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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不会再来,趁天色还早,留些人手在此处护镖,其余人等都去找。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此时“咻”得一声。
信号弹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
镖队其余人等尽数都在,仅这二人坠崖,这声信号弹无疑是他们发出来的,这代表还有人活着!这足以振奋人心,马镖头眸光一亮,立马对众人吩咐。
“带上救援用的绳索及拴勾,朝那边去!” * 徐温云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在篝火不远处,披盖着黑色薄氅,男人独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久不能消散,枯枝噼啪作响燃烧着… 她瞳孔微动,却并未睁眼。
方才毒发时有多热辣大胆,现在就有多难堪。
换做以前那个循规蹈矩的荣国公府嫡长媳,是绝不可能行出方才那般行径的。
更令人尴尬的是,她还被拒绝了! 这无疑使得徐温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沮丧。
晓事嬷嬷曾同她说过,寻常男人一旦被勾起了情*欲,在那等蓄势待发的情况下,决计是要彻底尽兴,抒发个彻彻底底。
显然陆煜并非寻常男人,他察觉到那颗守宫砂的存在后,竟生生憋忍住了。
他并非喜好男风,也不是不行,或许其实也喜欢她…… 可只因她尚是完璧,所以与其承担与她欢好后的责任与风险,他选择就此打住。
与其说是冷静清醒。
不如唾他一声懦弱。
罢。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今后在徐温云心中,陆煜已被划入了无用之人的行列。
“方才镖队已寻到此处,现正设法施救。
约莫再过会儿,你我就能获救。
” 耳旁传来男人的声音。
他或早就知她醒了,那她倒也没有必要再装睡。
费了这么多功夫。
南墙也撞。
也该回头了。
徐温云是个遇事从不拧巴的性子。
此去京城这一路只有三十几日,而她已在此人身上浪费了整整七日,余下时间不多,实在耗费不起。
且究其根本,她的目的是借种怀胎,而并非是要攻略陆煜,虽说他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可比起死磕这个硬骨头到底,她宁愿迅速接受失败,另寻其他出路。
陆煜既做不了她今后孩子的父亲,那就注定只能是个陌路人,一想到既然今后再不会有任何交集,那些尴尬与难堪也就不复存在,她瞬间变得无比坦荡。
她干脆腾然由地上坐起,撤下盖在身上的薄氅,仔细拍去落在上头的尘灰,起身行至男人身侧,礼貌中又带着几分生分,将氅衣递上前去。
“多谢陆客卿,待获救后,我必重金酬谢。
” 她顿了顿,又心思慎密,略带嘱咐道, “……还有就是,方才我因中毒发作,所以才做出许多离经叛道的疯魔行径,一切都只因体内毒性驱使所致,并非出于本心,还望陆客卿莫要放在心上。
今日发生之事,除你我之外,我不希望这世上还有第三人知晓。
” 这前后变化,实在太过明显。
使得男人添柴的指尖微顿。
首先是称呼变了。
平日里她总是唤他做陆煜陆煜,现在却用敬称,叫他做“陆客卿”? 其次是语气也变了。
以往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比热情,凑到他面前来撒娇撒痴,颇为肆意,从未有过这样就事论事,且她话里话外都想与他撇清关系,还将事事都推脱到药性上…… 难道方才那些亲吻与触碰,莫非就全无真心? 陆煜剑眉微蹙。
只觉此女的情意,来得突然,收回的也很随意,突兀到有些让人压根摸不着头脑,昨夜的那番真情告白,像是全然装出来的。
无论如何,女子名节大于天。
既二人没有走到最后一步,早些说清楚也在情理之中。
他继续添柴加火。
长眉入鬓,凤目薄唇的侧脸,在明暗的火光下显得极为浓烈。
“自当如此。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徐温云见他应下,心中暗松了口气,虽说相识不久,可此人的品性她还是信得过的,这是个谨慎端方之人,断然不会像市井街痞般,将方才的一切当作艳闻轶事去四处传播。
此时洞口处传来声响,听这动静,是镖队的人准备施救。
她开始低头检查起身上的衣装。
裙摆被尖锐碎石划破,衣领松卸,贴身衣物因发汗而洇湿,发髻更是全然散漫……她一一整理好,重新挽发,尽量显得体面些,让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待差不多打理妥当,洞口掉落下了根粗壮的双套绳索,二人先后上了崖。
徐温云是先上来的。
马镖头眼见她并未受伤,面上又尽显疲态,只命人立马护送她上车架休息。
阿燕哭得双眼都肿得老高,“幸好夫人平安,若你出事,奴婢也实在没脸回去见芸姑娘与绍哥儿,也闭眼由那崖边跳下去,随夫人一同去了得了!想来那三角眼说得也没错,您好好的公爵长媳,原就该端坐在荣国公府的车架上,公府的侍卫,可远比这些镖师强上不少,如若那般,您必不会遭遇此等命悬一线之事,怪就怪郎主他一意孤行……” 阿燕哽咽着止住话头,想着主子在那洞穴中呆了三四个时辰,必然又渴又饿,便取来了水粮与干粮,又絮叨道, “……得亏镖队中还有个陆少侠,若非有他力挽狂澜,咱们还不得被那些劫匪生吞活剥了?夫人的眼光果然没错!对了,陆少侠有没有受伤?夫人与他独处了那么久,可有何进展么?他是不是……” “阿燕。
” 阿燕止住话头,带了几丝怔愣与惘然望向主子。
现在正是夕阳日落时,浅金色的余晖顺着窗橼洒落,照得轮廓都浅浅染了层金边,只见主子掀起乌羽般纤长的眼界,眸光中透着平淡,言语中透着冷冽。
“入城之后,支万两银票给他。
至此之后,此人的名字,不必再提。
” 而这头。
陆煜上崖后,在马镖头的强烈要求下,被镖队随行的大夫,仔仔细细全身检查了遍,紧而又重新包扎了遍伤口。
在缠绷带的当口,马镖头察觉到了他右掌上的齿痕,那排牙印整整齐齐,伤口甚深,直到现在还在沁血。
马镖头以前是个捕快,乃刑侦探案的个中高手,只需一眼,就看出那伤是那寡妇小娘子咬出来的,且由她不管不顾,甚至未等陆煜上崖,就自行回车架上休养来看……不难猜出,这二人必是在洞中起了龃龉。
抱着查明真相的职业素养,他不禁凑上去,面带疑惑问道。
“啧……按理说你救了周娘子,她理应对你感激万分,却为何还张嘴咬你?瞧这伤口,一看就是发狠咬的,至少狠咬了两刻钟,若再深些,可就见骨了……怎得?你冒犯她了?” 。
总不能说是媚*药毒发,怕她抵挡不住药性发作,咬舌自尽,所以才伸出手掌自行要她咬的。
若说冒犯。
陆煜脑中蓦然闪现出方才在洞中,那香艳无极的几个瞬间……他默了默,略略艰难点头承认,“……嗯。
” 话问到此处,点到即止便可。
否则倒真成审犯人了。
当局者迷。
可在马镖头这个局外人眼中,他早就看出这二人,是郎也有情,妾也有意,属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了成就此番姻缘,不禁以过来人之姿,帮他出谋划策。
“……瞧你平日里闷声不响,一看就知是个只会习武的呆楞性子。
小女娘家家,都是父母从小捧在手心养大,何其金贵?乍然差点丢了命,受这么大惊吓,就算行事急躁些,作为男子也理应包涵,你切莫放在心上。
她一时恼了也不打紧,你好好安抚,寻些姑娘家喜欢的物件讨她欢心,天大的冒犯她便也揭过不同你计较了。
” …… 未曾想遭了这么一番指教。
陆煜不知马镖头心中是如何作想,也不欲解释,只闷然点了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样子。
外人眼中,至多将他与那小寡妇的关系,想得比寻常男女亲近些,可他却骗不了自己,方才那样抵死缠绵,她馥郁馨然的体香,早就沾染在衣裳各处,无时无刻都萦绕在身周,被风送入鼻中。
他闻了气息又略有些不平。
朝那寡妇的车架望去,却未再望见她挑起车帏,含笑朝他探来的眸光…… 好在今日镖队出发的早,经历这诸多种种变故后,也才酉时一刻,未免莽蛮山那些劫匪们卷土重来,马镖头也不敢耽搁,稍稍休整之后,便开始上路出发。
在路上又行整整三个多时辰,才将将找到个可容下镖队下榻的村落。
这一整日兵荒马乱下来,镖队上下都是人疲马乏,在给主顾们划分好房间,安排好轮岗班次后,大伙儿就准备早早睡下安歇。
月明星稀,村口偏僻无人处。
一道黑影闪现,埋首拱手,恭谨对陆煜禀报。
“卑职方才得令后,便向就近几位享有盛名的太医飞鸽传书,现已收到回信,他们皆道醉春碎魂丹毒性狠辣,至阴至毒,那制丹者原就是欢*场常客,念此丹又无性命之忧,所以并未留一丝解药的后路,唯男女交*欢方才可解。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 “且此丹发作三次,如若无解,头次发作并无性命之忧,第二次发作会伤及五脏六腑,最后一次七窍流血而死。
” 影卫的办事效率极快。
下午得令去详查醉春碎魂丹的其他解法,现下就已得出了结论。
只是这结论,显然不是陆煜所期望听到的。
他剑眉紧蹙,微摆了摆手,那影卫便又随夜风无踪而去。
当时之所以在洞中及时抽身而退,便是陆煜心中还抱着丝希望,想着以他今时今日手眼通天的权势,无论耗尽多少珍稀药材,总能在不伤她名节的情况下,寻出个其他解法出来,谁知却料想错了…… 唯有男女交*欢方可解? 所以三日后,周芸便会第二次毒发。
可她身在镖队之中,这一时半会,又要去哪里找个相伴一生的好郎君?解毒之人只能在镖队中找,可那些镖师大多出身草莽,行走江湖,身上指不定还背了人命,又大多目不识丁,既走不了仕途,又走不了武举…… 其中任何一个,都配不上她。
兜兜转转。
这解毒的重担,终归还是要落到自己身上。
比起跟个镖师过刀尖舔血的日子,穷困潦倒一生,那委实还不如跟了他做个王府通房。
过程虽迂回些。
可陆煜至少为她尽力尝试过,也极力克制过,扪心自问,这番结局也算对得起她对他的一片心了。
想通了这点,陆煜忽觉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又觉得有些好笑,终归还是心中太过看重她,所以事事才想着为她周全,其实何必为了个女人搅闹得如此苦大仇深呢? 收便收了! 翌日清晨。
趁着镖队还未集合的功夫,陆煜抬手敲向那寡妇下榻屋舍的房门。
“……谁啊?” 是阿燕睡眼惺忪着开了门,她显然没想到来者竟是陆煜,生怕是看错了,甚至揉了好几下眼睛。
真真是开天辟地史无前例头一遭! 以往从来都是主子上杆子去寻他,何曾见他主动敲过门?这实在比大白天见了鬼,还让人觉得吃惊,阿燕怔愣在原地,讶异着支支吾吾道,“陆,陆少侠?请问有事么?” 陆煜的眸光,顺着门缝,望见那个正端坐在桌前挽发的佳人,青葱般嫩白的指尖微顿。
“我有话同周娘子说。
” ?! 阿燕闻言,神色愈发复杂,将门掩得严实了些,然后面露难色道, “我家夫人现下不方便见客,陆少侠若有交代,便奴婢说吧。
” ?以往周芸不是总四处寻他么?现下人就在门外,她倒避而不见?陆煜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他也猜不透小女娘的心思,只能沉着眼,将怀中揣着的药丸递上前去。
“……她昨日发了许多虚汗,容易邪风入体,头疼体虚,这是些益气补身的丹药,服用后于身子有益。
” 阿燕并未伸手去接,只肃着一张脸, “奴婢在此代夫人谢过陆少侠好意,可这东西还请陆少侠收回去吧。
一则我家夫人遭受坑害,不敢随意吃外头那些不明不白的丸药,二则这些东西我们也备了有,就不必让陆少侠费心了。
” 说罢这番话,阿燕哐啷一声就将门关合上,若非陆煜退避及时,险些都要夹到他的鼻尖。
? 陆煜以往出入皇宫朝廷,往来军营帷帐,想要去哪儿还从未有人敢拦过,未曾想今日,竟在个寡妇这儿吃了个闭门羹? 且她那婢女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气噎。
经历昨日那遭坠崖,二人好歹也算得上是生死与共,患难之交了吧?他怎么就变成了个外头的不明不白之人?莫非他还会戕害她不成? 陆煜轻呼出口浊气,又想起她昨日药性散了之后,那冷心冷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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