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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但是突然爆发了外交危机(2/3)

那方面想。

”长生尴尬道。

萧子律嗤笑:“分明就是缺点心眼。

” “你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长生白他一眼,想想又觉得不对,问他,“既然你早知道他是百济太子,怎么还让陛下这么轻易地把他放走了?” “不放怎么办?”萧子律反问她,“扣作人质,好坐实‘礼仪之邦却行龌龊之举’的罪名吗?” “那倒也是。

”长生叹气,现在的舆论压力已经泰山压顶了。

萧子律玩味地瞧了她一会儿,道:“臣倒是觉得那百济太子真是可怜,方才公主还跟人家依依惜别,这会儿就后悔没把人扣下了。

” “你不说话,没人以为你是哑巴。

” “臣自己啊。

” “……” 长生特别后悔跟他一起走。

随着百济使团的离去,大多国家都与大宋划清界限,并参加了魏国组织的大规模声讨运动,与魏国共同派了来了使臣。

魏军则打着救助本国僧人的旗号,气势汹汹地向大宋边境集结。

朝野已紧急调兵遣将,值此用人之际,赵怀璧将军却因为案件受到了牵连。

因他兼领了京中左卫营将军之职,魏人矛头直指,非要将他处决。

现今,萧子律正就此事与以魏人为代表的使团周旋。

广德公主不知为此流了多少眼泪,皇帝也大为头疼。

先是发妻辞世,再是外交危机,如今北伐还没准备好,人家却快打上门来了,还要拿他女婿开刀,分明就是欺人太甚。

皇帝毕竟也上了年纪,终于扛不住,积郁成疾,在朝堂上病倒了。

尽管经过御医抢救,暂时没有大碍,却仿佛一夜之间步入了风烛残年的行列。

然而风烛残年的他,还是没有册立储君。

一直蠢蠢欲动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愈发想要表现自己,纷纷请命带兵出征,还彼此指责对方不行。

“打什么打,你们哪个是带兵打仗的材料!”皇帝气得挣扎着从病榻上站起来,用摆在龙床边的农具将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打了出去。

而后颤他巍巍地躺回去,满心懊悔,想着要是老大还在……当初若是不曾为了杀鸡儆猴而严惩国舅的话,该有多好。

他觉得对不起大儿子,大儿子近日来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长生同刘义符坐在一起,见他面带忧郁,缄默不语,以为只是苦于没有找到魏人在幕后操纵了僧侣事件的证据,不疑有他,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只有硬着头皮去碰碰运气了。

学习萧子律,单靠一张嘴皮。

明天,我就同父亲一起上朝,当着各国使臣的面,把真相说出来。

你以为如何?” 刘义符摇摇头,觉得没什么用处。

就算她巧舌如簧,魏使又何尝不是老谋深算之人?怎会被她空口白牙地糊弄过去。

她手上始终缺少一份关键情报,就像他现在的处境一样。

但他还是同意她去试试,道:“我去一趟泥台县,也许能找到证据,但需要几天时日,你若能拖延三日是最好。

” “好说。

”长生郑重道,“你尽管去,胡搅蛮缠的事交给我。

” 翌日是魏人要求交出赵怀璧的最后期限。

长生特地梳洗打扮,束起发髻,系好腰带,穿着一身庄重的鸦青裙衫,与父亲一同上殿了。

庄严的大殿之上,她镇定自若地站在一众持笏的大夫和持节的使臣当中,语气沉着地叙述了自己自年初便暗中留意魏国僧人动向,发现个别魏国僧人形迹可疑一事。

一时朝野议论纷纷,心存疑虑的显然不止她一人,只是大家都拿不出证据来。

魏使也深谙此理,闻言不但丝毫没有紧张退缩之意,反倒恼怒非常,质问她为何如此血口喷人。

长生在魏使面前落落大方,不卑不亢道:“贵使称本宫诬蔑,又可有反驳的证据啊?” 魏使冷哼一声:“事实面前,无须证据。

殿下此乃诡辩之术,吾等可不会掉进坑里。

” 哟,还挺机智的。

长生微微挑眉,又道:“贵使眼里有贵使的事实,本宫眼里也有本宫的事实。

既然你我各执一词,不如将滞留在建康的贵国僧侣叫来,再选上两名武官,当场对质。

” “就算魏僧会些拳脚,以作防身之用,又能如何?”一旁的别国使臣明白她的意思,给魏使帮腔道。

长生轻笑一声:“既然诸位大使也承认,魏国僧人也许会些拳脚,那么中元节一事,究竟是谁先对谁动的手,谁出于自卫而亡,是不是就难以盖棺定论了呢?也许真相未必像魏使说的那样。

而是魏国僧侣先行袭击我大宋官兵,才导致流血事件发生,也有可能不是?” “这……”帮腔的使臣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魏使在一旁反问道:“敢问殿下,我魏僧来建康求经论道,共议佛法,若不是尔等欺人在先,他们又为何会平白地与大宋军民过不去?” “贵使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正如本宫猜测,所谓欺人在先,也不过是贵使自己的猜测罢了,也并无证据呀。

”长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吾等只能根据事实分析,既然双方都有些武艺在身,便谈不上是我朝官兵单方面欺压贵国僧侣。

中元节祭祀乃举国要事,若是魏人引发混乱,禁卫军出面协调,则再正常不过。

至于协调过程中双方如何动起手来,又如何喋血当场,恐怕只有已故的当事人清楚。

你我作为外人,皆无从得知,再各执一词下去也讨论不出结果。

你可以说是我官兵蓄意为之。

但我官兵所图为何?只为争一时意气这个理由,怕是难以服众吧?我也可以说是你官兵乔装打扮,混迹僧侣之中,大做文章,而这不恰恰正是贵国如今所为吗?所以说,我与贵使的推论,究竟哪个更有道理呢?” 她说话时不急不躁,语气却越来越冷傲,到最后已是充满挑衅和轻蔑的意味。

不少朝臣也随之附和,一时间魏使成了众矢之的,每个大夫手里握着的笏板都仿佛化作了一支利箭,嗖嗖嗖地朝他射去。

魏使不明白从哪儿冒出来这么个诡辩精,也是恼得不行,声辩道:“殿下莫要强词夺理,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照殿下这么说,若是他国来客走在大宋境内,莫名其妙就被官兵杀了,还要怪自己没走好路了?岂有此理!今日若贵国不给个说法,难平众怒。

” 他坚持要朝廷今天交出赵怀璧不松口,长生也咬住疑点不放。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有他国僧侣代表出面斡旋,表示愿再宽限几天,弄清楚事件原委后再行审理,并揉着被吵痛的额头强调,若到时朝廷再拿不出证据来,可没人愿意再听一遍抬杠了。

魏使气势汹汹道:“三日,最多三日。

” “三日就三日。

”长生虽然心里没有底,还是挺直腰板,从容应对,装出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于是皇帝宣布退朝,她和魏使往宫门走的过程中,互相又用目光杀死了对方好几回,才在宫门口冷哼一声,各自拂袖去了。

然而三天期限中,若是刘义符找不出证据来呢?赵怀璧怎么办,她又该如何自处?长生心中并没有底。

第一天,她还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相信刘义符,相信天道有公理正义,总会向着正直的一方的。

可是转念想想“上天”是怎么苛责自己的,又有点动摇。

第二天,她在院里团团转了一天,深呼吸了三次、三十次、三百次,心还是没踏实下来,琢磨着如果,只是如果,刘义符三天后当真没带回足以扭转乾坤的证据,她指望谁去?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赵怀璧引颈就戮,魏人扬扬得意? 不成,长生想着,至少要先帮他逃出去,避避风头再说。

为此,她觉得自己应该去广德的公主府一趟,同被软禁在府中的赵怀璧商议商议。

毕竟私自出逃搞不好就是隐姓埋名改头换面一辈子的大事,需要当事人配合。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突然想起赵怀璧曾经说的“老死不相往来”,又停下了脚步。

最终她还是犹豫一番,转身走回去,坐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托宋安知给他带去,并再三叮嘱不要说是自己写的,就说是自己的老爹长沙王想助他一臂之力。

没想到赵怀璧傲骨不屈,回信称广德也这么提议过,被他拒绝了,自己男子汉大丈夫,做不出临阵脱逃之事。

再说魏人无非想找个替罪羊,自己若是跑了,他们又要找另一个倒霉蛋,到时候自己的良心便再也别想安生了。

长生对他很无语,又问宋安知怎么看。

宋安知不愧是跟赵怀璧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也说此计不妥,非君子所为。

他们一个个都是正人君子,搞得好像就她刘长生一人是卑鄙小人似的!她撇着嘴抱怨道:“我还不是为他好,为整个大宋的江山社稷好?这份爱才之心,又有谁能懂得?” 宋安知帮被软禁的赵怀璧打理军中事务,近来也是疲惫不堪,闻言只摇头叹气,龟裂的唇瓣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只用力把自己的刀鞘握得更紧,更紧。

第三天,三日之期眼看就要结束了,刘义符还是没有回来。

明天的朝堂之上,究竟该如何应对,长生一人拿不定主意,思前想后,决定找萧子律商议对策。

没想到萧子律也不在。

萧槿告诉她,他七日前就离开建康了。

难怪朝堂对辩那天没见他说话,长生想,不是让他跟使团周旋吗,怎么还把自己周旋出城了?中看不中用的家伙,节骨眼上上撂挑子……她腹诽着,泄气地往榻上一坐,随手把平常逗弄海盗的竹篾丢在了地上。

表情之恶劣,吓了海盗一跳,送进嘴里的肉条又掉了出来。

小雪貂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后,叼着肉条跑过来,坐在她腿上,把肉条递给她,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主人。

长生感动地抱着它,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头,呢喃道:“海盗,你说要是其他国家的人。

都像你的主人一样,与邻友好,天下大同,该有多好?” 蜡烛的棉芯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流下一行行红泪,不知道是不是在同情饱受战乱纷争之苦的芸芸众生。

长生自己也知道,所谓大同,不过是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她把肉条还给海盗,又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四日的朝堂,又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

魏使叫嚣着要么交人,要么交证据。

长生深吸三口气,准备开口再厚颜无耻地争取争取使团中其他国家使臣的支持。

皇帝这些天听他们吵架听得耳朵已经起茧了,长生刚做出要说话的口型,他的太阳穴便疼得突突直跳。

所幸,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嘹亮而富有穿透力、闻之令人一震的高呼声,禀报道:“启禀陛下,臣有证据。

” 语气从容中透出几许威严,嗓音清润犹如珠落玉鸣。

长生不用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萧子律,竟然意料之外地心头一喜,将送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殿当即安静下来,萧子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拄着手杖,迈着沉着的步伐走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官兵,两两押解着几名男子。

其中有着短衣,戴布巾,做平民打扮者;也有着宽袍博带,戴小冠,做宋朝官员打扮者;更有着胡服,戴纱帽,做魏国官吏打扮者。

魏使一看,难以置信地吹胡子瞪眼睛。

还没等他开口,萧子律便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拱手道:“贵使莫慌,且听萧某道明原委。

至于得罪之处,还望多多见谅。

” 公然绑架魏国命官,魏使根本不知道怎么见谅,一时气得话都没接上来。

皇帝也好奇他这是什么阵仗,又不想表露得太明显,只好皱着眉头催促:“爱卿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怎么还把人家魏国县令绑来了……” “是,陛下。

”萧子律说着,向殿上众人挨个儿介绍自己带来的几个人的身份。

只见他先走到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身边,道:“诸位大人,此人来自泥台县,年二十五,名叫王先。

” 一听“王先“二字,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议论声。

有鬓发花白的老者以为自己突然耳背了,诧异地问身边同僚:“那个死掉的官兵,不是也叫王先吗?” “就是啊,这么巧。

”身旁年轻一些的大夫回答。

议论声中,萧子律从容不迫地对王先道:“尔且告诉陛下和殿上众臣,尔是何人。

” “是。

”王先低头重重一叩,道:“草民原乃左卫营中一名伍长。

” “怎么连官职也一样?”老者又吃惊了一惊。

朝堂上爆发出一阵更大的议论声。

“肃静。

”皇帝被吵得心烦,大喝一声,对王先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 “是。

”王先领命,局促不安地抬起了头。

只见他同那名死去的“王先”长得也是几乎一模一样,所有见过死者的人无不哗然。

萧子律命他将自己为何擅离职守的事情说与大家。

王先便称,自己年初的时候遇到一个校尉,莫名其妙地就说自己在巡查中犯了大错,惹了某位公卿,恐有杀身之祸。

“当时草民信以为真,惶恐不已。

那位校尉便对草民说,他也因我受到了牵连,为脱罪,愿帮助草民逃逸。

于是给了草民一笔盘缠,劝草民连夜逃回家中,再不要抛头露面。

草民一时糊涂……”王先说到这儿,已懊悔不迭地连连叩首,“草民知错,半年来在家中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还望陛下恕罪,恕罪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大家都明白了,意思是真正的王先早就被人赶回家了,后来留在军中的一直是个冒充者。

魏使不信,对王先的身份提出怀疑。

萧子律早有准备,另外叫来了泥台县的地方官吏、乡亲和几个认识王先的官兵作证。

乡亲称,王先早年曾经断过小指一段指节,而仵作证明,死去的“王先”并没有这一特征。

魏使又坚持声称,这些完全可能都是萧子律蓄意安排的,有意蒙骗众人。

萧子律便笑道:“不忙,那么我们再来问问死去的王先又是何人。

” 说着,他掏出两份户籍记录,交给内侍官念给大家听,并呈给皇帝御览。

其中一份户籍记录记载,有一洛阳人士,在洛阳光复后,清理人口时下落不明,且户籍上的画像跟王先长得有九分相似。

另一份则是魏人的户籍记录,登记的是平城一个汉人商贾,户籍上的画像与王先也有九分相似。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那名死去的‘王先’了。

他在洛阳动乱时向北逃到了平城,后于平城定居,并为魏人所用。

好一个调包伎俩。

”长生终于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证据了,激动地替萧子律说道。

魏使还是不承认,依然说萧子律伪造。

萧子律抓来的魏国官吏便派上了用场,有魏国皇帝御赐的印绶证明其身份,再有他的言论证明户籍的真实性,这下魏使也无话可说。

一旦承认此“王先”非彼“王先”,幕后阴谋随之变得昭然若揭,孰是孰非不再需要通过诡辩判断。

长生十分高兴,而魏使的脸则黑得宛如祖传三代大铁锅的锅底。

舆论之风逆转,变成其他国家的使臣炸了锅,尤其是各国僧侣代表,矛头转向魏使,质问他魏国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拿他们当猴耍嘛。

有僧侣义愤填膺道:“尔等这是对我佛的大不敬!” 立刻有宋朝大夫帮忙补充:“非但不敬,还肆意利用,藐视伦常,十分龌龊。

” “就是就是。

” 大殿上又吵开了,这回吵的内容却让皇帝听着挺高兴。

魏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上前踹了那名胳膊肘往外拐、毫无骨气的本国县令一脚,马上被侍卫拉开,押回了驿馆。

皇帝可算是松了口气,大大褒奖了长生和萧子律一番,并命各国使臣先行返回驿馆,等待后续进一步审理此案的结果。

吵吵闹闹的早朝变成了衙门,一直进行到晌午,总算告一段落。

萧子律带来的人也都在他的吩咐下被押解下去。

长生小跑两步追上他,由衷赞叹道:“你可真厉害,这些人都是怎么找来的?” 萧子律挑眉一笑,仿佛在说大宋要是靠她那点雕虫小技早就亡国了,道:“公主不是也知道,臣也很早之前就在关注魏国僧侣了吗?还奉陛下之命,早早往魏国派了眼线。

” “那你怎么不早点儿把人带来,害得我们受了这么长时间冤枉。

”长生撇着嘴,为自己操心掉的头发感到惋惜。

“臣也没办法,总要等人证、物证都凑齐了,一举反攻,不留任何反手的余地才好。

”萧子律笑眯眯的,道,“能像某些人似的,空手套白狼,到处都是漏洞。

不过还是要多谢公主,帮臣争取了三天时日,臣才赶得及。

” 长生讪笑着,无言以对,半晌才嘟囔一句:“不必客气,我这也是受人之托。

” “义符吧?”萧子律点点头,表示理解。

长生也跟着点点头,点完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惊讶地问:“咦,你怎么知道?” “臣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调查死去的‘王先’的真实身份上了,能够找到真正的王先,当庭对质,多亏义符去了趟泥台县。

”萧子律解释道。

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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