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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3)

桫椤城。

虽然昨天发出新的信，鬼知道老家伙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走进一条小巷，一股子蚕蛹味扑鼻而来。

巫镜正捂着鼻子找人，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道：&ldquo何老大在找瞎子。

&rdquo &ldquo嗯。

&rdquo 巫镜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脑子里轰然作响，猛一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连口鼻都蒙着，只露出一双点漆般的眼睛。

这不是那个被老爹败光了家当的女人么？ 巫镜怔怔地道：&ldquo什么？&rdquo 女人轻声道：&ldquo我听到何老大在找瞎子。

&rdquo 一阵冰寒之气爬上巫镜的嵴梁，一时气为之竭。

那女子走过他的身体时道：&ldquo如果君能挺到晚上，到悬崖边上去，也许有一线生机，切切。

&rdquo 巫镜呆立半响，忽地全身一激灵，回头叫道：&ldquo你是谁？&rdquo却再见不到那女子的身影，只有几名扛蚕包的奴隶奇怪地看着他。

巫镜这下再顾不上买卖，向地道走去。

何老大要找的瞎子真的是巫劫么？他要做什么&hellip&hellip妈的对自己人下手，还有天良没有？还有，这个乱七八糟的女人究竟是谁？ 他心绪如潮，闷着头赶路，走进地道后没多远就撞翻了一个小摊上的茶包。

贩子发出妻儿被拐卖一般的惨叫，随即被巫镜一把叶贝打得眉开眼笑。

&ldquo够不够？&rdquo 那人连连点头：&ldquo大爷要买小人的命也够了！&rdquo 巫镜道：&ldquo你的命不值这个价！滚滚！&rdquo恼火地踢飞面前散落的东西。

忽见何老大的身影在远处一闪，巫镜赶紧偷偷跟上，见他匆匆赶路，走上了一处偏僻的向上通道。

巫镜走到通道口，听他正跟人说话，当即躲在拐角处，偷偷打量。

通道里，何老大一脸惨白，正跟一名蜀人谈着什么。

那蜀人衣甲鲜明，屁股后高高翘着腰刀，显然在蜀国内职位不低。

何老大一边听，一边不住四下打量。

巫镜心中暗道：&ldquo妈的，果然要出首大爷了！老劫心眼直，可别已经给他害了！&rdquo 他正想着该用什么符文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何老大，忽地有人从后面重重撞了一下。

巫镜大吃一惊，以为被人偷袭了，反手就要放出符文，却听那人急切地道：&ldquo借过借过！&rdquo 他一回头，那人绕过他急急向上走去。

忽然之间，周围多了好多人，纷纷往通道走去。

这些人都默不作声，通道里只听见沙沙的急促的脚步声。

巫镜呆了片刻，突然头皮一麻，抢过拐角，见何老大已然不见了。

他拼命推开人群往回跑，啊，见鬼，洞里所有人都各自沉默的向外匆匆走去。

在这里混的都是有来头有阅历的人，能让他们如此惊恐，绝非寻常事物&hellip&hellip 老劫！ 正走着，迎面撞上一个人。

巫镜刚想回避，那人一把将他扯到角落里，却是李老三。

李老三两眼发光，低声道：&ldquo太好了，在这里把你截住。

听兄弟的，什么都别问了，马上跟我走！&rdquo &ldquo是何老大？&rdquo &ldquo妈的，这龟儿子！&rdquo李老三狠狠一拳打在墙上：&ldquo这狗娘养的一直暗中跟蜀王来往，我们都蒙在鼓里！你放心，道上的兄弟都记下这笔帐，总要弄死他才行！你快跟我走，我有办法带你出城！&rdquo 巫镜推开他，冷冷地道：&ldquo记着把货准时送到陈国，晚一天我可扣十旦的钱。

&rdquo 李老三急道：&ldquo兄弟！你一个人能做什么？你&hellip&hellip&rdquo 巫镜甩开他的手，奋力钻入人潮。

李老三待要抓住他，却被越来越拥挤的人群推着跑了。

越往里走人越少，到了地道的东北角，几乎已看不到巴人。

巫镜刚拐过一处墙角，又瞬间反身跳回来。

他看见了！茗的房间外站着二三十个人。

他小心提躲在一堆杂物后观察。

只见那群人里只有一、两人穿着蜀国官员服饰，其余人都是黑袍裹身。

几个人举着枪剑，更多的人则拉弓搭箭，对准房门，还有两人正蹲在地上，以血画出禁锢。

巫镜听见他们咕噜咕噜的说着从未听过的话，心想：&ldquo该死，这可来真的了。

以老劫的手腕自然不怕，可他还呆在里面做什么？难道还有别的麻烦？&rdquo 他正想着，忽觉耳根后生起一丝麻麻痒痒的感觉，巫镜本能地甩甩头，麻痒感没有消失，反而越过后颈，顺着背嵴向下爬去&hellip&hellip 这感觉怎生如此熟悉？似乎是某种巨大的冲击来临前的&hellip&hellip 巫镜浑身汗毛根根倒竖起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踩在一堆破烂上，发出咔嚓一声。

两名离得最近的黑衣服人立即回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搜来。

忽听&ldquo波波波&rdquo数声闷响，仿若石子落入深潭，拐角处红光闪动，有人仓皇地张开了禁制，啪啦一下，挤碎了拐角的一只破箱子。

那两名黑衣人奇怪地对望一眼，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剑，分开一段距离，向拐角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蓝色的光芒越过两人的身体。

其中一名反应快的想回头看看，身体还没动，骤然爆发的力量便排山倒海涌来，下一刻两人彻底失去意识。

地道崩塌了！ 那力量从一扇破门后汹涌而出，门前的黑衣人一瞬间就被这怒潮吞没。

力量无可宣泄，迎面撞上古老的石壁，砰的一声巨响，石壁向内可怕的缩入，又闪电般反弹，将力量向四面八方横扫开去。

随着一阵剧烈的崩毁之声，两边的石壁被那力量刮得爆裂开来，随即被顶上的巨石压碎，齐齐向中间坍塌。

大地挨了一鞭似地疯狂抖起来！ 巫镜仅仅靠巫人的预见之力才侥幸躲过，发足狂奔。

咚！咚！一块接一块的巨石在他身后倒下，隆隆巨响中，翻滚的泥尘碎石一次次从后撵上，将其吞没，他一次又一次发出更大的狂叫冲出来。

他最先展开的禁制在第一波冲击时就已悉数毁坏，此刻边跑边书，管他对与不对，放出的是什么，只求能挡住一两块足够将他压成肉羹的巨石。

看见通道了！巫镜奋起最后的力气冲上通道，向前飞扑，钻入一旁的草丛之中。

不料草丛内有块石头，巫镜脑门结结实实撞在石头上，两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一股黑风从他身后的洞里唿啸而出，将一堆乱石砸到几十丈之外。

桫椤城已经乱成一锅粥，惊恐尖叫声、奔走唿喊声、警戒的锣鼓声、士兵乱七八糟的跑步声、盔甲兵刃碰撞之声&hellip&hellip不绝于耳。

巫镜匍匐在草丛里，尽管头痛欲裂，心中却暗自得意&mdash&mdash好罢，老劫发飙了，看谁还敢拦着？ 趴了半天，脑袋上的痛楚渐渐消失，从通道吹出来的风也已经平息很久了，他才突然惊疑起来：&ldquo怎么没声音了？&rdquo 他爬起身看，真的没动静了。

通道还在向外冒烟，几十丈外，坍塌的地面仍在震动、滑落，成百只鸟从峭壁下一冲上天，高高蹿入云霄。

然而再也没有任何人、哪怕是一只活着的狗跑出来。

巫镜不管自己身上到处流血，痴痴傻傻地看着，脸上出了汗又干，干了又出。

他感觉不到&hellip&hellip准确点说，他感觉到&hellip&hellip老劫糟糕了。

老劫糟糕了！ 他展开几道禁制，摸着满地的乱石向洞口爬去，但那里已经被塌陷的巨石彻底封死。

他爬到一块最高的岩石上眺望，发现坑道的东北角塌了一个大坑。

坑内巨大的岩石犬牙交错，就算人还在里面，也给活埋了！ 巫镜还不死心，连滚带爬地下到坑里，伏在石上听。

山崖还在震动，不时听见里面咚咚咚的声音，或是什么折断的破裂声，但再无一点人声&hellip&hellip 巫镜听着听着，就要绝望得叫出来时，突然一怔：他的左首蓝光一闪。

这是巫人特有的禁制相互间撞上的反应。

巫镜顺手在石头上画了道禁制。

这道禁制向下飞速移动，巫镜趴在石上，眼睛凑在缝隙处，隐隐见它闪烁了三、四次，才最终消失不见。

其中几次都是白色的光，但有一次确实闪出一片澄蓝。

这么说，老劫还在！ 可是&hellip&hellip他站起身四处打量&mdash&mdash这地方已经完全坍塌了，全是重愈万斤的巨岩，就算蜀王发征桫椤城所有劳力，也得挖个把月才能挖开，自己怎可能光天化日之下组织人力挖掘？ 巫镜正绝望得头晕目眩，忽听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蜀国的士兵们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开始向这边集结。

巫镜忙用布把脑袋一包，跳出大坑，埋着头边跑边喊：&ldquo救命啊！有鬼！&rdquo 士兵们只当他是受了惊吓的巴人，谁也没搭理。

巫镜一边跑一边暗道：&ldquo老劫，你等着！我会来救你的，你、你他妈等着！&rdquo &ldquo那是什么？&rdquo站在山头的茗问。

脚下的山体颤抖，远处的桫椤城则狼烟四起，靠近峭壁的一大片山体轰然塌陷，巨大的岩石滑落深谷，撞击声在谷里回荡，良久不息。

城里一片混乱，但山风咧咧，听不清究竟在叫什么。

城头上升起了黑底红边的鹫旗和黑底金边的蟒旗，象征情势危急。

大群人聚集在城门口，大概想要逃出城去。

咚咚咚，咣咣咣，主城上锣鼓宣天，城墙上的士兵大声吆喝，终于有人放箭射杀了两人。

于是人群又乱糟糟地往后退。

士兵们跑来跑去，驱赶惊慌失措的商贩，封锁各条小巷，捉拿可疑的和看不顺眼的人。

城里许多房间冒起了烟，有人趁乱放火&hellip&hellip 蜀国千年的基业正处在风雨飘摇间，城主依来殿下眉头也不皱一下。

他由衷地点头道：&ldquo不愧是大令尹，处置雷厉风行，毫不手软。

趁此机会杀光贱民，则桫椤城可清净矣。

&rdquo &ldquo怎么回事呢？好象&hellip&hellip好象是巴人聚居的地道塌了？&rdquo &ldquo怎么会！大概是哪家走水了！&rdquo &ldquo可我记得那地方&hellip&hellip&rdquo茗迟疑地皱起眉头。

依来可以清晰地看出她内心正艰难地挣扎着，以至于左手臂不停抽动。

他只盯着茗的眼睛，没有注意到她肩头那朵花偷偷地移到了锁骨上方，接近茗的脑袋。

依来抛开桫椤城要垮了的杂念，拼命想那三口潭和潭里老祖宗的遗物，拼命想拼命想&hellip&hellip 片刻，茗古怪地一笑，说：&ldquo呀，你怎么不走了！快、快！还在上面呢。

&rdquo转身继续往上爬。

依来长出口气，觉得脚软得象被抽了筋。

他咬紧牙跟着茗走，心道：&ldquo见鬼，这法子行是行，为何我的心也跳得这么厉害？再多来几次，我可先要累死了&hellip&he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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