿阵亡。
身上脸上都是厚厚实实的土,呼吸困难,腰很疼。
我心里嘀咕,我这样是惨过从前被皇帝赐死活埋的宫女吧,最少人家牙齿是齐全的呀。
躺了一分钟,脑子清楚过来了,我费力的挪动身体,想把自己挖出去。
一只脚踩上了我。
嗡的一声我思维都凝固了,紧接着我变成了一只大萝卜,被人拔了出来。
真的是拔了出来,我头皮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提到了半空。
有双眼睛看着我,奇怪的说:&rdquo人类?&ldquo 四周很黑,没有天色,隐约可见奇异的黑色雾气飘荡。
目力所极,只能见到身前一两米。
不过也已经够了。
好像提母鸡一样提着我的,是个老头儿。
个子特别矮,眼睛小得看不到瞳仁,脸上褶子重峦叠嶂,头发稀稀拉拉,隐放毫光,是纯粹的银色。
他说人类两个字的声音,如同机器合成一样毫无变化,毫无感情。
我运气想要挣脱他,发现自己全身仿佛凝固住了一样,甚至连脑子都有点昏,丝毫用不上力。
听到这怪老头自言自语:&rdquo 也好,让那些食仔补充一下,不然走不到牧场了。
&ldquo他一松手,我一屁股落在地上,坐正一块尖角石,我杀猪一般叫起来。
叫得这么凄惨,首先当然是因为龙椎骨受挫甚重,更主要的原因是,我看到了做梦都不愿意见到的东西。
而且不是一个,是很多。
吸血鬼。
若干年前,我最爱的一部电影叫做&rdquo夜访吸血鬼&ldquo ,主演的三大男星统统风华绝代,倘若被咬一口可以长成那样,吃老鼠我觉得都可以商量。
等当了猎人,居然在联盟卷宗里看到世界上原来真的有吸血鬼这一票东西,其激动心情,无以言表。
当即狠狠拍了梦里纱一记马屁,拍得他受惊不浅,以为我转性。
两个月后,东京地区爆发吸血鬼世界圈养人类派和和平共处派的大规模内战,应日本政府的要求,全球三星以上的猎人全部征调往东京守护重要中枢机构和建筑,以免遭到破坏。
我当时虽然是一只小小菜鸟,但在亚马孙实习居然全身而退,也是一盏好油灯。
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也被派去协同送死。
我守的是巨蛋体育场,是夜,果然有圈养派的死战分子来犯。
幸好与我一起站岗的是非洲来的师兄,眼看打不过,奋起施展独门巫术毒喷嚏,终于成功逃离魔嘴。
我与吸血鬼仅仅打了一个照面,人生光明面就幻灭了一大部分,遭遇之惨,完全可以媲美看到自己奉为圣洁的梦中情人在剃脚毛,那些阴沉的,邪恶的,充满黑暗欲望,最重点是,丑陋的脸,深深留在我记忆中,令我一再想起大富翁中沙隆巴斯的一句话: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现在,这些裹在黑色的长衣里,戴着黑色帽子的生物,带着他们骨头嶙峋,皮肤斑驳的丑脸,不知从哪个鬼地方冒出来的,在我惊觉以前,已经把我围在了中心,渐渐逼进。
已经听到他们闻到人类血液气味后咽口水的聒聒声。
我缩起身子,紧张的静立着,突然肩膀上一凉,五根雪白弯曲的手指搭上来,紧接着一阵风夹裹着非人的恶臭向我脖子袭来,我大叫一声,头一偏,顺势张臂拷住一个尖尖的脑袋,猛力往地下一摔,冬冬,真的有只吸血鬼被我摔在了地上,三角眼睛直愣愣看着我,半点表情也没有。
真奇怪,难道我两年停职,功力反而突飞猛进? 环顾四周,其他吸血鬼继续逼进,这一次是一只比较小的冲过来,张开双手想掐我的脖子,一边嘴角开裂,长而血红的舌头弹卷着,渴望近在咫尺的美食,不过模样虽凶恶,步子却十分缓慢呆滞。
令我不费吹灰之力,一个扫堂就把他放倒。
这种效果,绝对不是我能力质变的成就。
对吸血鬼的身体能力我是有研究的,平地单腿跳跃步距,可以达到九米以上,无借力滞空时间长达两分钟,必要时候,身体可以缩成平时十分之一大小。
难道这群吸血鬼基因不好,返祖了? 来不及想,另外的袭击又迫在眉睫,他们倒是很有江湖规矩,讲究单打独斗。
这个没有聪明多少,合身扑上,低低嘶叫着,我当面一拳,他飞了好多米出去,都看不见了。
连续打趴下三个吸血鬼,令我精神大振,本来是缩着作防御状,现在决定奋起出击,我侧耳听他们的呼吸分布,东南面最为密集,当下揉身欺上,大喝一声,往吸血鬼扎堆的地方打出一记独门重拳天雷地火,乃是我毕生功力之大成,果然听到对面两米处一片鬼叫,噼里啪啦四脚朝天者想必不少。
我胸襟大舒,忍不住哈哈大笑,快活得不得了。
所谓乐极生悲,更所谓得意莫驶顺风船,古人教诲总是那么正确与伟大。
还没有把嗓子笑开,我脑后一轻,再次到了半空。
那个怪老头神不知鬼不觉欺入我身后,轻松得手,我又变成了一只死鸭子。
他多少有点诧异,眼睛睁开了,闪亮着妖异的水晶蓝色。
不过还是懒得问我有何来头,两只手抓住我左右肩膀,只要用力一掰,我就和天天早上摆到菜市场卖的生猪殊途同归。
一个人临死之前,脑子里会想些什么,是我一直很有兴趣研究的问题,直到今天,我总算有了机会身临其境,两边肩膀在瞬间已经被卸脱关节,并且伴随剧痛持续。
横向。
快速。
分崩离析,我什么想不了,光顾哇哇乱叫,兼且想象自己变成了一张大面饼,正处于被做成油条的过程中。
一生中无数生死关头,凶险程度以今次最彰,堪称HIGHLIGHT 中的HIGHLIGNT ,高潮中的高潮!我用尽了吃奶的能量来维系自己身体的领土完整主权统一,脸上红涨得可以点燃煤气灶,老天爷大抵终于为我精诚感动,忽然间天降鹅毛大雪,冤枉啊&mdash&mdash&mdash&mdash对不起,搞错了,我不是窦娥&mdash&mdash-忽然间四周光明透亮,如在白昼。
一只手搭上我的腰,肩膀上的力度骤然一轻,我在空中做了一个物理转移,移到另一个方向去悬了起来。
此情此景,分外熟悉,我扭头看了看,果不其然,是江左司徒。
他不打算跟我叙旧,轻轻把我扔到一边,和老头说起话来:&rdquo服莱,你要去哪里?&ldquo 老头原来叫服莱,他对于自己的法场中道被截毫不在意,表情淡漠的直视前方,良久才用他那种难听到死的声音简短的说:&rdquo 回牧场&ldquo.江左司徒叹了口气,摇摇头:&rdquo服莱,牧场已经饱和了。
我们的问题,不是更多食仔可以解决的,必须要找到那个人。
&ldquo服莱显然十分烦恼:&rdquo 很多年了,很多年了,已经到极限了,再不出新,破魂就要消失在这个世上,告诉我,还要多久?&ldquo江左司徒指指我,睡在地上呲牙咧嘴给自己接骨的我:&rdquo 指望他吧,倘若他都把那个人带不回来,我们的希望就完全破灭了。
&ldquo 服莱狠狠的瞪着我,这是他脸上第一次出现表情,恐惧和绝望,怀疑和懊恼交织的表情。
瞪得我头发都呈立正状态,他才转头,低声的说:&rdquo 破魂如果绝灭,世上还能活着的东西也不多。
&ldquo他走开去,嘬唇长啸,发出一种类似指甲在玻璃上刮过的讨厌声音,吸血鬼们聚拢来跟随他,慢慢走出了视线。
我为自己接好了骨,吃力的站起来,看看四周,这是个大峡谷底,四处岩石嶙峋,地表坎坷,草木稀少,十分荒凉。
上空黑色雾气还是浓密不开,是江左司徒身边围绕的一圈萤婴,照亮了一切。
干笑两声,我问江左司徒:&rdquo别来无恙。
&ldquo他居然微笑,老实说,这个人年轻时候,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rdquo朱先生,你当真是不简单。
你可知道,刚才那个是谁?&ldquo我耸耸肩膀:&rdquo 食鬼?还是破魂?&ldquo他颔首:&rdquo 是破魂,而且是族中的三大长老之一服莱,前天中午时分,他独自到东京,单挑吸血鬼天皇座下最精锐部队近卫军,杀了十三个,抓了十七个带回破魂牧场,我猜你是在猎人联盟中看到有生物活动才出来查看的吧。
&ldquo 他对我的行踪一定了如指掌,莫非梦里纱是他的马仔?江左司徒又说:&rdquo最近全世界的猎人都疲于奔命,侦骑四出,就是因为高强度的能量聚集不断发生。
事实上,全部是因为破魂和食鬼一反常态的公开捕杀吸血鬼有关。
&ldquo我免不了好奇:&rdquo破魂和食鬼怎么了?现在不是春天呀,反季节发情?&ldquo 他沉下脸,我立刻打了个寒噤,唉,不要跟没有幽默感的人讲笑话,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江左司徒低下头看他自己的手,我也跟着去看,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双漂亮而奇特的手,说漂亮,完全可以去做美手化妆品广告,修长,圆润,细嫩,灵动。
指甲干净,修剪精致。
说奇特,他的手指关节不是关节,而是小小椭圆状的金属盾牌,上面有字母,不过看不清楚是什么。
他缓缓说;&rdquo我身为人类,不过生食破魂与食鬼血浆而长大,他们于我,一如父族母族。
&ldquo 我顿时张开了嘴巴,闭合肌暂时失去功能,难怪不得这个家伙可以拽到飞起,火锅里面的鸭血没涮熟的味道已经十足可怕了,生喝一辈子这些怪东西的血,不变态也要变种啦。
腹诽归腹诽,等能够合上嘴,我就即刻道歉。
虽然父母不在了,他的心情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无论我妈妈多么难看,或者精神是否不太正常,谁要对她大放厥词,我照样扑上去大打出手。
对我的道歉,江左司徒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惊讶,他再度露出笑容,英俊啊。
我很想建议他不要管什么食鬼破魂的事了,干脆去进军演艺界吧,演师奶杀手,可以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他说:&rdquo朱先生,你一定是个好人。
&ldquo好人? 这个评价倒是第一次听到。
好人应当是很听话,循规蹈矩,其他人喜欢的就誓死喜欢,其他人不喜欢的就誓死不喜欢。
光凭我站在这里被江左司徒同志说是好人,我就已经了解自己被人类社会唾弃的程度了。
乘着他对我感觉不错,我打蛇随棍上,问:&rdquo为什么他们要四处活动啊?&ldquo他凝视着我,不过视线好像穿过了我的后脑勺,到了不知名的所在,缓缓说:&rdquo 我们需要大量的能量,同时我们也需要你找的那个人。
好好做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ldquo 江左司徒走了。
萤婴都跟着跑了。
天黑了。
我这座金刚越长越高,头是越来越摸不到了。
好好找,说来容易,我上哪里找去啊。
嘟囔着找出埋在土里的飞抓,把自己拍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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