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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苦口婆心终不悟恶徒毒妇共偕亡(3/3)

元一炁功果然名不虚传。

”心里想道:“仲毋庸离开丐帮之后,定然是抱着和师兄争胜之心,四十年来不断的苦练本门绝技了。

看他如今的功力,的确是要比起管羽延也不逞多让。

可惜他执迷不悟,否则他的师兄知他有此成就,不知有多高兴呢。

” 仲毋庸见他若有所思,以为他已是慑于自己的功力,甚为得意,说道:“素仰贵派的连环夺命剑法神妙无比,如今就请你施展施展,让老夫开开眼界吧!” 丹丘生道:“老前辈有命,不敢不遵。

请指教!”说到“指教”二字,陡地剑光电闪,完全不似仲毋庸那样,需要先行运气,虚拟标的,作好准备功夫。

旁人看来,他只是随随便便的信手一挥,那老猿石的腹部已是留下了纵横交错的两道剑痕,剑痕经过处且有十八个被剑尖刺穿的小孔了。

孟华后来所见的就是他们“文比”在老猿石上留下的痕迹。

不过,孟华只能看见他们“文比”所留痕迹,却无法看得见他们“武比”所留的痕迹。

而这“武比”且是丹丘生事先也想不到会有的。

原来仲毋庸早已打下歹毒的主意,不管自己是不是比得过他,当他凝神出剑之时,就在他的背后偷施暗算了。

这件暗器名为“毒雾金针烈焰弹”,本是辛七娘的独门暗器,梅山二怪逼辛七娘传给他们,而仲毋庸则是新近从朱角手中学到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

丹丘生做梦也想不到仲毋庸竟会如此卑鄙;二来丐帮的戒条是禁止弟子使用喂毒暗器,丹丘生也根本想不到仲毋庸手上有这种歹毒的暗器。

此时他正在全神施展他那精妙的剑法,一招“胡笳十八拍”在老猿石上刺出十八个小孔,正自有得心应手的喜悦之时,冷不防就着了道儿。

不过丹丘生确也是本领非常,应变奇速。

烟雾弥漫之中,只见白光陡起。

丹丘生身上着火,却已从烟雾之中扑了出来! “仲毋庸,我本来答应过你的师兄不伤你的,好呀,如今你反来伤我,那咱们就武比吧!”丹丘生在地上一滚,扑灭了身上的火焰,挺剑便追。

仲毋庸的暗器害不了他,已等于是“武比”输了一招,如何还敢再和他武比下去? 仲毋庸继续发出两颗毒雾金针烈焰弹,这两次丹丘生已有准备,当然伤不了他。

不过仲毋庸和段剑青却是在烟雾弥漫的掩护之下逃跑,跑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丹丘生本来还想追下去的,忽觉膝盖一酸,险些摔倒,同时那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是愈来愈甚了。

原来他虽未至于给歹毒的暗器所害,但在骤然遇袭之时,却已吸进了一口毒雾,膝盖也着了一枚喂毒的梅花针。

无可奈何,丹丘生只好放弃追敌的打算,必须先替自己治伤了。

他在老猿石后面找到一个山洞,这山洞在乱石丛中,若非细心寻觅,极难发现,正好给他用作疗伤之所。

孟华和金碧漪那日经过老猿石之时,正是丹丘生受伤之后的第二天,也正是他在那个山洞之中自行运功疗伤,到了关键的时刻。

可惜孟华只知摩挲老猿石上他的师父留下的剑痕,却不知道他的师父就在老猿石后面的一个山洞。

丹丘生运功疗伤正在紧要关头,他听到了孟华和金碧漪的对话,却苦于无法应声,更莫说出去和爱徒相见了。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孟华确实是到了罗海那儿,而罗海的营地离此不过一百多里。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夜晚和一个白天过去了。

在这一天一夜当中,他以深厚的内功,把体中的毒质逼了出来,化为汗水,挥发净尽,登时气爽神清,那枚毒针,也给他用随身携带的磁石吸出来了。

功力虽然尚未恢复如初,一百多里的山路已经是难不到他了。

“华儿回去看不见我,一定等得不知有多焦急了。

”丹丘生心想。

他还有未吃完的干粮,当下抓起洞中的积雪,和着干粮咽下,草草塞饱了肚子,恢复几分精力,便想离开这个山洞,连夜赶往罗海那儿。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车轮碾地之声,自远而近,丹丘生听得出来,那是一种手推的独轮车。

丹丘生不禁好奇心起,想道:“处此雪山之上,即使是在白天,人也难行。

何以三更半夜,还有人推车上来?” 心念未已,跟着听得断断续续的呻吟之声,躺在那辆独轮车上的似乎是个病人。

“看样子七娘是不行了,咱们怎办?”推车的那个汉子说道。

“好歹也要逼她把那百毒真经交给咱们!”跟在车子后面的另一个汉子说道。

这霎那间丹丘生不禁又惊又喜。

原来说话这两个人正是梅山二怪!推车的是老大朱角,出主意的是老二鹿洪。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丹丘生虽然未能看见躺在车上的那个病人是谁,从梅山二怪的对话之中,也知定是辛七娘无疑了。

不过丹丘生却还没有立即出去。

要知若在平时,丹丘生的武功自是远非梅山二怪可比,他要制伏梅山二怪,只要举手之劳,但此际他毒伤初愈,自忖没有把握稳操胜券。

迟一刻出去,他的功力就可以多增一分。

于是丹丘生一面运功凝聚真气,一面注意外间的动静,心里想道:“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或许还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探听一些秘密。

” 朱角把一皮囊的水泼在辛七娘面上,辛七娘在昏迷中醒了过来,哀声呻吟:“我,我要死了!” 鹿洪冷冷说道:“你死了不打紧,我们哪里去找百毒真经?你把真经交出来再说吧!” 辛七娘道:“我早已告诉你们,百毒真经不是在我身上?不信,你们尽管搜!” 其实梅山二怪早已在她昏迷的时候搜过了,何须她来提醒?朱角说道:“七娘,我们总算是朋友一场,这次我们冒了极大的危险,把你从崆峒山上抢救出来,即使天算不如人算,还是救不了你,但我们也总算尽了心力了。

请你念在这点情分,把百毒真经藏在什么地方,告诉我们吧。

” 辛七娘愤然说道:“多谢你们尽了心力,不过我受苦也受得够了,不想再受下去了。

要是你够朋友,请你帮我个忙,一掌把我打死吧!” 原来那晚辛七娘给牟丽珠追逼,逼得她跳下断魂崖,伤势已是极重。

梅山二怪把她抢了去,他们是不懂医术的,只能用昔年在关外所获的两株老山参,每天给她服食少许,仗着她的内功也还颇有根柢,这才可以勉强苟延性命。

但经过了两个多月的一路颠簸,却是更加苦不堪言了。

而且还不仅仅只是颠簸之苦,梅山二怪为了逼她传授毒功,一面固然用人参为她续命,一面也不断的折磨她。

她说一点就对她好一些,她不说就虐待她。

弄到辛七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鹿洪听她又要求死,冷笑说道:“哪有这样容易?你现在是没有气力自杀的,除非阎王爷的勾魂使者已经来到,我们没法留你,否则你要死也不行!还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们百毒真经藏在哪里吧!” 辛七娘道:“老实告诉你们吧,当年我的师父偏心,这百毒真经,她是传给了我的师妹的。

你们要是不信,那也没法。

”梅山二怪面面相觑,半晌朱角说道:“不在你的身上也不紧要,这百毒真经,相信你当然是牢牢记在心中的了,你背给我们听!” 辛七娘当年与洞冥子勾结,暗中下毒,害死丹丘生的师父洞妙真人。

丹丘生本是要找她报仇的。

但此时他眼见杀师仇人所受的折磨之惨,也是不禁毛骨悚然,好生不忍,心里想道:“她如今说话都已有气没力,梅山二怪有什么办法逼她背书?” 他没有办法,梅山二怪却有办法。

只见朱角嚼烂一片人参,喂她服下。

鹿洪一掌抵住她的背心,用适度的内力震她心脉。

这是邪派的一种手法,可以令气息奄奄的病人由于受到刺激,也会陡然精神一振,不过刺激过后,却是更加痛苦不堪。

鹿洪喝道:“快把百毒真经背诵出来,否则还有苦头你吃!” 辛七娘冷冷说道:“对不住,我一个字都记不得了!”鹿洪大怒喝道:“岂有此理,你死在临头,还不听话!” 哪知辛七娘听了这话,反而纵声笑道:“落在你们手上,死有什么可怕?我正是求之不得呢!很好,你就让我死吧,省得受你们折磨!”笑声宛若枭鸣,凄厉之极!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喝道:“谁敢动她,我就要谁的命!” 梅山二怪初时听到这话不禁有点奇怪:“想不到这个毒妇居然也有人要保护她!”但不过片刻,说话的女子已是声到人到,梅山二怪一看,登时吓得魄散魂飞,同时也知道这个女子为什么要“保护”辛七娘了。

伏在山洞里的丹丘生听到了这个女子的声音,更是又惊又喜,这霎那间,他几乎疑是身在梦中! 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日思夜盼的牟丽珠! 梅山二怪认得牟丽珠的厉害,但处此性命关头,明知不敌,无论如何,他们还是要抵抗的。

说时迟,那时快,牟丽珠声到人到,一招“玉女投梭”,已是朝着他们刺来。

虽然只是一招,朱角和鹿洪都觉得对方那碧莹莹的剑尖是指向他们的咽喉。

梅山二怪同声厉叫:“我与你拼了!”双掌亦是同时发出! 这一招是梅山二怪合练的“阴阳双撞掌”,掌力一刚一柔,互相牵引激荡,登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涡流。

二怪挟几十年功力,生死关头,全力发招,委实非同小可! 饶是牟丽珠的本领在他们之上,这霎那间,也似一叶轻舟,突然被卷入漩涡之中,身子不由得滴溜溜一转。

丹丘生吃了一惊,赶忙出去。

他正愁赶救不及,眼前的形势已是有变了。

牟丽珠脚步踉跄,好像喝醉了酒一般,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陡见剑光一闪,不必丹丘生赶来帮她,她已是重创了梅山二怪。

丹丘生一看便知她用的是“醉八仙”的身法剑法,料定梅山二怪不死也要重伤,这才松了口气。

心里想道:“我真糊涂,倒是小觑丽珠了。

经过十八年,我的功夫固然有所长进,她的剑法也远非十八年前可比了,梅山二怪焉能是她敌手?” 心念未已,只见朱角一声厉吼,果然跌出了数丈开外。

鹿洪受伤则似较轻,跳到老猿石上。

鹿洪跳上了老猿石,掏出一枚暗器,居高临下,向牟丽珠掷去。

他这暗器,乃是得自辛七娘的“毒雾金针烈焰弹”,昨日,丹丘生就是被仲毋庸用这暗器所伤的。

丹丘生曾经此苦,如何能看着牟丽珠受这暗器所伤?此时他从山洞出来,亦已跃上老猿石了。

人未到,掌先发! 一记劈空掌力,迅如雷霆疾击。

鹿洪的“毒雾金针烈焰弹”刚在脱手之际,给这掌力一震,登时就在他的面前爆炸开来。

烈焰焚身,毒针钻体,毒雾攻心,惨叫一声,从老猿石上跌了下来,一命呜呼。

丹丘生再发两记劈空掌,把毒雾扫荡净尽。

牟丽珠几乎疑是发梦,呆了一呆,失声叫道:“丹哥,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丹丘生道:“料理了那妖妇,我再和你说话。

” 话犹未了,只听得朱角又是一声惨号,辛七娘厉声狂笑:“好,好,看你还能折磨我么?” 原来朱角刚好仆倒辛七娘身上,辛七娘咬破舌尖,使出最后一点气力,一个翻身,反压住他,扼着他的喉咙! 辛七娘的满腔怨毒,全部发泄出来,紧扼朱角咽喉,死也不肯放松。

朱角的琵琶骨刚给牟丽珠一剑刺穿,纵有一身武功,此时却已使不出半点气力。

只见他喉头咕咕作响,身躯抽搐,双眼翻白,好像金鱼的眼睛一样凸了出来,就这么样,活生生的给辛七娘扼死了。

丹丘生与牟丽珠目睹如此惨厉情景,亦是不禁毛骨悚然。

辛七娘瘫作一团,喘着气尖叫道:“丹丘生,你的师父是我害死的,我知道你要报仇,趁我未死,你快来亲手杀我吧!”丹丘生叹道:“自作孽,不可活,我何必还要杀你。

” 辛七娘面色惨变,嘶声哀号:“丹丘生,你、你也不肯杀我!牟丽珠,好,你来下手吧!” 牟丽珠走上前去,掏出金创药给她敷伤。

辛七娘伤得极重,这金创药当然不能救她性命,不过却可以稍稍减轻她的痛苦。

这一撮金创药对她来说,等于是一个将要渴死的人,得到一滴甘露一般。

牟丽珠柔声说道:“告诉我,你的师妹是在哪里,我会尽我的力救治你的。

” 辛七娘似乎受了她的感动,说道:“我作孽太多,应有此报,也不盼望再活了。

我告诉你,只盼你能让我死得舒服一些。

我的师妹,她、她已经再嫁……”牟丽珠把耳朵贴到辛七娘唇边,丹丘生在旁但见她的口唇开阖,半晌闭上嘴唇,眼皮也合上了。

丹丘生道:“韩紫烟嫁给了谁,她说了没有?” 牟丽珠道:“嫁给了一个清廷的什么将军,名叫崔宝山。

” 丹丘生道:“啊,崔宝山?”牟丽珠道:“你知道这个人?”丹丘生道:“这人以前是驻在小金川的清军提督,如今朝廷正是调他领兵来打回疆!” 牟丽珠如有所思,半晌说道:“丹哥,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正是: 石上剑痕留绝技,客途情侣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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