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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戏不久后,倌人们就自成两派。
一派只管把屁股钉在座位上,两眼直射戏台,与戏子们眉来眼去,隔空调情。
若两个姑娘看中了同一个戏子,便要在台下争抢那戏子的眼风,就只见这一个噘着红艳艳的嘴儿卖弄风情,那一个则把玉手托腮好显出手上千条宝光的金刚钻戒指,以夸耀富有。
还有一派姑娘们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壁饮着酸梅汤、绿豆汤,一壁眉飞色舞地互相传递着各种小道消息:某某高官雄风不振,某某姑娘催情有方,谁和谁私通款曲,谁又被谁捉奸在床…… 两出吉祥大戏后,就已是开筵时分,珍味佳酿不绝地送上。
例来堂会一到饭时,人声便最为嘈烦,唱戏必须要夹线,一等名伶都不爱在这种时段登场,场上就换了几个票友垫空。
弦子刚托起,外场特有的宽亮嗓门就直劈而下:“凤——姑——娘——到——!” 所有的倌人们均于同一刻停下了双箸与聒噪,纷纷把目光投聚而来: 白凤满头的珠翠围绕,发光可鉴的髻上戴一只赤金镶宝珠凤,连缀着点点翠花、玉花与金花的两鬓却扫得松松的,梳的是一个高大华贵的牡丹头,令她本就修长摇曳的身姿愈发引人注目;一袭靠红氅衣轻裾大袖,飘飘如仙,其上以金叶子与碎宝石坠出双蝶喜相逢的团纹,衣眉下系着红珊瑚夔凤花扣,内衬富贵长春夹衣,下系出炉银色[29]纱裙,裙摆上细绣着吉祥如意不断头,足上一双扣着宝石坠子的凤嘴鞋,一步步恍如龙起游千状,鸾回色五章,洛妃凌波,巫娥行云。
白凤徐徐定住脚步,合起了遮在她脸前的一把檀香白折扇,立时波浪般的窃语就在静默的人群中重新翻起。
在场的每一名女子,无论注视着白凤时各怀有怎样的心情,艳羡、嫉妒、愤恨、鄙视……认为白凤是美若天仙还是鄙俗不堪, 是天然风姿还是作态妆妖……在心底的最深处,她们都不得不承认: 她们渴望成为她,她们巴不得自己就是她。
一个被独揽大权之人赐宴出阁,又即将被最为英俊豪富的贵族明媒正娶的女人,就连被香火拜奉的花魁娘子段青田也会巴不得自己就是她! 段青田的画像已淡淡蒙尘,但依旧是眉目动人、神色流动,她怀抱着她的白猫儿,凝注着神堂内外一片望不到头的粉白黛绿、钗光鬓影,自其间,白凤缓步上堂。
白凤先对白眉大仙的金身参拜过,复又向段青田的画像默祷几句。
即便在场的大多数人全都是妓女,也一样没有人猜得到一名妓女在离开这一所令她受尽屈辱,但也令她享尽荣华、夤缘直上的妓院时,会将什么心声吐露给庇佑着此处的守护神们。
但无比确定的是,当白凤礼拜完毕,在段青田的画像下旋踵回身时,她就已正式取代段青田,成为槐花胡同里新的传奇。
无论是真心或假意,群芳们一一上前祝贺,白凤却并不回敬一杯,仅是含笑致意。
终于,同处一院的雨竹捏起她那准伤风的齉音一笑,“凤姐姐,大家姐妹一场,都是好心来送嫁,你却一杯也不饮,可小心明天上花轿挂住两只耳朵——脸也太大了!” 白凤明眸一闪,皓齿微呈,缓缓举高了手中的酒杯。
这里没有半个人打过仗,但她们统统好像是见到了帅旗升起的小卒子,不由自主地闭上嘴,就连戏台上的琴声都沉落无闻。
白凤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背后的神堂与面前的戏台之间,因昨夜的暴饮,依然微带嘶哑,但毫不妨害其既慵懒妩媚,又铿锵有力的本色:“槐花胡同的姐妹们,感谢大家赠我的种种祝愿,临去一别,我也没什么像样的回赠,权把屋子里一些旧物分散给大家吧。
姐姐们、妹妹们看上了什么,尽管上楼自取便是,也算是咱们缘聚一场。
从今后,前途珍重,后会有期。
” 诸女有些没听懂,有些听懂了却不大敢信,还是一个打着覆眉刘海的小清倌怯怯地拉起细声问道:“凤姐姐,难不成是说你屋里头的东西,你那些衣裳和珠宝,我们全可以随便拿?” 白凤露出笑容,超然而平淡,“若嫌大件家具不好拿,可以这会子派人回你们自个儿班子里叫辆大车,或叫几个夫子来。
去吧,见者先得,姐妹们开心。
” 人人都久慕白凤的富厚之名,她那些穿戴要么是宫中御用、要么是外洋进贡,无不远胜于同行,进了她屋子还不就等于钻进了聚宝盆? 原先倌人们因白凤的无上际遇而默想到自己,羡妒中全暗含一丝自伤身世的凄凉,此际却一下子群情欢腾。
有几个机灵的直接向白凤道了一声谢,便急急走开。
一旦有人先行,其他人就顾不得腼腆,也纷然追上,到后来谁都怕落于人后,连谢也不谢了,撒腿就跑。
霎时间如一场暴雨冲走了盛夏,一股红花绿柳的巨流全向着后楼涌去,单单抛下了残香数点,余红几处。
龙雨竹、杨止芸、蒋文淑与蒋诗诗四人都留在了原地未动,龙、杨与文淑是因自负于在花国中的资位与白凤相当,并不愿屈尊去拾人施舍,诗诗则只为和姐姐共同进退。
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已然波动不稳,就仿佛贪吃的老饕明明食指大动,却又不好意思马上举箸大嚼、露出馋样儿来一般。
白凤的手臂已重新放低,但手中依然还端着那杯酒,她把酒杯在自己的鼻前晃一晃,“几位,我屋子里那些小玩意儿自不在你们眼里头,不过有一匣子整七十八神仙的羊脂白玉簪、一套海蓝金刚钻的项链手串,还有两套玄狐和白狐袍子,我倒觉只你们才配得上,若叫那些个小姑娘们拣走了,委实可惜。
” 雨竹等人原就心痒难搔,见白凤既已替她们圆足了面子,也就半推半就道:“那我们只当为姐姐分忧了。
祝姐姐此去与夫婿永结同心。
” 杨止芸也很急促地拉了一拉白凤的手,“姐姐好走,我们都会念着你。
”便也疾步而去。
倒是曾被白凤视为情场劲敌的文淑养到功深,竟走上前款款慢语道:“凤姐姐,才这里满堂的姐妹,独你一人是有主名花,我们却还是无根飞絮,所以大家无不羡慕你命好,得着盛公爷这样的佳偶。
我在此代所有人祝愿你们夫妻二人金石无改,相守一生。
”她又携妹妹诗诗一起对白凤安了一个双福,这才转身走开。
风流就这样被风吹雨打去,只余斜阳下一座舞榭歌台和台上粉墨满面却又尽失了看客的戏子。
白凤与那几名目瞪口呆的戏子对视片刻,扬脸一笑,“诸位老板们,今天烦各位的驾了,都早抹了脸歇一歇,过几天还要使唤嗓子哪。
来人,给老板们开酒饭、发红包。
” 自有人去打发那一班伶人和票友,白凤独立在空空的筵前,杯中的酒还是丁点儿未动。
憨奴之前已得知白凤将散尽财产的决定,这时仍不免恓惶难忍,唯可叹一声道:“姑娘,这一场喜宴,你叫所有人都满载而归,自己却就这么空着身走,连口贺酒也不喝吗?” “不喝了。
今夜里,我还得脑子清醒、手脚稳当。
”白凤这么说着,却又埋头狠闷了一口。
末了,她将酒杯朝翠竹桌面上徐缓又沉重地摁下,吁出了漫长的一口气,“憨奴,陪我去跟妈妈说一声。
” 白姨的一头白发朝后梳得整整齐齐,但她的眼神却依旧混浊不堪。
房间里滚沸着药味与湿热,每一次回到这儿,白凤就化作了采珠的海女。
一个个场景,她早已遗忘的场景,都好似深海珍珠一样跳入她掌心。
她记起牙牙学语时,“妈妈”一手拥着她,一手拥着鸾姐姐,把同一个词对她们翻过来掉过去地重复着,又模仿着她们口齿不清的发音笑起来,在她们姐妹的额前留下带着笑声的吻。
她记起了盛暑的荷塘边,她和鸾姐姐脚下如风地追一只蜻蜓,妈妈在后面赶得气喘吁吁,“慢点儿,宝贝们儿慢点儿,你们跑快些跟住小姐!”她记起午睡醒来,鸾姐姐和妈妈还都在酣眠,她爬去妈妈那一边,拿小手偷偷抚摸她光滑柔软的肌肤,妈妈轻轻张开眼,看见她就微微笑起来,懒洋洋地把她揽入了怀中,“凤小宝儿,再多睡会儿呀……” 怎么人会是这样恐怖呢?白凤简直无法相信漫长的旅程中,她竟只记得白姨的暴虐和冷酷,却完完全全忘记了这也是那一个把她们从垃圾堆捡起来,给了她们生命,又曾给了她们无尽温柔和宠爱的“妈妈”。
悔恨又开始兴风作浪,白凤在滔天的风浪中坐下,在这又老又疯的妇人面前搓动数珠、低诵经文。
在白姨的屋中逗留了超过一个时辰后,白凤才启门而出,又在门槛后一跪到底,“妈妈,婚礼过后,我就派人来接你,我和公爷一同奉养你天年。
” 她叩了四个头,旋身退去。
外面落霞犹存,但明灯已高悬。
日光与灯彩同时照入暗室,假如白凤的背后长了眼睛,她就会看见,任她诵经、倾诉、祈求、哭泣……也无法唤回一顾的妈妈,此际正将一双黑森森的眸子死死瞪住了她的背影。
憨奴搀过白凤,举目仰望那在霞光中愈显得宏丽的走马楼,轻声问:“姑娘,以后回不来了,要不要再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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