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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三月,季知涟从中东的约城乘陆路大巴抵达大马士城。
她背负七十升的行囊顶着烈日行走已成常态。
体能再次锻炼出来,肌肉紧实,皮肤晒成健康蜜棕色,瘦削有力,是习惯长途跋涉的人。
先去老城区找地方住下,小小的四合院,一楼房间月租五百人民币,却是大部分本地人难以承受的高昂。
她放下沉重行囊,活络了一下酸痛双肩,简陋屋子内一天中只有四五个小时来电,充电宝要随时插电准备着。
街上种植着大量的柠檬树,巷子里的孩子们在叽叽喳喳踢球,用的是破损的塑料瓶或任何能滚动的简陋物体,主干道上,能看到用中文写着的“中国制造”的公共巴士在有序穿行。
曾被称为人间天堂的大马士城,如今是一座被摧毁的文明之城。
玫瑰的热烈富丽与战火的疮痍贫瘠无奈相融,热闹集市背后是大片静默的废墟,商贩在没有屋顶的台阶上席地而坐,交谈纳凉,贩卖蔬果,对满是弹孔的墙壁习以为常。
没有哀伤和愁绪,人们乐观明媚,有条不紊做着手中的活计,对路人友好地咧出一口白牙。
街道上,年轻男女会热情地询问她是哪国人,得知她来自中国,会问她是否愿意合照。
老年人会将友好表达的更含蓄,他们是战火前文明的亲历者,哪怕贫穷也维持着小心翼翼的体面和尊严。
偶尔有调皮捣蛋的小男孩,冲她用蹩脚的汗语的发音鹦鹉学舌着什么,季知涟皱了皱眉,刚想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礼貌的词汇,就看见旁边的成年人打了小男孩的头一下,用当地语严厉地训斥着他,紧接着向她用英文道歉:“对不起,他不了解这个词的意思,以为是用来向中国人打招呼的。
” 季知涟点点头表示理解,继续啃手中的法拉菲肉卷,并在他的摊位上买了一叠煮蚕豆。
也许是为了表达歉意,那盘豆子量格外的足。
- 一周后。
她搭车去到遥远郊区,想造访残存的古迹文明。
却见到比古迹更珍贵的东西,一所藏于危楼里的学校。
简陋的室外,孩童们的眼睛天真明亮,他们好奇的簇拥着她,对她脖子上悬挂的相机跃跃欲试,笑容纯洁的像一簇簇怒放的素方花。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是这群小孩中最大的,巴掌小脸上镶嵌一对宝石般忧郁的眼睛,她塞给她一颗晶莹的糖果,看得出是自己不舍得吃的,已经攥的有些化了。
季知涟接过女孩的心意,轻轻抚摸小脑袋上的深棕色鬈发,上面绑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有些破了,但看得出用得很爱惜,她用手机打出当地语言:“这个很漂亮,你也很漂亮。
” 女孩也笑了,指指她的脸,又羞涩地点点她的手机屏幕,最后目光停留在她胸口挂着的相机上。
季知涟买了两兜食品与他们分享,孩子们被教育的很好,一开始都背过手不好意思拿,后来熟悉了,快快乐乐依偎在她身边,充满生命力的欢笑萦绕左右,小小的生命像温暖的火焰一样将她层层包围,他们用指节对她比着爱心,一遍遍说“iloveyou!” 她被这样单纯的童稚感染,一时间卸下所有心防,只觉得生命的能量真实又强烈,她笑着为他们一一拍照。
轮到那个女孩时,她勾住她的脖子,羞涩地在她脸上啵唧了一下。
…… 临走时,季知涟望着他们恋恋不舍的眼神,不禁许诺很快会再来看她们。
小女孩拈着头上的蝴蝶结,抿嘴笑的很开心。
- 她是在深夜的凌晨四点在老城区的下榻处被惊醒的。
披上外衣,跌跌撞撞冲上高台,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炮火如同流星,暴烈地划过天际,将黑色夜幕燃烧点亮。
楼下的居民,纷纷因房屋的震动而不安地跑出,轰炸的地点是远郊,却离居民区如此近,赤条条的警告。
满是裂缝的墙壁簌簌落下灰尘,房屋连着地面都在颤抖,野猫不安的弓起脊背,贴着墙角低低嘶吼。
季知涟在炮火停歇后的次日,再次搭车去往远郊。
她带了很多很多东西,满满当当塞满了后座。
车窗玻璃有蜘蛛网一样的弹孔裂纹,随着周边景物的呈现,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曾经欢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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