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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金这么多,不然将费局长他们也请过来,狠狠宰你一刀。
” 听魏德正这口气,卓小梅就明白他早已知道奖金情况。
便问他:“谁替我出的赞助?”魏德正假装糊涂,说:“什么赞助?”卓小梅说:“你别明知故问。
没有赞助,省妇联会拿出这么厚的奖金?”魏德正说:“你别小瞧人家省妇联,这点钱算什么?” 见魏德正不肯实说,卓小梅只好作罢,不再追问。
也不知泡到了第几壶,服务生留下的那小听茶叶已经见底。
卓小梅只象征性地抿抿,基本上是魏德正一人在喝,看来他还真是来这里过茶瘾的。
最后那壶茶已续了五道水,魏德正还舍不得倒掉,又续满水,说:“喝完这一道就走。
” 这道茶自然得久泡两分钟,因为茶汁出得相对慢些了。
等茶之际,魏德正依然手不离壶,捏着壶盖顶珠,无话找话道:“小梅,我知道你这人向来清高,不过在老同学面前,没必要过于矜持,以后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尽管提出来。
你要知道,我是分管党群的市委副书记,在这个位置上,还是能办点事的。
” 听这口气,今晚魏德正要卓小梅陪他来喝茶,仿佛就是要对她说这句话似的。
卓小梅也不深想,自己又不是官场中人,他管不管党群,与己何干呢? 喝完壶里最后一道茶水,两人走出包厢。
服务生也不收他们的钱,只在单子上写下禹老板的名字了事。
卓小梅说:“禹老板的名字还真值钱。
”魏德正感慨道:“是啊,禹老板的名字是走势正猛的期货,谁能将这期货购到手,以后是有大赢的。
” 卓小梅没能完全听懂魏德正的意思,却想起媒体上曾披露过的某些官员对老板说过的话:你出钱帮我把官做大,我的官做大了,回头再帮你赚大钱。
也不知魏德正说的期货,是否就是这么回事。
回到维都,那些做厌了各类会议和杀人放火赌博嫖娼小道消息报道的记者们,听说本土出了个全省十佳女青年,纷纷涌进机关幼儿园,对卓小梅进行全方位的采访宣传。
这是不花钱的广告,却比花钱的广告效果好得多,一时间卓小梅报纸上有芳名,电视里有身影,成了维都新闻人物。
连机关幼儿园也沾了不少光,名声跟着响亮起来,不少家长闻风而动,毅然决然把自己的孩子从别的幼儿园转了过来。
机关幼儿园人气旺盛,用时髦的话说,就是实现了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赢。
卓小梅当然不只顾着出风头,还腾出时间,将苏雪仪和曾副园长她们叫到园长室,说了在省里参加颁奖仪式的有关情况,算是对大家一个交代。
几个人都说:“卓园长你离开维都后,我们就开始关注省里的电视频道,第二天晚上就看到了你们领奖的新闻,大家脸上也跟着光彩。
” 提到卓小梅上电视的事,董春燕来了劲,说:“省里的新闻我看得特别仔细,我发现卓园长挺上镜的,比平时还有气质。
”曾副园长说:“我也注意到了,十佳里面,卓园长上镜的时间最长。
”董春燕说:“你知道为什么吗?”曾副园长说:“你刚才不是说过,卓园长挺上镜,气质好,吸引记者的眼球。
”董春燕说:“这是一个原因,另外还有原因。
”说了半句,故意卖个关子不说了。
曾副园长急问:“还有什么原因?” 苏雪仪的胃口也被吊了起来,说:“是不是记者里面有卓园长的亲戚?”董春燕这才得意地说道:“你们知道吗?给卓园长颁奖的领导是省委施书记。
” 两个女人明白过来。
苏雪仪点头道:“春燕这么一提,我也就明白了。
主要领导一出现,自然会成为媒体追踪的重要目标。
”曾副园长说:“其实我们也认出了那个给卓园长颁奖的领导是施书记,只是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董春燕说:“这就是做领导的风光,要不如今的人,怎么做梦都想着做领导,做大领导呢?” 这个董春燕,眼睛还挺尖的,人家只知道看热闹,她就能看出热闹后面的门道。
不过卓小梅可不是请她们三位来研究新闻报道的,这事归宣传部门管辖,机关幼儿园想插手还没这个资格呢。
卓小梅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叠钞票,摆到了桌上。
这便是那天从施书记手上接过来的五万元奖金。
三个人眼睛就直了,说:“卓园长你这是要干什么?给我们三个行贿?我们还只听说过部下给领导行贿,哪有做领导的给部下行贿的理?” “你们美什么美?想要我老人家给你们行贿?”卓小梅说:“这就是十佳女青年的奖金,今天拿出来,是请你们给个主意,看如何处理才好。
” 这是卓小梅个人的奖金,竟然拿出来问别人处理意见,三个人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来。
这个说:“卓园长,十佳是你个人的荣誉,奖金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们何干?”那个说:“得了大奖,请姐妹们上馆子搓一顿,我们肯定乐意。
给你出什么主意,谁有这个资格?”另一个说:“你不是怕我们举报你吧?可这是你的合法所得,还上了电视的,举报也没用啊。
” 卓小梅脸一沉,说:“果真如你们说的这么简单,我早拿着钱,乐滋滋自己挥霍去了,还多此一举,叫你们拢来干什么?” 三个人不吱声了,盯着卓小梅,等她给说法。
卓小梅眼睛瞧着桌上的钱,说:“这可是结结实实的五万元啊!虽然在有些人那里,五万元并不是什么大钱,但对于我们这些没跟大钱打过交道的人来说,说是小钱,恐怕还缺些底气。
我也不是不需要钱,我需要得很。
你们也看见了,前一段秦博文的债主逼得我东躲西藏的,手头若有这五万元,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不堪。
我是走路都低着头,巴望地上有金子可捡。
可这五万元表面看去是省里领导在台上颁给你的,背后却另有来路,捏着还有些烫手。
那天接过奖金回到台下时,我心里就直犯嘀咕,这钱肯定不是那么好拿的。
如果拿个一千两千,甚至三千五千,我还相信这钱的出处不会有什么问题,一给就是五万元,这能不让人生疑吗?你们想过没有?省妇联不是跟钱打交道的部门,而且本省又不是沿海富裕省分,公务员的基本工资常常拖欠,不可能有太多的余钱拿来做十佳这类花样文章,省财政就是拨点经费也是很有限的,省妇联会这么大方吗?” 这话确实不无道理。
可三人还是不能完全认可,董春燕说:“你的奖金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是施书记亲手递到你手上的,还要问什么来路呢?”曾副园长也说:“领导好比爹娘,爹娘给的钱,有什么好顾虑的?” 卓小梅还是摇头,说:“你们说得轻巧,这种不明不白的钱,拿起来易,放下去难。
一定有人为我出过赞助的,为此我曾问过魏德正,只是他不肯说。
”苏雪仪说:“假设你说的是事实,人家也是冲着魏书记去的,不会有你的事。
” 卓小梅怕就怕是有人冲着魏德正去的。
有人冲着魏德正去,魏德正再冲着你来,最后会是个什么结局呢?卓小梅想想就有些后怕。
当初她以为这个全省十佳,不过是闹着玩儿的,若事先知道要奖给你五万元这么个大数,她早就坚决回绝了。
有这种担忧,并不全是卓小梅神经脆弱。
魏德正上任市委副书记以来,对自己和机关幼儿园这么关照,却看不出他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卓小梅心里就很是没底。
用儿女情或同学谊来解释,在当今这个现实主义盛行的时代已经不太可信。
还有在省委接待处里露过面的禹老板的影子,这两天也老在卓小梅的脑袋里晃悠。
魏德正说过,禹老板是走势正猛的期货,他是不是正盯着这期货,准备进行投入产出呢? 当然这只是卓小梅的第六感觉,跟苏雪仪她们一时还说不明白。
只得让董春燕打个条子,暂时把这五万元钱存入银行,至于怎么处理,以后再说。
董春燕不好再说什么,将钱塞到包里,在曾副园长的陪同下,去了储蓄所。
苏雪仪也抬起屁股,准备到班上去看看,卓小梅说:“你要于清萍下班后到我这里来一下。
” 下班铃声响过没多久,于清萍走进园长室,说:“领导做了十佳,成为新闻人物,追星族在后面追得那么紧,还有时间接见部下?”卓小梅说:“哪有你说的这么风光?我是寂寞难耐,才叫你来说说话。
”扶正椅子,让于清萍坐下。
不着边际闲扯几句,卓小梅提到了那笔奖金。
于清萍眼睛圆睁,说:“哟,原来领导是喊我来分奖金的。
要不要签字?我包里有笔。
”卓小梅说:“我就看不得你这样子,说到与钱有关的话,瞳孔就要放大好几倍。
”于清萍说:“时代在进步,过去要见钱才眼开,现在闻钱也眼开了。
” 卓小梅不是叫于清萍来练嘴皮子的,话锋一转,道出了自己的忧心。
于清萍仍是一脸歪笑,说:“世上最害人的就是钱,没钱天天想的是钱,有了钱又疑神疑鬼的,天天去琢磨钱。
”卓小梅说:“不琢磨行吗?你若是我,碰到这种情况,也会多一个心眼的。
”于清萍说:“我若是你,先拿着这五万元豪赌几天,若赚了钱,立即办个护照,到西欧或美国去游历两个月,看看那些腐朽透顶的资产阶级到底是怎么腐朽的。
赌输了,继续做自己的园长,下次又去搞个十佳女强人之类的奖回来,再风光一把。
” 玩笑是玩笑,于清萍知道卓小梅把底兜给你,肯定有什么要吩咐,说:“领导有指示尽管说吧,你封官许愿,让我做了个无职无权的空头工会主席,我还没报答你呢。
”卓小梅说:“你嫌工会主席无职无权,我俩对调怎么样?”于清萍忙摇手,说:“我可没这样的野心。
我这人向来没追求,做个空头工会主席已经心满意足了。
” 卓小梅无心饶舌,说:“你侧面了解一下,有没有人通过市妇联或机关事务局,给省妇联拿过赞助款。
”于清萍说:“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我又不是联邦调查局的,到哪里去了解?”卓小梅说:“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
另外还摸一下那个禹老板的底细,他跟魏德正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总怀疑我的十佳,是禹老板拿的钱。
” 于清萍晃晃脑袋,说:“谁要我是你的部下呢?就照领导说的试试吧。
不过我不能给你白跑腿,你得出情报费。
”卓小梅说:“这个好说。
” 心有所系,这些日子卓小梅也没情绪做事,连班上都去得少了,缩在办公室里发痴的时候多。
她也反省过,做一回全省十佳,拿五万元奖金,本来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竟然弄得神经兮兮的,自己与自己过不去,实在大可不必。
可她是个认死理的人,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事绝对没那么简单。
大家都有这样的体会,走在街上,袋子里的钱包被人偷去甚至抢走,稀松平常得很。
一旦有人在地上拣个包,说是你掉的,要往你手上塞,你肯定心存警觉,连话都不敢搭,赶快躲得远远的。
事实是你如果不及时躲掉,想贪便宜,接包于手,到头来不但便宜贪不着,还会惹一身麻烦。
卓小梅觉得那五万元钱就是随便走在街上,别人硬塞给自己的,想不警觉,确实没法做到。
这天在办公桌前坐了一阵,也不知要做些什么,无聊之际,胡乱翻起抽屉来。
忽翻到一个文件袋,揭开袋唇,里面装着十佳会议资料。
记得十佳颁奖会议曾印发过与会代表通讯录,当时也没怎么在意,顺便合到其他会议材料里,一并带了回来。
打开文件袋,很快找到那份通讯录,卓小梅开始照着上面的号码,去拨外地十佳的电话。
拨了几个没拨通,继续往下拨,终于通了。
卓小梅自报家门后,对方口气倒也很亲切。
提到奖金,问有没有人给过赞助款,那十佳说五万元不是个小数目,没人拿赞助款,省妇联出得起吗?就是出得起,人家会那么大方吗?然后明白告诉卓小梅,自己那十余万元的赞助款就是从有关系的企业或老板那里拉的,省妇联除了五万元奖金和会上各项开支,估计至少能在每个十佳身上净赚五万。
果然不出所料。
卓小梅无话可说,连再见都忘了道一声,便放下了话筒。
过一会儿又拨了两个电话,都回答说是出了赞助款的。
就在卓小梅的手还搁在话筒上未曾拿开,苏雪仪进了园长室,说:“卓园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卓小梅提不起精神,懒懒道:“什么好消息?有时好消息不见得就是好事。
”苏雪仪没听懂卓小梅的话,说:“卓园长的话怎么像是哲学教授说的?我跟你说的确实是个好消息,你难道不想听听?”卓小梅说:“你说吧。
”苏雪仪说:“刚才事务局小许打来电话,说明天市委组织部要到园里来考察你。
” 这回轮到卓小梅听不懂了,说:“考察我?考察我什么?”苏雪仪说:“小许没有具体说,只说人事科两位科长会亲自陪组织部领导一起下来。
”卓小梅摇着头说:“我又不是市管干部,市委组织部要来考察我,还真的不好理解。
”苏雪仪说:“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八成是你做了全省十佳,官运也不请自来,组织上要给你扣更大的乌纱帽了。
” 苏雪仪这话提醒了卓小梅,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天然居喝茶时,魏德正曾说过,有什么需要他的,尽管提出来,他在党群副书记位置上,还能办点事。
莫非他真是想提拔重用你?这对于魏德正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也就他一句话的事。
只是自己在幼儿园待了十多年,除了懂点幼儿教育,别无所长,并不是块做官的料子。
何况她从没动过这方面的念头,这辈子跟这个官字结不上缘,也并不遗憾,做个平头百姓,升斗小民,居有屋,食有粮,已经非常满足。
卓小梅心里说,魏德正也是的,你作为党群副书记,那么多渴望进步的大官小员等着你派人去考察你不派,却派人来考察一个小小园长,犯得着吗? 组织部要来人考察,在别人那里,可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卓小梅却这么不识抬举,苏雪仪真的想不明白,说:“组织部要下来考察你,你应该高兴才是,完全没必要这么苦大仇深嘛。
我去做点准备,明天接待好上级领导。
” 苏雪仪走后,卓小梅想给魏德正打个电话,问问明天组织部来考察的事。
刚好于清萍进了办公室,伸手找她要情报费。
卓小梅说:“你这个情报来迟了,我已得知,我那所谓的十佳确是禹老板提供的赞助。
”于清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卓小梅说:“不是禹老板,又会是谁呢?”于清萍说:“原来你是在瞎懵。
”卓小梅说:“是我亲自刺探到的。
”于清萍说:“那我再问你,魏德正与禹老板是什么关系?” 这倒是卓小梅还没想清楚的。
她显得迫不及待,忙问道:“那你给我说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清萍当然没有卓小梅那么急切,不紧不慢道:“你还没出情报费呢,这可是你事先承诺过的。
言而无信,非君子也。
”卓小梅在于清萍头上敲一下,说:“还有一句话你没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 “园长就是园长,不但不给情报费,还转了弯骂我是小人。
小人就小人呗,反正这个时代,想找君子也难。
”于清萍这才话归正题,说,“你那十佳,确实是禹老板出的钱,出了整整十二万元。
他当然是看的魏德正的面子。
他俩的渊源深着呢。
有人跟我说,魏德正上得这么快,而且从县委书记一步到位,直抵市委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就是因为后面有一个禹老板。
因为按官场惯例,县委书记升任副市长或一般的市委副书记,属于正常升迁,直接升到管党群的市委副书记,还不多见。
” 想不到禹老板还有这么大的神通,而魏德正又与他有这层特殊关系。
于清萍先跟卓小梅说起了禹老板的发迹史。
禹老板是维都名人,他的种种传说早在维都传得神乎其神。
据说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禹老板还是一个挑着货郎担走村串巷的小贩,后来政策慢慢放宽,他便撂下货郎担,租了门面做起百货生意。
沿海开发刚升温那阵,禹老板又将门面交给老婆经营,自己带了四五万元现金跑过去购了一块地皮,转手一抛就净赚二十多万,然后再买进,待行情看涨,再抛出去。
这么雪球一样滚上几回,不到两年工夫,禹老板身价已达数千万。
他的过人之处,还在于能急流勇退。
就在那边的开发热进入白热化的时候,他悄悄把资金全部抽出来,杀回内地,开始购买低廉得破烂一样的国有企业,将企业重新进行包装,再伺机出手,又猛赚了一把。
维都汽车制造厂就是禹老板购进的改制企业之一,后又被他抛售出去,从中赚了一大把。
他的企业早就遍布省内外各大中城市,现在人们背后不再称禹老板为禹老板,而是称他禹亿万,他的资产到底有多少,谁也搞不清楚。
正因如此,在改制热和招商引资热一浪高过一浪的世纪之初,政府急于出政绩,炙手可热的禹老板自然成了大官小员追逐的对象。
连省委施书记都成了他的铁杆朋友,据说禹老板要找施书记,哪怕他老人家正在主持省委常委会议,也要暂时休会,让十几个常委等着,先跟禹老板见了面再说。
不过魏德正跟禹老板之间的交情,知道的人却并不多,于清萍说她是拐了不少弯才打听到的。
当年禹老板扔了货郎担,刚开始在城里开百货店时,根本没实力结交政府部门官员,工商税务的人三天两头就要上门找一次麻烦,编了由头要这税,拿那费。
当时负责禹老板那个街区的工商专管员姓栾,大家当面叫他栾科长,背后叫他卵科长。
这天栾科长又进了禹老板的店,要收管理费。
那是一种半年一缴的费种,不久前栾科长就来收过一次。
他的记性当然还不至于坏到这个程度,明摆着是借了由头来敲竹杠的,只要给他塞个信封,就会没事。
可那天禹老板因顾客退了几百元钱的货,心里窝着火,没买栾科长的账,话说得有点冲,两人吵起来,差点还动了手。
老百姓常说,财政爹,银行娘,工商税务两条狼。
禹老板得罪了狼,自然有他受的了,那个栾科长自此便盯住他的店,过不上两个星期就要上门一次,不是说禹老板这里违规,就是那里犯禁,反正理由充足得很。
禹老板后悔那天没能忍住一时之气,才栽下这棵恶刺,只得低声下气向栾科长求情说好话。
晚上还跑到人家屋里送钱送物。
栾科长主动进你店,那是给你巴结讨好的机会,你的脖子却比发情的狗卵还硬,现在倒过来再上人家的门,那门槛是那么好进的么?栾科长一脸冷霜,说他是堂堂正正的员,只知道为党和人民的事业秉公执法,从来没收过任何人的一分一厘,将禹老板拒之门外。
好话打动不了栾科长,钱物进不了他家的门,禹老板的店也就没法再开下去,终于被铁面无私的栾科长执法执得关门大吉。
大吉是大吉,禹老板心里却难得平衡,于是写了告状信,天天上市委去告栾科长。
谁知栾科长原是一位市委领导的女婿,市委里的人都认识,谁会理睬你禹老板?告来告去,栾科长还是栾科长,仍然管着禹老板门店那个街区。
那时候魏德正还是小干部一个,在市委里面待的时间不长。
也是事有凑巧,这天魏德正代人到市委群众来访接待室值班,正碰上禹老板来告状。
魏德正并不认识栾科长,更不知道他是市委领导的女婿,只是看了禹老板的告状信,觉得这个栾科长有些恶劣,一时疾恶如仇,有心要帮禹老板一把。
魏德正知道仅凭告状信中所说情况,还不足以告倒栾科长,便给禹老板出主意,多找些栾科长敲诈勒索的证据,最好是跟同行们联合起来告状,这样人多力量大,便有可能把姓栾的告倒。
禹老板回去后跟同街的门店老板说起那个栾科长,才知道那家伙因为岳父是市委领导,有恃无恐,多行不义,众人背后都恨透了他,巴不得有人牵头掰倒他,于是纷纷提供证据,联名递上告状信。
看了禹老板他们重新写的联名告状信和充足的证据,魏德正觉得把握较大,便直接找了负责信访工作的市委副书记。
副书记一见材料,拍案而起,说这样的蛀虫不清除出革命队伍,老百姓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当即作了重要批示,让魏德正交给有关部门马上办理。
不久有关部门就成立专案组,进驻工商局,内查外调,掌握了大量的有关栾科长索拿卡要的铁证,并提交司法部门,将他依法逮捕。
与此同时,禹老板的门店重新开业,工商局考虑到他的店停业期间受了损失,酌情作了补偿。
赶走了瘟神,栾科长原来管辖的门店老板们一个个欢欣鼓舞,大放鞭炮,以示庆贺。
禹老板更是兴高采烈,比做生意赚了大钱还要得意,跑到市委去找魏德正,要请他的客,还打算送他锦旗,感谢他为民除了一害。
魏德正说这是自己的工作,不受请,也不让他送什么锦旗。
便感动得禹老板热泪盈眶,说像魏德正这样的好官廉官,如今就是打着灯笼火把也没地方可找,却有幸被他姓禹的碰上了,也不知是自己积了几辈子的德。
需要补充的是,栾科长的岳父,也就是那位市委领导也同时丢了乌纱帽。
他是被维都下面一位县长的案子牵出来的,跟女婿的事并没关系。
魏德正是事后才知道栾科长的特殊背景的,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大骂自己不谙世情,在市委机关里待着,人人都清楚那位市委领导是栾科长的岳父,唯独自己懵在鼓里,浑然不知。
是啊,如果那位县长不出事,没将这位市委领导牵进去,谁掰得倒栾科长?如果没有这个如果,魏德正却敢太岁头上动土,帮小贩们整起市委领导的女婿来,还会有好果子吃么?别说飞黄腾达,恐怕再想在市委机关里混下去都困难了。
魏德正真想跑到号码里去,给那位县长恩人下跪,感谢他挽救了自己。
因为魏德正深知,将栾科长送进监狱的,其实不是禹老板,不是那位给有关部门下达批示的市委副书记,也不是办理栾科长案子的专案组和司法部门,当然更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倒霉的县长大人,是他让姓栾的倒了靠山。
不过禹老板不可能知道机关里的内幕,因为没有哪份材料和文件说过,那位倒台的市委领导和栾科长是翁婿关系。
即使有这样的材料和文件,禹老板也不可能看得到。
他始终认为是魏德正以民为本,匡扶正义。
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当下,这种可贵的人品和高尚的官德显得尤为珍稀,自然也是最值得崇敬的。
带着这种崇敬,禹老板曾试图走近魏德正,要好好报答他。
心有余悸的魏德正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出别的麻烦,极力回避着禹老板,不给他机会。
施恩于人,却不图回报,这样的美德自然是最易打动人心的,禹老板对魏德正的敬重于是又更加一层。
有意思的是禹老板从此顺水顺风,做小生意发小财,做大买卖发大财,十几年下来成为一方巨富。
禹老板觉得这一切都离不开魏德正。
想当初,不是魏德正替他整掉栾科长,他那关掉的百货店便不可能再开张,这辈子也许就跟经商拜拜了。
更为重要的是认识魏德正之后,禹老板的生意便再没遇到任何挫折,没什么他想做而做不成的。
在禹老板心目中,魏德正既是恩人,又是贵人。
禹老板始终觉得,他正是借了魏德正这个贵人的神助,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而这又是典型的拜金时代,谁有钱谁就是大爷,连权力都会主动前来攀附。
做了大爷的禹老板,身后自然没少紧追不舍的权贵,连省里的大员都对他敬若神明。
但有一个人却从没找过他,那便是魏德正。
禹老板打听到魏德正已经到县里做了书记,意识到报答恩人的时机已经到来。
他亲自给魏德正打了电话,想约他见见面。
中国是没有纯粹的商人的,尤其是想把事情做大的商人,更不可能纯粹,因此禹老板的名字不仅显赫于商场,官场中人也无人不晓,魏德正自然也知道这个名字在官场中的分量。
不过魏德正就是魏德正,他在官场摸爬摔打了那么多年,对世道人心已琢磨得非常透切,懂得跟禹老板这样的巨富打交道,得讲究点策略,所以每次禹老板约请,都被他以工作忙抽不开身而婉拒了。
好多比魏德正级别高的官员想结交禹老板,不见得都结交得上,他魏德正却这么不识抬举,禹老板免不了有些恼火。
可恼火过后,又不得不在心里对他刮目相看。
对那些狗一样随唤随到的官僚,禹老板表面上客客气气,内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的。
于是扔下手头的生意,专程去了趟魏德正做书记的县里。
魏德正这才露了面。
禹老板说:“你老兄面子也太大了,我不相信你离开自己的地盘几天,县里的人就会搞政变,将你县委书记的位置给抹了。
”魏德正赶忙表示歉意,说:“禹老板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县官不好做,不像上面的领导,可以指示执行指示,文件落实文件,会议贯彻会议,我们面对的是基层得不能再基层的老百姓,事无巨细都得亲历亲为,落到实处,不然打烂了脑袋,是你活该。
” 这也是实话,还不好否认。
禹老板说:“魏书记你别在我面前叫苦,我不是下来搞工作调研的领导。
一是想念你了,特意来看看你。
二是给你提个醒,别只顾一头扎在工作上,必要的时候也该下点诗外功夫。
我虽然不在官场,可这几年跟官场中人也没少打交道,知道其中一些游戏规则,该走动的还得走动走动。
你应该是有体会的,用你们的话说,叫做不走不动,走走动动,慢走慢动,快走快动,小走小动,大走大动。
” 说得魏德正直笑。
官场文化就是这么形象生动,容易深入人心。
魏德正自然也深知此理。
只是他普通平民出身,一直以来,官欲不敢太大。
当初最大的愿望是这辈子能混个处级足矣。
想魏家世代布衣,连九品以上官员都未出过呢。
不想应了那句旧话,官运来时门板都挡不住,眨眼间,魏德正不仅到了处级,而且做上地方最高父母官,成为堂堂县委书记。
水涨船高,这时候他的人生目标已不再是处级打止了,有了更高的期望。
按照惯例,做到县委书记的份儿上,只要稳住阵脚,不出意外,几年熬下来,资历熬够之后,进市委市政府班子里做个副职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再不中用,退二线时搞个副厅级助理巡视员,应该不在话下。
至于比这更高的级别,魏德正心知肚明,自己上面没过硬的关系,还是少做这样的美梦,多睡几个实在觉。
魏德正的想法实际倒是实际,但禹老板觉得其着眼点还是低了些。
他毫不隐讳地道出了自己跟省里领导,包括施省长也就是后来的施书记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说只要魏德正有靠近他们的意思,他可从中牵线搭桥,玉汝其成。
魏德正知道禹老板不是瞎话瞎说,商人都是务实的,他犯不着放下手头生意,大老远跑到县里来跟你吹牛。
当前是一个官商依存,共创政治经济神话的特殊的转型时期,官员需要商人投资出政绩,商人需要官员出租权力发大财。
道理很简单,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互利互惠共生共荣的大好事,谁能抓在手里,谁就会立于不败之地,无论是从商还是为官。
这么想着,魏德正不觉得就热血沸腾起来。
从此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国人早掌握了一个所谓的拉动经济的高级秘密,只要敢于大把扔钱弄项目搞建设,国民经济生产总产值增长速度就会往上猛窜。
禹老板立即在魏德正的县里投资搞了几个经济开发区,叫做什么放水养鱼,以地生财,当年县里的GDP和财政收入增长速度就上了两位数,这可是该县从没有过的政绩。
回头禹老板再跑到施省长那里吹风,说魏德正是个经济型人才,地方经济搞得很有特色,也很有成效,要施省长抽空下去走走。
不久施省长还真的到魏德正的县里转了一圈,对当地经济建设非常满意,觉得魏德正很能干,有意要提他做市里管经济的副市长。
也是施省长官运亨通,回省后不久就进步为省委书记。
省委书记用个什么人,自然比省长方便多了,施书记一句话,便让魏德正直接做了市委管党群的副书记。
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条件成熟后,要让魏德正这样的有用之才接维都党政一把手的班。
条件怎么才算成熟,不是个刚性指标,没法量化,但还是有些基本要素。
照魏德正的理解,主要有两条,一条是资历要够,二条是政绩要突出。
资历由时间管着,一个位置待上十年八年的,那便是资历。
政绩得凭能力去精心打造,做几件看得见摸得着的漂亮的事,才是政绩。
魏德正当然没耐心在副书记位置上待上十年八年,得趁施书记正在台上,禹老板的事业如日中天,赶紧抓住机遇,早出政绩,尽快越过副书记这个坎子,更上一层楼。
禹老板自然会全力支持魏德正。
在他心目中,魏德正属于官场中的好官。
好官多占一个位置,坏官必然就会少一席之地。
更重要的是禹老板已经看准魏德正的才干,这绝对是一支潜力股,以后是会上涨的,有这支潜力股在手,以后自己的事业才能长足发展。
终究施书记年纪已经不轻,这一届搞完,如果不能再往上升,也该退下去了,那么在官场中培植新贵,势在必行。
人无近虑,必有远忧啊。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让魏德正快出政绩,出大政绩。
禹老板不缺资本,缺的是可靠而又容易出彩的项目。
维都可开发的项目早被开发过了。
大广场上半年才改建好,现在敲烂重建,有点可惜。
自省城方向入市的大马路刚刚扩建完毕,两旁的灯化绿化什么的很现代,估计三五年内不会过时,暂时不可能毁掉重来。
城外的十里防洪堤也是上年才砌好的,质量不好恭维,可估计一两个雨季还泡不烂。
至于各大中型国有企业,该破产的已经破产,该改制卖掉的已经改制卖掉,有些企业,像禹老板购进不久又抛售出去的维都汽车制造厂之类,已捣腾了一两个回合,想再出成效,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事在人为,魏德正和禹老板并没失去信心。
时下有一句非常流行的话,叫做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两人都是上上智人物,最好使的就是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何况他们的优势明摆在那里,魏德正手中有权,禹老板袋里有钱,这可是世上最管用的两件法宝,祭出这两件法宝,还有他俩想做而做不成的么? 于清萍一路侃下来,像说自己的家事,那么头头是道,也不知她哪来的如此丰富的素材。
卓小梅意识到她侃得远了,又见下班时间已过,只好打断她,说:“于主席挺有政治头脑嘛,说起官场上的事情来,一套一套的,像个政治学博士。
”于清萍说:“我不是为了完成你布置的艰巨任务,才搞的内查外调么?现在来向你汇报,你又不耐烦起来。
”卓小梅说:“你该汇报的已经汇报清楚,我深表感谢!”于清萍说:“我又不是来讨你的感谢的。
我也是听人议论魏副书记时,觉得这政治上的人和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当然不只是我,你只要走进机关,跟人家说起官场上的是是非非,特别是主要领导的传闻,大家都兴趣盎然,说起来没个完,要不我也不可能从朋友嘴里知道那么多有关魏副书记和禹老板的情况。
” 这话倒是不假。
卓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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