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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3/3)

quo这一次接驾来迟,若不是王爷美言开脱,卑职万万担受不起,王爷的恩典。

卑职真不知何以报效。

实在惶恐得很。

&rdquo &ldquo你用不着。

&rdquo高煦哈哈地笑道:&ldquo你大概也听说了,杨七奇、黄维他们都下了狱了,不是我不肯帮着他们,实在是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你的情形特别,跟他们又不一样了。

&rdquo &ldquo这&hellip&hellip卑职知道,卑职蒙太子不次提拔,如今又蒙王爷看重,真是福分不浅&hellip&hellip&rdquo 话还没说完,却为高煦别有深意的一串子笑声给打断了。

徐野驴侍奉汉王日短,一时还摸不清这位王爷的习性,这阵子干笑,听着刺耳,分明是不要自己往下再说了。

一惊之下,这才注意到高煦的脸色不佳,徐野驴心里一阵子嘀咕,一时还弄不清自己是哪句话又说错了? &ldquo说到太子的提拔,徐指挥,这一次他可也没有在圣驾面前为你说上一句话吧?&rdquo &ldquo这是&hellip&hellip&rdquo终是不敢唐突了太子,是以微微一顿,才又接道:&ldquo圣驾来得过速,正巧郑总兵的船队由西洋回来,忙着献俘&hellip&hellip&rdquo&ldquo哪个郑总兵?&rdquo高煦插嘴问:&ldquo这事我怎么不知道?&rdquo &ldquo是奉旨下西洋的郑和,郑正使大人。

&rdquo徐野驴说:&ldquo郑大人出海两年,俘虏了很多人。

&rdquo 这么一说,高煦才明白了,原来郑和在很小的时候即被派在北京的&ldquo燕王府&rdquo中服役,充当一名小太监,蒙成诅赏识,不次提拔,即位之初,已赐封他四品官位。

当了&ldquo内官监太监&rdquo,出使南洋时.由于所率船队过大。

军队又多,乃加赐了他&ldquo总兵&rdquo的武职,这已是他第四次出使南洋回来了。

一听说郑和己向太子&ldquo献俘&rdquo,高煦心里老大的不是滋味。

勉强地笑笑说:&ldquo他也回来了?赶明儿个,我倒要见见。

&rdquo 徐野驴应了声&ldquo是&rdquo,道:&ldquo卑职可以代传王爷的旨意,要郑大人明天就来!&rdquo &ldquo也用不着这么慌!&rdquo高煦含笑看着他:&ldquo徐指挥,你可知道,太子这两天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他自己一时疏忽不要紧。

连带着手底下的人跟着倒楣,这些人岂不冤枉?&rdquo 徐野驴窘笑了两声,很是尴尬,思忖着实在插不上嘴。

汉王终于露骨地道:&ldquo如今大势,明眼人应该看得很清楚了,一个劲儿地往东宫钻门子,到头来不但得不着什么好来,只怕把性命还要赔上,这又何苦来哉?就拿杨士奇、黄维来说,冤不冤哪,嗯?&rdquo 徐野驴尴尬地笑了几声,心里却由不住诅咒着:&ldquo谁不知道这一次都是你使的坏,还当我不知道,居然恬不知耻在我面前充起好人来了!&rdquo 这徐野驴与太子关系甚密,如今汉王行情看涨,他不是没有想过今后如何自处,无如本心对太子的过去恩遇,终不能忘怀,况且太子虽说时遭不幸,也只是几个他身边的人代了罪,并不曾危及他本人,他自己仍然稳坐东宫,未来发展又何能率尔认定?此时此刻,切切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以免日后难以见人。

是以,这两大他虽然拜受了高煦的恩宠、却也不曾冷落太子,每天的例行请安问好。

更不曾中断,就在今天来此之前,太子高炽还交代了自己一件棘手的任务,这便是他日后两次来到汉土宫邸的理由。

高煦何等精明,几句话谈下来,已似看出了对方的言不由衷。

&ldquo我竟是忘了问你,这么晚你来看我,该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rdquo &ldquo这&hellip&hellip&rdquo徐野驴忽地站起,双手抱拳道:&ldquo卑职这一次蒙王爷保全,恩同再造,按说不应再对王爷有什么要求,无如职责所在,却又不能坐而不言,还请王爷破格成全,卑职感恩不尽。

&rdquo 高煦呆了一呆,脸上的笑容顷刻为之消失,&ldquo什么事?你说吧!&rdquo &ldquo遵命!&rdquo徐野驴狠了一下心,终于说道:&ldquo这两天京师出现了很多来路不明的人,身穿&lsquo汉&rsquo字号衣,这些人口音很杂,买东西不给钱,白吃饭,白喝茶,动辄打人闹事,日有数起&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rdquo高煦扬了一下浓黑的眉毛,不待他说完,即插口道:&ldquo有这种事?&rdquo &ldquo一点也不假!&rdquo徐野驴往前跨了一步,双手抱拳道:&ldquo卑职的指挥衙门据报不能不管,已经把滋事造祸最严重的七个人暂时拿下,羁押在卑职的指挥衙门,特此来向王爷禀报一声,听候发落。

&rdquo 高煦微微一笑,把身子向后靠了靠。

&ldquo这件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rdquo &ldquo这&hellip&hellip&rdquo徐野驴怔了一怔,讷讷道:&ldquo这些人身穿&lsquo汉&rsquo字号衣,态度蛮横,说是王爷的亲兵,并出示了&lsquo天汉卫&rsquo的袖号。

&rdquo &ldquo啊,&rdquo高煦忽然笑了:&ldquo原来是这么回事,徐大人,我正要告诉你,这些人是我由北方新收了带来的,数目不多,不过千把人,这一次在凉州力破鞑子地下武力的就是他们,为朝廷立了很大的功劳,在南京他们住不很久,初来京师,难免凡事新鲜,你不要跟他门认真,过些时候也就好了。

&rdquo 徐野驴一时瞠目结舌,他却还不死心,摇摇头说:&ldquo王爷说千把人,据卑职调查,这&lsquo天汉卫&rsquo人数不少,足足有三千多人,而且,&rdquo徐野驴竟无视汉王的不悦,进而言道: &ldquo这件事卑职曾向兵部调查,根据回文报告,&lsquo天汉卫&rsquo不在王爷的亲兵范围之内,甚至于&hellip&hellip&rdquo &ldquo够了!&rdquo高煦冷冷笑道:&ldquo我的亲兵为什么要向兵部具报?天汉卫是我自己取的名字,你去告诉他们说,叫他们少管我的闲事。

&rdquo &ldquo王爷的意思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回去把人给我放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约束他们。

关照你的手下,以后见了&lsquo天汉卫&rsquo的人,少惹他们就是了。

&rdquo &ldquo王爷&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都知道,你先回去吧,今天我累了!&rdquo &ldquo是!&rdquo徐野驴苦着一张脸,往后面退了一步:&ldquo卑职遵从王爷的旨意,这就回去了!&rdquo &ldquo徐指挥。

&rdquo &ldquo卑职在!&rdquo已将出门,听见了王爷的呼唤,徐野驴又自回过身来,发觉到高煦脸上的笑,透着邪门儿。

&ldquo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谁的人,可是今天情形不同了。

&rdquo高煦话中有话地说:&ldquo没事来我这里多走走,保证你不吃亏,光往东宫里跑,对你可不大好!你明白吧?&rdquo &ldquo这&hellip&hellip&rdquo一时间,徐大人脸上竟自见了汗,深深向着当前讳莫加深的这位王爷打了一躬,随即转身自去。

王府已到了享灯时分。

七八个内侍,手持火种,把一盏盏特设的石灯点着,为数千百,一时间王府内院,有如洒落在浩瀚天际的灿烂星群。

汉王朱高煦这两天心情特别好,谋夺太子,时不我予,要动手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

&ldquo锦衣卫&rdquo的指挥使纪纲无异是他最得力的一条膀臂,他身边的茅鹰,也不定时地暗中出没,使他掌握了一些极机密的资料。

这几天他才发觉到,茅鹰这个人对自己的重要,实在是一天也少他不了。

徐野驴的人影才自消失,茅鹰已自现身眼前。

&ldquo你来得正好,这个人你给我注点意。

&rdquo高煦指了一下徐野驴远去的背影:&ldquo我有点担心,只怕他靠不住。

&rdquo 茅鹰点头说:&ldquo有人缀着他,刚才还来不及向王爷报告,他就来了!&rdquo &ldquo有什么事?&rdquo &ldquo这个姓徐的是靠不住的!&rdquo茅鹰说:&ldquo今天一早,他去过太子的东宫,看来是个两面讨好的人,王爷要特别小心。

&rdquo 高煦冷冷一笑说:&ldquo我知道了。

&rdquo 茅鹰扬动了一下直耸的眉毛,说道:&ldquo这两天王爷事忙,一直没工夫给王爷回话,离开凉州之前,王爷所交代的事,我己办妥了。

&rdquo 高煦自己倒似记不起来了:&ldquo是什么事?&rdquo &ldquo王爷要我打听索云索头儿的去处下落。

&rdquo &ldquo啊!&rdquo高煦一笑道:&ldquo小事情,怎么样,你见着他了?&rdquo &ldquo见着了!&rdquo &ldquo唉!&rdquo高煦似笑又嗔地说:&ldquo别使性子了,叫他回来吧!怎么,我还哪一点亏待了他?&rdquo &ldquo王爷,他回不来了?&rdquo &ldquo怎么?&rdquo高煦怔了一怔。

&ldquo我已经把他杀了!&rdquo &ldquo啊!&rdquo高煦睁大了眼睛:&ldquo是怎么回事?&rdquo 茅鹰冷冷地道:&ldquo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王爷请想,要是他嘴不够稳,说出去&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rdquo高煦这才像恍然触及。

连连点头道:&ldquo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已经&hellip&hellip&rdquo 茅鹰肯定地点了一下头,算是作了有力的回答。

高煦&ldquo哎呀&rdquo了一声,站起来走了几步,脸色不无遗憾,那是过去多年以来,还在燕时.这个索云即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效力,一向有功无过,干事得力,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朝会落得如此下场,心里还真有点不好受,只是当着茅鹰,他却不愿现出软弱的一面。

&ldquo死了就死了吧,你说得不错,留着他终是后患,只是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吧?&rdquo 茅鹰冷森森地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ldquo王爷放心,这事人不知,鬼不觉,干净得很,卑职还捎回了一件东西,请王爷过目。

&rdquo说时探手入囊,摸出了个纸包儿,双手呈上。

高煦伸手欲接,下意识又自停止,挥挥手道:&ldquo什么东西?&rdquo 茅鹰已自打开,一阵臭气溢出,中人欲呕,竟是一双已经腐烂的人耳。

&ldquo快收起来,收起来&hellip&hellip&rdquo捂着鼻子,高煦往后面退了一步,连连皱着眉毛:&ldquo以后不须如此,我信得过你就是了。

&rdquo 茅鹰森森地笑着:&ldquo王爷信得过卑职最好,不过家师交代为王爷办事,一定要有凭有据,不可马虎,卑职就记下来了!&rdquo一面说,他随即把这双取自索云的人耳又自包好,放入囊内,自己却由不住咧着嘴,状似腼腆地笑了。

高煦才自想到这个茅鹰敢情办事一板一眼,九幽居士当初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听从。

这人出身苗族,原是不习中原礼教,虽经&ldquo雷门堡&rdquo多年调教,又跟随了自己这么多时日,但骨子里还有其本性执著的一面,却也不可小瞧了他。

&ldquo茅头儿!&rdquo高煦目光炯炯地打量着他:&ldquo我要提醒你,这里是天子脚下的京师,不比过去在凉州的时候,你要凡事谨慎小心,尤其是面对东宫太子的人,说话更要十分小心,你要千万记住。

&rdquo 茅鹰点点头说:&ldquo王爷不必关照,我都知道。

还有一件事,王爷还不知道,就是那个君无忌,他也来了!&rdquo 高煦倏地一惊:&ldquo你怎么知道?&rdquo &ldquo卑职已经见过他了!&rdquo说时茅鹰那张黑脸上,现出了一些不自在:&ldquo这个人的功夫太高,我只怕不是他的敌手!&rdquo 朱高煦怔了一怔:&ldquo你的意思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王爷不必担心!&rdquo茅鹰说:&ldquo韦师兄这一两天就会来了,有他相助,姓君的便是死期到了。

&rdquo 听他这么说,高煦不禁略释愁怀。

他原以为与君无忌只是巧会凉州,南来之后,当必会摆脱纠缠。

没想到自己脚步甫一到达京师,他却也跟着来了。

有关君无忌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他实在再清楚不过,但是&ldquo锦衣卫&rdquo在纪纲指挥之下,曾对他发动过多次的围剿,或明或暗,俱属无功。

他这么阴魂不散地守定着自己,却又意属何图? 一想到这里,高煦便实在高兴不起来了。

他恨君无忌更不止如此,甚至于包括自己第一新宠春贵妃在内,都与&ldquo他&rdquo有所关联,形成自己内心极大的隐忧。

&ldquo这一次非要他死不可!&rdquo狠狠地在心里发着毒咒,高煦那一双眼睛看起来更显凌厉: &ldquo回头纪大人来了,你跟他联系一下,无论如何这一次不能让他再逃了。

&rdquo 茅鹰点头应了一声,高煦随即又道:&ldquo这几天府里要加紧防范,你多辛苦出些力吧!&rdquo 说完站起来转身步出。

王府里规矩极大,除非王爷口谕,像茅鹰这般贴身的侍卫头子,也只能侍驾到第二进院子,里面的内宅院,多系女眷,除了特别职务的人,一般男性,概在摒退之列。

朱高煦离开了召贤馆,向内宅跨进,两名内侍各自掌着一盏纱灯左右跟进。

总管太监马安迎上来跪地叩安道:&ldquo请示王驾!&rdquo 高煦停下脚来:&ldquo春贵妃已安置好了?&rdquo &ldquo回王爷,在紫藤阁!&rdquo &ldquo就去那里吧!&rdquo &ldquo遵旨!&rdquo马管事叩头站起,侧身掌灯,先一步头前带路。

其实王府内院,各灯俱已点起,宛若一天星斗,洒落在画楼飞檐,高阁碧瓦之间,杨柳低倚,百花盛放,花团锦簇里,洋溢着骄人的富贵气息。

踏进了迂回长廊,即可见侧面的大片莲池,两行翠柳滨堤而衍,堤在湖水间蜿蜒前伸,仿佛一条锦躯巨蟒,及终的那一座六角亭子,画栋雕梁,状似飞鹰,衬托得尤具气势。

入夏后,高煦每喜在此传膳,征歌选舞,饮酒赏花之余。

偶尔泛舟湖上,尝上几个新剥的莲子、老鸡头&hellip&hellip都很有些味道。

今夜他亦传膳这里,七八个宫装女侍。

正在亭子里忙着铺饰,一鼎一鹤(作者按:用燃沉香)、一灯一屏俱都有一定摆处,乱不得章法。

本朝大内新近才流行的&ldquo水上鸥&rdquo(作者按:飘在水面的流灯).这里也有了,有一根水底的索子串连着,一组七十二个,全数都放在湖上,只候着王爷的一声吩咐,随时俱将点起,是时鸥形的各色琉璃,被灯光一映。

上下交辉,即连水底游龟,亦无所遁形,堪称灵思妙想。

匠心独具矣。

高煦的脚步忽然放慢了,面向着湖水,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点懒得慌了。

&ldquo我就在这里等着。

你去把娘娘接过来吧!&rdquo &ldquo遵旨!&rdquo 马管事刚要走。

高煦却又唤住他:&ldquo慢着,今天是娘娘回府第一次用膳.关照厨房弄点新鲜的.大油大腻的都免了!&rdquo &ldquo遵旨,奴卑已代王爷关照下去了。

&rdquo &ldquo还是你会当差!&rdquo高煦眯缝着眼睛笑看着他:&ldquo都是些什么?我也饿了,报上来听听。

&rdquo 马管事耸肩笑应一声,由挽上来的折袖里拿出了个纸卷儿,打开来:&ldquo都是您跟娘娘素日喜欢的,除了冷热四拼以外,奴卑给您预备的六个热炒是&lsquo白壁无暇&rsquo、&ldquo碧桃白菌&rdquo,&ldquo玫瑰兰丁&rdquo、&lsquo羌芽榆耳&rsquo、&lsquo西湖豆腐&rsquo、&lsquo虾鳝双脆&rsquo。

&rdquo 高煦点了一下头。

马管事接下去再报说:&ldquo两个大&lsquo烩&rsquo是&lsquo八宝瓜茸&rsquo、&lsquo罗双上斋&rsquo,四个热&lsquo扒&rsquo是&lsquo竹里藏珍&rsquo、&lsquo雪影纱窗&rsquo、&lsquo百花豆腐&rsquo、&lsquo露影仙霞&rsquo,两个现&ldquo炸&rsquo是&lsquo笋苑含香&rsquo、&lsquo江南酥甫&rsquo,外带一&lsquo煎&rsquo是&lsquo百花两面酥&rsquo。

&rdquo &ldquo汤呢?&rdquo &ldquo娘娘爱吃清淡的.奴卑给娘娘准备的是&lsquo翠玉争辉&rsquo。

&rdquo 一大串菜汤名字报完了,高煦点头道好,说:&ldquo就这样吧。

吃完了以后游船,在船上准备点心!&rdquo 马管事答应着叩头离开,高煦轻松地移动着脚步,沿着一道各色石子铺缀的湖滨小路往前走着,杨柳低垂,衬以水面烟波,像是一幢幢的青色纱幕,在此夜色方垂的一霎,更具朦胧之态。

朱高煦如今的感触,可真是豪情万丈,自满极了。

各方的消息,都似乎没有意外,只待皇帝亲口宣布,改立他为皇嗣。

这个消息其实早已流传,众所周知,只差着皇帝的亲口证实而已。

想到了未来的情势发展,自己一朝登上了&ldquo天子&rdquo的宝座。

君临天下,高煦真有种说不出的飘飘欲仙感觉。

王府内院,美景无边,层台累榭,翠翘曲琼,透过了各色灯光的映衬,更似有五彩迷离,无限神秘。

眼前是一片盛开着各色菊花的花圃,侧面是一环牵牛盛开的月亮拱门,通向另一片院落,里面的&ldquo网户八阁&rdquo,一向藏置着他的宠妾佳人,在那里他浪掷过多少晨昏、消磨过多少风流无聊岁月,而此番夺得美人归,一心迷恋憧憬着春贵妃的绝世风华,再加上权势利欲的熏心,竟不思来此走走。

但他依稀还记得有个美貌的&ldquo选侍&rdquo叫&ldquo甜蜜&rdquo,还有个&ldquo才人&rdquo叫&ldquo安安&rdquo,都是他宠极一时的美女(作者注:才人、选侍皆是明代宫女晋级后的封号,见《明史·后妃传川,自己北去打仗后,便不曾再看见她们。

这次回想起来,&ldquo甜蜜&rdquo的惺松睡眼,&ldquo安安&rdquo的臂如凝脂,未尝不使得他意乱神迷。

固然她们与春贵妃比较起来,俱嫌黯然失色,只是几个月的小心供奉,井未能使得那个流花河岸第一美人的&ldquo春小太岁&rdquo对自己有所改变,心悦诚服地接纳自己,坦白一点的说,二人之间,虽然早已是夫妇的名分,却仍然只是空其名并不具实在的意义,包括思想与形式,都仍然还是距离的那么遥远。

朱高煦只一想起来,便有无限的忿恚、遗憾,他也曾想过许多逼使对方就范的手段方法,只是每一次在面见春若水,或是冷静之后,便自悄悄地自行打消,&ldquo情场如战场&rdquo,这一仗他绝不甘心败在君无忌手下,自己对自己发了个狠誓,不仅仅要她这个人,更要她那一颗心悦诚服的心。

若非是已经传了&ldquo春贵妃&rdquo共进晚餐,朱高煦这一霎,真由不住有些踏进月亮洞门,重拾旧欢的冲动。

忽然,一片女子喧哗声,自院内传出。

&ldquo你们都别拉着我,都别拉着我,让我去见王爷。

我要他亲口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hellip&hellip&rdquo 一声声女子的尖细呼叫,间杂着众人纠缠的脚步声,猝然传出来,真有点惊人之势。

方自憧憬着旖旎艳思的汉王高煦,由不住吃了一惊。

紧接着一个长发窈窕女人的身影,自门内猝然现身作势奔出,却为她身后的几个男女内侍扑上来拖住,又拉了回去。

这一切乍然现诸高煦眼前,不禁使得他一时勃然大怒。

&ldquo这是干什么的?过去个人,给我瞧瞧!&rdquo 身后内侍应了一声,慌不迭夺门奔入。

须臾那内侍又自奔出,身后跟着另一名内侍,张皇无状地一直跑过来,迎向高煦,拜倒地上,&ldquo奴卑方平,叩见王爷。

&rdquo 高煦认识这个人,他是府里的二管事,一向负责王府姬妾等琐碎事务。

只当是王爷有所降罪,方二管事只吓得面无人色,叩了个头,哆嗦着继续回话:&ldquo是这次跟王爷回来的季贵人,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季贵人她怎么了?&rdquo &ldquo她不听话&hellip&hellip&rdquo方二管事哆嗦着忙改口道:&ldquo不听王爷的吩咐。

&rdquo 高煦先是一怔,接着立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却听得洞门内再一次传出乱嚣声,先前的长发女子又自现身奔出,身后一大群人又自赶上来把她拖住,拉拉扯扯,叫闹不休。

透过了一片迷离灯光,高煦隐约地已看出来,那个长发少女正是所谓的&ldquo季贵人&rdquo了,其时&ldquo季贵人&rdquo也远远看见他了,高声叫嚷&ldquo王爷&rdquo,竟自挣开众人,一径地跑了过来,身后众人追出来,看见高煦在座,俱都停下了脚步,慌不迭伏地叩拜。

季贵人一径跑到了高煦当前,扑通跪倒哭泣道:&ldquo王爷救命,他们要把我送出王府,要害死我&hellip&hellip说是王爷不要我了,把我赏给了&hellip&hellip什么人&hellip&hellip&rdquo 说时季贵人唇齿交兢,全身不寒而栗,只是连连颤抖不已,是时珠泪满腮,罗衫半敞,望之无限凄楚,赤着一双脚,那样子真像个鬼。

&ldquo王爷&hellip&hellip王爷&hellip&hellip您快说话&hellip&hellip救救我吧&hellip&hellip&rdquo膝头嫩肉,顾不得满地尖锐棱角的石头子儿,径自一路膝行过来,刹那间多处都磨破了,现出了点点血痕。

&ldquo王爷您告诉他们,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银雁!&rdquo这声呼唤,虽非凌厉,却也够冷的,较之昔日惯常的恩爱称呼,诚然不可同日而语。

膝行而近,待将邀宠的季贵人,顿时停住了动作,用惊诧害怕的眼光,向对方看着。

&ldquo你也太不像话了!&rdquo 年轻的王爷寒着一张脸,并无丝毫怜惜地打量着这个不久以前还是&ldquo新宠&rdquo的恋人: &ldquo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么使性子又哭又闹的?你好大的胆子!&rdquo &ldquo王爷&hellip&hellip您&hellip&hellip&rdquo季贵人抖成了一片,简直难以相信地睁着一双大眼睛:&ldquo是他们&hellip&hellip要把我送走&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打算怎么样?&rdquo高煦语气里透着冰寒:&ldquo这个府里是谁当家,是你还是我?到底听谁的?&rdquo &ldquo王&hellip&hellip爷&hellip&hellip&rdquo季贵人简直吓糊涂了,已经整整四个月了,不但高煦不再莅临她的住处,甚至于连他的影子也没见着。

忽然间见着了。

却是在这般情况之下,却是这般嘴脸。

一霎间,季贵人打心眼儿里泛出了寒意。

那是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来接受眼前这个现实的,想想当初,其实也不过才几个月以前,对方还是一派温文体贴,两情绻缱,比美梁上燕子。

郎情妾意,该是何等美满人生?一霎间的变生肘腋,乃至如斯&hellip&hellip这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的。

瞬间之前,她还满心指望着能见着了王爷,诉一诉她的苦衷,她更深信,自己所受的苦,高煦绝不尽知,他也绝非是春若水嘴里所形容的&ldquo翻脸无情&rdquo之人,只要能与他见着了,一切的不愉快都将瓦解冰消。

面对着王爷的冷漠,季贵人如火激情,霎时间凉了下来。

不知怎么回事,全身上下只是冷得慌,两片牙齿尽自喀喀战抖不已。

&ldquo王爷&hellip&hellip您别吓唬我&hellip&hellip穗儿胆子小,我害怕&hellip&hellip 您别吓&hellip&hellip我&hellip&hellip&rdquo边说边自眼泪涟涟地频频叩头不已。

高煦的气不打一处来,倏地睁圆了眼,待将喝令,把她给拖下去,目光转处,男女仆从不无动容者,&ldquo人皆有不忍之心&rdquo,忽然他发觉到,此时此刻不宜治罪对方。

一念之兴,他可立刻就不再生气了,&ldquo银燕,你这又何苦?&rdquo &ldquo王爷&hellip&hellip王爷&hellip&hellip&rdquo干脆一句话也别说了,就只哭吧,一霎间,眼泪成河,清鼻涕面条儿似地挂了下来。

这副姿态,要是在半年前瞧在高煦的眼里,不知要多么心疼,现在却只能令他心烦。

他却也忍了下来,&ldquo给季贵人净脸。

&rdquo 早有人答应一声,过去侍候着把眼泪鼻涕给擦干净了。

&ldquo赐她个座儿!&rdquo高煦颇似怜惜的目光,直盯着对方:&ldquo起来坐下,喝口热茶再说吧!&rdquo 一看王爷转了心态,立刻季贵人又变成季&ldquo贵人&rdquo了。

&ldquo谢谢王爷的&hellip&hellip赏赐&hellip&hellip&rdquo 两只手捧过来粗茶一碗,不小心溅了一身,偷眼看了面前负心人一眼,所幸尚无怪罪的怒容,心里略安,即禁不住涌出了无边伤怀。

泪珠儿点点又自洒落下来,&ldquo能见着王爷&hellip&hellip 我真是太高兴了&hellip&hellip您别怪罪&hellip&hellip&rdquo一边说一边努力地做出笑脸,无如悲楚来去,终是不成,模样儿真堪人怜。

&ldquo我真不知道,郑侯爷那边有什么不好,他既看上了你,那是你的造化,还有什么不乐意,值得大哭小叫的?&rdquo说着他的脸色可就又自现出了不悦。

季贵人强自作出了一个苦笑,怯生生地道:&ldquo早就跟王爷您说过了,活着是王爷的人,死了也是您家里的鬼,王爷您要是把我往外面送,我也只有死路一条。

您&hellip&hellip就可怜可怜我吧!&rdquo 高煦心头不禁为之一愣。

敢情这次南来原本不打算把她带过来的,就只为郑亨将军托人捎来的一封问候起居信函,其中特别提到了&ldquo她&rdquo的名字,有意无意的提醒王爷,让他不要忘记了旧日诺言,高煦哪能会不明白? 这个郑亨本籍合肥,原任密云卫指挥金事,靖难之役从了高煦的诱唆,率部降燕,晋封为&ldquo武安侯&rdquo,此次北征,更为前锋主将之一,甚得皇帝重用,手下统有精兵三卫,是高煦极欲拉拢的实力人物之一,特别是北征后的行情看涨,更不欲为高煦失之交臂。

他既瞧上了季贵人这个小妾,送给他皆大欢喜,何乐不为? 季贵人便是这般情况下,被带来京师的,只是想不到小妮子生就的死心眼儿,死活跟定了自己,就是不肯离开,却也令人头疼。

瞧瞧身边仆从一大帮子人,有些话不便多说。

那边灯影晃动,敢情是马管事己把春贵妃接来了。

这个女人可比季贵人更厉害十分,若为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保不住节外生枝。

&ldquo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既然你不乐意过去,就留在我身边,回去先歇着去吧!一两天之内,我就去看你,去吧!&rdquo 季贵人只当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简直不敢相信的样子,只睁着一双充满了无比惊喜,却又迷惑的眼睛向对方瞧着。

一旁的方二管事,早已上前请安道:&ldquo季姨儿,王爷有旨,您就请驾吧!&rdquo 过来两名内侍,小心地扶着她站了起来,季贵人便是想在这里多腻上一会儿,也是不行了。

&ldquo小心侍候着季贵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方平,你可留神着脑袋。

&rdquo 方二管事吓了一跳,慌不迭地答应着,再一次哈下腰来向季贵人促驾。

&ldquo王爷&hellip&hellip&rdquo千般不舍,万般柔情,季贵人泪光莹莹地向面前的高煦注视着,禁不住方管事一再催促,高煦却己不耐烦地先自站起来走了。

一大群人都跪下来送驾,她也糊里糊涂地跟着跪了下来,再抬头看时,却已失去了她衷心梦寐以求的良人。

六角亭香光似海,五彩缤纷。

各色盆景、吊灯花团锦簇,琉璃彩屏安置在王爷、贵妃座处,背身的一面,上面摆布着各色的大颗宝石、珍珠,一龙一凤,栩栩如生。

在高煦的意识里,也许登上皇帝这个宝座,只是早晚的问题,是以背人而后的家居行径,也就不多加掩饰,处处显示着他此一野心的倾向,认真检讨起来,他虽贵为皇子亲王,但描龙绣凤的穿着摆设,照例是不能使用的,他却不忌讳这些,除了不敢公然穿着&ldquo龙&rdquo袍之外,他府里的画屏摆设,以龙凤为饰的.多不胜举,一切的仪态规矩,较诸大内深宫,并无多少逊色,只是具体而微而已。

就拿眼前这个家居的晚宴来说,较诸皇帝就不会逊色多少,二十四名俊俏内侍,鲜衣彩带,分左右侍立。

白玉石台前,一班歌舞乐伎,打扮得彩蝶儿似的花枝招展,只候着王爷的一声吩咐,即闻乐起舞,其时百十盏&ldquo摆滚灯&rdquo早已沿堤安好,一侍滚动起来,其势将作&ldquo乙&rdquo字形,来回滚动不已。

美俏的歌舞佳人,便将在这些滚动的&ldquo乙&rdquo字灯阵里,作尽妖娆娇柔姿态,这歌舞灯阵,乃是取法当年唐代风流玄宗皇帝的&ldquo金灯羽衣仙舞&rdquo而来,高煦依样学来,诚开风气之先,只怕他老子还未必兼顾及此吧! 六角亭有个动听的名字&mdash&mdash&ldquo飞燕朝水阁&rdquo,是由一组三个亭子组合而成,一大二小,一主二宾,亭子间,连以玉阶朱廊,状若飞燕,因以命名。

美丽的春贵妃如今己似颇能适应这些王府里的习惯规矩,对于高煦,她大体上也能保持着应有的一定礼数,除了她&ldquo守身如玉&rdquo,不容高煦作任何形式的&ldquo人身&rdquo侵犯之外,余下来的。

她也就不再坚持。

随着王驾来临的一声呼唤,朱高煦己大步踏上了玉堤。

直向着&ldquo飞燕朝水阁&rdquo正中主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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