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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谜桥 第六节(1/3)

老桥与释的第二次相见，是在西城门下的一个面摊前。

深夜的小摊前，只有他跟释两个客人，面摊的老板，又聋又哑。

释胆子不小，什么伪装都没有，穿着平常的衣裙，坐在他对面，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

不过，她的右手似是受了伤，只能用左手，别扭地拿着筷子。

&ldquo你干的？&rdquo老桥轻声问。

袅袅的热气里，她抬起头看看他：&ldquo我记得你。

妖怪。

&rdquo &ldquo你干的？&rdquo老桥重复。

&ldquo是。

&rdquo她喝了一口面汤，&ldquo你真行，一下子就找到我了。

&rdquo &ldquo我们都不是人，要找到你不太难。

&rdquo老桥拿袖子擦了擦糊在她脸上的面汤，&ldquo慢慢吃，我不是衙役。

不抓你。

&rdquo 她笑出来，深蓝色的眼睛光波流动：&ldquo没人能抓到我。

&rdquo &ldquo我听说，当年是汪长善收留了你。

&rdquo他不解地问道，&ldquo为何杀了他？&rdquo 来时的路上，他听到了诸多与这桩命案有关的传言，说汪长善是在自家花园里，身首异处，官府查验之下，发现竟是一刀所成，感叹这样的&ldquo手艺&rdquo，最老道的刽子手也难以匹敌。

&ldquo我如今是杀人犯。

我说的话，你信？&rdquo她放下碗，打了个嗝。

&ldquo信。

&rdquo他点头。

&ldquo我说汪长善蓄养孤儿不是善心大发，而是另有所图，你信？我说他买凶杀人，栽赃嫁祸，侵吞私产，你也信？&rdquo她一字一句地问。

他沉默良久，说：&ldquo那些孤儿怎么了？&rdquo 她冷笑道：&ldquo姓汪的以行善为名，到处搜罗孤儿于汪府中，养个一两年，面容俊秀的，便暗自送往各地高官的府内充作姬妾，高官们一欢心，他汪家的生意自然更顺风顺水。

姿容略次的，买入烟花地，至于模样寻常的，则多被卖为贱奴，受尽折磨。

此人还迷恋丹药之术，常以幼童试药，埋骨汪府的冤魂不知几多。

&rdquo 他皱紧了眉头。

&ldquo其罪当诛。

&rdquo释淡淡道，&ldquo连我，都差点相信，这是一个好人了。

&rdquo 她确实一度相信，慈眉善目的汪长善与他的妻子，是上天赐给她的善缘。

老汪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收她为养女，还给她起了念恩为名，要她记得那天将她从桥上救回来的乡亲，说如果不是他们，她早就冻死在桥上。

最初在汪府的日子，是安稳幸福的。

她还是记不得自己的来历，但这不妨碍她对老汪夫妇的喜欢。

他们知书识礼，待人和善，她不过是小小风寒，这对夫妇便心痛不已，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汪夫人还亲自煎药喂她喝。

平日里，老汪只要有时间，便要教她读书认字，仁义礼智信，说得头头是道。

&ldquo念恩哪，放心在家里住下去吧。

爹娘能遇到你这样的好女儿，是上天的恩赐。

你要相信，爹娘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呢。

&rdquo老汪夫妇常常这样跟她讲。

她看着他们的笑脸，内心里总有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出没，相信或者不相信，这是个问题。

不过在那个时候，她选择了前者。

曾经，她在一个寂静无人，只有一片金光的世界里昏睡了许久，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冻在了一块不化的冰里，那片光线真暖和，像无数个太阳聚拢在一起，一点点融化了自己。

当她从长梦中惊醒时，这种感觉仍在，令到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看法。

老汪夫妇的出现印证了她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的人，还是不错的。

念恩，多动听。

可是，最终的事实却是，这永远不会是她的名字。

老汪夫妇最大的失误，就是将她与其他人划为一类，同样的涉世未深，同样的无力反抗。

当她的&ldquo爹娘&rdquo以贺寿为名，将她送到邻县那个年过五旬的罗大人府中时，当那个肥得像猪一样的老秃头反锁了房门，一脸猥琐地朝她逼来时，她突然从一场梦里醒来，一个久违的声音，在耳边越发响亮地反复&mdash&mdash 有罪当罚！ 有罪当罚！ 当家丁发现被踢烂的房门时，罗大人已经鼻青脸肿，昏死在地。

想不起来的过去，渐渐在脑海里重现，虽然不完整，却也足够她欣喜。

释，你终于回来了。

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她没费多少力气便确定了汪府里所有见不得光的事。

有罪当罚，汪长善，欺凌弱小，逼良为娼，谋财害命，杀无赦。

她出手，只要一刀。

打更的声音，将老桥从释的故事里惊醒过来。

他问：&ldquo你想起了你的来历？&rdquo &ldquo一部分。

&rdquo &ldquo那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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