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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幕 哥哥(3/3)

ellip&hellip这是什么意思？&rdquo路明非终于能说出他的第一句话了。

校长指着校园，各个小队正在向着英灵殿的方向汇集，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在一个光明耀眼的人影，是那个龙类，他正对着整个校园发出嘶哑的呼喊。

奔跑中的学生们对着他射出弗里嘉子弹，如血的烟雾把他彻底笼罩起来。

他挥舞着手臂遮挡自己的脸，继续呼喊。

&ldquo哥哥！&rdquo 真像是个怨灵，叫人不寒而栗。

&ldquo那就是龙王，我会为你破开他的防御，一会儿你会看见一只转动的眼睛，他的第三只龙眼，那是他的要害，瞄准他的额头，用这枚子弹射击他。

&rdquo校长说，&ldquo做得到么？&rdquo 路明非看着自己手里的狙击步枪，是一支顶级的枪，带着红外激光瞄准镜，对于有些射击经验的人来说，命中不稀罕，失手才奇怪了，距离也不算远。

&ldquo可为什么是我？&rdquo他茫然不解。

&ldquo因为你被选中了啊，要相信自己的血统，你可是独一无二的&lsquoS&rsquo级！只有你，才能免疫我的&lsquo言灵·永恒&rsquo。

&rdquo校长从西装内袋中抽出一柄折刀，那是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考究的嵌铜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纹路，那是一柄极其罕见的花纹钢刀，在古代这些珍贵的陨铁只用来打造英雄的佩刀而已。

校长注意到了路明非在看他的刀，&ldquo这就是我的武器，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尔用他折断的刀头为我打造了这个东西，很好用。

&rdquo 他转身下楼，&ldquo一会儿看我的表演，其他的交给你了，路明非。

&rdquo 老唐奔跑在草坪上，想赶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有点愧疚，刚才不知怎么的，怕得要死，那个脚步声像是在他脑海里响着，他觉得藏在水里没可能躲过，忍不住就悄悄上岸溜了。

他觉得有点对不起路明非，但是那种恐惧感真是太可怕了。

&ldquo别跑！别跑！&rdquo芬格尔在他后面遥遥地追，&ldquo你这么跑躲不过的！他&hellip&hellip&rdquo 芬格尔扭头看向英灵殿的上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了。

显然那个龙类已经察觉了他们的位置，浑身骨骼发出震耳的爆响，后背的皮肤被撕裂，一对原本贴在背后的膜翼猛地张开，上面鲜血淋漓。

以这样的空中优势要抓住他们实在是太轻易了。

校长出现在草坪上。

他豹子般下蹲，以一个年轻人的姿势蓄积了全部的力量在腿部。

龙文吟诵声横穿校园，高处的龙类也低头看着这个老人。

所有人都能感觉老人的&ldquo灵&rdquo在黑暗中瞬间放大。

言灵·永恒。

路明非忽然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整个校园范围内的时间似乎忽然慢了，那些奔跑的学生，那舒展膜翼的龙类，甚至是风吹树叶的摇曳，火焰的翻腾，都变慢了。

瞄准镜里的龙类在缓慢地一张一合眼睛。

只有他和校长没有变慢，校长快得像是豹子，越过草坪，沿着消防扶梯飞身登上英灵殿的屋顶。

即使是海军陆战队的队员或者中国古代的武林好手，也不过如此。

校长接近了龙类，手中只有那柄折刀。

&ldquo路明非！&rdquo校长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路明非不得不把全部的精神集中在瞄准镜上，瞄准镜跟随着校长前进，校长会为他指引目标。

这一刻在这个老人身上，历代屠龙勇士的身影重现了，在还没有科学的时代，他们就是这样靠着血统的优势和勇气、牺牲，突破身为人类的局限。

龙类身边，炽炎放射，只是速度远比刚才慢许多倍，就像是慢镜头播放。

校长在炽炎的缝隙中切入，在近身的刹那，挥舞折刀，旋转身体。

龙类的两条手臂跌落，而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校长已经闪到了他背后。

他的额头中心裂开了，那是校长以折刀在那里竖着划了一记。

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

第三只龙眼，他的要害，这就是校长为他营造的完美机会。

路明非忽然明白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斩掉双臂，这样龙类无从遮挡。

他的准星里，看清了那个龙类的脸。

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真的是那个在游泳池看见的孩子的脸，那个龙类那时候在游泳池里蒸发了大量的水之后，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目。

怎么看都是只是一个跑丢了的小孩&hellip&hellip&ldquo我不是来找你的&rdquo，孩子这么说，似乎曾经认识。

最后一瞬间，他让准星稍稍地偏离了，扣动扳机。

那枚贤者之石琢磨而成的子弹，以他肉眼可以观察的速度脱离枪口。

此刻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他站直了，放下狙击枪，看着那枚子弹在空气中悠悠地飞行。

这种感觉很奇怪。

命中！龙眼上爆出了灼热的血，那个龙类捂着额头嘶哑地咆哮。

&ldquo是什么让你无法下定决心呢，路明非？&rdquo校长扭头看着教堂的高处。

龙类闪动膜翼，飞离英灵殿的屋顶，向着狂奔的老唐扑击。

看着那个笼罩着自己而来的阴影，老唐惊得跌坐在地下。

&ldquo更换实弹！&rdquo所有学生的通讯频道里，都响起校长的声音。

他们无暇思考，也不必思考，校长在这所校园里是绝对的领袖。

数百支枪更换实弹，瞄准了黑夜里滑翔的龙类。

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在黑暗里还有老唐这么个人。

龙类降落在老唐的对面，他的背后，数百发子弹滑入枪膛，撞针激发底火。

他意识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了。

他忽然张开了双翼，像是张开了巨大的屏障，把老唐包裹在其中。

枪火把暗夜里的校园整个点燃了，数以千计的实弹命中龙类的身体，他失去了那种命令金属的言灵之力，只能用后背和双翼去阻挡。

学生们不断地更换弹匣，直到射空了所有弹匣，他们不敢停，在这样暴烈的弹幕中，那个龙类始终死死地站着，没有倒下。

这是什么异类的生命力！ 最后一颗子弹离膛，校园里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所有人都看着硝烟里那个神一样展开双翼站立的身影。

老唐也看着，看着他的脸。

龙类破损得像是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朽尸，无数透明的弹孔，他的龙类骨骼再柔韧，在失去了言灵之力以后，也不过只是一种好的材质而已。

张开的膜翼上所有骨骼和关节都碎成了粉末，正在一片片下坠。

他不再流动光辉了，变成了惨淡的灰白色，他对着老唐疲倦地笑，&ldquo哥哥&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不要找我！我不认识你！&rdquo老唐尖叫着转头往外跑，他的背后，龙类的身躯坍塌了。

老唐在盘山公路上狂奔，他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他只是想要逃走，那个龙类已经死了，可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追着他。

&ldquo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rdquo &ldquo我们就要死啦，康斯坦丁，但是，不要害怕。

&rdquo &ldquo不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hellip&hellip可为什么&hellip&hellip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

&rdquo &ldquo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rdquo &ldquo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永远永远，漆黑漆黑&hellip&hellip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hellip&hellip&rdquo &ldquo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

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

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

我们仍会醒来。

&rdquo &ldquo哥哥&hellip&hellip如果有一天竖起战旗，能够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么？&rdquo &ldquo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rdquo 他想起来了，追着他来的，是记忆。

他猛地站住，拼命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无声的呼喊。

&ldquo弟弟！&rdquo 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原来这两千年里，无论沉睡或者醒来，你只是想来找我，可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忘了你的样子。

等我记起了你的样子，你已经死了。

炽烈的火焰围绕着他的身体升入夜空，在高空中火焰爆开，仿佛有双翼在那里张开。

&ldquo龙骨十字，龙王诺顿，终于展露愤怒相的本尊了，&rdquo教堂钟楼里，昂热校长喝干了杯中的马天尼，&ldquo你听他的呼喊声，浸透了多少年的孤独和痛苦啊，它&hellip&hellip不，是他，完全复活了，以殉道者的灵魂。

&rdquo &ldquo昂热，你原本就知道龙族四大君主，每一个王座上都坐着双生子，以你的能力，难道刚才没能察觉那个被送进来的&lsquo货物&rsquo就是八十年之前曾经从封印铜罐中逃逸、又在罗布泊沙漠坠落的哥哥？你本可轻易地抹掉他，可你没有这么做。

你到底要做什么呢？&rdquo老牛仔问。

&ldquo我已经厌倦了啊。

&rdquo校长淡淡地说。

&ldquo厌倦了什么？屠龙的人生，还是你自己。

&rdquo &ldquo两者都有吧，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拜龙族血统的恩赐，我还未死去。

一百多年来，我的朋友们都死了，只剩下你这个老家伙。

我们是卡塞尔学院早该凋谢的两朵奇葩，可我们还站在这里，喝着马天尼，让龙王复苏的热血溅在我们的手上。

&rdquo校长看着自己的手。

&ldquo因为年轻一代还未能承担起守卫这个世界的责任吧，我们一直期待的、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他还没到来。

&rdquo老牛仔沉默了一会儿，&ldquo路明非，那孩子，你很看好他？他有希望么？&rdquo &ldquo还不知道，过去的将近一百年里，像他那样有天赋的年轻人也不只一个两个，但是新星不断地坠落，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却还没死掉。

&rdquo校长说，&ldquo我已经等不下去了，莱昂纳多，我已经等不下去了，我要在我仅剩的时间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rdquo &ldquo你要毁灭龙族&hellip&hellip而非不断地阻止他们苏醒？&rdquo &ldquo是，我要杀死四大君主！&rdquo 老牛仔沉默了一会儿，&ldquo按照北欧人的神话，命运发端于兀尔德，被丈量与贝露丹迪之手，最终必然被裁割于诗蔻迪的剪刀下。

人类历史的终结，黑王尼德霍格必将归来，他是绝望，也是地狱，必将以他挂满人类骨骸的双翼遮蔽天空。

他就是诗蔻迪的剪刀，在他复仇之日，纵然你是奥丁，你步出你的宫殿，带着战无不胜的长矛，踏上的也只是不归之路。

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我们信奉的不就是这样的预言么？我们只能延缓那一日，但不能改变那结局。

因为命运，本就是因为它无法被改变，所以才称之为命运。

&rdquo他顿了顿，&ldquo而现在，你要改变命运了么？&rdquo 校长点点头，&ldquo要杀死龙王，只有逼到他们无路可退，逼他们赌上几乎永恒的生命和人类战斗到底。

&rdquo &ldquo无路可退？&rdquo &ldquo是的，我要逼到他们无路可退，&rdquo校长低声说，&ldquo对于永恒不朽的生命来说，只要活下去，始终都有希望。

怎么才会无路可退？&rdquo &ldquo在至亲被杀的时候，不再想活下去的时候，就会无路可退。

&rdquo老牛仔叹了口气。

&ldquo那些燃烧在天空中的龙骨十字，将是他们的墓碑！&rdquo 校长拨通了电话，&ldquo恺撒·加图索，我是昂热，想邀请你在我的办公室中喝茶。

&rdquo 清晨，阳光照进303宿舍，路明非呆坐在书桌前，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噼里啪啦地跳动。

他打开校园新闻网首页，头条新闻，&ldquo《恺撒，你还能更情圣一点么？》&rdquo &ldquo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价值数万美金的烟花祝贺女友陈墨瞳生日&hellip&hellip昨夜有人在山谷中燃放了特制烟花，并且显示&lsquoNoNo,HappyBirthday!&rsquo的字样，而昨天恰好是&lsquo红发巫女&rsquo陈墨瞳的20岁生日。

而就是在这些灿烂的烟花中，恺撒手持双枪在英灵殿和侵入校园的陌生人恶战，枪击龙王诺顿。

虽然他这种拉风的事情做得太多，多到让人麻木了，不过我们校园新闻网的兄弟们还是不得不说，恺撒你又一次情圣了，你情圣得让我们不好意思不把你放头条！&rdquo 新闻配图是黑色的天幕下，巨大的烟花绽开而后坠落，如同燃烧着的黄金粉末。

而被烟花照亮的是一条闪着银光的瀑布，从山顶飞坠。

路明非耷拉着脑袋继续在键盘上敲打。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这种拉风的事儿跟他有关，这不是《神雕侠侣》里杨过泡郭襄的招数么？杨过那时候，多拽啊，神雕大侠，扛一玄铁大剑，带一比人还高的雕行走江湖，逗个青春期没结束的小郭襄还不容易？ 他路明非何德何能跟这种情圣事迹有关？ 就算把他勉强算成杨过，恺撒和诺诺就是郭靖黄蓉夫妇，他送烟花给黄蓉，天下都看成是郭大侠送的&hellip&hellip倒也理所当然。

&ldquo对了，昨天我们吃了人家恺撒的，你又收了新生联谊会主席奇兰的媚眼和楚子航的鼓励。

你对于要加入哪家帮会&hellip&hellip啊不，社团，有想法了么？&rdquo芬格尔在上铺问。

&ldquo决定好了，我决定加入学生会社团组织部！我正在给恺撒兄写信。

&rdquo路明非头也不抬。

芬格尔傻眼了几秒钟，&ldquo天呐！你长脑子了么？你有一点点政治斗争的智慧么？我说你觊觎人家女朋友，还参加人家的社团，恺撒想整你可有的是办法哦。

&rdquo &ldquo我只是觉得师姐罩我也不错而已，&rdquo路明非耸耸肩，&ldquo你若是英明神武的恺撒兄，你犯得着跟我这样的为难么？&rdquo路明非点击屏幕上的发送键，&ldquo好！大功告成！上山落草的投名状寄出！&rdquo 有人敲响了宿舍的门。

芬格尔过去开门，门口站着西装笔挺的学生会干部帕西诺。

他把一只信封递给凑过来的路明非。

&ldquo你的学生会身份卡，欢迎你的加入。

&rdquo帕西诺伸出手来，&ldquo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rdquo &ldquo这&hellip&hellip这是什么效率？&rdquo路明非脸上肌肉抽动，也只能把手伸出去，&ldquo我&hellip&hellip我刚刚才把投名状&hellip&hellip我是说邮件寄出去。

&rdquo &ldquo社团组织部部长陈墨瞳说，她相信你会选择加入学生会。

原话是，&lsquo这小子逃不出我的掌心&rsquo。

所以你的卡片已经提早印好了，一早我们就在楼下等着，刚才陈墨瞳来电话确认你申请加入学生会的邮件寄到，我们就立刻上来了。

&rdquo帕西诺彬彬有礼地说，紧握路明非的手，让路明非感觉自己是刚刚入党，收到党组织的热烈欢迎。

&ldquo作为学生会的新成员，恺撒邀请你参加在安珀馆的会议。

&rdquo帕西诺说。

&ldquoなに？What？有没有搞错？&rdquo路明非的眼睛瞪得浑圆。

&ldquo没有搞错，你被编入了&lsquo青铜计划&rsquo。

昨夜的战斗结束以后，校长和我开了一个会。

昨夜的事故，是一个初代种苏醒了。

龙类的苏醒还会加速，我们将在2010年2月，在长江执行一项屠龙任务，代号&lsquo青铜&rsquo。

原本这是执行部的工作，但是执行部的人员分布在世界各地，一部分还要留守学校。

人手不足，所以这一次的行动由曼施坦因教授带队，学生会派遣部分实习人员，我推荐了你。

&rdquo恺撒很直接。

&ldquo喂喂！恺撒兄，屠龙&hellip&hellip屠龙不是个专业技术的活儿么？我刚刚进校才几星期&hellip&hellip你就跟我说屠龙&hellip&hellip说到屠龙，我炼金化学的课后论文还没交呢！&rdquo 路明非没有想到自己来安珀馆是参加战前动员报告。

&ldquo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不上课了，准备集训。

&rdquo恺撒在旁边的工作台上研究着巨大的图表，头也不回，&ldquo不能拒绝，今天到这里的都是参予&lsquo青铜计划&rsquo的人，一年级中被选中的只有两人，你是其中之一。

这该算一种荣誉。

&rdquo &ldquo荣誉个鬼啦！你脑子被荣誉感塞爆了吧？&rdquo路明非心里说。

&ldquo总得征求一下意见吧？比如在中国，老师虽然已经想好要我去顶缸了，还是会对我说，路明非同学，有个光荣艰巨的任务组织上准备交给你，你愿意接受么？&rdquo &ldquo那好，&rdquo恺撒抬起头，&ldquo路明非同学，有个光荣艰巨的任务组织上准备交给你，你愿意接受么？&rdquo &ldquo不愿意！&rdquo路明非大声说。

&ldquo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回答，所以告诉你说不能拒绝。

&rdquo恺撒淡淡地说。

路明非无语了。

&ldquo接受吧，另一位一年级学生已经接受了，你能否不要浪费时间？&rdquo &ldquo什么神经病会接受？你骗我的吧？你以为我傻么？&rdquo路明非说。

&ldquo确实是平静地接受了。

&rdquo一个人从旁边走出。

她其实根本不用说&ldquo平静地&rdquo三个字，她那副完全没波动的声音本就说明她很平静，超平静，平静得好像有人跟她说要去上个洗手间。

零穿着校服，静静地站在路明非身边。

路明非第一次看见她穿校服的样子，那身订制的校服论尺码大概只能归类算是儿童号，穿在她身上显得她像个乖巧的沙皇公主。

&ldquo喂！你怎么会在这里？&rdquo路明非愣了。

&ldquo我也是学生会成员，为什么不能在这里？&rdquo零反问。

&ldquo你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不是摆明了说&lsquo我谁都不甩&rsquo么？怎么会参加社团活动？&rdquo &ldquo不，我非常热衷于社团活动的，喜欢和大家在一起。

&rdquo零说。

&ldquo你那张温度绝对是零下的脸上怎么能看出&lsquo热衷&rsquo二字来的？&rdquo路明非抓狂，&ldquo喂，你想清楚没有？这种任务会死人的！死人的！你看看你，最多十八岁，要是看身高只有十四岁&hellip&hellip你还有大好人生，你想必还没有男朋友吧？这时候死了岂不超可惜？&rdquo 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ldquo闭嘴！&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今天才加入&hellip&hellip&rdquo路明非结结巴巴的，&ldquo早晨才交的申请表&hellip&hellip组织上难道不要考查我一下么？&rdquo &ldquo没有关系，你不是已经拿到给你准备的学生会卡片了么？你是学生会正式成员。

&rdquo恺撒说，&ldquo此外，校长要我转告诸位，完成这个任务，他将会给予你们本学期的全科目满分，这样你在第一学期的GPA是4.0。

&rdquo 全部人都鼓起掌来，只有路明非一个人如临灭顶之灾。

&ldquo可我不是为了GPA4.0才来的好吧？&rdquo他嘟哝着。

&ldquo那路明非，你到底为什么来？&rdquo恺撒转过身来，冰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居高临下的煞气。

路明非一愣。

&ldquo那你发现这个学院所有学生都有龙族血统，可又是以屠龙为目标的，来这里的每个人都要冒险，而且是冒生或死的险，你为什么不走？离开这里办个退学手续就行，执行部有的是办法消除你的记忆，回到中国他们还会给你编好在美国的经历，你还是可以过以前的日子。

&rdquo恺撒直视路明非的双眼，&ldquo这些有人跟你说过的吧？&rdquo &ldquo说过的。

&rdquo路明非低头下挠挠耳朵。

&ldquo那你为什么不选择退学？&rdquo恺撒问。

整间屋子十几个人，没有人说话，静得能够听清每个人的呼吸声。

恺撒发问的时候环视四周，似乎不仅仅在问路明非，也问所有人。

这个时候，恺撒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领袖。

&ldquo总有点&hellip&hellip个人原因啊。

&rdquo静了许久，路明非哼哼唧唧地说。

他看着手中那张黑色的卡片，上面是只有两行字，第一行是烫银的&ldquoUnionofDragonese&rdquo（龙血团），第二行是小字&ldquoRicardoM.Lu&rdquo。

他的学生会会员卡，李嘉图·M·路，学生会社团组织部成员。

&ldquo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一步的啊。

&rdquo他在心里跟自己说。

背后传来冷冷的笑声，路明非悚然，他听得出那个笑声，路鸣泽的笑声。

他猛地转身回头，试图从人群中找出那个神秘的少年。

他没有找到，笑声传来的方向，诺诺躲在一个魁梧的学生会干部身后，正试图把零的头发盘起来&hellip&hellip &ldquo你在干什么？&rdquo恺撒顺着路明非的目光看见了诺诺正在做的事，不由地皱眉。

&ldquo哦。

&rdquo诺诺把零的头发放下，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膀。

&ldquo总之，你已经知道一切了，现在你还是可以选择退学，如果放弃，就参加任务。

选择退学，手续也会很方便。

&rdquo恺撒看着路明非，&ldquo那样我也会很高兴，因为我从来只跟最优秀的人合作，无论你是不是&lsquoS&rsquo级，如果你是个胆小的废物，我都不希望看见你。

&rdquo &ldquo全体注意，我们开始为期两个月的集训，之后我们将飞赴中国，开启对龙族的第一场决战，内部代号，&lsquo青铜&rsquo！&rdquo恺撒举起手。

所有人跟随他举手，但是无人说话，这是一场沉默的宣誓。

路明非蔫头巴脑地跟着举手，觉得自己纯粹是被这帮疯子的伟大理想和坚定信念挟持了。

屠龙，屠龙这种大事儿真是他干得了的么？其实他不愿退学的原因&hellip&hellip跟什么理想啊、孤独啊、志向啊&hellip&hellip根本都毫无关系。

只是那么个小小小小的理由。

&ldquo嗨，别担心啦。

&rdquo诺诺站在他身边拿胳膊肘捅他，&ldquo放心，你是我的小弟，又不是恺撒的，我会罩你的！&rdquo &ldquo你？&rdquo路明非瞥了她一眼，心想你自己连言灵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罩我？ 路明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知这该死的紧身作战服是什么材质，好像一层坚硬的皮肤那样紧紧地绷在他身上，令他联想到电视广告里常见的什么燃脂瘦腿减腰围的内衣。

&ldquo你已经这样看了自己十五分钟了。

&rdquo芬格尔从上铺探出脑袋来。

路明非叹口气，&ldquo我只是在思考我穿这一身到底是像《偷星九月天》的大盗九月呢？还是像EVA里的绫波丽。

&rdquo &ldquo喂，别人拿到执行部的作战服都有种狂喜的情绪，也会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不过欣赏的都是那些带徽记的肩章和腰带，比几个拔枪的拉风动作。

可你是在联想自己如动漫少女般优美的曲线么？&rdquo芬格尔说，&ldquo醒醒醒醒，你的生活难道除了对动漫人物的幻想就没有其他了么？&rdquo &ldquo还有游戏啦。

&rdquo &ldquo还是宅&hellip&hellip&rdquo芬格尔摇摇头。

&ldquo我说废柴师兄，你留级四年了，为什么还留在卡塞尔学院呢？&rdquo路明非坐在床边，从打开的窗户看出去，看着外面满天的星星。

&ldquo作为一个废柴师兄，我一直致力于龙族基因和血缘的研究，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会&hellip&hellip你觉得我离开这里能混饱肚子么？&rdquo芬格尔不知道从他那条邋遢的被子的哪个角落摸出一块华夫饼，塞进嘴里大嚼。

&ldquo可也许会挂掉诶。

&rdquo路明非耷拉着脑袋。

&ldquo别担心，我想好了，我会通过远程支持你的！&rdquo芬格尔伸手下来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ldquo远程支持？&rdquo &ldquo我会一直挂在线上，你只要带着能连上网络就可以。

这样以你的实力搭配我的智慧，有什么事情是我们解决不了的？&rdquo &ldquo你这个说法好似，你看我们这碟土豆烧黄瓜，什么皇帝敢说不好吃？&rdquo路明非刚刚生出的渺茫希望又破灭了，&ldquo这次&hellip&hellip他们省钱了。

&rdquo &ldquo怎么说？&rdquo芬格尔一愣。

&ldquo我的医疗保险啊，最高保额是把我的遗体空运回中国&hellip&hellip现在我很快就要自己飞回中国去，然后在那里挂掉，不是很省钱么？&rdquo &ldquo好像一头自己走向屠宰流水线的肉猪？&rdquo芬格尔低沉地说，&ldquo我也被你这种悲怆的情绪感染了&hellip&hellip不过真的你要相信我的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还有我绝对是卡塞尔学院网络第一人，不瞒你说以我的实力现在还能以&lsquoA&rsquo级权限访问学校的网络，只不过得冒点小风险。

&rdquo 路明非沉默了一阵子，&ldquo芬格尔，有时候我觉得你蛮脱线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好这么说啦&hellip&hellip&rdquo芬格尔插嘴。

&ldquo不过有时候又觉得你还真的对我蛮好的，&rdquo路明非仰头看着芬格尔那张被乱蓬蓬的头发遮了一半的脸，&ldquo你花那么多时间理我是因为你太无聊了么？&rdquo &ldquo不好这么说啦&hellip&hellip&rdquo芬格尔沉默了一会儿，挠挠头，&ldquo你也可以说是无聊吧，留级四年了，连上什么课都不知道了，平时也不出宿舍，只上网更新新闻。

我总也得跟什么人说说话吧？所以我对你就算仗义援手了！&rdquo &ldquo这也算孤独感的一种？&rdquo &ldquo怎么这问题上升到那么高的高度了&hellip&hellip&rdquo芬格尔想了想，&ldquo大概算吧。

&rdquo &ldquo你说人真的孤独会怎么样嘛？会死掉？&rdquo路明非说，&ldquo孤独不孤独的，不还是每天睡觉吃饭，有的玩就玩，没得玩发呆也能消磨时间。

&rdquo &ldquo你现在忧郁的眼神就像哲学家，不过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忽然会关心&lsquo孤独&rsquo这种宏大主题了？&rdquo芬格尔伸手摸路明非的额头，&ldquo发烧了？&rdquo &ldquo没。

&rdquo &ldquo思春了？&rdquo &ldquo不是，我就是觉得别人都很奇怪，要去屠龙了，一个个都那么振奋的，我心里什么感觉都没有。

屠龙跟我有啥关系？&rdquo路明非躺在枕头上看着上铺发愣，&ldquo我真的是个无关路人诶，你们这个学院就跟一个动画似的，我本来就是一个观众，我周一看《鲁鲁修》，周二看《高达》，周三看《死神》，周四看《银魂》，周五看《龙族》，结果一个周五嗖地就被抓进来了，还正好赶上高潮戏，人家主角屠龙都有个老大带几个回合，我可好，上来就轰轰烈烈地开杀，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得为自己无关的事情把命送了。

&rdquo 他叹了口气，把一个东西往上铺一扔，&ldquo给。

&rdquo &ldquo喂，这是什么意思？&rdquo芬格尔接住那个东西，愣了一下。

那是路明非的学生证。

&ldquo就是我能当信用卡用的学生证咯，你要是听说我在中国挂掉了，就赶快拿着这张卡去买东西，在它失效以前。

反正死人的信用记录再差也没事的对吧？不还就不还了。

&rdquo路明非说。

&ldquo你真的觉得自己会死？&rdquo &ldquo真的啊。

&rdquo路明非目光迷离。

&ldquo那你还去？&rdquo &ldquo我有个小理由嘛。

&rdquo路明非说，&ldquo算了算了，没意思的理由，不说了。

&rdquo &ldquo我对你的理由没兴趣，不过你要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猛刷卡！你看我们现在打电话去订两人份的鸡茸蘑菇汤，配上五成熟的菲力牛排，饭后甜点我们用鹅肝酱配银鳕鱼卷，再要双份的Camus干邑！反正你的信用卡额度有十万美金之高，不刷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rdquo芬格尔挥舞着那张学生证从上铺上一跃而下，直扑电话。

&ldquo喂！&rdquo路明非也跳下床去抓住他，&ldquo师兄你搞错了，台词不该是这样的！台词应该是你很感动，然后鼓励我一番！&rdquo &ldquo等我吃完了夜宵我会鼓励你的！&rdquo芬格尔神色庄严，抓着卡高举在空中，像是文革宣传画上拿语录的工人兄弟。

路明非蹦着去够那张卡，这种时候总是佝偻着背的芬格尔才显得身材高大，路明非如同一个够香蕉的猴子。

&ldquo我是说我挂掉了之后你趁着卡还没挂掉再刷！&rdquo路明非再次体会到&ldquo所托非人&rdquo的惨烈后果。

&ldquo那时候就来不及了！十万美元，在这个学校里你能买什么？我又不需要名牌跑车，也就是买点夜宵吃，吃顶级的夜宵能刷好几百顿呢！&rdquo芬格尔说。

&ldquo可是不一定会死啊！没准儿我走狗屎运活下来了，跑回来一看，我靠，信用卡负债十万块，那我还是得跳楼啊！&rdquo路明非急得够呛，&ldquo妈的，这种要命的行动也没听说发高额奖金！&rdquo &ldquo你刚才说真觉得自己会死！&rdquo &ldquo那只是一种悲观的说法！万一没死呢？万一万一！&rdquo路明非脸涨得通红。

那张卡可真是他的命，他一个穷棍，在这个学校里就仗着那张卡混了。

芬格尔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他的手掌粗糙厚重而有力，把路明非拍傻了。

&ldquo是啊，说对了，&rdquo芬格尔把卡塞回路明非的口袋里，拍了拍他胸口，扭头爬回自己的上铺去了，&ldquo总有万一，废柴有时候也会活下来，因为废柴的狗屎运总是特别好，明白么？&rdquo他缩回被子里，靠在床头操作笔记本，屏幕的蓝光照亮了他邋遢的脸。

路明非愣了很久，&ldquo喂，你这是鼓励我么？&rdquo &ldquo同为废柴，是要互相鼓励的啊。

&rdquo芬格尔看也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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