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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微的光线照进来,一个气息微弱的人躺在角落。
瘦而薄,像是干枯的叶片。
任乖蹇大步走过去,就地而坐,唤道:“小飞,小飞,我带大夫来给你治病了。
” 小飞翻了个身,一张脸被烧得通红,看见他,无法起身,便颔首致意:“大夫好。
”话没说完,到最后一个字,就像是断了弦的筝,轻飘飘消了音。
澹台莲州哽咽:“你好,你好……” 这叫什么好? 澹台莲州毫无犹豫地问:“这里不大好住人,我可否把他带到我们的马车上医治?” 任乖蹇感叹:“医者仁心啊。
” 小飞被带到他们的车队,澹台莲州原想只自己照顾他,没料到所有人都主动表示乐意。
在他所熬制的药剂与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悉心照料下,两天后,小飞退烧,脸色好转许多,意识清醒,还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他由衷地对医治他的恩人说:“我何其幸运,总能遇见好人。
我的命真好!这下好了,说不定我能自己把诏书送回碎月城。
我觉得我明日又可以跟任大哥一起上路了。
“莲州公子,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小飞不知如何报答,愿来生结草衔环报答您。
” 早晨澄澈的光透过马车的竹帘疏缝漏进来。
一线一线地落在澹台莲州烟青色的衣衫上,当他动作时,这些光弦便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似的,揉碎成莹莹氤氲的光雾,萦在他身畔。
澹台莲州庄肃正坐,道:“我随你去碎月城。
” 小飞蒙了:“啊?” 澹台莲州沉吟再三:“这两日我一直在想对策……虽还未想好,但,我想,我还是先跟你一起过去吧。
我一定能将你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我略懂剑术,还算不错,比我的医术好许多。
” 小飞抓耳挠腮地说:“您、您……” 任乖蹇不大信,好奇问:“真的吗?莲州公子还会剑术?” 却见澹台莲州向他们低头,摘下了片刻不离的纱笠,接着俯身下去,额头贴在交叠的手背,向小飞深深地拜了一礼,以示敬意。
再直起身子,端坐。
他雪肤乌发,顾盼生辉,美得几乎让人屏息。
小飞跟任乖蹇也的确愣怔在原地,屏息凝神,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飞涨红了脸,以为他这是在请求,说:“您这、这是做什么?您没有责任跟我去送死呀!” 澹台莲州道,“我只告诉了你我叫莲州,却没说过我姓什么。
“我姓澹台。
“我是昭国王子。
“你说我有没有责任去碎月城?” 澹台莲州抬睫,在他那一向温柔清冷的脸庞上,恰有一束渐而转热的光随着日头的移动跃入他眸中,似有烈焰,燃起孤山。
他说:“他们不去。
那我去。
” 即便此一去便不复返也。
他想:若是要选一种死法。
那么,为这些凡尘的英雄们而死有什么不好的?可比被高高在上的仙君轻蔑地杀死要好太多了。
况且,也不一定会死。
他还想要让这三千将士全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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