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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北两侧调遣一部分兵力走。
所以哪怕知道童敬可能别有目的,楚弢仍然非常高兴。
但他没想到,童敬的加入会让大岳大军溃逃得这么快。
首先便是驻守北城门的葛镇江竟然带着亲信跑了,北城门一时之间乱作一团,本就处于劣势,再上将领的逃跑,让底下的士兵们也失去了斗志,很快城就破了。
东城门那边不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没多久,抵抗也弱了下来,甚至出现了将士窜逃的现象,甚至还有不少举旗投降的。
楚弢本以为今日会是一场死伤无数的苦战,没想到只打了不到两个时辰,两道城门都破了,楚家军成功入城,拿下了大岳的都城。
作为一名有经验的老将,楚弢入城第一件事就是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尤其是庆川军的动向。
他不相信庆川军会白白为他做嫁衣裳,很可能,他们还有后手在后面。
果不其然,很快斥候带回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一是西城门也破了,童敬的兵马入城。
二是,南城门入了庆川军手中,陈云州亲自带兵攻破南城门。
如今朝廷大军和庆川各自占据了东北和西南两侧,朝廷大军赢了,又没赢彻底,打倒了豺狼,又迎来猛虎。
这个局面对他们很不利,但却是意料之中的事。
楚弢也采取了稳健的办法,命人慢慢推进,占据城池,抓捕俘虏,清剿残兵,同时派人打探消息。
但传回来的消息却令楚弢狐疑不已,庆川军入了城后却没推进,而是在西南两侧城门布防,设置了障碍和岗哨,然后停止不动。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 楚弢搞不懂了,这种抢地盘的关键时候,庆川军进城又不动是几个意思? 副将担忧地说:“将军,听说陈云州这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当心他们耍诈。
” 不用他说,楚弢也顾虑着这一点。
但现在也看不清楚庆川军的目的,想了想,楚弢说:“继续推进。
” 两军迟早有一战,既已遇上,就定在田州吧。
到了中午,楚家军已占据了田州城内四成的区域,俘虏数万人,缴械无数,战果惊人,但庆川军还是纹丝不动。
这让楚弢很是不安,他眼皮子骤然跳个不停。
很快,他这种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午时过半,驻守在城外的将士忽然送了一封信进来:“将军,兵部的急件,请将军过目。
” 楚弢一边接过信一边问道:“送信的人呢?” “回将军,他受了重伤,到城外就只剩了一口气,将信拿了出来,人就落气了。
”副将闷闷地说道,情绪有些低落,既是因驿卒之死,也是因这封信。
能跑累死驿卒的信,必然非常紧急,怕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楚弢打开信只看了一眼,双手就几乎握不住这信。
看到他神色大变的模样,副将也惊呆了:“将军,信上说了什么?” 楚弢猛然抬头,眼底是满满的震惊和不可置信:“高昌人偷袭了井州,目前已打到长州,距京城只隔了宣州,京城危矣,兵部下令,命我等速速回去保卫京师。
” 副将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西北军,禁军呢?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咱们牺牲了这么多的兄弟,就要这么放弃在江南的优势吗?咱们一旦撤离,庆川军必然一统江南,以后再想遏制庆川军就难了。
” 楚弢如何不知这点,眼看江南战事即将取得胜利,却出了这种变故。
他死死捏住信,连将信捏出一个洞他都仿若未觉:“容我再想想。
只怕庆川军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陈云州才会来捡这个漏,等我们打下了田州,他就坐收渔翁之利,真是好算计。
” “难怪庆川军会在这时候横插一脚呢,敢情是全都算到了。
” 副将也恍然明白庆川军为何进城却固守两个城门不动,完全没跟他们争的意思,原来是在等着他们自己退。
他们现在清剿逃兵,清理城内城外的尸体,这一切都是帮庆川军做的。
庆川军只要等,等到他们不得不撤军回京,就赢了。
这一场,最后的赢家竟是庆川军。
他们和龚鑫都输了。
副将很不甘心:“大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咱们不若现在就出击,攻打庆川军,消灭了他们再北上回京支援。
” 楚弢沉默了许久,苦笑道:“到时候就晚了。
” 前段时间,他便听说高昌人又出兵了,但因为前井州有西北军,京城也有一部分禁军,加上双方议和,朝廷每年给高昌人一百万两白银,他也没太在意。
这事朝廷和西北军自会处理,他的任务就是平定江南之乱。
但他没想到,今年高昌人毁约拿下了井州不说,竟还一路东进,俨然有攻打到京城的意思。
如果他不回去,京城陷落,他就是千古罪人,他们楚家世代忠良,不能败在他这一代。
闭了闭眼,楚弢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撤军,传令下去,退出田州,全速北上,返回京城。
” “将军!”副将不赞同地看着他,“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 楚弢苦笑,无奈地看着他,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京城被高昌人攻破,大燕亡国,你我拿下这田州有什么意义?况且如今各地官员家属,军中将领的家眷都被送入了京城,一旦城破,你想过这个后果吗?” 本来军中不少将领都对朝廷强召他们的家眷入京为质不满。
如果他们的家眷出了事,不少人肯定会将这一切归结于朝廷,很可能会有将领叛逃甚至是带兵投敌。
长长叹了口气,楚弢说:“这个消息一旦传出,不用朝廷下令,军中将领们都会归心似箭。
撤吧,不要弄到最后,什么都没办好。
” 副将不满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就这么便宜了陈云州,狠了狠心说:“将军,咱们既要撤军,不如学那龚鑫,将田州洗劫一空,给陈云州留座空城。
” 楚弢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严肃:“不可,我等是朝廷军队,不是龚鑫、葛镇江这等乌合之众,这么做跟乱军有何区别?不过,龚鑫的宫殿可以搜刮一遍,不过速度要快,今日必须撤离。
” 副将汗颜,惭愧地说:“是,将军。
” 申时,陈云州便接到了消息,楚家军忽然撤出了城。
他勾了勾唇角,终于下令,让大军迅速去占据另外两座城门,然后在城内挨家挨户搜捕逃兵,并张贴了告示出来,窜逃的将士自动到官府报道,只要非罪大恶极之人,官府会将他们遣送回家乡。
同时他的驻地也要换一换了。
陈云州打算在天黑之前,先去府衙。
至于龚鑫建的这座皇宫,陈云州不打算住进去,大业未成,他可不能像龚鑫这样迷失了自己。
同样,俘虏也要一并押送进看管更为严密的牢房中。
葛镇江等人从临时监房中提了出来,押送去大牢,途中他看到了残破的房屋、破损的马车、断掉的胳膊,城里一片乱糟糟的,但庆川军将士已经开始逐条街的排查审讯收拾,并在每一道路口设置关卡。
很显然,庆川军已经掌握了田州。
但这怎么可能呢,楚家军是吃素的吗? 楚弢带了那么多人,都快拿下田州了,他怎么可能会撤军呢?他疯了吗? 葛镇江不可置信地问押送他们的士兵:“朝廷的大军呢?” “撤退了。
”士兵告诉了一个令他崩溃的答案。
葛镇江瞪大双目,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 士兵也一知半解:“不清楚,好像是朝廷下旨了吧。
行了,进去吧,你,文臣关在这里。
” 将人送进去牢房中,士兵没管一脸崩溃的葛镇江,而是将军师袁桦单独拎了出来。
袁桦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快陷入疯魔状态的葛镇江,还有沉默的韩子坤、葛淮安,拱了拱手,默默跟着士兵离开。
世上确实没这么巧的事,陈云州也不可能算到朝廷哪天会给楚弢下令,所以他伪造了一封兵部的信,还做了印鉴,落了大印。
田州府衙,陈云州低声对柯九说:“找到送信士兵的尸体了吗?带回庆川好生安葬。
” 送信的士兵其实是庆川军的一员,受伤过重,救不回来了,所以接下了这个任务,人要是活着楚弢肯定会盘问一番,很容易露马脚,送到信就死,无法盘问不说,而且还会降低楚弢的防心。
如果是一个活人去送这封信,他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相信。
当然这也是因为高昌人出兵不是什么秘密。
朝廷现在还没下令,高昌人应该还没打到宣州,这么快让楚家军回去可不是好事,到时候楚家军、西北军、禁军汇合,拱卫京师,庆川军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所以陈云州提笔,照着楚弢今日所收到的那封密信,原封不动地写了一遍,甚至连字迹都模仿那封信,而且又还落了兵部的大印,然后交给柯九:“派人送去给楚将军吧。
” 柯九接过信,为楚弢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得知真相,楚弢只怕要气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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