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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萧黎的兵符在手,囤扎在京畿的五万人马最终毫发无损地撤去。
已被废去武功的萧黎被小太子下赦令,软禁在昭王府中。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一棵大树倒下,唯有身为太子少师的祈安仍矗立着。
而祈安这几日反倒一直未曾入宫当值,反而只在府中待着,鲜少出门。
不少大臣或是派人前来讨好,或是间接探其口风,均无功而返。
只是听闻这几日祈安一直被那日他带回府中的女子缠着,且那女子还是昭王殿下曾于赏月宴上万般宠溺的女子,一时不免斥上几句红颜祸水。
身为“红颜祸水”本人,时窈倒也不觉得冤枉,毕竟……传闻也算属实。
看着祈安这样一正人君子,被她引得拘谨不安,夜夜被翻红浪,她心中极有成就感。
只是,祈安到底仍有着一身文人风骨,除却那日拈酸吃醋主动了一次后,始终坐怀不乱,甚至以她“蛊毒未曾发作”为由,避开她的接近。
每逢此刻,时窈总要板着脸说上一句“大人强夺人妻又不理不睬”,或“大人这般不情不愿,便放我离去免得我惹人烦”,祈安方才肯乖乖就范。
这日,时窈正在寝房吃着糕点看话本,门外有人送来一箱物件,其中不乏上好的珠钗首饰、明珠绸缎。
想来是朝堂那些人讨好祈安不成,转而将心思落在了她这个“红颜祸水”身上。
时窈一一看过后并未在意,正欲合上,便发现角落还有一个小箱子,打开后,里面正是些玉制的“小玩意儿”,及几本书籍画册,最上方的《鸳鸯秘谱》四字,甚是惹眼。
时窈翻看完后,恰逢祈安回房,当即兴致勃勃地将箱子推向祈安:“大人,你瞧!” 祈安方才正与几名朝臣在书房商议处置萧黎手下的事,结束后便径自回房,路上早已听闻有人送了时窈一箱珠宝一事。
以往他不屑这等讨好行贿之事,可不知为何,因着是送与时窈的,他反而并无不喜。
“你若喜欢,留下便……”好。
他的话,在看见箱子里的东西时顿住了,继而一抹胭脂色飞上耳尖,眉头轻蹙,飞快将箱子合上。
“大人?”时窈不解,“大人不喜欢吗?” 祈安长睫颤了下,紧抿着唇:“不喜。
” “真的啊?”时窈无辜地眨了眨眼,“大人不愿与我一同……” “时窈!”祈安轻斥一声,打断她的话,继而将箱子落锁,推到床榻底下的最里面,“往后,不可这般……大胆。
” 时窈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想到先前几次皆是自己威逼利诱,心中也不由没了耐心,淡淡应了一声便重新窝回八仙椅中,拿起话本来。
公主号-橙一/推文 祈安看着她冷淡的样子,心中有些不适应,刚好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大人,宫卫已经压到司礼监,请您前去问询呢。
” 祈安默了默,走上前将时窈空了的杯盏倒上热茶:“我先去司礼监,有事便命人去唤我。
” “大人慢走。
”时窈扯了扯唇,说得随意。
祈安又顿了几息,直到外面人小声催促,他方才走了出去。
也是在他离开后不久,时窈便听见识海中系统略显急促的声音:【宿主,段辞身体极为虚弱。
】 时窈翻看话本的动作微凝,不解段辞武力高深,怎会身体虚弱? 可想到那还未曾圆满的好感度,以及方才祈安那不招人喜的禁欲模样,她索性将话本放下,起身走了出去。
仍旧是熟悉的泰和巷,以及巷子里那个熟悉的小院。
院门上鲜红的喜帖没有撕去,只是近两个月的时日,风吹雨打下有些褪色。
小院门半掩着,时窈推开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枝干上,小巧的红灯笼仍悬挂在上方,只是大抵掉下来过,灯笼有些破碎,被人用红绸细致地系好了。
西屋与柴房上挂着的红绸,窗子上的窗花,主屋门前的喜字,都还如她离开那日的模样。
时窈缓步走进主屋,方才走进,便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越往里屋走,味道便越是浓郁。
她迟疑片刻,掀开成亲那日才换的嫣红的帘子,一眼便看见正安静蜷缩在床榻上的少年,面颊惨白,眉头紧蹙,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系统没有撒谎,他的身子的确很是虚弱。
时窈凝眉,走上前去,将手探向少年的额角,滚烫灼人,直到收回手,她方才发现,少年的手臂与肩头,尽是血迹。
段辞自宫变那夜,手臂与肩头被人刺穿,除了最初随意撒上药粉后,便再未曾在意。
并非不痛,只是觉得毫无意义,似乎一切都失去了价值。
那晚时窈护着萧黎的模样,被大人带走的模样,一遍遍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而他却连再次出现在她身边的身份都没有了,只能于不见光处,偷偷看她一眼。
她很好,想来也是,大人也会对她很好的。
他更没什么机会了。
伤口很痛,他却再提不起劲头去看一眼那些伤,相反,痛极时,他反而能看见时窈仍与他一起生活在这处小院,从未离去。
一场昏睡,段辞只觉自己浑身如被火烧一般。
也许一日,也许三日,就在他觉得自己会同幼时般,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死去时,恍惚里,他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好似被人轻柔地拂过。
而后外屋响起细微的水声,干涸的唇被人用温水一点点地沾湿,灼烫的额角覆上一层冰凉的绢帕,格外舒适。
直到手臂与肩头的袍服被人剪开,伤口被人轻轻地擦拭时,段辞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道温柔的身影正坐在床榻旁,手中拿着药膏,正一点点地为他上着药。
是梦吧。
毕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出现。
段辞不由伸手,想要触碰眼前人,却在将要碰到她的面颊时,一道低低的声音打断了他:“伤口很深,不要乱动。
” 段辞的手僵在半空,许久眼睑轻颤了下,眼眶也不由泛起红。
不是梦,真的是她。
“时窈……”他一字一字地认真唤着她的名字。
时窈上药的动作微顿,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伤得很重,为何不去看大夫?” 段辞的唇动了动,良久艰涩道:“你怎会……回来?” 时窈仍继续上着药,语气格外安静:“遇见了邻家,他们说你已几日未曾出门了,院门大开着,怕是出了什么事。
” 段辞怔怔地看着她。
时窈已经上好了药,为他仔细地包扎好:“两日后记得换药。
”说着她便要站起身,却没等迈开步子,手腕被人用力地攥住。
时窈侧过头:“外面熬着药,我端进来。
” 所以,她不是离开。
段辞的手徐徐松开。
时窈很快将熬好的药拿了进来:“可能有些烫。
” 段辞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又看向凑到自己唇边的汤匙,微微启唇,苦涩的药味顷刻在唇齿间弥漫,他却品出了一丝甘甜。
直到一碗药喂完,时窈将药碗放到一旁,久久没有说话,窗外天色渐暗,她站起身:“热已消了些,我先回……” “我是不是,”段辞粗哑的嗓音打断了她,“……再无可能了?” 时窈脚步顿住,回眸看着靠坐在病榻上的少年,高束的马尾垂落,整个人仿佛也失去了生机。
她沉默了很久,以食指蘸了药碗中残留的药汁,轻轻地点在少年的鼻尖:“……好好活着。
” 这一次,她走了出去,再未回头。
段辞仍僵坐在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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