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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enEyes 那是那幅画的威压。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
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路明非的脑袋里回荡着一个凄厉的吼叫声,他居然觉得自己能听见那巨兽的嘶吼。
路明非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了一眼手里的火车票,抬头望着芝加哥火车站教堂般的穹顶。
他左右两只巨大的旅行箱,加起来和他自己的重量差不多,背后的背包鼓出一大块,因为里面婶婶塞进了一只压力锅,编织袋里塞着一床十二孔棉被,枕头和一只箱子捆在一起,护照叼在嘴里。
天之骄子、留学新人路明非携带全部出国装备,独自搭乘美联航班机,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国际机场,按照诺玛给的行程安排,他将在芝加哥火车站乘坐CC1000次快车前往卡塞尔学院。
&ldquo真想自己送你去啊,不过还得飞俄罗斯。
&rdquo古德里安教授在电话里惋惜地说,&ldquo不过别担心,诺玛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rdquo 诺玛委实是个出色的秘书,三周之后一个极大的信封袋送到路明非手上,从护照到行程单,一应俱全,附送一份《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下面还标注了&ldquo路明非版&rdquo。
这份指南名字可笑却相当好用,是说在路明非到达芝加哥火车站之前。
&ldquoCC1000次快车?没有听说过&hellip&hellip也许是什么支线列车?不过你说的编号不太对&hellip&hellip新版的列车时刻表里包含车次的一切信息,再去查查吧&hellip&hellip车票好像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有这班列车。
&rdquo这是不同的值班人员给出的答复。
列车时刻表中,没有这趟快车。
&ldquo这下子乌龙大了!&rdquo路明非在人群中抓狂。
上帝应许摩西说,你去迦南,那里是留着蜜与奶的乐土,并给他一份地图。
摩西以神力越过浩浩荡荡的红海,摆脱埃及人的追捕,九死换生,看见前面的路标上写着&ldquo去印度&rdquo、&ldquo去中国&rdquo、&ldquo去日本&rdquo,就是没有&ldquo去迦南&rdquo,路标下的警察叔叔说,&ldquo迦南?不晓得,没听过!&rdquo 大概这就是路明非此刻的感受。
他的口袋里只剩20美元了。
婶婶给了他500美元作为路上的花销,但是经过芝加哥海关时,那个胖墩墩的警察一面清点路明非夹带的几十张盗版PS2光盘,一面在收据上写下令人心惊胆战的数字,一面赞美路明非的品位,&ldquo诶?《生化危机IV》!哈!你也喜欢《三国无双》系列?嚯!我也爱《勇者斗恶龙》!&hellip&hellip&rdquo 可能是出于对他品位的欣赏,胖子给路明非留了二十块。
如今这位不远万里的&ldquo摩西&rdquo站在赛百味的门口,死死攥着仅有的一张二十美元钞票,思考他究竟该咬牙饿着还是买一份三明治加可乐的套餐。
无论那36000美元的奖学金有多好,他现在只有二十块,花掉六块还剩十四块。
还能熬几天?也许他应该把口粮剩下来买张电话卡打电话给学院?他没有手机,那只N96被叔叔珍藏作为临别礼物了。
&ldquoOnedollar,justonedollar&hellip&rdquo有人在他背后说。
在美国这是句典型的讨饭话,要一个美元,和中国古代乞丐唱的莲花落一样。
&ldquoNo!Iampoor!Nomoney!&rdquo路明非以朴实简洁的英语回复。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背后那个高且魁梧的年轻人,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烛火般闪亮的眼睛写满渴求,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不知多久没洗换了。
在美国这地儿遇见这样的乞丐不容易,其他乞丐都穿得比他像样儿点。
&ldquo中国人?&rdquo对方察觉了路明非的国籍,立刻换用一口流利中文,&ldquo大爷赏点钱买杯可乐吧,我真不是乞丐,只是出门在外丢了钱包。
&rdquo 中英乞丐的切口你都那么熟,还敢说不是专业乞丐?路明非想。
&ldquo芬格尔·冯·弗林斯,真不是乞丐,大学生。
&rdquo年轻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从背后的挎包里掏出了字典般的课本。
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课本上,用英文混合拉丁文写着书名,路明非似乎曾在什么地方看过这种文字。
这家伙居然说那么一口流利的中文&hellip&hellip路明非心里有个念头跳闪,他在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文件上看过这种写法。
&ldquo你是等&hellip&hellipCC1000次快车?&rdquo路明非问。
双方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磁卡票来,一模一样的票,漆黑的票面上用银色绘着枝叶繁茂的巨树花纹。
&ldquo我是新生,路明非。
&rdquo路明非伸出手去,想表示友好。
&ldquo亲人呐!可算能找着一个美元买可乐了。
&rdquo芬格尔一把抓住路明非的手。
你那鸡窝一样的脑袋瓜子里除了可乐就没别的了么?路明非想。
&ldquo兄弟我很欣赏你,你看起来很有义气!&rdquo芬格尔四仰八叉地坐在长椅上,大口啃着三明治,喝着路明非的可乐。
两人加起来只有二十五美元,路明非建议说既然可乐免费续杯,他们根本无需买两杯,只需要两根吸管和把续杯次数翻倍即可。
芬格尔来自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德国,但在卫生这一节上毫无德国人的矜持,热烈地赞赏中国同学太有想法了。
&ldquo师兄,你几年级?&rdquo路明非问。
&ldquo八年级。
&rdquo &ldquo八年级?&rdquo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
&ldquo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
&rdquo芬格尔说。
&ldquo那怎么是八年级?&rdquo &ldquo连着留了四年啊&hellip&hellip&rdquo 路明非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揪心,决定暂时不讨论留级这种惊悚的事,&ldquo你以前坐过那趟车?&rdquo &ldquo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
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
&rdquo芬格尔说,&ldquo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rdquo &ldquo阶级?&rdquo路明非问,&ldquo什么东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rdquo &ldquo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
&rdquo &ldquo你读了八年阶级还不够高?&rdquo &ldquo实不相瞒,我正挣扎在退学和补学分的困境中!&rdquo芬格尔摊摊手。
&ldquo这个卡塞尔学院毕业很好找工作么?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rdquo &ldquo不,他们分配工作!&rdquo芬格尔响亮地打了个嗝儿。
路明非从火车站的落地窗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楼像是巨人并肩站立,夜幕降临了芝加哥城,高架铁路在列车经过的时候洒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灯闪亮。
他和芬格尔在芝加哥火车站度过两个晚上了,没有钱去住旅店,只能裹着毯子睡在候车大厅的长椅上。
如果不是他们的磁卡票确实能够通过检票机,他们早就被保安人员赶了出去,可芝加哥火车站没人知道那趟神秘的CC1000次支线快车。
芬格尔蛮不在乎,他说对他而言每次返校都是这样的,怪只怪他们阶级低,阶级高的学生到达车站就会有车来接,从VIP通道上车,不会引起任何骚动。
路明非不得不问他俩的阶级有多低。
芬格尔说大概和中世纪的农奴阶层差不多。
路明非心情低落,芬格尔安慰他说其实比农奴低的也有,有人的阶级好像骡子。
候车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了,芬格尔抱着课本四处溜达,念书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路明非把毯子裹在身上,蜷缩在木质的长椅上。
他的意识渐渐地有点昏沉,隐约听见远处的钟声。
钟声回荡,似乎来自很远处的教堂,路明非闭着眼睛胡思乱想,想到月下荒原和遥远处漆黑的教堂影子,想到打着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他们奔向圆月,那轮月亮大得不可思议,半轮沉在地平线以下。
那些人从山巅向着月亮跳跃。
路明非吃了一惊,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疯狂、瑰丽而又真实,似乎他曾亲眼目睹那壮丽的一幕。
为什么会有那么单调的钟声?路明非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是在芝加哥,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公路,声音嘈杂,人声鼎沸。
为什么他能听到的只有那个单调孤独的钟声?附近本该没有教堂。
他从长椅上坐起来,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缓缓升起,月光泼洒进来,仿佛扑近海岸的潮水。
整个候车大厅被笼罩在清冷如水的月光之中,窗格的影子投射在长椅靠背上,一个男孩沉默地坐着,抬头迎着月光。
路明非四下张望,找不到芬格尔,门口的警卫也不见了,远处赛百味的三明治店熄了灯,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男孩。
他觉得很奇怪,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此刻候车大厅里有一种让人不敢打破的沉寂。
男孩看起来是个中国人,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稚嫩的脸上流淌着辉光。
路明非不知道这么点大一个孩子为什么脸上流露出那种&ldquo我已经活了几千年&rdquo的沉默和悲伤,而且空着那么多排长椅,男孩偏偏坐在他身边,像是在等他醒来。
路明非把毯子掀开,坐在男孩的身边。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月光,时间慢慢地流逝,仿佛两个看海的人。
&ldquo交换么?&rdquo男孩轻声问。
&ldquo什么什么?&rdquo路明非不懂他在说什么。
&ldquo交换么?&rdquo男孩再次问。
&ldquo换什么?我没钱&hellip&hellipIampoor,nomoney&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你还是拒绝了?&rdquo男孩慢慢地扭过头来。
他黄金般的瞳孔里流淌着火焰般的光,仿佛一面映着火的镜子。
路明非的所有意识在一瞬间被那火光吞噬了,他全身猛地一颤,仿佛濒临绝境般,身体里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
他猛地往后闪去。
&ldquo啊!&rdquo芬格尔的惨叫把路明非惊醒了。
芬格尔正抱着脑袋蹲在旁边。
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行人脚步声、汽车鸣笛声、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大都会的一切声音都有,两名警卫靠在门边打瞌睡,远处的赛百味仍旧亮着灯。
&ldquo还是做梦?&rdquo路明非心里说。
他从没做过两个叠起来的梦,第一个梦里他看见荒原上人群奔跑,第二个梦里他和男孩说话,他从第一个梦里醒来直接进入了第二个梦,其实那时他睡在长椅上,身上的毛毯都没有掀开。
&ldquo你不要在梦里跳高,你刚才像只受惊的跳蚤!&rdquo芬格尔抱怨。
路明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为什么会受惊呢?因为男孩的金色瞳孔?金色瞳孔有什么奇怪?动漫社的女生什么颜色的美瞳没戴过? &ldquo把行李带上,来车了。
&rdquo芬格尔说。
路明非听见了铃声和火车汽笛的声音。
芬格尔说得没错,一列火车刚刚进站,车灯的光芒在月台上闪过,凌晨两点,在一个没有加班车的夜晚,CC1000次快车进站。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ldquo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
&rdquo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看起来只有芬格尔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也没有人伸头看一眼。
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路明非打了个寒噤,那列车员像是一个&hellip&hellip鬼魂! &ldquo怎么好像&hellip&hellip地狱列车一样?&rdquo他抓住芬格尔的袖子。
&ldquo是他的言灵效果而已,那家伙是个正常不过的活人,还是后街男孩的粉哦。
&rdquo芬格尔说。
&ldquo言灵?&rdquo路明非一愣。
&ldquo人在呐人在呐,芬格尔和路明非。
&rdquo芬格尔挥手。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车票来,拖着大包小包,跟在芬格尔后面走向检票口。
当他看清列车员的脸,才相信芬格尔说的,那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个鬼魂,正嚼着口香糖吹泡泡。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ldquo嘟&rdquo的一声。
&ldquo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rdquo列车员说,&ldquo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rdquo &ldquo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rdquo芬格尔说,&ldquo车来得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么?&rdquo &ldquo降到&lsquoF&rsquo了,你可是从&lsquoA&rsquo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
&rdquo列车员说。
&ldquo真从农奴降成畜生了&hellip&hellip&rdquo芬格尔嘟哝。
路明非的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声。
&ldquo路明非?&rdquo列车员漂亮的绿眼睛亮了,&ldquo真抱歉,调度上出错了,你的阶级是&lsquoS&rsquo,可是很少有那么高阶级的人,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rdquo &ldquo&lsquoS&rsquo?&rdquo芬格尔瞪大了眼睛,&ldquo不是只有校长是&lsquoS&rsquo么?&rdquo &ldquo不只,不过不超过十个人。
&rdquo列车员说,&ldquo快上车吧,靠站时间不长。
&rdquo &ldquo我想问个问题&hellip&hellip这真的是一趟正式列车么?为什么列车表上没有它?为什么不准时到站?&rdquo路明非实在忍不住,这趟车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要真是什么地狱特快,他踏上去前至少还能祷告一下什么的。
&ldquo是啊,芝加哥市政府特批的,直通卡塞尔学院。
列车表上没有是因为它是支线车,不定期发车,你知道那种从公共铁路走但是通往一些矿山和工厂的特别列车么?我们跟那些是一样的。
&rdquo列车员的回答非常坦然,一点不卖关子。
他们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
车是黑色的,流线型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展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
唯一一扇滑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mdash&mdash古德里安教授。
列车在漆黑的夜色里疾驰,隔着一张橡木条桌,路明非、芬格尔和古德里安教授对坐。
车厢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
路明非和芬格尔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
学院的裁缝从没量过路明非的身材,却把衣服做得贴合无比,路明非翻开袖口,看见了里面用墨绿色线刺绣的名字,RicardoM.Lu。
从踏上这列火车换上这身衣服,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上等了,非常上等的一个上等人。
可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什么糟糕的事情就要发生。
&ldquo咖啡还是热巧克力?&rdquo古德里安教授问。
他背靠着墙,后面是一幅被帆布遮挡起来的巨画。
&ldquo热巧克力。
&rdquo芬格尔举手。
&ldquo没问你,要严肃,我是你的临时导师,学校指派的,这是新生入学辅导时间,&rdquo古德里安教授看着路明非,&ldquo你也可以要一杯烈性酒什么的。
&rdquo &ldquo见导师&hellip&hellip还能喝酒?&rdquo &ldquo他们只是会给你一杯东西帮你镇静一下,免得入学辅导中途你惊声尖叫。
&rdquo芬格尔凑在他耳边说。
&ldquo有&hellip&hellip有那么夸张么?&rdquo路明非缩头。
&ldquo比你想的&hellip&hellip还要夸张。
&rdquo古德里安教授低声说,&ldquo首先,很抱歉我来晚了,我在俄罗斯那边耽误得比较久;返回学院时才发现调度错误;还没接到你;所以决定跟车来一趟;其次,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入学资格考试,我们称之为&lsquo3E&rsquo考试,不通过考试就不能录取,你的奖学金也就暂时不能生效。
&rdquo &ldquo资格考试?&rdquo路明非松了一口气,&ldquo虽然也很让人惊恐了&hellip&hellip不过好歹我的心脏经受住了考验。
&rdquo &ldquo这里有份保密协议你签署一下吧。
&rdquo古德里安教授递过一份文件来。
面对那份拉丁文混合着英文写的古怪文件,路明非手有点哆嗦,不过还是签了。
现在他乘坐的这趟快车正以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高速驶往神秘的卡塞尔学院,这是他父母给他指出的道路,他还能拒绝什么呢? 古德里安教授小心地收起文件,&ldquo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卡塞尔学院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且推荐工作。
我们的正常学制是四年,芬格尔这样学了八年还没毕业的是极少数。
我校是古典的封闭式教育,所有学生必须住校,结业的时候,我们会颁发给你正式的学位证书,但是很遗憾,本校的学位证书可能不能帮你在其他大学找到对应的专业,所以如果你想研读硕士或者博士,还是只能选择本校就读。
&rdquo &ldquo你是说&hellip&hellip不是正经学位?&rdquo路明非警觉起来。
&ldquo不,很正经,我校的学位绝对符合教育部的要求,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专业特殊,&rdquo古德里安教授斟酌着词句,&ldquo非常特殊。
&rdquo &ldquo能有&hellip&hellip多特殊?&rdquo路明非眨巴着眼睛。
&ldquo你知道神学院么?&rdquo 路明非点头。
&ldquo神学院就是一种特殊的学院,他们的学生主要学习的就是关于神的知识;还有医学院,他们主要研究对象就是人类的身体机理;还有商学院,他们主要就是研究&lsquo交易&rsquo这一古老的命题。
卡塞尔学院也是这样一所特殊的学院,我们研究的是&hellip&hellip&rdquo 古德里安教授起身,抓住自己身后那幅巨型油画上的帆布一角,猛地抖开。
狰狞的画面暴露于灯光下,路明非的视线触及那幅画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
那是那幅画的威压。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
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路明非的脑袋里回荡着一个凄厉的吼叫,他居然觉得自己能听见那巨兽的嘶吼。
&ldquo龙?&rdquo路明非的声音颤抖。
&ldquo是的,龙。
更准确地说,龙皇尼德霍格。
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
那一天,世界毁灭。
&rdquo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指扫过书架上整齐的精装古籍,&ldquo如果你懂得拉丁文,你就能看懂这些书的名字,《龙族谱系学》、《龙与言灵术》、《所罗门之匙》、《龙族血统论》、《龙类基因学》&hellip&hellip这是我们几千年来的积累,无数代人寻找龙、研究龙,卡塞尔学院是集大成者。
在卡塞尔学院,你可以选择炼金工程学、魔动机械设计学、龙族宗裔理论等不同的学科,所有课程的最终目标都是,&rdquo他直视路明非的双眼,&ldquo屠龙!&rdquo &ldquo屠&hellip&hellip屠龙?&rdquo &ldquo屠龙,&rdquo古德里安教授点头,&ldquo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几千年。
人类谱写这一部没有龙的历史,但是另一部历史的每一行里都有龙族的身影。
但是这个秘密太过惊人,如果它被泄漏,可能导致的恶果无法判断。
所以我们称为&lsquo血裔&rsquo的若干家族,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负担了屠龙的使命,他们不断培养擅长搏斗、咒术、魔法和炼金术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rdquo &ldquo遗&hellip&hellip遗志?&rdquo &ldquo是的,因为历史上的屠龙家族巨大且多数都已经消亡,在新的时期,我们没法依赖家族传承了,我们必须引入现代的教育机制。
&rdquo古德里安教授向路明非伸出手,&ldquo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路明非!&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不要不等人决定就直接伸出手来说欢迎好不好?你们学院是培训屠龙高手的专科学校?拜托!&rdquo路明非面孔抽搐,&ldquo玩笑能不能不要开得那么大?这是什么?新版《勇者斗恶龙》的开场CG么?我怎么进入你们这个CG里来的?能不能给我个时空传送门出去?&rdquo 天崩地裂般的一声巨响,整个列车摇晃,所有灯光跳闪着熄灭,黑暗降临。
&ldquo喂,火车撞山了?&rdquo路明非摸摸自己的全身,似乎没有受伤,&ldquo有人受伤没有?有人知道蜡烛在哪儿?&rdquo &ldquo路明非,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rdquo有人在黑暗里轻声说。
所有灯光重新亮起,仍旧是那列豪华的火车,仍旧是那张真皮沙发,可是古德里安教授和芬格尔都不见了,路明非扭头,芝加哥火车站梦里看见的那个男孩就在坐在他身边。
&ldquo你你你&hellip&hellip你从哪里上车的?&rdquo路明非结结巴巴地问。
&ldquo我始终在车上,我刚才跟你们一样在等车。
&rdquo男孩淡淡地说。
&ldquo你这口气好像个怨魂&hellip&hellip&rdquo路明非说。
&ldquo看窗外,&rdquo男孩说,&ldquo欢迎来到&hellip&hellip龙的国度!&rdquo 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车窗外,瞳孔忽然放大,在那片世界面前,他连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
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车正高速奔行在浩瀚的冰原上,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沿着车窗往下流淌。
就在那座冰峰顶上,图画上那只巨龙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
成群的人正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他们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ldquo黑龙之王尼德霍格,数千年之前他被杀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就是那座永远被冰雪覆盖的山,杀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尸体放置在山顶,他的双翼一直垂到山脚。
他的血像岩浆一样流淌下来,染红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
杀死他的人沐浴着雨欢呼,他们称呼那一天为&lsquo新时代&rsquo。
&rdquo男孩轻声说。
&ldquo天&hellip&hellip呐!&rdquo路明非听着远远传来的、铁锤击打在铁锥尾部的声音,颤抖。
&ldquo这就是历史所未曾记载的最老的皇帝,他死去的那一天,万众欢呼。
&rdquo男孩的声音平静。
他似乎非常享受那些击打声,闭上眼睛默默地欣赏着,露出一丝微笑。
&ldquo多好啊,如果不是那一天,世界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rdquo他睁开眼睛,看着路明非说。
不知怎么的,路明非觉得他的笑容里,那么那么地悲伤。
悲伤了&hellip&hellip几千年。
&ldquo你跟那黑龙&hellip&hellip&rdquo路明非试探着,&ldquo很熟?&rdquo &ldquo不,没有,恰恰相反,&rdquo男孩轻声说,&ldquo我是最想杀死他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想杀死他!&rdquo 路明非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一张牛皮长椅上,身上盖着毛毯。
这是一间装饰古雅的书房,四周都是书柜,屋顶挂着一盏水晶吊灯。
路明非坐起来四顾,不远处的书桌边古德里安教授正在打盹儿。
&ldquo你醒啦?&rdquo古德里安教授抬起乱蓬蓬的脑袋来。
&ldquo这是哪里?我们翻车了么?我只觉得轰隆隆一阵响。
&rdquo路明非按着自己的额头,脑袋里似乎有根血管在突突地跳。
&ldquo我们到卡塞尔学院了,一路都很顺利,怎么可能撞山?是你在入学辅导时太惊恐了,直接晕倒过去,所以是给抬下火车的&hellip&hellip&rdquo古德里安教授说,&ldquo以前接受入学辅导的学生也有比较惊讶的,不过你这么大反应,真是前所未有啊。
你对龙&hellip&hellip&rdquo古德里安摊了摊手,&ldquo有那么大的恐惧么?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也就是一种强大的物种而已。
&rdquo &ldquo不!&rdquo路明非瞪着古德里安教授的眼睛,&ldquo我不是害怕龙&hellip&hellip你看过《终结者》么?&rdquo &ldquo看过啊,阿诺德·施瓦辛格演的,我很喜欢他的,现任加州州长嘛。
&rdquo古德里安教授点头。
&ldquo那你记得么?有个桥段是说约翰·康纳的妈妈在警察局里,给警察说她看见了时空旅行回来的机器人,他来自一个人类差不多要灭亡的时代,机器人拿着激光步枪到处扫射&hellip&hellip&rdquo路明非说,&ldquo所以警察说,你那是精神病犯了!&rdquo &ldquo你觉得我精神病犯了?&rdquo &ldquo要么就是我犯了!&rdquo路明非大声说。
&ldquo好吧,对于有些新生,必须给他们看实证!&rdquo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手。
书房的门打开,一个脸上就写着&ldquo我是个日本人&rdquo的中年男人疾步进来,左右手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相当结实。
他把两只手提箱放在桌上之后,恭恭敬敬地对路明非鞠躬,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ldquo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lsquoS&rsquo级的新生,已经四十多年不曾有过&lsquoS&rsquo级的新生了。
&rdquo &ldquo是么?我能问问四十多年前那个&lsquoS&rsquo级新生是一个什么人,绝世屠龙高手么?&rdquo路明非试着用这些人的思路来说话。
&ldquo本来他有机会的,可他在大二下学期吞枪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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