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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电话,微信不回,他把自己隔绝了。
盛檀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胸口酸得直不起来。
她懂了,昨晚阿燃总在说的“药物致幻”,他不是生效的时候才那样想,直到醒过来,他依然觉得是假的,那种药恐怕不止催.情,对精神损伤也很大,他的记忆都不一定完整。
他在想什么。
他不记得她说过的话,不记得她的主动,只看到了满床狼藉,所以呢,他以为他强迫她了? 无法原谅,希望破灭,所以命也不想要了!他说过,怎么才能让自己放过她,远离她,除非死。
如果死能带走她的隐患,最后一次为她清除危险,那他也没有怨言,是吗?! 盛檀数不清第几次打陆尽燃的电话。
无人接通。
她看着上午的那一通未接来电,心揉成粉末。
那时候他大概还没得到陈良的消息,还想找她,得到之后,他就把自己放弃了。
不联系,不看手机,是怕走之前,再听到她对他更冷酷的判决。
他想把自己的时间停在昨夜。
盛檀不再打给陆尽燃,转而找梁原,梁原那边只有助理接听,答复统一:“抱歉,梁总在开会,一下午都没办法接电话。
” 她去了谈今科技总部,在这里她畅通无阻,但依旧没有陆尽燃,楼上他的办公室大门紧闭,她什么都管不了,冲进会议室把梁原揪出来。
梁原脸色煞白:“檀姐,我真不知道!发布会一结束他就走了,给陆董做事的人很多,他不是什么都让我知情,我怎么敢瞒你啊!” “你放心,”他干巴巴劝,“肯定是有正事耽误了,舆论的后续我们都会全权负责,绝不让你有麻烦,他忙完会找你的,他根本就离不开你。
” 盛檀牙齿咬得出声。
他离得开。
他本事多大,什么都敢干!他都敢玩命! “梁原,你听清楚,”她快疯了,即使绝不在人前软弱掉泪,眼底也灼灼的红了一层,“他会出事!他有危险!” 盛檀没空耽误,丢开梁原,继续出去找,她回自己的小房子,回陆尽燃的家,哪里都是空的,她精神溃败,痛恨惶恐涨到顶,最后只剩下透骨钻心的心疼。
想见他。
想得随时要忍不住爆哭一场。
要把这段日子积压的心情都倒给他。
想拥抱,想给他所有特权,他要的,从此之后在她身上尽情拿。
天色转暗,盛檀的车停在路边,咬着手背身上发冷,她又一次启动,往陆尽燃的家里开,还要去看看,再看一回。
接近最后一个路口时,她手机突然响起,是梁原的电话。
一接通,梁原蹦出哭腔:“檀姐!我刚刚才知道,燃哥一下午开了四场视频电话会议,你工作上的事,公司的事,他分别交代得一清二楚,到最后才联系我,给我安排,他就是怕我憋不住告诉你!我听着害怕,还有,刚从行政助理那边瞄到,他订了今晚九点的机票,不知道具体去哪,只知道是出国的——” 盛檀的手机扔在副驾驶,加快油门往前赶,手指冰得发僵。
他走之前,一定会回家里,他不可能真的跟她不辞而别,他必定要给她留下什么话,再带走她的东西放身边! 就算碰不上,她也可以马上掉头去机场!机场总能堵住人! 哪怕上天入地,她必须找到他。
盛檀没走小区正门,抄近路换到了侧门,以前她来给阿燃上课,大多走这里。
这条路,满满都是她当年留下的印迹。
盛檀开进小路,走了一段,车忽然不受控地减速,发出故障的突突声。
她没空跟它耗,果断弃车扔一边,顶着风往前跑,跑到小区里最安静昏暗的路段,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剩她的空空脚步声,和远处迎面驶来的车轮声。
盛檀不由自主站住,有预感一般死死盯着前方。
昏黑天光被两束雪亮的车灯撞破,一辆深黑的G63压着夜色面对面逼近,她被晃了眼睛,却避都不避,直直望着玻璃后坐在驾驶座上的陆尽燃。
昨晚还抵死缠绵,此刻却好像隔了世。
缩紧的心在见到他时哗啦软掉。
两道视线跨过距离相碰,盛檀晃花的眼里吹进寒风,溢出的泪润湿睫毛。
她想她也不正常了,她就站在那,张开手臂,用身体拦住了这辆车。
车戛然停下,在路上碾出粗粝的车辙,声音沉闷刺耳,接着是死寂,风声人声完全消失,心跳被千百倍放大,车灯明亮,像笔直的河,把她陷溺,氤氲掉她的目光,看不清楚车里的人。
她轻声说:“陆尽燃,我找到你了。
” 某个无形的键被按下,这条冻结的路猛然间苏醒。
车门被急促推开,发出过度用力的异响,陆尽燃跳下来重重落地,没有停顿,映着光就要朝她冲过来。
盛檀扬声说:“别动!你就停在那!” 她脚又凉又麻,不会动了,之前提着的一口气在见到他这一刻就变成泥,她挪着脚步,一步一步坚持朝他走:“你跑了太久了,停下一次,让我过去。
” 陆尽燃被她几句话定在那里,有如风里的雪雕,她努力想看清他的五官表情,眼前还是一片湿漉漉的花白。
盛檀越走越快,终于冲开透明的脚镣,狂奔向他,她裹着初春料峭的寒气,撞进他怀里,摸着他冰凉的衣料,紧紧搂住腰。
找到了,抓到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
那一句“永远错失相爱”的诅咒,在真实地抱紧他时,化成细碎刀片,剐着她战栗的心,盛檀再也克制不了,眼泪夺眶。
“陆尽燃,你一天不和我联系,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要去哪?昨天做了那么多,今天是不想认账吗!你懂不懂什么叫负责?” 盛檀失声哽咽。
“谁教你擅自失联,谁教你不告而别的!你想走,都不需要跟女朋友报备吗?!”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钻进身体之间细微的缝隙里。
陆尽燃一点声息也没有,凉透的手慢慢握住她肩膀,要箍紧要勒进骨头,填满彼此的一切空隙,但他手指碰到她时,又烫到似的松开,狠狠攥住垂到身侧。
盛檀感觉到他的反应,泪流得更汹,渗进他衣服。
他仿佛听不到,也不能确信自己听到了“女朋友”的称呼,低声问:“我强迫你了是吗,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被你原谅,我跟你的可能,毁在我自己手里。
” “疼吗,受伤了吗,”他只轻轻触摸她的头发,“我怎么见你,我应该受惩罚,可我还是那么害怕听到你当面说恨我,我还能为你做的事,就是把罪魁祸首带走,消失。
” 盛檀抓着他背上的衣服,手臂酸疼,想把他抱断:“你从来没强迫过我,我愿意的,昨晚的话你不记得,我可以重新说给你听。
” 她好像是冷,也或许是热,牙关微微打颤,张口咬住他颈边,在他疾重的脉跳声中,闷哑说:“阿燃……阿燃。
” 车灯拢住紧贴的身影,高悬的月亮见证过她撩拨和狠心,也见证着她此时此刻一塌糊涂的泪光和深陷。
盛檀抵着陆尽燃的心脏,口干舌燥,和着震耳的咚咚搏动声,听到自己说:“我动心了,我喜欢你,我也许……也许未来很久也做不到像你那么深刻,可我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抗拒不了,离不开放不下,只有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想不想……跟我认真恋爱,我们真正地开始,我要陆尽燃做我男朋友。
” 她合上眼,水雾被风吹干:“这次听到没有,够不够清楚?你想吗,要吗?” 很久没有声音。
盛檀心里长满野草,她忍无可忍抬头,一滴滚烫的正好滑入她领口。
她清晰看到了陆尽燃,他垂着眸,眼泪一颗一颗滚落,让他一直以来强撑着的躯壳四分五裂。
听到回音的这一秒,不知道痛,不会后退,永远无所不能的人彻底碎开。
湿润痕迹割破了他在人前为她遮住风雨,神佛无惧的那张脸。
“你说,”他颤声逼问,“我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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