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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9日,中午,11点47分。
贝莉儿撑着膝盖弯下腰喘气。
她有点茫然,可能人累到一个境界都会开始发晕,简单来说就是大脑缺氧,具现化就会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风雪还在刮,肆虐,斜三十度角,雪粒打在脸上有一点刺痛。
能见度是还不错,她裹在冲锋服里的毛衣紧紧贴在身上一身的汗,一边发热一边感到冰冷,矛盾的感受,运动和外部气温的搏斗。
她开始坐在那里实在是不知道要拿这个昏迷的男人怎么办。
贝莉儿第一反应是抬头看了看别墅。
别墅显然是最好的,设施完善、最近,往上走有个栈梯,几十级就到。
……但先不说平地和垂直距离的做功差距,整个别墅的一楼都已经被雪埋住了,贝莉儿不确定辛苦拖着重病患上去她是不是能成功地挖开大门。
她脱下手套摸了摸他的脸,很烫,烫得她心慌。
她只能想办法拖他回小木屋,不然他一定会死。
然后5分钟的公路,5米浮桥,30米栈道,草地到小木屋要走快10分钟。
这整个一条路线瞬间在脑海里形成一条直线,贝莉儿打开背包看了看里面的肾上腺素。
……不,就算这个男人真的需要,贝莉儿也干不来往心脏插针这么凶残的事情,她都不确定是不是往心脏插针,那是从电视上看来的。
她想得想办法给他保暖,他为什么穿这么少?!她快速翻了翻这个男人的衣服,也是检查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还没发现的伤势。
……倒没什么伤势,就是他不止穿西装,西装还配马甲,三件套那种,打领带那种,看都感觉一点都不保暖那种。
卧槽。
贝莉儿不知道要怎么佩服这个为了衣服不要命的男人,还是他已经烧糊涂了丧失了理智?他确实俊美,而且懂得如何彰显美貌。
银发配他,银西装也配他。
他躺在雪里,白而美丽,像个冰雪而就的王子,双颊的红添的是无助的艳色。
他的睫毛颤抖,染了雪,也是洁白的,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唇,即使失了血色,贝莉儿仍然记得那惊鸿一瞥的艳红,抵在方向盘上,冶艳如玫瑰芬芳。
她犹豫了一下,先不管他,冲回车子的位置。
车的引擎还在发动,徒劳地发出空转的声音,许多冰棱已经在打开的车门边缘开始凝结起来。
贝莉儿拔了钥匙,暖气就停了,她果然从后座上翻出一件银白的羽绒服。
……有点无语,但好吧不管什么颜色有就好。
她翻了翻车里还有什么东西,一瓶水,一袋糖,一个装着证件的公文包,贝莉儿都拿起来塞进背包里,一脚朝车门一踹,车门就歪了歪,找个位置,搬块石头又狂砸,猛踹,总之各种凶残暴力,最后“砰!”好大一响,车门哐当砸在地上,她扛起来顶着风雪狂奔回男人那里。
她给他套上衣服,抽出围巾重新把脖子和衣服之间的缝隙裹好。
贝莉儿在雪里跺了跺脚,往周围看,再次确定一下路线,还是咬紧牙关,把绷带拆出来,把他全身上下都捆成包裹,捆在车门上。
车门给她省了一些力气,一路拖到浮桥边上,浮桥下是几百米的悬崖,人站在边上光看就眼晕脚软。
贝莉儿也不能免俗,她没法控制自己地看了一眼。
她总算看到传说中的“悬崖下的湖”是什么样子。
浮桥下是一大片湖。
不知道为什么,是蓝的,宝石的蓝色,水晶的蓝色,墨蓝而平静,雪花纷扬下落,美得像童话世界,又像那种黑暗童话,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头晕目眩,脚软地要向下跌去,陷入这块宝石的深处。
可能人都有那种冲动,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站在高处就是会不由自主地往下跳,或把手里的东西往下丢。
很不巧贝莉儿这两样都占。
她抹了抹汗,脸被吹得刺痛,手套碰过的地方感觉都冻硬了,还冒着热汗,汗水蒸腾,冒着白烟。
贝莉儿觉得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特别傻,头顶冒烟的傻瓜。
她也很害怕,怕得脚软,浮桥摇摇晃晃,不过一米宽度,这个宽度没有办法通过车门,更何况后面的半米宽的栈道。
贝莉儿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看……”不要怕,不要怕。
她怕得都想哭了,和恐高无关,那是面对自然的、面对死亡的畏惧。
她两腿发抖,她把男人拆下来,两手穿过他的腋下,弯腰拖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后走。
5米的感觉像通过天堑。
贝莉儿蜷缩在栈道边上大喘气,腿还在发抖,山壁巍峨,向下是延伸的高峰和树海。
灰的,黑的,墨绿的,和雪白的。
孤高的色彩交织,无边无际的风雪。
这里的风特别大,吹得她的脸冰冷。
她觉得自己有点失误,来之前应该带点能吃的。
她现在肚子饿,缺氧,发晕,迫切需要补充能量好通过接下来30米的栈道,但是她觉得快使不上力气了,背包里只有一瓶水。
她掏出水,有点失策,水开始冻硬了,瓶盖也有点冻上了。
她的手用过了力,有点不听使唤,又咬又蹭,最后掏出小刀才把瓶口划破,倒出点水。
水在掌心中凉得刺骨,贝莉儿不知道给病人喝这么冰的水行不行,她犹豫一下,先自己喝了一点点水含热,慢慢的吞,安慰自己虚软的肚皮。
……她凝视着他的嘴唇,他烧得都干裂起皮了。
但是无论如何亲不下去啊,这也太狗血了,想什么呢。
她把另一点水在掌心捂着,搓一会儿,拍在男人的嘴唇上。
他闭着眼,昏迷不醒,呼吸急促,吐息滚烫。
其实贝莉儿有点享受他的呼吸,很温暖。
他烫得感觉都可以煎蛋了,贝莉儿不由自主的两只手都捂在他脸上,一个降温一个取暖,各取所需。
啊,他的皮肤好光滑,他应该很年轻。
她休息一会儿,拖起男人,再次出发。
几米以后贝莉儿就觉得腰要断了一样地痛苦,她依靠山壁使力,一步步往后挪。
让她还能坚持的大概是死亡的恐惧,如果在这里失误掉下山崖,不知道春天人们能不能挖出他们的遗骸。
贝莉儿一边这么胡思乱想着一边说:“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她走几步就开始换个调子:“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汗珠掉在男人的唇上,摔成八瓣。
她躺在草地上的时候想……不行了,腰真的要断了。
衣服又这么厚,好想伸手进去揉揉,啊啊啊就是那种挠痒都挠不到的痛苦。
脑后帽子和围巾没裹到的那块地方冷得要死,男人比她幸福多了,他好好地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除了裤腿被拖烂了,衣角拖出了一地鹅毛,他毫发无伤。
贝莉儿感到十分欣慰。
她又歇了一会儿,走回去拿那个车门。
车门侧着可以滚着通过,推到草地上,重新放上男人和背包,一起拖回小木屋,然后拖着病人,拼死拼活把他推到屋里。
贝莉儿趴倒在门槛上,暖气在工作,迎面吹来,暖得让她想呻吟,然后她都没有力气爬起来关门,全身要造反散架了。
她看了看时钟,块1点了,离她出门已经过了快4小时。
啊这就是平日不锻炼的下场。
她在原地踢掉背包,蜕皮一样甩掉衣服,呻吟着爬着进门,用脚关门。
男人也躺在地上,贝莉儿爬到医药箱旁边拿体温计。
掏出来一个看起来最像的,对着说明书哗啦一通翻,啊,是耳温枪。
她爬回去,趴在男人耳边,她揪起他的耳朵,吹干净碎发,对照说明书的样子把头塞进耳洞里,拿出来看看,38.8。
她叹气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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