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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林左卫见势不对,四下溃散奔走。
门外换了一批人,意图破门而入的攻势总算停下了。
激战了整个时辰的庭院安静下来。
宫人们陆陆续续从躲避箭雨的各处走出,收拾扎了满地的箭矢,把俘虏拖跩去殿室里集中看守,处置尸体,清扫血迹。
短短一个时辰的攻防激战令人精疲力竭,众人疲惫至极,不轮值守夜的宫人纷纷在地上一躺,就地入睡。
阮朝汐去了趟灯火通明的正殿。
老太妃抱着沉睡的湛奴坐在卧床上,梵奴依偎在身边,黑亮的眼睛大睁着。
“嬢嬢,坏人走了么?” 阮朝汐去盆里洗净了手,摸了摸他头上的小髻。
“坏人已经走了。
现在门外的不见得是坏人。
我只是防备万一,再三确认罢了。
”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最好的可能。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字,等。
” 殿外就此没了动静。
三更天后,梵奴实在撑不住,枕着她的手肘睡下了。
曹老太妃这些日子吃睡不好,头上斑白的银丝明显增加许多。
她抱着湛奴,叹息着和阮朝汐说话。
“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年轻时候。
等活到我这个年岁,这辈子算是看开了。
佛经里说,苦海无涯。
处处都是苦海里没了顶的苦命人,捞出来一个,捞不了十个。
捞出来十个,身边还有上百个,上千个,哪里捞的过来。
索性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囫囵着过罢。
” 阮朝汐笑了笑,“能捞一个是一个。
对了,还未替我母亲谢过老太妃。
我母亲说,老太妃当年赠送的一本佛经救了她。
” 曹老太妃摆摆手。
“她是自己救了自己,不提了。
等这回事过去,我也把这些年积攒的体己全捐出去,在京城里新建一座佛寺,我也搬去佛寺里修行罢。
这两孩子和你有缘,以后你得空了,多探望探望便是。
” 阮朝汐轻轻抚摸着梵奴头顶的小髻,并未应下。
“但臣女很快要出宫了。
应该不会在京城久留。
” 曹老太妃惋惜地转动佛珠。
“才入京几日,怎么就要出京!你母亲呢,你丢下她在京城里,自己出京去?” 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放下梵奴,起身拜倒。
“阿般和母亲相聚,不忍离别。
母亲已经是带发修行的佛家居士,也早想摆脱俗世红尘。
只是母亲身上还有淑妃的头衔,难以离京,不知老太妃可否恩准……” 曹老太妃明白她的意思,沉吟道,“你母亲是皇帝的人。
后宫事我原本是不管的……罢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做主一次,勾除宫里的头衔,让她干干净净入佛门便是。
” 阮朝汐眼眶发热,郑重大礼拜谢,“多谢老太妃。
” “起来坐下罢。
”曹老太妃怜爱地摸摸卧床上并肩睡熟的两个幼童,“这俩孩子都可怜,小小年纪没了娘,夜里都睡不安稳。
你在京城时,多来看看他们也就行了。
” “一定。
” 曹老太妃又摸了摸梵奴,叹息说,“听闻皇帝不大好了,不知是不是定下梵奴,怎么还未见诏书啊……” 正絮絮念叨时,忽然有人疾奔过来,在寝殿外叫道,“郡主,萧使君来了!正在外头叫门。
” 阮朝汐应声道,“萧使君来了也不开,隔门问他。
把他的来意和打算,事无巨细地问清楚。
” 话音刚落,回禀之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急忙道,“荀令君也来了,和萧使君一同在外头。
奴婢开不开门?” 阮朝汐微微一怔,即刻起身! —— 四更末时刻,浓重夜色逐渐褪去。
整夜的滂沱大雨逐渐转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始终未停。
东方显露出一抹鱼肚白。
大批步兵疾奔的脚步声响彻宫道。
桐油火把不畏小雨,火把点亮的光芒团团聚拢殿门外,映亮黑沉天幕。
萧昉在门外高声道,“小阿般,我来了。
开门!哎哟这门怎么戳成筛子了。
” 阮朝汐透过孔洞往外望去。
萧昉穿了身明晃晃的两档铠站在门外,正弯腰打量着门上刀砍凿穿的痕迹。
荀玄微撑伞立于门外,凝目注视着千疮百孔的殿门。
看到熟悉的颀长身影,阮朝汐绷紧到了极致的心弦倏然一松,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开门。
” 或许是隔门听到了她的声音,正打量着门上刀斧痕迹的目光转过来,直视门里。
伤痕累累的殿门吱呀呻吟着,从里打开了。
阮朝汐当先迈出殿外,平静地唤了声,“三兄。
” 雨势至今未停。
阮朝汐整夜紧绷心弦,始终未换衣裳,周身早湿透了,内外几层单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长发也早湿透了,几缕乌黑发丝凌乱无章的贴在脸颊边。
细看起来,整个人的衣裳发髻都凌乱不堪,但她握剑出门那一瞬间,眼神和气势十足锋锐,足以忽略身上凌乱的穿戴,一眼只看到站在殿门中央的人。
借着周围火光,荀玄微头一眼便看到她脸上沾染的血痕。
擦拭过,但擦拭得不干净。
皎洁玉色的动人容颜染了血,女郎纤柔的手稳稳握着剑,矛盾而锐利,惊人的夺目。
她踏出门的那个刹那,门外所有的视线齐齐交汇过去,所有声响同时消失了。
寂静无声的瞬间里,有脚步声响起。
荀玄微撑伞走过震惊失语的萧昉身侧,缓步上台阶,十二骨纸伞移去阮朝汐头上,替她挡住细密雨丝。
伞柄往下半尺,油纸伞面隔绝了众人视线。
荀玄微替她仔细地抹去雪白额头和脸颊处的血迹。
“今夜惊险,险些出事。
” 阮朝汐抬头冲他笑了笑,“还好。
还能支撑。
” 萧昉和荀玄微一处,周围的兵马确实前来护卫,她极度绷紧的心弦一丝一丝地放松下来。
“局面可安定了?” “算是平定下了。
” 荀玄微把伞略微抬起,对阮朝汐身后跟随的宫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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