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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3/3)

，托梦显灵与我，兄弟无以报答，愿得将此良梦，与仁兄同会于九泉之下。

&quot言罢痛哭。

正欲自缢，只见花荣从船上飞奔到于墓前，见了吴用，各吃一惊。

吴学究便问道：&quot贤弟在应天府为官，缘何得知宋兄已丧？&quot花荣道：&quot兄弟自从分散到任之后，无日身心得安，常想念众兄之情。

因夜得一异梦，梦见宋公明哥哥和李逵前来，扯住小弟，诉说朝廷赐饮药酒鸩死，现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高原之上。

兄弟如不弃旧，可到坟前，看望一遭。

因此，小弟掷了家间，不避驱驰，星夜到此。

&quot吴用道：&quot我得异梦，亦是如此，与贤弟无异，因此而来。

今得贤弟到此最好，吴某心中想念宋公明恩义难舍，交情难报，正欲就此处自缢而死，魂魄与仁兄同聚一处。

身后之事，托与贤弟。

&quot花荣道：&quot军师既有此心，小弟便当随从，亦与仁兄同归一处。

&quot似此真乃死生契合者也。

有诗为证： 红蓼中托梦长，花荣吴用各悲伤。

一腔义血元同有，岂忍田横独丧亡？ 吴用道：&quot我指望贤弟看见我死之后，葬我于此，你如何也行此事？&quot花荣道：&quot小弟寻思宋兄长仁义难舍，思念难忘。

我等在梁山泊时，已是大罪之人，幸然不死。

感得天子赦罪招安，北讨南征，建立功勋。

今已姓扬名显，天下皆闻。

朝廷既已生疑，必然来寻风流罪过。

倘若被他奸谋所施，误受刑戮，那时悔之无及。

如今随仁兄同死于黄泉，也留得个清名于世，必归坟矣！&quot吴用道：&quot贤弟，你听我说，我已单身，又无家眷，死却何妨？你今现有幼子娇妻，使其何依？&quot花荣道：&quot此事无妨，自有囊箧足以口。

妻室之家，亦自有人料理。

&quot两个大哭一场，双双悬于树上，自缢而死。

船上从人久等，不见本官出来，都到坟前看时，只见吴用、花荣，自缢身死。

慌忙报与本州官僚，置备棺譎，葬于蓼儿宋江墓侧，宛然东西四丘。

楚州百姓，感念宋江仁德，忠义两全，建立祠堂，四时享祭，里人祈祷，无不感应。

且不说宋江在蓼儿累累显灵，所求立应。

却说道君皇帝，在东京内院，自从赐御酒与宋江之后，圣意累累设疑，又不知宋江消息，常只挂念于怀。

每日被高俅、杨戬议论奢华受用所惑，只要闭塞贤路，谋害忠良。

忽然一日，上皇在内宫闲玩，猛然思想起李师师，就从地道中，和两个小黄门，迳来到他后园中，拽动铃索。

李师师慌忙迎接圣驾，到于卧房内坐定。

上皇便叫前后关闭了门户。

李师师盛妆向前起居已罢，天子道：&quot寡人近感微疾，现令神医安道全看治，有数十日不曾来与爱卿相会，思慕之甚！今一见卿，朕怀不胜悦乐！&quot李师师奏道：&quot深蒙陛下眷爱之心，贱人愧感莫尽！&quot房内铺设酒肴，与上皇饮酌取乐。

才饮过数杯，只见上皇神思困倦。

点的灯烛荧煌，忽然就房里起一阵冷风，上皇见个穿黄衫的立在面前。

上皇惊起问道：&quot你是甚人，直来到这里？&quot那穿黄衫的人奏道：&quot臣乃是梁山泊宋江部下神行太保戴宗。

&quot上皇道：&quot你缘何到此？&quot戴宗奏道：&quot臣兄宋江，只在左右，启请陛下车驾同行。

&quot上皇曰：&quot轻屈寡人车驾何往？&quot戴宗道：&quot自有清秀好去处，请陛下游玩。

&quot上皇听罢此语，便起身随戴宗出得后院来，见马车足备，载宗请上皇乘马而行。

但见如云似雾，耳闻风雨之声，到一个去处。

但见： 漫漫烟水，隐隐云山。

不观日月光明，只见水天一色。

红瑟瑟满满目蓼花，绿依依一洲芦叶。

双双鸿雁，哀鸣在沙渚矶头；对对，倦宿在败荷汀畔。

霜枫簇簇，似离人点染泪波；风柳疏疏，如怨妇蹙颦眉黛。

淡月寒星长夜景，凉风冷露九秋天。

当下上皇在马上观之不足，问戴宗道：&quot此是何处，要寡人到此？&quot戴宗指着山上关路道：&quot请陛下行去，到彼便知。

&quot上皇纵马登山，行过三重关道，至第三座关前，见有上百人，俯伏在地，尽是披袍挂铠，戎装革带，金盔金甲之将。

上皇大惊，连问道：&quot卿等皆是何人？&quot只见为头一个，凤翅金盔，锦袍金甲，向前奏道：&quot臣乃梁山泊宋江是也。

&quot上皇曰：&quot寡人已教卿在楚州为安抚使，却缘何在此？&quot宋江奏道：&quot臣等谨请陛下到忠义堂上，容臣细诉衷曲枉死之冤。

&quot上皇到忠义堂前下马，上堂坐定，看堂下时，烟雾中拜伏着许多人。

上皇犹豫不定。

只见为首的宋江上阶，跪膝向前，垂泪启奏。

上皇道：&quot卿何故泪下？&quot宋江奏道：&quot臣等虽曾抗拒天兵，素秉忠义，并无分毫异心。

自从泰陛下敕命招安之后，先退辽兵，次平三寇，弟兄手足，十损其八。

臣蒙陛下命守楚州，到任已来，与军民水米无交，天地共知。

今陛下赐臣药酒，与臣服吃，臣死无憾，但恐李逵怀恨，辄起异心。

臣特令人去润州唤李逵到来，亲与药酒鸩死。

吴用、花荣，亦为忠义而来，在臣冢上，俱皆自缢而亡。

臣等四人，同葬于楚州南门外蓼儿。

里人怜悯，建立祠堂于墓前。

今臣等阴魂不散，俱聚于此，伸告陛下，诉平生衷曲，始终无异。

乞陛下圣鉴。

&quot上皇听了大惊曰：&quot寡人亲差天使，亲赐黄封御酒，不知是何人换了药酒赐卿？&quot宋江奏道：&quot陛下可问来使，便知奸弊所出。

&quot上皇看见三关寨栅雄壮，惨然问曰：&quot此是何所，卿等聚会于此？&quot宋江奏曰：&quot此是臣等旧日聚义梁山泊也。

&quot上皇又曰：&quot卿等已死，当往受生，何故相聚于此？&quot宋江奏道：&quot天帝哀怜臣等忠义，蒙玉帝符牒敕命，封为梁山泊都土地。

众将已会于此，有屈难伸，特令戴宗屈万乘之主，亲临水泊，恳告平日衷曲。

&quot上皇曰：&quot卿等何不诣九重深院，显告寡人？&quot宋江奏道：&quot臣乃幽阴魂魄，怎得到凤阙龙楼？今者陛下出离宫禁，屈邀至此。

&quot上皇曰：&quot寡人可以观玩否？&quot宋江等再拜谢恩。

上皇下堂，回首观看堂上牌额，上书&quot忠义堂&quot三字，上皇点头下阶。

忽见宋江背后转过李逵，手双斧，厉声高叫道：&quot皇帝，皇帝！你怎地听信四个贼臣挑拨，屈坏了我们性命？今日既见，正好报仇！&quot黑旋风说罢，抡起双斧，迳奔上皇。

天子吃这一惊，撒然觉来，乃是南柯一梦，浑身冷汗。

闪开双眼，见灯烛荧煌，李师师犹然未寝。

上皇问曰：&quot寡人恰在何处去来？&quot李师师奏道：&quot陛下适间伏枕而卧。

&quot上皇却把梦中神异之事，对李师师一一说知。

李师师又奏曰：&quot凡人正直者，必然为神。

莫非宋江端的已死，是他故显神灵，托梦与陛下？&quot上皇曰：&quot寡人来日，必当举问此事。

若是如果死了，必须与他建立庙宇，敕封烈侯。

&quot李师师奏曰：&quot若圣上果然加封，显陛下不负功臣之德。

&quot上皇当夜嗟叹不已。

次日临朝，传圣旨，会群臣于偏殿。

当有蔡京、童贯、高俅、杨戬等，只虑恐圣上问宋江之事，已出宫去了。

只有宿太尉等几位大臣，在彼侍侧，上皇便问宿元景曰：&quot卿知楚州安抚宋江消息否？&quot宿太尉奏道：&quot臣虽一向不知宋安抚消息，臣昨夜得一异梦，甚是奇怪。

&quot上皇曰：&quot卿得异梦，可奏与寡人知道。

&quot宿太尉奏曰：&quot臣梦见宋江，亲到私宅，戎装带，顶盔明甲，见臣诉说，陛下以药酒见赐而亡。

楚人怜其忠义，葬在楚州南门外蓼儿内，建立祠堂，四时享祭。

&quot上皇听罢，便颠头道：&quot此诚异事。

与朕梦一般。

&quot又分付宿元景道：&quot卿可差心腹之人，往楚州体察此事有无，急来回报。

&quot宿太尉道：&quot是。

&quot便领了圣旨，自出宫禁。

归到私宅，便差心腹之人，前去楚州探听宋江消息，不在话下。

次日，上皇驾坐文德殿，见高俅、杨戬在侧，圣旨问道：&quot汝等省院，近日知楚州宋江消息否？&quot二人不敢启奏，各言不知。

上皇辗转心疑，龙体不乐。

且说宿太尉干人，已到楚州打探回来，备说宋江蒙御赐饮药酒而死。

已丧之后，楚人感其忠义，今葬于楚州蓼儿高山之上。

更有吴用、花荣、李逵三人，一处埋葬。

百姓哀怜，盖造祠堂于墓前，春秋祭赛，虔诚奉祀，士庶祈祷，极有灵验。

宿太尉听了，慌忙引领干人入内，备将此事，回奏天子。

上皇见说，不胜伤感。

次日早朝，天子大怒，当百官前，责骂高俅、杨戬：&quot败国奸臣，坏寡人天下！&quot二人俯伏在地，叩头谢罪。

蔡京、童贯亦向前奏道：&quot人之生死，皆由注定。

省院未有来文，不敢妄奏。

昨夜楚州才有申文到院，臣等正欲启奏。

&quot上皇终被四贼曲为掩饰，不加其罪，当即喝退高俅、杨戬，便教追要原御酒使臣。

不期天使自离楚州回还，已死于路。

宿太尉次日见上皇于偏殿，再以宋江忠义显灵之事，奏闻天子。

上皇准宣宋江亲弟宋清，承袭宋江名爵。

不期宋清已感风疾在身，不能为官，上表辞谢，只愿郓城为农。

上皇怜其孝道，赐钱十万贯、田三千亩，以赡其家。

待有子嗣，朝廷录用。

后来宋清生一子宋安平，应过科举，官至秘书学士，这是后话。

再说上皇具宿太尉所奏，亲书圣旨，敕封宋江为忠烈义济灵应侯，仍敕赐钱于梁山泊，起盖庙宇，大建祠堂，妆塑宋江等殁于王事诸多将佐神像。

敕赐殿宇牌额，御笔亲书&quot靖忠之庙&quot。

济州奉敕，于梁山泊起造庙宇。

但见： 金钉朱户，玉柱银门。

画栋雕梁，朱檐碧瓦。

绿栏干低绕轩窗，砅幕高悬宝槛。

五间大殿，中悬敕额金书；两庑长廊，彩画出朝入相。

绿槐影里，棂星门高接青云；翠柳阴中，靖忠庙直侵霄汉。

黄金殿上，塑宋公明等三十六员天罡正将；两廊之内，列朱武为头七十二座地煞将军。

门前侍从狰狞，部下神兵勇猛。

纸炉巧匠砌楼台，四季焚烧楮帛。

桅竿高痭挂长，二社乡人祭赛。

庶民恭礼正神气，祀典朝参忠烈帝。

万年香火享无穷，千载功勋表史记。

又有绝句一首，诗曰： 天罡尽已归天界，地煞还应入地中。

千古为神皆庙食，万年青史播英雄。

后来宋公明累累显灵，百姓四时享祭不绝。

梁山泊内祈风得风，祷雨得雨。

楚州蓼儿亦显灵验。

彼处人民，重建大殿，添设两廊，奏请赐额。

妆塑神像三十六员于正殿，两廊仍塑七十二将。

年年享祭，万民顶礼，至今古迹尚存。

史官有唐律二首哀挽，诗曰： 莫把行藏怨老天，韩彭赤族已堪怜。

一心报国摧锋日，百战擒辽破腊年。

然曜罡星今已矣，谗臣贼子尚依然！ 早知鸩毒埋黄壤，学取鸱夷范蠡船。

又诗： 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

铁马夜嘶山月晓，玄猿秋啸暮云稠。

不须出处求真迹，却喜忠良作话头。

千古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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