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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那些前尘噩梦一去不复返了。
谢澜安自嘲一笑,和颜向束梦道,“无事,你去睡吧。
” “……娘子方才,是要找胤小郎君吗?” 束梦见娘子像被恶梦魇了的样子,雪衣萧索,鬓角轻湿,不同往常模样,心中不忍,方才恍惚听见了一句,便问了出来。
谢澜安埋着长睫,声音如常,“不找,他不在府。
” 次日天色方亮,胤奚从府外归来。
这个时候府内大多数人还未起,他才过影壁,玄白忽从斜刺里冒出来,看见他身上穿着他自己的旧衣,麻鞋上一鞋底的泥,愕了愕:“昨晚上做贼去了?” 胤奚蜷了下手指,避开眼道:“回了趟羊肠巷。
” “哦……”主子未限他行止,他去哪里也不用向谁报备,玄白手抱胸前嘀咕,“女郎昨晚找你呢。
” 胤奚立刻抬头:“女郎找我?什么时候?” 玄白望天想了想:“大概丑时?” 胤奚神色轻变,趋步回房,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清洗干净,换上襕衫,忙中不忘在手背的朱砂痣上涂抹膏脂,即往上房而去。
他到的时候,正赶上谢澜安将用朝食。
她坐在堂上,襟袍清爽,掌下按着一张南北交界的舆图正看。
听闻通报,谢澜安抬头与槛外的人对了一眼,又看回地图。
胤奚一眼看见女郎眼底淡淡的乌青,眉心几乎立刻揪起,“女郎昨晚歇得不好?” “挺好的。
”谢澜安没抬头说。
她不是易喜易怒的性情,所以没有人瞧得出,她的神态比往常都浅些。
胤奚耳廓微动,偏是听出来了。
他杵在门边等了等,没等到女郎问他昨晚去向。
从抄手游廊转过来的小婢已预备布菜,胤奚望着那道苏世独立的身影,忽道:“我能同女郎一起用早饭吗?” 谢澜安微诧地扬眉。
“……左右是一样的,”胤奚看着她,语调轻缓,“麻烦别人,我于心不安。
” 这话不假,谢澜安在饮食日用上不曾亏待他,胤奚也是在府上住了很多日后,才得知他的三餐和女郎一样,是女郎吩咐铛头从她的灶上分出来的。
但这借口连束梦都觉得牵强。
谢澜安朝他乖巧的脸上看了看,却也点了头。
她今个话不多,胤奚一在她对面坐下,两只手便规矩地搁齐腰高的案几上,谢澜安目光不由自主,被那颗朱砂痣吸引。
几日不留神,怎么这小痣仿佛更鲜红明亮,显得晶莹可爱了? 鲜少会有人用晶莹可爱形容一颗痣,所以谢澜安自省,她的心猿是否有些松懈了。
多纵许这个小郎君一些,倒没什么。
一个他,一个何羡,一个生酬我命,一个死葬我骨,只要心思不坏,若有所需她都可满足——关键是在于她自己。
那梦中景象,本已是经年习惯了的……谢澜安想,胤奚不可能余生的每一夜都歇息在她就近之所,他不是她的附属之物,所以她不能由着自己沉迷在这短暂的安稳中。
她不能纵着自己生出软肋。
胤奚静静观察女郎凝视着他手背的眼神,时而恍惚,时而冰冷。
她好像突然对这粒小痣失了兴致,偶然流露的神情,竟带有一丝渗骨的冷意。
可胤奚莫名觉得,她是想要摸摸它。
只是不明白她在和自己拉扯什么。
胤奚睫梢微动,探出指尖轻碰了一下谢澜安的指尖,又马上缩回袖中。
谢澜安被这一下惊回了神。
她看着自己的手,差点以为自己妄念深重而产生了错觉。
刚刚是有人猫儿似的挠了她一下吗? 胤奚两眼放空地编:“我听说……女郎杂学旁通,不知能否给衰奴看看手相?” 无论到何时,女郎都不必隐忍她的心,要僭越,就由他先僭越。
他在谢澜安眼前慢慢摊开那只绵白如玉的手,露出浅纠轻缠的掌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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